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1)

髑髅之花 司马宣王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瑰花,他的吻能令泉水变成蜜酒]

  仿佛是很久以前,一个有着杂乱须发和明亮眼睛的男人也说过类似的话。那个男人最后死在了他剑下。记忆恍惚,难以分明。

  “爱丝璀德,”他唤那个已有十年不曾说出口的名字,“唱吧。”

  如果你是为了寻找失去的一切才来到我身边,那么就请你继续唱下去吧。

  [他走在荒原上,从脚印里会燃起火焰]

  爱丝璀德缓慢地转过头,那双原本幽深无底的黑瞳忽变得如此之浅,浅得可以映出陌生圣徒的倒影。

  [他的声音响亮,能从一座山巅传达到地平线外的另一座山巅]

  “可是,”她忧伤地说,“那些都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隔了一层似乎只有纸那么薄的黑夜,贝鲁恒注视着她,良久,露出微笑。夜空中,一道羽毛扑棱的声音掠过,带着森寂回响,消失在了寥寥可数的疏星之间。

  “你听。”他说。

  爱丝璀德微微侧耳。“是猫头鹰独自飞行,它们在搜寻猎物。”

  “不,”贝鲁恒说,“那是飓风和雷霆振动的声音。”

  [他振动风和雷霆,就像鹰隼振动双翼]

  殷红的天使在他的苍白前额燃烧起来。“回不来了,爱丝璀德。”那笑声阴鸷、轻薄锐利,仿佛能撕裂面前的全部阻碍。“我会得到一切,也会失去原本所剩无几的拥有。不过,在我死前,”他朝着胸中无尽扩大的那团黑暗纵情大笑,“我将改变这个世界。”

  

  圣曼特裘一世九年六月底,贝鲁恒出发七天后的哥珊。

  还未过去的盛夏闷热依旧。永昼宫外天色昏暗,彤云欲雨,坐在宗座厅阅读文籍的教皇腰腿阵痛,感到一股久违的倦意。

  没有任何通报,红毯尽头的铜门忽然推开。一个血污满面的传令士兵站在外头。

  “猊下,”完全木然、甚至已无力再惊起一丝颤抖的语声,“第六军叛变了。”

  教皇将书推到一边。“哗变?圣贝鲁恒的属下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不是哗变,是叛变,猊下。有预谋的叛变。他们封锁了消息,在两天一夜之间拿下了鹭谷和附近的三座城堡,守军完全没有防备,死伤……十分惨重……”

  教皇站了起来。

  闪电从他身后的落地大窗外划过,但已经无法劈开黑沉天幕。

  暴雨凶狠地抽打在大地上。那只鹰就要来了,穿越低压的天空,以杀戮为利爪,以风霆为双翼,来熄灭由他亲手燃起的火焰,来用血肉回报当初以血肉驯养它的人。

  “叫吉耶梅茨来见。”

  总主教吕锡安不知何时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御座下。“您忘了,猊下,吉耶梅茨将军早在伤害他女儿的罪犯伏诛后就离开了哥珊,眼下应该在冬泉关了。”

  教皇背着手,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狂啸的黑暗。那一刻,电光为这个用信仰统治整片大陆的人拉下已经开始苍老的长影。

  “那么,”金紫双色的十字太阳额印冷冽如冰,“他知道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Ⅷ 错身(1)

  声誉是人们为了解优秀者的忍耐力而加在他背上的重负。如果承担起这一重荷并能不间断地行走,那他就被提升到英雄的高度;如果他失足摔倒,他就被视作属于吹牛说谎的骗子之列。

  ——《情与思》

  

  前编Ⅷ:错身

  

  普兰达走在火刚刚扑灭的庭院中。

  箭垛和外堡的城墙那边还有黑烟腾起,城堡大厅里还传来厮杀声,而一旁已经有士兵开始搬运尸首。遍地都是血、支离的肢体和辨认不出本色的铠甲,少年眉头皱了皱,快步甩开随从,走进大厅内。

  一场惨烈的搏杀刚刚结束,但整个战斗的结果已无法扭转。横七竖八的尸体间唯一站着的活人,一名中年军官从第六军士兵胸口抽出血淋淋的剑,向少年扑来。普兰达侧身闪过,一剑刺中对方手腕,武器落地。几个闻声赶到的下属迅速冲了过去,将那军官按倒。

  军官没有挣扎,平静地抬起头来,普兰达认出他是在城堡守将阵亡后继续组织抵抗的人。他伤痕累累的锁甲外衣上,绣着被一顶荆棘冠冕环套的火焰。那是原来第五军的标志,他们的主帅早已战死在舍阑人刀下,留在国内的部队按理说应该归于吉耶梅茨指挥,不过不知是对旧部依恋太深,还是不愿服从于那个特立独行的茹丹人统辖,他至今没有把那徽记取下来。

  “叛徒。”

  普兰达似乎已经开始慢慢习惯这个称呼。“投降吧。只要投降,任何人都可以保全性命。”

  军官翻了翻眼皮。“别浪费绳子和铁链了。小鬼,我本来不想和你多费口舌,一条咬了人后只会向主子摇尾巴的狗永远不懂荣耀与正义。不过,假如你我真的曾信仰过同一个神,就答应我仅有的要求。”

  “什么?”普兰达问。

  “我要做祷告。让我面朝圣城的方向。”

  普兰达挥了挥手,让部下放开那名军官,先行退下。

  片刻之后,他一个人走出大厅,用披风揩干剑上的血迹。被火灼烧过的廊道干枯发黑,阳光像熔化的黄金从庭院漫过来,巨大的反差令人产生了一刹那昏眩。

  “普兰达!”

  少年将手从眼睛上挪开。“是你啊云缇亚,”他声音有些脱力,“你不是应该在圣者身边的吗?”

  “圣者今晚会驾临此地,叫我先过来恭贺你的战果。”云缇亚跳下灰马,一眼瞥到普兰达左臂,“——你受伤了。”

  钢铠上陷进一条不知几许深的血口,那是登上城楼时被守将用斧子砍的。自从在鹭谷揭开战争的序幕以来,原来圣裁军的同袍一下子变成不共戴天的仇敌,互相用兵器饮着对方的血。圣徒麾下的光辉之师忽然成了叛党、疯狂噬咬同类的野兽,这是一个令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实。忠于教皇的各地守军起初是惊愕,不敢置信,然后在崩溃中开始了机械性的反抗,随着战况飞快地进展,逐渐转化成了愤怒与憎恨。

  没有人投降。

  尽管贝鲁恒用非常宽容的态度对待俘虏,凡是投降的立即可以得到自由之身,但没有一个人响应。阶位不一的将校们被押到圣徒面前处死,有的缄口不语,有的大骂,有的默默祈祷,有的高声念诵主父驱逐魔鬼的箴言,有的甚至面色呆滞,双眼无神,如同还沉浸在一场空洞梦境之中。

  “我感觉是在做梦一样。”望着一具又一具尸体被剥去甲胄,堆到城墙下焚烧,普兰达说。

  “或许真的是梦也说不定呢。”云缇亚笑笑。

  “你说,如果有人十分坚定地相信一件事物,到死也不会变,可万一有一天,发现它只是一个梦,那他该怎么办?是继续相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