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混乱歌剧
威尼斯使者不在米兰跟大让娜打哈哈,跑这来干什么,想看看我的实力?刘氓拧了半天眉头,还是叹口气坐到桌边。好歹是神罗皇帝,一定要注意形象。但使者一进门他就呆住了,因为使者不但是个女的,好像还有点眼熟。
使者也被眼前的情景弄愣了,打仗带着女人很正常,可是其中一个怎么还是全副铠甲,看起来像将领似的。她以为自己是香槟的杜列米女孩?定定神,她欠身施礼后自我介绍:“霍亨施陶芬陛下,本人是威尼斯共和国特使鲍西亚,前来商议双方合作事宜。”
鲍西亚,刘氓这才想起威尼斯的事情。不过他的脸立刻就黑下来,起身躺回摇椅才厌烦的说:“威尼斯公爵对这次合作不看好么?怎么派个女商人来谈判。我已经替他清理了曼图亚,如果他不需要,我可以将曼图亚送给别人。”
鲍西亚似乎对刘氓这种态度早有预料,神色不变,恭敬的回答道:“陛下,威尼斯共和国能看到您的诚意,但我们不知道您的意图,也不知道您的条件。”
“让威尼斯公爵换个贵族来跟我谈,不,去跟我的代言人两西西里王国让娜女士谈判。要快,时间不等人。”刘氓气哼哼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帐篷。见鲍西亚眼中显出愤慨和哀伤,奥尔加涅有些不忍,不过她还是低头跟着刘氓走出营帐。
刘氓根本不在意什么威尼斯使者,一出门就命令施陶芬贝格召集将领开会。
他对皮亚琴察的包围非常奇怪。3000山地步兵和5000国防军步兵以及附属兵全部在城西扎营,慢条斯理的攻击城防,2000骷髅骑兵和2000骑士团重骑兵依托营地围着城市打转。
刚才回营帐休息的功夫,两架投石机已经发动四波攻击,城门塔被打的稀巴烂,城门也被击毁。城头几门小炮展开回击,但射程不够,勉强打入营地的石弹也被壁垒和排车挡住。现在皮亚琴察士兵正疯狂搬运杂物堵塞城门洞,没有任何出击的意思。估计是想严防死守,等待其他城市和国家的援兵。
国防军这次的带队将领是厄尔申格侯爵。他是弗莱堡亲王的长子,三十出头,担任过佣兵首领,也负责过弗莱堡城防,算是比较有作战经验。而且他也参加了剑与盾学院培训班,对刘氓的那一套战术也很熟悉。
跟奥尔加涅、威廉·退尔等人过来后,他第一个问道:“陛下,您这打算是一点突破中心开化么?皮亚琴察骑士并不多,守军有战斗力的就是五千多佣兵和近万行会武装,剩下都是义勇兵,您为什么不加快进攻速度?”
刘氓一向喜欢军事民主,闻言笑着点点头,但没有回答,而是看看另一位国防军将领。这名将领犹豫片刻,低声说:“陛下应该是准备围点打援?可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可能会遭遇哪些援兵?”
这一开头,其他将领也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几乎将所有可能性罗列了一遍。等大家讨论的差不多,刘氓笑着说:“你们分析的都很有道理,也都有可能。我现在告诉大家我的目标:整个意大利。”
将领们均是一愣,不过他们并未显出震惊,而是都陷入沉思。这又是刘氓的教导:大胆去想,战争没有不可能。思索半天,又是厄尔申格第一个发言。“陛下,以我们的兵力和战斗力,我认为我们可以打遍意大利,但是无法征服意大利。”
见众人都是这个意思,刘氓点点头说:“说得好,不过征服分为很多种。你说的是完全控制,而我目前想要的是像红胡子国王一样名义征服意大利,需要的是臣服,而不是完全控制。我们要攻击一切敢于反抗的人,善待一切臣服的人。至于战术,大家可以认真思考,有把握后报请我执行。我不在,最高长官自行决定是否执行,但不能偏离总体目标…”
他们这边唠唠叨叨,士兵仍在攻击城墙。抛石机虽然能击毁城防御建筑,但对城墙主体毁伤效果并不明显,只是把城墙打秃而已。见状,器械兵指挥官自行指挥轻型投石机发射了两轮油罐,城头立刻被烈焰和浓烟笼罩。
