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诬告(1 / 1)

表妹好心机 孤猪一炙 4934 汉字|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4章 诬告

  四十四 诬告

  穆瑾辰只觉得胸口闷痛, 是不甘,更是……恐惧。

  若微真的对他,没有一点点情吗?

  一刹间, 穆瑾辰只觉心像是被挖空了一般。

  他想静静,摆手让楚放出去,不过片刻, 刚刚出去的楚放又回来了:“世子, 明越派人送信回来了。”

  “进来。”

  楚放说着,将一张纸递给穆瑾辰:“世子,明越打探到, 今日寅时三刻, 南城门第一辆出去的马车车夫, 正是三公子的人。”

  “南城门?”

  穆瑾辰打开纸条,明越留言,他正带一队人马, 往南行去。

  “给明越回信,让他及时联络。”

  “是。”

  ……

  又一日, 凤昭宫。

  “太子, 清源的婚事, 你和宁昌侯谈得如何了?”皇后问。

  太子脸色阴郁:“穆瑾辰不愿。”

  皇后也冷了脸:“不愿?他穆瑾辰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 竟然敢拒婚。”

  “即便他看不上清源, 也得看在本宫和你的面子上应下此事。这个穆瑾辰真不识抬举。”

  “母后息怒。”太子冷笑, “他不同意, 儿臣有办法让他就范。”

  “哦, 什么办法?”

  太子答:“我之前抓住了他一个把柄, 正好趁机敲打他一番。他要是迷途知返, 和宁昌侯一样懂事, 那这件事也就成了。”

  “否则,我宁可毁了他,也决不许他落到二弟手里。”

  皇后满意点头:“好。母后就看看你的手段!”

  ……

  从京城前往西川,要从京西路过陕西路,最后到西川路。

  三个姑娘一路向西,走走停停。

  ……

  数日后,京城。

  这日京都府前,发生了一件奇事。

  有人敲鼓,自称是庄县商户王涛,状告大理寺少卿穆瑾辰,以权谋私,抢夺他人妾。

  京都府上下一片哗然,府尹肖大人不知如何处置,收了王涛状纸,又赶紧入宫,将此事告诉陛下。

  陛下听闻后十分惊讶,命穆瑾辰暂停公务,归家候审。同时下旨,命御史台、刑部协同京都府府尹查办此事。

  穆瑾辰听命回府。

  他从大理寺大门走出,不料外头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挤着往里头看。

  见穆瑾辰出来,立即有人指着他道:“瞧见没?那个打头穿黑袍的,就是宁昌侯世子,大理寺少卿!”

  说话的是名中年汉子,他身旁有一个妇人,岁数与他差不多,看样子是他媳妇儿,闻言那妇人惊讶抽气:“我的娘啊,这后生生得如此俊朗,还要抢别人媳妇儿吗?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他长得好不妨碍他好色啊。我听说啊,苦主的那个妾,天香国色,是一等一的美人。没准世子爷鬼迷心窍,就把人给抢了呗。”

  “啧,世子这么好看,要是我,我愿意被抢。”那妇人羞涩道。

  她夫君气得瞪了她一眼:“你敢!”

  穆瑾辰、楚放几人从小习武、耳力好,将这两人对话听得明明白白。

  楚放脸都气白了:“岂有此理,他们竟然敢编排世子您!”

  穆瑾辰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他瞥了一眼楚放,楚放低下头,不敢再作声。

  穆瑾辰踩着木凳,上了马车。

  “让开!”马车缓缓而动,前头的侍从在开道。

  穆瑾辰又听到外头议论不断。

  “那如今怎么办呢?世子都把那姑娘给抢了,再还回去吗?”

  “哟!现在怕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吧?再还回去,苦主也不想要了吧。”

  穆瑾辰脸色沉了下来。

  进了落松院,唐元已经跪在院中了。

  他一脸愧色:“世子,是属下无能,不但没有抓到王涛,反而让他又偷偷跑回京城,污蔑世子。”

  穆瑾辰面色平静:“起来吧,他背后有人筹划,此事与你无关。”

  楚放连忙问:“世子,您已经知道了?我就说呢,区区一个王涛,怎么可能从我们手中跑出去,又几次躲开唐元,明清的追踪!”

  穆瑾辰点头:“我心里有数。”

  很快,穆显听闻此事匆匆回府,把穆瑾辰叫过去。

  穆显见了穆瑾辰,一脸暴怒:

  “那女人就是个麻烦!早知如此,当初把她送去太云庵,就不该再让她回来!如今可好了,她一走了之,反倒是害得你遭受这无妄之灾!”

