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报出名号,见来人不为所动,再次客气道:“唐门家规,同姓子弟不得相残、相斗、相争,还请兄长多多谦让,待小弟赢了这虚名,唐门宝物尽你所选。”
唐门三少爷难得低姿态,唐门宝物也世人所罕,被给足了面子的行者该如何呢?众人的目光都盯住了毫不知名的唐旭。
唐旭根本看不出表情,仿佛无论恭维还是辱骂,无论高帽还是拳头,都不能使他表情牵动一下,唐三少爷说完,唐旭平平淡淡回道:“我没听说这个规矩,也不罕稀别人的宝物,我来这里,只是要我想要的,其他一切与我无关。”
唐三少爷听了拂然变脸,本少爷如此谦恭下士,你个破行者还如此不识抬举,你真的以为瞎猫撞倒死耗子把邝二公子推下台,就一定能赢得了本三少么。唐三少爷“白鹤亮翅”,先向对方亮出了将出的双掌。
台前台下观者一片嗡嗡响,只见唐三少爷左掌赤红如血,右掌漆黑如墨,明显是朱砂掌、毒砂掌都已练到了极高之境。朱砂掌击人,稍着其身,外部不损毫发,而五脏皆受重创而不可救药;毒砂掌更为邪门,若赤掌与其相对,哪怕未接相距寸远,其掌心所毒气亦能传于对方,使对手肩臂俱黑,若不能及时得到解药,性命玄矣。
较艺擂台上,若是他人用毒使毒,即使长眉真人不说,也早就会被众人赶下台去。但是对蜀中唐门禁毒,就好象要求少林不用拳、华山不用剑一样显得不可思议,唐门本来就是以毒见长,以毒闻门么。
唐旭还有没有胆量与唐门三少爷对阵?会不会象前几位,闻毒色变自己主动跳下台去?
唐旭稳稳地站着,一动未动,看着唐三少爷摆足了架式凉了好几分钟,实在捺不住了,“一隼冲天”高舞着双掌扑了过来。
唐三少爷狠狠地……刹住了脚,垂下了双掌。
因为他看见,一丈开外的唐旭运足功力,扭腰转身,双掌立起向侧旁两丈开外的一根立地旗杆平平推去,仿佛一场无形的飓风扫过,手腕粗细的竹杆发出吱哑声,随后如打断了脊椎骨的老人懊丧地折下了腰,上方所悬的一面红旗嗒然触地。
唐三少爷自忖,自已的身子板并不比那竹杆结实多少,如果非要执意硬冲上去,那么在对方进入自己朱砂掌/毒砂掌攻击范围之前,自己恐怕就要先象那枚竹杆一样折骨弯腰了。
所以他在最后刹住了脚步。林晖儿再美,长眉真人武藏再多,用一条命或者半条命去交换,还是大大不值的。
“你狠!”说完这句话,唐三少爷放下被卷起来的阔大袖子,以一个优美的姿态跳下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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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禅心如絮/下T
36 禅心如絮/下
如果说第一场以巧智赢了邝二公子。第二场以亮剑逼走了唐门三少爷,那么第三场与华山剑派首席弟子剑术较量,则完全是以针尖对针尖,以技巧对技巧,以实力对实力,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出叹为观止的一流剑术对战。结果任是华山剑法凌厉飘逸、机敏百变,结果还是败在唐旭你飘我更飘、你厉我更厉、你变我更变、你快我更快的对斗之中。
当偌大擂台上,只剩下来历不明的行者唐旭一个人时,台下四围一片喧哗。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古英难出少年。
长眉真人上台,履行诺言,让唐旭选择:黄金一百两,或者亲授他一门独门绝技。
唐旭对着长眉真人说:百两黄金不要、独门绝技也不要。
长眉真人:哪你到底来这里打擂做什么?
唐旭:我只为了要一个人。
长眉真人:谁?
唐旭:林晖儿。
台下一片哗然。虽然来打擂者人存此心,但如此赤luo裸说出来,确也需要几份无赖的胆量。
长眉真人面有愠色,道:允许你再选择。
唐旭:林晖儿。
台下又一片哗然。“小子,知足吧。”“别不识抬举。”
长眉真人面沉如水,道:允许你再选,最后一次机会。
唐旭:林晖儿。
台下再一片哗然。“小子,有种。”“哎,你完了。”
长眉真人缓缓举手。唐旭立在对面一动不动。
一片可怕的寂静之中。对面看台上传过一声清脆响亮的喊:“唐旭哥哥,我愿意!”
象被一个咒语定住,长眉真人缓缓举起的右掌再落不下去。唐旭跳下擂台,林晖儿跳下看台,奔跑的两人在人群闪开的中央紧紧拥抱,这紧紧的一抱,泡碎了整整四年思念、想象、期待与憧憬的岁月。
一年之后,无足小卒唐旭和长眉真人的独苗孙女林晖儿正式成亲。不过这时,唐旭已经开始不再是江湖中的无名小卒。
随后的几年,唐旭尽得长眉悉心传授,以原先扎实的峨眉佛家功底,重新灌契了蜀山仙家的功法,最终形成了唐旭自家的新蜀山武学体系,如一颗耀眼的超级明星爆发于西南蜀中。婚后第三年,林晖儿生下他们的孩子,长眉亲自为玄孙儿起名:唐果儿。
随着唐旭的声名雀起,他的江湖地位也愈来愈高,操劳事务也愈来愈多。长眉真人已是神仙一般人物,对于人世虚名、江湖恩怨、正邪善恶,都已视作沤泡不实的游戏,对于孙子辈唐旭狂热入世,虽然理解,但也提出了劝止意见。
江湖进来容易退出来,唐旭已然成为西南江湖的领头大哥,但凡惩奸灭恶的正义之事,又怎能少了他的领导参与?门前人头耸动自有人请,推天推地难推人情。唐旭领着一帮热血以正义自居的江湖弟子,奔东跑西,四处奔波,一年三百六十日,倒有三百天不在家中。这难免让在家里抱着唐果儿的林晖儿生出一些怨言。
“我这是为大家做事,我们在除恶扬善。你知道么,就是上个月,作恶累累的巴山五鼠……”唐旭讲得慷慨激昂,林晖儿听得心不在焉。
人世间百分之九十的争论,其实都是毫无必要的鸡对鸭讲。如果“人活着为什么”这样根本的人生观问题都得不到一致的答案,那么其作所有的现实问题都不必争也不必谈了,因为一个人生观固定的人,企图用语言用道理说服另一个人生观已形成的人,简直比搬山还要难。争吵、辩论不会有任何结果,除了让双方都更加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对的。
真正能让人改变的,只是不停转动的人世磨盘,在经过流血流泪的辗轧之后,或许,才会有“重新做人”这回事的出现。
长眉真人还是想用话语把孙女一家拉回一些,毕竟流血的辗轧过于残酷了。一日午后,在蜀山林海茶亭。他与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