不过城头显然没什么人了,器械兵指挥官干脆将几辆小型投石车移动到距离城墙不足二百码处。一顿油罐过去,城墙后方也燃起大火,哭号惨叫声骤然而起,许久才慢慢低沉。
刘氓并未完全封锁皮亚琴察。得知周边不少城镇向这里派出援兵,他命令奥尔加涅和骑士团副首领格布哈特带领所有骷髅骑兵和骑士团成员向摩纳德公国方向展开游击。只要是行军中的军队,不管是哪一方的,一律干掉。
刘氓的策略就是依托一点四面出击,因此骑兵不需要过多准备,只带了一天的给养就蜂拥而出。营地前方依旧换着花样蹂躏皮亚琴察的城墙,看的刘氓都有些心中不忍。
折腾到黄昏,斯福尔扎派人送来饭菜和攻击用的石料。刘氓倒是想让他承包所有补给,可是油罐、火药、羽箭、器械零件,甚至蹄铁、马套等零碎物品都是瓦本皇家作坊制式生产的,这里不可能提供符合标准的补给。战斗才刚刚开始,刘氓就开始担心自己作坊的生产能力。
克里斯蒂尼担心的对,奴隶就是奴隶,积极性和创造力很难调动,要不然对部分不涉及机密的产品实行外包?军队职业化,不管是什么技术条件的职业化,庞大的战争机器一旦运作起来,绝对是一只凶猛的吞金兽。
刘氓一边在营地瞎转,一边细致分析装备改进、生产和外包方案,这时皮亚琴察的使者也打着白旗过来了。他们派来十几个人,大多数是三流贵族,看来对他这个传统领主屈服的意思很明确。
“令人敬仰的霍亨施陶芬陛下,本人谨代表皮亚琴察大议会向您致敬…”
果然,领头的使者一顿恭维后扯出来意。他们首先对年初不敬的做法表示歉意,表示出赔偿意愿。同时愿意效忠,将皮亚琴察彻底纳入神圣罗马帝国体系。他们只希望刘氓能善待商人,保留皮亚琴察的大议会制度。
居高临下欺负人绝对是一种享受,刘氓看都不看使者,将一只脚蹬在身边的车轮,用丝巾擦拭了半天铁靴子才有气无力的的说:“啊,对皮亚琴察我印象不深,想起来也就是我有数万优秀士兵,捍卫教会尊严的虔诚信徒,永远躺在这片土地…”
使者脸一阵红一阵白,数万士兵?你就不怕噎死,次来你总共带了多少人?捍卫教会尊严的虔诚信徒?难道我们是侵袭欧洲的异教徒?这帽子也扣得太大了。
使者气的眼前发黑,可形势比人强,他只能忍气吞声说:“次事件的确是误会,我们是应维斯孔蒂公爵请求出兵的,并不知道真相。对陛下阵亡的士兵我们感到遗憾和心痛,愿意拿出20万拜占庭金币表示歉意…”
一听到钱,刘氓大怒,愤然道:“不要用金子玷污我的耳朵!我霍亨施陶芬是教会的剑和盾,所做一切只为虔诚的心!我站在什么地方?我站在教宗光辉笼罩的土地!无论是谁,只要对教廷显示出一丁点违拗,我就将他毁灭!”
刘氓暴跳如雷,身边的将领赶紧前劝慰,使者也低声下气对他的虔诚恭维一番,对自己的过失深深自责。可他怒气不消,气冲冲转身就要回帐篷。走了几步,背后的将领只是说些无聊话,没一个人表达他的心愿,他不由的灰心丧气起来。
身边没个知心人果然不行啊。大让娜倒是很合心意,但需要她主持帝国外交,无论任务还是身份都不可能让她跟在自己身边。看来不仅需要有见地,老成持重的军政大臣,还需要一个合心意的弄臣,也就是扑克牌的小丑…
走到营帐前,他盯着施陶芬贝格看了半天,又想想汤普森和后面的厄尔申格等人,最终叹口气进门。这些家伙都是一根筋德意志骑士,让他们吵架可以,笑都很难,还弄臣呢。
怀着一肚子郁闷回到营帐,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伊利亚乖巧的在那整理杂物,倒是恪尽小跟班职守,马蒂尔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坐在那发呆,哪有一点侍女的样子。小让娜掂着本在那神游,也不像个合适的同盟协调员。最可恨的,女商人鲍西亚居然还在那站着。
他理也不理,在伊利亚服侍下脱去铠甲,旁若无人的躺在摇椅才嘟囔道:“回去告诉威尼斯公爵,曼图亚作价二十万拜占庭金币,要就来拿,不要我送人,米兰和佛罗伦萨都等着呢。”
鲍西亚还没说话,小让娜不乐意了,扔下嚷嚷道:“亨利,你到底要干什么?不是说去帮我们对付西西里岛反叛么?”
