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逼杀
清冷的山中, 白雾漫漫。
万物被隐其间,唯有处于山之高的天台观还能显露出其形,若天上神仙踩云而来,便能落脚此观。
正应了此间道意。
宝因站在祖师殿外, 听着悠悠唱经声与古老绵长的道韵, 仰首不知在望什么, 许是那只早已飞去天际的仙鹤。
可八载年岁匆匆溜过, 寻不到踪迹了。
昨日上清法师给她去信,上面言及当初谢府送来的这只仙鹤已进入弥留之际三月有余, 却迟迟撑着一口气,不愿西去, 恐是在等她。
希望她能来天台观了却这份尘缘。
三月前...宝因眉目染上愁绪, 垂首抚着手臂间黄色绢布上的那只鹤, 正是她生真悫难产之际,神游天台观的时候。
世间当真有神明么,竟能拉她入太虚神游一刻, 且还救了她。
辰初, 雾渐散, 唱经声断止。
众多道人从殿内有序走出,瞧见散去的白雾中站着一位身穿青色交领上襦, 黄底暗纹垂地裙的女子, 怀着份赤诚向道之心,双手合十施道礼。
两眉弯弯长长,累累青丝如云堆成高髻, 仅有两股白中泛青的玉钗落在其上, 及一朵由白绿玉所雕成的花簪。
又有与仙鹤的缘, 未尝便不是绢画上的女神仙, 岂能怠慢。
既施道礼,非尊卑之礼,宝因亦双手合十的虔诚回之。
待道人走得差不多,里面发须皆白的上清法师也边施礼出来,边随口唱道“无上太乙天尊”。
宝因轻轻笑着,回他一礼:“法师。”
上清法师慈和点头,再施常礼,伸手邀人前往:“林夫人请随我来。”
宝因知此事重要,不再推辞,稍颔首,正过身子,由祖师殿去往临近山崖处的鹤园。
这儿空旷,又移栽了不少奇珍异草及神仙之树,但走进来,仍远远就能看见昂首站立的那只白鹤屈着足,卧在鹤园山势最高之处。
进一步,则深渊。
上清法师话里带了几分的怜悯:“它已等你三月有余了。”
宝因忆及那次神游和这八载来的情谊,暗叹一口气,从盆中抓了几粒金丹后,徐步走去。
看着它一直在盯穹天云间,忽觉得它比起想见自己,更想的是脱离足上的铁环,飞往无边天际。
察觉到脚步声,白鹤也回过头来。
宝因蹲身下去,掌心托着金丹,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她信万物有灵,却素来不信这些神明的东西,虚妄罢了。
平日抄写经文,也不过是慰藉一用。
但人来俗世,总有至苦至难,唯神佛可抚其心,告知其要往何处安身立命。
最终,她浅笑盼兮,还是如故友般开口:“我于三月前产子,几近离魂,可是仙童拉我来天台观一游的?”
那时仙鹤口吐人言,却是幼童之声。
白鹤只是无力的朝天鸣唳几声。
宝因把绣好的绢布盖在鹤身御寒,又喂它吃食,也不肯吃,恍然间,她记起神游时,鹤是振翅高飞而走的。
她重去到老者面前,道:“法师,可否放它归天际?”
上清法师叹笑着指向那边:“林夫人,在它病重之际,足上脚环便已卸了。”
在鹤园待了片刻后。
宝因循着来路往回走,想到自己和五公主,又想到当初两只鹤的处境,不禁问道:“那年谢府送来两只仙鹤,法师说‘一只堕入俗世,一只飞往天际,非人力,实乃天理’,当真便是天理吗?”
常有人说天台观的上清法师早已登上仙名册,入定时,便是云游天庭赴会去了。
上清法师问:“缘何不是?”
宝因笑答:“脚环便是人力,法师为何说非人力。”
“俗世之中,人即天。”上清法师想起当年皇帝吩咐自己说与贤淑妃听的卜卦之言,看向飘着青烟的炉鼎,“夫人与我,皆处俗世,便是神仙来此,未尝便能逆天而为。”
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已不是在说那两只仙鹤。
俗世中,君王即天。
山中风丝吹来,起了冷意,宝因两只手轻轻揉搓着取暖,接连的事情叫她心疲,也只能苦中作乐道:“我今日送它,来日谁又送我呢?”
