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 / 1)

髑髅之花 司马宣王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之的摩擦声。她微笑着,若无其事地前行。一步,又一步,枝叶在她身前稀疏开阔起来,露出黑沉一片的天空。杖尖轻轻游弋,有颗小石头受了它的碰触,向虚空里滚去,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风声响起来了。”她自语似地说。

  她站在悬崖边上。毫无阻碍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她的衣裾,她的黑发如乌云随之翻腾。

  云缇亚走上前,越过她的肩头往下看去。崖下是一条河,穿过逼仄而幽暗的山谷,不知哪里才是尽头。要扭转那个错误很容易,只需轻轻一推,绝不会弄脏自己的手。就算一个柔弱的瞎女人还能从河底生还,也不可能走出那片茂密谷地——暮风中,他依稀嗅到了野兽的腥臊味。

  “您说,”爱丝璀德又走了一步,回头对着云缇亚,“如果我继续往前走,会有什么后果呢?”

  又一块石头从她足尖滚落,在直削的崖壁上弹了几弹。

  “那样就意味着您永远也摆脱不了嫌疑了。”缓缓地,她替他将所有的回答说完,“您心里清楚,珀萨大人真正最怀疑的不是我,而是您。是您替圣者执笔军件,是您掌握着第六军关键的信物和印玺,是您一手做主将我安排在圣者身边,是您在所有人之中与我保持着最密切的联系——如果我忽然不声不响地消失,圣者和珀萨大人会怎样看您呢?当您被指控听到风声、先将下线灭口时,还有谁能够证明您的清白呢?”

  她的双瞳深冷。那是一口盛着死水的井,折射不出微光,却能无比通透地映照人心。

  云缇亚猛地扭开头去。谁也无法忍受胸腔深处的每一个念头,下一瞬间却在别人口中切切实实道出。她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有着令任何人也不得不畏惧的力量。这力量如此强大,它来自于广袤无垠的黑暗,足以征服一切在黑暗中卑微的、匍匐的、试图用各种外衣来掩盖自己赤裸身躯的事物。

  “你果然和传说中一样,”他低声说,“是个魔女。”

  爱丝璀德笑了。“或许吧。”她说。

  “要是您非常想知道,那么作为补偿,我告诉您。”风将她的轻语吹送,在越来越阴沉的天幕下飘行,“我来到第六军是为了找一个人,一个多年前分别,此后一直不曾见面的人。”

  云缇亚握刀的指节有点发白。

  “找到了么?”

  盲女忽然收敛了所有的神情。那一瞬间,云缇亚觉得,她是在凝视着某些他永远看不到的东西。

  “……找到了,”良久,她答道,“不过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雷声吞噬了她的后半句话。半空里,一道银光呼啸着劈开深暮,云缇亚的刀便在此时扬起。二者瞬间交错,火花炫目。那银光并非闪电,它发自暗处潜伏的人手中,传达的是比死亡更凌厉的气息。

  云缇亚急速转身,一手拉开爱丝璀德,长刀猛然一甩,挣开钩索的缠绕。袭击者身体凌空,掷出另一条长索缠住高处树枝,阻止了因惯性而向崖下猛冲的势头。回荡之间,他足尖已在树干上一点,手中月牙弯刀破风劈来。

  云缇亚格住那人的刀。两把武器的弯刃相互勾缠,趁此一瞬他将短刀递向对方肋部。斜刺里寒芒一闪,却是有根羽箭瞄准了他的破绽。云缇亚一凛,飞身跃开,那支冷箭穿过衣裾,钉在树上。他立即反手将衣角削去,但此刻再躲避,已来不及。

  另一个人影鬼魅般欺到身前,双手赫然带起两团轮转的雪光。

  微一侧头,那刺骨的冷意刚好从肩部碾过去,痛觉开始蔓延时,云缇亚也看清了它们的真面目——西方人很少会使用的轮状兵器,边沿嵌满利齿。倚着大树,他偏开上身,在即将坐倒的一刻以手肘为支撑,靴尖弹出的薄锋奋力迎向对方两腕。那人似乎不虞此变,攻势转防,让云缇亚乘机跃起,退出他的威胁范围,双刀在身前划出滴水不漏的虚圈。

  云缇亚终于有机会仔细端详他的对手。

  三个人。一个以长弓偷袭,一个用那被称为“剪绞刃”的异种短兵贴身格斗,另一个擅长使用钩索和弯刀,宜远宜近。很完美的搭配。

  他们都穿着与灵敏身手相得益彰的轻装。从风帽里漏出白发,面幕遮住了脸,只露出透着明显东方血统的双眼和其间的深暗肌肤。

  茹丹人。

  天生适合刺杀与灵巧搏击的轻战士。在教皇国,只有第四军拥有大批久经训练的茹丹军人,他们是最优秀的斥候和支援者,也能像利刀一样快速而干净地插进任何敌人心脏。这样的茹丹人被称作“战场刺客”,除了教皇,他们只服从一个人的命令,奉其为王,为其效死——

  吉耶梅茨,深月茹丹末代“驭主”,与贝鲁恒齐名的圣裁军统帅,果然要对昔日的第六军战友兵刃相向了么?

  “放下武器。”那个持长弓的人用夹杂了西陆发音的茹丹语说。

  爱丝璀德被他挟在臂间,颈子上停着一把同样雪白的匕首。

  云缇亚薄唇紧抿。茹丹刺客联手出击时,绝不会给猎物任何喘息之机。这些人只是经验还不够老道的侦察兵,看见他落了单,就想擒住活口——也是自己大意了,白松堡已经陷落,冬泉要塞的守军不可能坐视不理,虽然这比起预想中还是来得太快了些。

  “她不是我的女人。拿她要挟我没有用。”

  “是么?”匕首往更深处移了一分,“既然如此,就替你料理掉这个累赘吧。”

  爱丝璀德没发出任何声音。云缇亚只希望她能明白,这三个人尽管不是最可怕的对手,但他没有把握在不伤及她的情况下一发解决。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这不能做到,然而现在,他需要等待时机。

  “……好吧。”终于他说,“放了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对方眼里闪烁着警惕,丝毫未动。云缇亚将短刀扔在地上,右手举着长刀指向那人,慢慢松开手。刀落下的刹那,他袖口忽然掠出一抹白光。

  那道光飞射的同时,爱丝璀德陡地一侧头。袖箭穿过她黑发,钉入身后持弓者的咽喉。

  她读透了他的心。

  云缇亚并没来得及庆幸,身侧双轮已旋舞而至。他就地一翻,诱使对方俯扑过来,暗自在身子底下捡起长刀,倏然上挑,从那人胸腔一直划到腹部。鲜热的血流浇了他一身,钩索飞掷而来穿过血幕,尾端新月状倒钩刺进他肩头。

  再去捡短刀已经毫无意义。云缇亚用力扣住长索,与最后一个对手的力道相抗,这时他才发现,这是三人中最精悍强大、也是最不露声色的一个。以长索为借力,那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