  穆瑾辰眉心微拧:“父亲,这件事与她无关,不过是有人借机陷害我罢了!”

  穆显横眉竖眼:“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为她辩解!我不管这事情背后如何,我只知道现在满京城的人都说你抢别人的妾室。夺□□妾这罪名一旦坐实,你这辈子就完了!”

  穆瑾辰一副淡然之态:“父亲放心,这事我自有办法。”

  穆显错愕:“你有什么办法?陛下命御史台和刑部协助京都府审理此案,万一背后陷害你的人……”

  “真相就是真相,任背后之人权势滔天,也掩盖不了真相。”

  穆瑾辰不欲和穆显多言,应付了穆显,又回到了落松院。

  此时天色微暗。

  “世子,贵人来了,在您书房。”楚放低声道。

  穆瑾辰点头,进了书房。

  绕过屏风,他便看见二皇子正坐在软榻边喝茶。

  穆瑾辰眉头微扬:“臣如今已经是火烧眉毛了,二殿下还有闲心喝茶?”

  二皇子放下茶盏,轻笑:“不是我没心没肺,只是我觉得这点小事,应该难不住穆少卿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给穆瑾辰倒了一盏茶:“瑾辰,说说看,这件事你怎么看?”

  穆瑾辰走过去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不急不缓道:“这件事,是有人陷害我。”

  “我也是这么想。你放心,我恳请父皇命刑部张侍郎审理此案。此人素来公正不阿,一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多谢殿下。”穆瑾辰道,“我会让宋大人协助张侍郎,将所有证据转交给张侍郎。”

  “好,相信要不了多久,你身上的冤屈就会大白。”

  穆瑾辰看向二殿下,神色意有所指:“王涛一届商贩,却敢诬告朝廷官员,如果殿下能让张侍郎深查此案,或许有意外惊喜。”

  “哈哈,你猜到幕后之人了?是太子吧。太子想拉拢你,想让你娶清源郡主,你却不识好歹拒绝了他,他大概想给你一个下马威。我这太子大哥,也不知道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你。”

  穆瑾辰面无表情道:“他是蠢。”

  二皇子笑了:“这件事我会安排,既然大哥把把柄递到我手上,我也不需客气。啊对了,这次被牵连的那个姑娘,就是上次在霓裳阁的那个姑娘吧?”

  穆瑾辰默认。

  二皇子越发好奇:“我听说,前些日子你要纳她为妾,结果她跑了?是真的吗?”

  “……”穆瑾辰继续默认。

  “哈哈哈!”二皇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姑娘,真有意思!”二皇子感慨道。

  ……

  由于涉案,穆瑾辰不再去大理寺,每日在落松院闭门不出。

  他闲了下来,每日练书画,又派楚放去荷风苑去收整姜若微的东西。

  之前他听说,姜若微每日勤练书画,他倒要看看,她练了个什么水平。

  见楚放来,谢姨娘见怪不怪:“若微的东西我都没动,世子想要什么便去拿吧。”

  楚放连忙道谢,他正要进姜若微的房间,又被谢姨娘叫住:

  “楚放,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女儿家的那些私物,可不许拿走!”

  “……”楚放起先不解,很快想明白谢姨娘指的是姜姑娘的贴身衣裳之类的东西,顿时面红耳赤争辩:“谢姨娘不要胡说,我们世子才不去那种人呢!”

  “哦。”谢姨娘不置可否。

  “……”

  楚放把姜若微画的那些画找出来,带回去给了穆瑾辰。

  穆瑾辰见他一脸气咻咻的,不由得纳闷:“怎么,让你去拿点书画,还有人为难你?”

  楚放苦着脸,“倒不是,可谢姨娘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竟然那样怀疑世子!”

  “她说了什么?”穆瑾辰十分好奇。

  “她,她说……”于是楚放把谢姨娘那句话又说了一遍:“世子,您说她过分不过分,世子您是那样的人吗?您这样的君子,怎么会不知道分寸?”

  “……”穆瑾辰一阵沉默。

  他忽然想起梦中,他将要外出公务,姜若微送了他一件贴身小衣。

  那是一件白色的小抹,上面还绣了一支红艳艳的海棠花。

  穆瑾辰忽然热血上头,心中失落:

  那条小抹,怎么梦里有,现实却没有呢?!

  “世子,您怎么了?”