上清法师察觉到女子的哀思,为她祝颂了句:“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各自散后,宝因来到祖师殿前,入内,跪于蒲团上,为谢贤、范氏和那一双儿女默念着祈福避灾祸的道经之文。
不知是独独忘了自己,还是早不奢望能有什么福。
玉藻侍立在外,无聊的看飞鸟从眼前过,看善信烧香稽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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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驿隶骑着一匹快马从缈山下的官道经过,往建邺城去。
长乐坊的林府之中,一襁褓中的婴孩啼哭不止。
刚喂过奶的乳母轻晃着摇车,试图安抚,可怎么都不管用,便只好抱在怀里哄睡。
坐在院子做针线活的红鸢听见小儿房传来的哭声,好奇的扭头去看了看,见有仆妇在哄,便也不怎么放在心上,继续专心缝着大娘子林圆韫的小衣,直至过去两刻,那洪亮的声音没有减弱半分,终是再也耐不住,把手里的丝线绣针简单理好后,起身进屋去:“怎得还哄不好了?”
乳母也是满脸担忧心慌:“我也不知,奶喂完了,棉布也换过,怕是想大奶奶了。”
红鸢走过去,稍稍歪头拍了拍孩子胸口,边哄边说:“但这才多大。”
生养过孩子的乳母啧啧道:“你别瞧孩子还小,但在娘胎待了十月,怎会不知谁是自个亲妈,那是有十月连脐恩的。”
提起这个,红鸢心间也生了伤感,跟着一载多,虽比不上自小侍奉的情谊,但也有相处的交情,尤其她还是亲眼瞧着女子是如何艰难生产的人,又为这个生了郁证,话里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只是大奶奶离开了五日都不回来,大爷也不愿去接,问都不问一句,就怕新奶奶要进府了”
经过那夜,这几日起来,微明院里的侍女婆子都不敢喘个大气,初二那日西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正屋那位主子每日照旧去尚书省上值,下值回来就去书斋继续处理政事,或待在正屋坐隐看书。
府里渐渐传出些风声,猜测两人那日是和离了,因而女子才离开林府,再也不会归来。
乳母奶了孩子这么多时日,自是心疼的,更瞧不得刚出生的哥儿便为着这些事而没了亲生母亲,思虑再三,还是决意冒着风险,要说出那事,当下便把孩子交给眼前的人:“红鸢姑娘,还有劳你照顾下慧哥儿,我去找大爷。”
在仆妇出了屋,匆忙赶来廊下的同时。
童官也拿着从敦煌郡发来的文书送来今日旬休的男子,走商的认出了画像中指使他的那人,由驿隶快马送来。
来到里间,林业绥踞坐在榻上,身直如竹,面前高几上摆着棋盘,黑白两子纵横交错。
一盏热药就在旁边。
近几日,男子不仅变得十分缄默,连温养数月的肺经也隐隐出了问题,咳疾不断,气血不顺。
将文书放在药盏旁边后,童官低下头,开始稳妥的交办这几天来的差事:“大爷,他已经指认了,按照您的吩咐,也以林府名义在敦煌郡异地报案,罪名是杀害奴仆四人,人已交由当地处置,郡守还问您剩余两人可要发过关文书追捕回来。”
后来查过,当日派遣出去的几个小厮婆子都没回来,大奶奶大概是心有不忍与愧意,还特地给他们家人两贯通宝,而奴仆隶属私人财产,报案之人又是身居庙堂高位,郡守怎敢敷衍,看似轻饶,实则官牢之内的刑罚才是穷尽天下残忍。
虽走商之人,难免会牵涉两国,可依律行事,谁也说不得什么。
林业绥将视线落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然后单手端来药盏:“既知他们背后之人是谁,何必再追,静等他们入关,再捕即是。”
倏地便闻一声扑腾跪地的沉闷声,童官立即看向窗户。
廊下仆妇的声音还发着颤:“我有一事要禀大爷,不说,我心里实在不安。”
喝过药,林业绥手一伸,空盏落回原处后,顺便将文书也拿起,从容拆开,面对外面之人的慌乱,淡然道:“说。”
乳母将双手垂放在跪着的腿上,服服帖帖道:“大奶奶在生郁证之前,还发生了一事。”
仔细回想了下当日的事情,确定没有差错后,她才敢接着说道:“那时大奶奶难产,玉藻姑娘出去请医彻夜未归,第二日是哭着回来的,问过后,才知是出去叫人给打晕了,那些人还说是给林府的人在办事,想来大奶奶误以为是、是您吩咐的。”
男子动作稍顿,气息有一瞬的不稳。
随即文书也被打开,里面只有一副画像。
是那个背后之人。
见文书飘飘然落地,就像一颗脑袋被砍下那般不足为道,童官伸长脖子,低头瞄了眼,可这个人已经死了,她主人也在前日离开建邺,思索之下,似乎明白了男子的意思,赶紧弯腰捡起:“大爷,我立马便派人去追。”
林业绥两指取了棋盘上的一颗黑子,指尖紧紧压着椭圆棋子的边沿,眉眼间的山水淡泊,已是滔天杀意,还有隐忍不发的怒火。
“准备好笔墨,送去福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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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初,天将要黑。
