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3 章(1 / 1)

髑髅之花 司马宣王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的崩溃。他做得很成功,因为到后来根本谈不上伪装了,葵花们制造痛苦的手段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哀叫和告饶取悦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它们都出自真心。无动于衷的除了蛇莓裹尸布似的脸,就只有角落里那具冰冷的躯体。

  然而他还能思考。思考是此刻唯一的武器。

  鹌鹑把他支走,想必是察觉到了异样。排水道里那些东西应该早已用强酸毁去。他本人看来活不成了——折腾成这样多半是没吐出什么,否则自己也不会被抓来拷问。既然对方手里一没证词二没证物,理论上也就不足为惧。色诺芬能做的也就是孤注一掷,他赌这些人并不知道他是鹌鹑的大脑。

  ……最后葵花们累了。门开了又合,十二月底的寒风趁虚而入。蛇莓身后响起一个冷飕飕的笑声。

  “别为难这小伙子啦。哭天喊地大半夜,我看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时间对你自己来说更宝贵啊,姑娘。”

  那家伙竖着野猫一般的尖耳朵,用脚尖把蜷缩的色诺芬翻了个身。“费了这么大劲才抓住那棘手的点子,一直弄到死都没叫他挤出一个字,这下可闹大了。你以为咱们的白胡子先知会坐视不理,任由别人宰杀他的小鸟吗?整死了鹰眼的左右手还扳不倒他,这儿的人都要陪你玩完,到时候血斑虎老大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们。他发起怒来是什么样,你不想看到吧?”

  “与你无关。”蛇莓绷着声音。她脸上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条缝。

  猫耳只顾笑。“多大啦,小鬼?”他垂下眼皮,“十六岁?”

  色诺芬感到牙齿正激烈地交战。“十……十八……”

  “哦……你长得挺清秀嘛。”

  两个彪形大汉像拎只死兔子似的把色诺芬拎到椅子上,往他身上扔了张毛毯。他产生了从地狱里稍稍向人间的边缘挪了挪的错觉,但随即一桶冷水当头泼下,而他已失去惨叫的气力。

  “听我说,蛇莓。让这小子活下去。”

  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是昏迷着还是醒着。一句接一句,穿刺如枪,都扎在他血肉中。

  “你想叫我前功尽弃吗!”

  “我想救你呀。没有证据,哪怕这小子胡诌点东西,以鹰眼的地位和人望,只要反咬你屈打成招,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一口气拔除根粗叶茂的大树是不现实的,可我有法子光明正大地剪掉它的枝杈,再给树干凿出个窟窿,管保他哑口无言。喂,小鬼——你听得见,对吧?”

  听得见。

  “你还是想活下去的吧?”

  冰冷的湿毯子紧紧包裹身躯,那是来自寒冬之渊的死亡的拥抱。

  “即使我们放过你,让你回去,先知也不可能放过你。你应该明白。他不会相信有人经受了这样的折磨还未曾背叛。不过这儿另外有条路给你走,对咱们双方都好。”猫耳踱到角落,摇了两把铁笼,酸腐的腥味遽然传开。“你是这家伙什么人?嗯?儿子?不是亲生的?”

  色诺芬僵硬地点着头。

  “他侵犯了你。”

  ……别开玩笑。

  “他明面上把你当儿子抚养,其实是为了满足他扭曲的嗜好。你俩离群索居,偶尔出现在人前还如影随形,不恰恰能证明这一点么?他和你行那魔鬼的勾当,还把你打得浑身是伤,被我们的人撞见,义愤填膺施以惩治,一不留神就断了气。瞧,在场每个人都看在眼里,都可以替你主持公道。”

  不,不对,没这回事……

  鹌鹑紧闭的双眼,两扇锁死的门,永远地封印真相。色诺芬忽然想知道他最后一刻是否惦念着自己,可答案早已灰飞烟灭了。

  “你还犹豫什么?这家伙死了啊。”

  猫耳伸脚进去,踩在躯体上面,像踩一根白蚁蛀空的木头。“死人不能出声反驳,也不怕任何加害。当然……”他摸摸鼻尖,“更无所谓名誉。”

  计算吧。将你的命摆在等式的一侧。这不正是你擅长的吗?

  刺骨的寒冷让头脑更加清醒,或许因为冻僵了脑子里最柔软的那一部分。等式是有可能成立的。先知的敌人需要一个受害者,而受害者的身份又刚好成为坚盾。一口咬定自己是屈从于暴行,就算得不到什么同情,就算只能换来鄙夷和唾弃……

  至少不会被敌视。

  交出名誉,然后活下去吧。你的……以及死人的名誉。

  魔鬼。色诺芬想。

  这一刻他清醒地睹见它的面容。不是猫耳,而是自己的脸。

  “下定决心了?”猫耳笑起来,嘴角仿佛能扯到耳根,“……我再帮你找个更有说服力的证人。哦别,拜托别露出这种眼神,装得就和真的一样——不是谁都对那方面感兴趣。”

  他抓起一支扫帚,掉过头,长柄那端朝着色诺芬。

  “按住他。”这话是说给椅子两侧的葵花听,“把腿扳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半章字数溢出所以拦腰切断什么的,已经是本文的保留节目了……

☆、Ⅲ 蹈火(12)

  公审在翌日举行,没给色诺芬留多少时间来反刍痛楚。那天是几乎所有葵花的狂欢,渐渐地就连被热闹场面吸引过来的普通市民也加入了高举正义大旗的行列。男人们一边往前挤一边吐唾沫,妇人以手捂眼口称恶心,却从指缝间窥看那遍体鳞伤的少年。色诺芬已经不在乎光天化日当众裸露身体了,隆冬的风如匕首剜割,旁边的葵花拿着他的衣服。他只希望一切赶紧结束。

  “那个人……我怎么也逃不出他手心,更别提反抗……”喉咙发颤,一字一抽噎,在围观者看来这显然是出于极大的耻辱,“他像养条狗似地用铁链拴着我……虐待我,鞭打我,猥亵我……侵犯我。”

  人群杂声叫嚷。那几个词具有魔性。

  “他侵犯我。”

  衣物终于回到身上,再迟一会儿色诺芬便要晕厥过去。他跪伏在地,抖如筛糠,血液几近冻结,周遭却蹿升起熊熊火焰。群情激烈,怒火简直能将哥珊焚为焦土,然而给不了他一丝一毫温暖。他看见武斗派、仪典派、传颂派、自由派以及存在感微乎其微的各种小派系蜂拥而上,争相扑向鹌鹑——的尸体,原本被排挤到一边的先知派最后也冲了上去。一位雪白长须的老者拄拐站在人群外,“我的孩子啊,你竟堕落成恶魔之仆,”脚不沾泥的云朵般的先知喊道,“我早已预见却佯装不闻,是不忍心亲手惩处你啊!”

  色诺芬往角落里爬了几步,躲开鹰眼的视线。

  猫耳那伙人还盯着他的剩余价值,鹰眼也必然会尽快灭口,走哪条都是绝路。让一朵小葵花从大片花田里不声不响地消失太容易了。他心中早有准备。武斗派为了使公审的结果更具威慑性,特别请来审判局的圣裁长做见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