  见穆瑾辰神色古怪,楚放纳闷。

  “咳,没什么。你出去吧。”

  穆瑾辰把姜若微的书画放在桌案上,取出一张展开:

  她画得是山水画,有山有水。山上有树,水上有船,虽说笔法生涩僵硬,到也看得过去。

  穆瑾辰不禁感慨,这丫头还挺聪慧勤奋的,听说她之前从未学过书画,没想到才几月功夫就有如此长进。

  只是,想到她勤奋学画是为了讨好三公子,穆瑾辰心里郁郁不快。

  他又展开另一幅画,也是一副山水画。只是这画看着有些怪。

  穆瑾辰盯着画看了半天,许久他终于发现,这画中的一株松树,和第一幅画中松树有七八分相似。

  穆瑾辰没多想,又打开一张画,只见这幅画中的一座山峦,与第二幅画中的山峦一模一样。

  “……”

  穆瑾辰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快速打开其他的画,只见每一幅画都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是山峦一样,就是草木一样。

  出现在这副画的亭子,又会出现在另一幅画中。

  但这些画细细比较起来,也只是有一两处相同,要是随便拿出去一两幅,旁人是绝看不出其中的关窍。

  穆瑾辰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丫头,还真是会投机取巧。难怪她短短数月,就可以画出“不错”的山水画呢!

  ……

  这日入夜,明越回来了,他一脸土色。

  “世子,小人被骗了。前日我在路上遇到了那名车夫,他正驾着马车往京城返回。”

  “我连忙拦住他,可车内空无一人。车夫告诉我,当日姜姑娘三人没出城就下车了,还吩咐他出南门,一路往南,七日后才可以返回。”

  楚放目瞪口呆:“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世子,这么说姜姑娘并非去了南面!”

  “……”穆瑾辰脸色铁青。

  他,居然被人耍了!

  楚放瞄了瞄穆瑾辰的脸色,不敢说话,只得小声嘀咕:“姜姑娘没去南面,那她去了哪里呢?”

  “这下可麻烦了呀。天地那么大,找姜姑娘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穆瑾辰沉思片刻,忽然开口:“去西南面。”

  楚放瞪大眼:“世子,你怎么知道?”

  “她们一个书生两个小姑娘,不会往北走。北面、西北一带民风彪悍,又常有山匪,他们不会去。”

  “她,不会去东南面的江南。”因为他告诉过若微,过一阵子他要外调出京,去两浙路任职,她不是个蠢人,自然会避开他。

  “她的老家在东北方,她也会避开。”

  “剩下的就是西南一带了。明越,你多带些人,分散开来,往西南去找。一路仔细查问,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是!小人一定将功赎罪,找回姜姑娘。”

  ……

  六月底。

  从京城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月,再有数天。姜若微三人就要进去陕西路了。

  这日三人正在赶路,见路边有一处茶摊,沈时清停了马车,招呼着若微和碧儿停下喝口茶。

  出门在外,沈时清为了方便,又换回了男装打扮。

  她行为举止浑然天成,从没有人怀疑或她的性别。

  而姜若微扮成沈时清的夫人,穿着一身褪色的暗青布裙,脸上还用口脂点了一堆麻点。

  乍一看,她还不如沈时清眉清目秀。

  碧儿则装作沈时清的妹妹,三人一路同行,倒没有遇到什么意外风险。

  三人下了马车,去茶摊坐下,要了一些简单的茶水吃食。

  虽说姜若微有些积蓄,沈时清那里有穆瑜英给的几百两银子,但也不敢随意花销,以后去了西川,需要用钱的地方多。

  沈时清叫姜若微神色从容的啃着硬饼子,十分佩服:“你还真是随遇而安,先前我还担心你受不了苦呢。”

  这一路上,她们三人免不了有风餐露宿的时候,可姜若微从不叫苦,还坚持三人轮流守夜。

  真是想不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竟然一点不怕苦。

  姜若微笑着摇头:“我本就不是大家小姐出身,这点苦没什么。”

  碧儿跟着点头:“沈公子,您小看我们了。年初我和小姐两人一路从老家到京城,走了一个月,什么苦没吃过?”

  沈时清哈哈笑:“是我小看你们了,我认错!”

  三人喝茶吃饼,忽然又来了两个官差打扮的人,他们翻身下马,要了一壶茶和几样点心。

  两人边喝茶边说话。

  “可惜呀,咱们要出京办事,不能留在京中看热闹,也不知道穆世子这个案子如何了。”其中长脸官差一脸惋惜。

  “这还需要想?一个是商贩平民,一个是宁昌侯世子,民告官,能赢?”另一个圆脸官差哼了一声。

  姜若微一愣。沈时清也诧异的看向那边,她走过去,摸出一块银子放在两官差桌上,一脸笑意:“两位官人,相逢就是缘,请你们喝口茶。对了,方才听你们说什么世子,我们也是出京不久,这京中又出现了新鲜的事儿吗?”