郗氏用完晚食,漱好口,再次念着娘家侄女的好。
在屋内的侍女婆子只做着自己的活计,习以为常的不搭一句话,自从那个表娘子离府后,她们太太早起念经要惋惜,喝茶时要痛惜,夜里睡觉都要说两句“身边再没个贴心人了”。
时不时还要啐两句府里多嘴的婆子,怪她们乱嚼舌根,才把人给逼走了。
耳朵里一直不停地钻进这些话,作为在旁边侍奉的桃寿却躲不开要迎合几句:“太太好好的,表娘子才能放心回家,要总是生这些愁思,拖累坏了身子,我瞧人家娘子下次都不敢再来了。”
这话倒也是抚慰了郗氏,哄得她直笑,眼角皱纹一直往后延申。
侍女婆子出去后,桃寿也去里间拿来经书,弯腰放在几上后,手指轻轻捻着纸页翻开,书写在纸上的经书少之又少,更是贵之又贵,全由人力一点点誊抄而成。
要么是信众亲自誊抄收藏,或捐献给寺庙。
这本则是寺里的人送来的,享尽了庙里香火,妇人极为疼惜。
郗氏亲手翻了页,不愿假手于人,更怕这些人毛手毛脚弄坏:“放这儿,你出去吧。”
桃寿收回手,端了盏油灯过去,而后挑起帘子,瞧见门口站立着的男子,忙不迭的退开几步:“太太,大爷来了。”
郗氏见这个长子来,以为是为了谢氏不回来和要纳菡萏为妾的事,倒也是奇怪,好几日都不见那侍婢从微明院出来,本想差人去瞧瞧,但想想又算了。
林业绥抬脚进屋,扫向妇人时的墨黑眸子,毫无温情可言。
郗氏一心都在经书上,待谨慎合起,才有心思跟屋内的人说话:“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听雀枝说你前几日夜里喊了她身边的那个侍女去,谢氏也因此跟你闹性子离府了,既喜欢就聘为妾,谢氏再闹又能如何,她那么聪明一人,还敢犯七出?只别宠妾灭妻就是好的。”
林业绥徐步走到一旁的圈椅前,屈身坐下,掀起眼皮,出口反诘:“她是这么与太太说的?”
郗氏被这么反问一句,顿时也糊涂起来:“难不成不是?”
两人说了没两句,侍女端来一盏热汤。
林业绥垂下视线,捻着盏盖,听它与盏口碰撞出的清脆声:“太太要这么关心那个侍婢,可去问问我院子里的那些婆子,她们亲眼看着咽气的。”
咽气...死了?
郗氏嗓子里瞬间像是被什么给堵塞住了:“你!”
去了书斋一趟的童官也收拾了套笔墨走进来,放在妇人旁边的高几上。
林业绥放下盏盖,缓声开口:“大舅父不是想要在我这儿为表弟谋个职位?高平郡正好空出个参军闲职,后日旬休结束,我便可安排下去,但还要有劳太太写信告诉舅父,他得拿郗七娘子的命来换,前日走的,月末大抵能到。”
随后,男子抬眼,黑眸犹如深渊,一字一句道:“我要舅父亲手杀。”
郗氏登时便窜站了起来,气血上头后,攥着佛珠,气得连跺了好几下脚:“你、你、你!你怎会如此没了人性,她是你表妹!”
林业绥漠视着眼前一切:“太太今日这话说与我听又有何用,谢氏生慧哥儿那日胎位不正,差点难产而亡,府里小厮婆子从辰时出去请,整日都请不来,太太可问过一句?那几个小厮婆子全部身亡,谢氏身边的侍女差点被奸.杀,侥幸逃脱,追查三月,在敦煌郡抓到了一个,指认的便是太太侄女身边的侍婢。”
他淡扫过去,嗓音沉了下来:“我说这些不是让太太相信的,这封信太太写不写都无妨,官场内的手段不尽其数,倘要我这个差点丧妻丧子的人来亲自动手,便不仅一条命如此简单。”
郗氏是个念佛的人,要她亲自写这么一封信,无异是杀人,可她在权衡利弊之下后,自是明白不能因着一个人,让整个郗氏被拖累,因而重新坐下,把经书推至一旁,提笔蘸墨开始写,心里默念着是郗雀枝先造下恶业,此乃现世报,非她的业果。
颤颤巍巍写完后,童官去拿来给男子看。
“自缢?”林业绥瞧着纸上黑字,端起茶盏慢悠悠泼了下去,“太太莫不是听错了,我要的是父杀子。”
于郗氏而言,自缢已是要下阿鼻地狱的业果,听见男子还不满意,要看到父母杀子才痛快,胸口变得起伏极大:“你何必做得这么绝!谢氏和慧哥儿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林业绥不信神佛,却也知佛教说凡动妄念皆是业,恶起于心。
眼前之人日日念佛,时时诵经,反愚钝不堪。
他冷声吩咐:“去喊个人进来。”
童官连忙去外面叫了侍女。
桃寿瞥了眼妇人,恭顺道:“大爷有何嘱咐。”
林业绥道:“太太人老眼花,你去抓着太太的手重写一遍。”
桃寿自然明白府里谁最大,不敢违背男子的话,几步走过去,要去抓妇人的手,结果只听肉打肉的声音。
气到脸红脖子粗的郗氏愤愤拍开她的手,怒瞪了一眼,咬着牙一笔一划的重写。
童官检查了遍,然后折起来,塞入信袋,趁着坊门落下之前,送去了馆驿,这样便可保证是先于那个表娘子郗雀枝之前抵达高平郡的。
那个女子一回家,等待她的即是亲人的逼杀。
无穷的绝望。
郗氏也终于哭了起来,只觉是自己害了那个侄女。
林业绥搁下手中的茶盏,从圈椅中起身,眼眸半阖:“太太既不惜福,那日后您不会再见到我们几兄妹,还有圆韫、真悫姐弟您也不会见到。”
随即,又吩咐屋内的侍女:“看好太太,日后她无论做何事都要向我禀告。”
郗氏止住哭声,震惊的问出“你要软禁我”?
