第 65 章(1 / 1)

髑髅之花 司马宣王 2000 汉字|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看见了那细小晶亮的光。他有些莫名地惶恐起来,阿玛刻从未用这么轻的声音和他说话,这么轻,这么轻,好似耳语。“为什……”

  她的唇封住了他的疑问。

  她将他按在床头,那个吻绵长而苦涩,带了点辣,有股烈酒的味道。云缇亚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它融化,与她的气息合而为一。心脏砰砰跳动,像只鸽子要逃离漆黑一片的鸟笼,而她以不容拒绝的怀抱包拥着它,她的胸膛温软,却平静得让他觉得那是一潭死水,里面已不再有任何活物。

  云缇亚终于意识到她在干什么。

  他一把推开了她。

  阿玛刻没有生气。她淡淡地扯开发带,略微透着金光的浅栗色直发滑落到腰间。扣子一颗接一颗解开,海狸绒半袖长外套被褪了下来,里面只有一件薄得近乎透明的细麻衬衣,她抽下腰带,脱掉裘皮滚边的长筒靴,赤足站在地上。在做这一切的同时,她始终直视着云缇亚的眼睛。

  云缇亚扭过头去。“你疯了。”他说。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衬衣轻轻和其他的衣物堆到一起,“你不是亲口对我说,你喜欢我吗?”

  鸽子扑腾得更厉害了。

  “别这样,阿玛刻。”他的喉咙干涩得发疼。“你这是在羞辱我。我不是那种人。”

  “……我没有别的东西给你。除了我的身体——珀萨从没碰过我,这身体是干净的。”她惊人的美丽已经全无遮掩地向他展开,颀长窈窕,肌肤光润,没人相信那是一个经过无数战火磨洗的身躯,“只有你了,云缇,只有你才能帮我,珀萨已经被圣者囚禁起来,即将性命不保!我知道你和他有过节,看在我的份上……”

  “圣者不可能杀他!”云缇亚叫道,“就算万一,你和普兰达也……”

  “普兰达已经领兵驻扎到冬泉山脉下面的城堡里去了,他不想和杀害龚古尔的人呆在一起。我明天也要带部队离开要塞,到西边去布防——谁知道那个海因里希到底搬弄了些什么?或许他已经趁圣者病重控制了亲卫,第一个就会朝珀萨下手!”阿玛刻将云缇亚的脸扳过来,迫使他正对着自己的视线,“只有你可以救他,云缇!第六军的印信和军符不是都在你这里么?只要……”

  “别做这种傻事!”他恍然明白了她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圣者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别的他都能容忍……但他绝不会放过打这些主意的人!”

  “——云缇。”

  她抱住他的头,言语飘忽如幻。

  “你爱我么?”

  爱?已经无法分辨哪种感觉是爱了。他喜欢她,从那个小女孩阿玛刻烙在他心里的影子开始,流淌过十几年的时光,有时甚或重过自己的生命。但现在,他意识到,那并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感情。他和她,就像空中抛飞的利刃,拖曳着光华交穿,循环往复,聚合分离,其实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刻触碰到彼此。

  “阿玛刻,”他缓缓地说,“我珍视你,所以,不想看着你自蹈死地。”

  她的目光垂了下来。

  “……这样啊。”她说。

  云缇亚从那叹息里听出了犀利的刃风。心中一凛,反射性地抽刀,手却忽然失去了力量。阿玛刻望着他,面色一点点变得清冷。

  她唇上抹了迷药,而刚才只是在等待它发作!

  云缇亚大吼一声,朝她扑来,阿玛刻飞身闪过,手刀精准地削在他肘间,云缇亚的身子便像一匹布似地瘫了下去。四肢还在抽搐,但已无法组成动作,他用野兽伤口一样狠厉的眼神紧盯着那个女人,后者只是不声不响地穿好衣服,拿绳子将他手脚绑在床的两头,牢牢地打了个死结,顺便从他腰带上摘走钥匙。“别怪我,”她轻声说,“这是死罪,我不想把你也扯进来。”

  云缇亚挣扎着。“阿玛刻!”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哑得干裂洇血,“不要做你一定会后悔的事!”

  她撕下床单的一角塞在他嘴里,用布条勒住。

  云缇亚眼睁睁看着她在房里一阵翻找,终于从画像后的暗格找到了另一片钥匙。两片合在一起,打开了抽屉里的精铁小匣。她做这些的时候显得极其平静,有条不紊,不见一丝一毫的颤抖,他知道,那是紧张到极致时才会有的表现。这情景让他绝望,他几乎已看到了阿玛刻被砍下来的头颅悬挂在要塞大门上的一幕,而那个拉着他在山野间奔跑、教他抛掷刀剑的欢笑着的小女孩再也不会回来。

  直到她最终站在他面前,微微俯视的目光带了点忧伤,除此之外和他认识的阿玛刻绝无分别。甚至有一刹那,他以为她改变了主意。

  阿玛刻轻轻摩挲着他脸部粗糙苍白的印记。“你真傻。”她自语般地说道。

  然后她抄起一张椅子,用椅背砸向他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  摔跤打赌那个段子不是原创,貌似是中学时候从某本地摊口才书上看到的=v=

  我发誓这是某云在前编最后一次被放倒了。我对着爱丝姐姐的眼睛发誓!

☆、Ⅸ 歧路(4)

  他第一次见到那人时,并不知道自己日后会跟随他一生。

  那时他自己已经是同辈中的佼佼者,独来独往,孤高不群,但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同学嫉羡不已,导师青眼有加,相比之下名唤贝鲁恒·格伦维尔的学长貌不惊人,才能似乎也并不出众,还有着诸多如上课看杂书、把情诗集子误当做理论作业上交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恶劣记录。有阵子他也诧异,格伦维尔不过是边地芝麻大小的一个乡绅,怎么让儿子混进了这样一个不看能力就看出身的地方,直到后来偶然得知,是武圣徒曼特裘向学院做的推荐。

  哦。

  于是他们越发没有什么可谈。

  他自顾自地磨砺锋芒,偶尔听到那位格伦维尔学长又因为吟风弄月而受处罚的消息,也在心底里跟着众人冷笑一两声。

  他毕业了。那是圣普拉锡尼二十六年,之后的事却并不顺遂。

  凭他的成绩,出去后至少可以直任高级幕僚,甚至副指挥官,但包括安德朗公爵的第六军在内,竟没有部队肯接收他。学院用尽一切办法,留他下来当了个理论助教,由于没有武勋,阶位很低,也得不到学生尊重。那时的学院内部已和圣廷一样腐败,原先执教的名将都回到了各自军中,滥竽充数的讲师和纨绔子弟勾搭成一团烂泥。他生性孤傲,因此饱受排挤打压,任职一降再降,身负重担却无能为力。更有甚者,某个大贵族的少爷喜好男色,看中他的容貌,一边许以高位,一边笑涎涎地死缠不休。他被惹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