  长脸拿着银子,呵呵一笑:“小公子好奇心重啊,那我就跟你说说。就在五日前,有人去京都府状告宁昌侯世子,说他霸夺他□□妾!”

  沈时清惊讶瞪大眼:“什么,竟然还有这等奇事?!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告穆世子,我记得他可是个大官吧!”

  长脸点头:“小公子看来也是个有见识的。那人是一个外地商贩,有一个妾跑到了京城,不知怎么的进了宁昌侯府,又被世子看上了。你说这事奇不奇怪,不过一个妾,送给世子没准还能讨个好,他却非要去告世子。”

  “的确是匪夷所思,没准是他和世子有仇呢?”沈时清若有所思。

  “我看,也有可能是穆世子欺人太甚,那个商贩一气之下鱼死网破也说不定。”圆脸官差道。

  “那后来呢?”沈时清又问。

  长脸继续道:“这事一出来,大伙儿都惊呆了!很快陛下都知道了,陛下说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命刑部,御史台,京都府三司会审此案!”

  “可惜啊,我们哥俩儿有公务要出京,也不知道这案子结果如何了。”

  沈时清一脸惋惜:“唉,可惜!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官人喝茶了。”

  沈时清回到了自己那桌,姜若微低头不语,也不喝茶吃饼了。

  沈时清把吃食包了起来,碧儿付了银子,几人又回到马车上。

  碧儿在外头赶车,沈时清钻入马车。

  只见姜若微坐在角落,低头扣着袖口,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时清叹了口气:“若微姑娘,你打算怎么办?你想回去吗?”

  许久,姜若微摇头:“不了,我回去也是于事无补。”

  “我手里头的证据已经交给世子了,而我作为人证,他们是不会相信我的。”

  毕竟,身为一个女子,谁都会选择偏向世子而不是王涛。

  她的证词,无人会信。

  沈时清微讶:“我还以为你会回去。”

  姜若微抬眸看沈时清,“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你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世子吧。”

  姜若微瘪嘴:“才没有!我又不喜欢他。”

  “哦。”沈时清点头:“既然如此,你怎么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世子好歹死活,和你无关吧?”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因我而起,害得世子被诬告。”

  “你也别多想了,你刚才说得对,你回去也没用。况且,我觉得世子不是无能之辈,这点小事,他一定能解决的。”沈时清道。

  姜若微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

  京都府衙。

  某书房内。

  张侍郎和穆瑾辰对面而坐。

  “穆少卿,我听说姜姑娘已经离开了宁昌侯府,并且是和一个书生离开的?”张侍郎问。

  穆瑾辰神色微冷:“她的确离开了,但是并没有人亲眼看到她和书生离开。”

  张侍郎暼了穆瑾辰一眼,神色微妙:“穆少卿,男人嘛,好面子我理解。只是如今事情有些复杂,只要证明姜姑娘自行离开,不在宁昌侯府,那个王涛的状告就压根不成立了。”

  “她的确自行离开了,但此案和她离不离开没有关系。”穆瑾辰淡淡道,“王涛的那封婚书,本就是假的。张侍郎不是已经查明了吗?”

  “……我只是想把事情大而化简。”张侍郎讪讪,“穆少卿也想早日了结此事吧。”

  穆瑾辰冷笑一声:“原来张侍郎为了大而化简,竟不顾无辜女子清誉!”

  张侍郎急了,“……穆少卿,话可不能这样说!我断案三十年,何曾冤枉过一人!那姜姑娘和书生离开本就是事实……”

  “你可有证人?”穆瑾辰冷冷问。

  “三公子……”

  “他不会给你作证。”穆瑾辰打断他。

  张侍郎一愣,他明白过来,穆瑾辰话里的意思是绝不会让穆瑜英证明姜姑娘和人私奔了!

  他呆呆地望着穆瑾辰:“穆少卿,你何至于此?”

  难道是因为那姑娘舍弃穆少卿私奔了,穆少卿面子过不去?所以拒不承认此事?

  穆瑾辰面无表情:“我乐意。”

  作者有话说:

  张侍郎:世子,只要证明那姑娘和别人私奔了,这事就和您无关了。

  穆瑾辰:不,我不承认。我绝不承认若微和沈时清私奔了!!!这不可能!!!(疯狂摇头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