而后又开始了她的呼天号地。
林业绥乜了一眼过去,语气难以分明:“太太往后若再做这些平白给府里招惹祸端的事,我也只能担个不孝的罪名,让您好好在家庙里敬受我们的香火。”
家庙受香火,便是变成神牌。
郗氏只觉胸闷气短,竟、竟然想要杀她这个母亲!
“我怎就生了你这样的不孝子!”
“从明日起,太太搬居家庙便殿,为先祖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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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正,山中一片幽静。
道众已唱完经。
在天台观祖师殿中的一侧,摆着长方的矮足几与锦席,几上又堆垒着三四本经书,笔墨以及写经纸。
宝因正襟危坐着,手执出锋最细的狼毫笔,在经纸上誊写《三官经》,身旁侍女受不住这里的气味,出去守着了。
几日来,日日如此。
她倒也习惯了这浓重的香烛味。
坐立于殿内的高大神像也默默注视着这位信主。
不多时,便听外面传来一阵交谈声,很快走进两人。
其中一名素袍男子先开口:“五...林夫人。”
宝因停下笔尖,回头去看,竟是崔家二郎,她惊愕之余,又出于礼数的浅浅一笑。
崔安顾及着二人身份,时刻保持距离,不敢再进一步:“林夫人怎么会在此?”
宝因垂眸,想的是坐着回人话,实在冒犯。
下一瞬,玉藻便跨过门槛而来,伸手搀扶女子起身,然后站在门口,既不打扰二人谈话,也不会生出什么闲话来。
稍稍忍过这一阵的麻痛感后,宝因稍整神色,笑道:“天台观那只鹤弥留许久,法师请我前来了却我与它之间的尘缘,好让它安心羽化,三日前便魂归于天了,观中为它留了供奉位,我想着抄些经文放在它神牌前,了表我心。”
一语了,她回问:“崔二郎又怎会在此,三载多前便听闻你已云游隐居去了。”
不愿再回建邺。
说至此处,崔安神色忽变得黯然:“我也是前不久才回的建邺,只因四姐病逝,林夫人也知,我与四姐自幼便在一块玩,她最是爱调笑我的,如今她离开,我怎能不回,今日来也是为她办超生法事。”
崔仪死了。
宝因略显诧异,手掌也不由自主的握紧起来,她记得自己与崔家议婚不成后,没多久崔仪便嫁去了万年县的世家。
崔安也不是这等看不淡生死之人,他妹妹自更不是,看旁人要跟着哀伤起来,连忙道:“听说是急病,走之前开开心心的,没什么不舍,还写了封信取笑我比不上她,成婚生子比不上,便连去黄泉也比不上。”
宝因唇畔不禁绽出一抹笑来,的确是四娘之风。
崔安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之前世家夫人齐赞颂的牡丹美人,丰盈不再:“林夫人瞧着消瘦了。”
少年强说愁滋味,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宝因看向神像:“秋天来了,总是要瘦一些的。”
崔安想起四娘在绝笔信中的话,忽觉天地悠悠,人终归一死,坦坦荡荡来,坦坦荡荡走,方不负看过的山水间。
他拂袖向身后,望着女子,不带丝毫的私欲或占有,只有对一个人的欣赏之情:“我也曾爱慕过夫人。”
侧首的宝因闻见话音,怔在原地,眨眼间,仿若神像笑了。
她只觉神明也在捉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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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
1、《诗经.周南·螽斯》:“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2、宋·辛弃疾《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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