“我说不去了么?他们正好拦在我进军道路么。再说我们这次也要彰显教廷权威…”见小让娜并非完全不关心双方事务,刘氓心情好了一点,不过解释完立刻大咧咧说:“跟马蒂尔德去旁边奥尔加涅的帐篷,我要睡觉了,不介意就跟我一起睡。”
小让娜恨恨的看他一眼,拉起马蒂尔德就走,可鲍西亚仍然默默站着。刘氓这下是彻底来气了,凛然道:“女商人,你到底来干什么?威尼斯公爵就是让你来找麻烦的?”
鲍西亚因长时间战栗而僵硬的身体有些战栗,不过她还是沉稳的回答:“我只是想让陛下明白,我是迪米特里子爵的女儿,是一位女士,不是女商人。令人尊敬的威尼斯公爵委托我来商讨合作事项,是经过慎重考虑,经过大议会批准的,希望陛下尊重我的身份。”
这女人倒是很沉稳,心理素质和思维灵敏性都不错。听完她的话,再回忆她在夏洛克庭审时的表现,刘氓心底倒是对她有些欣赏。不过他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打心底对莎翁笔下的这些商人不感冒。当然,可能夹杂了对犹太人的感受。
他不耐烦的说:“这些跟我没关系,我只关心威尼斯的态度和金币。如果不想跟我睡觉,你立刻回去告诉威尼斯公爵,换人。”
鲍西亚表情变得跟身体一样僵硬,半响后,毫不含糊的说:“我就在这,不达目的绝不回去。”
刘氓彻底没脾气了,不过很快就恶念突生,起身搂住鲍西亚走进内帐。更令他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鲍西亚居然紧闭眼睛毫不反抗。有意思,他笑了笑,坏人做到底,将女人放在床,一边亲吻一边解去她的衣物。
女人身体僵硬颤抖,仍没有反抗的举动,但咬紧的牙关显示出她心中的悲愤和决然。她到底在坚持什么?有意义么?
刘氓突然觉得兴味索然,默默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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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章 奇怪的坚持
入夜并不久,平原最后一丝暑气随着拂来微风燃起淡淡的燥意。远处的皮亚琴察城墙在暗淡天幕映衬下还升腾着淡淡烟尘,朦胧中,可以看到无数人影在疯狂清理杂物,修补城防。
营地中的步兵们刚刚吃了晚饭,他们围坐在篝火旁,有的擦拭、整理武器装备,有的低声谈论,利用这一刻闲暇放松紧绷的心弦。军官们还在一座简陋板房中谈论,门口肃立的卫兵满脸的自信与傲然。
好像都很有事干么,就自己孤零零在门口呆站。刘氓很想去板房中与将领商议,还想跟士兵坐在一起讨论,甚至想回去跟那个莫名其妙的鲍西亚聊一会,可觉得都不合适。在这一刻,他发觉从未给自己做过定位。
不一定,人做事或者没有道理,但总有个方向。他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说没有目标,这些人为何要在这里,在自己的指挥下舍生冒死?仅仅是生存,是传统,是荣耀,是国王的权威么?那国王的权威又是什么?
他想去随意转转,可施陶芬贝格立刻跟在身后,所过之处人人肃立,他只好回到原处。拉过一条长板凳坐下,他示意施陶芬贝格坐在身边。在施陶芬贝格自然落座那一刻,他心头腾起一些幸福感。
不错,自己没穿越成农夫,而是一个帝王,一个欧洲的帝王。他可以到处乱转,可以披坚执锐,也可以跟女士们**,也可以享受女士们绝情;臣属可以为他出生入死,也可以跟他打擂台,还可以当面骂他个狗血淋头,是一种蛮有滋味的帝王生活。
他没说话,施陶芬贝格也沉静不语,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不远处几个士兵低低的谈话声飘入耳朵。
“…,你父亲准备怎么分家产?你能得到多少地。今年收成应该不错,而且谷物价格还在涨…”一个士兵问另一个士兵。
“也就一勾,干不了什么。哦,也不是,政务署卖的那种犁很好。我叔叔升天节买了一架,看样子一勾能比我们多收好几马耳脱…”另一个士兵回答。
“芬克,你要买犁?你还没成亲呢…”第三个士兵插了句话。
“什么…,想想而已,我这几个月薪金买犁足够了,想买马匹还差得远。怎么,你有意思?我们合起来买怎么样?”叫做芬克的士兵来了精神。
“马匹怎么分?论腿么?那我要后腿…”几个人低声笑起来。在这片刻闲暇中,什长和军官是不会干涉的。
士兵们仍在谈论,不过焦点转移到这次战争能挣多少银币,天父会庇佑谁等问题,听得刘氓有些好笑。银币?太小家子气了,天父庇佑谁我不知道,银币至少能换成金币。
轻松的氛围改变了刘氓的心境,同样产生聊天的**。扭脸见施陶芬贝格眼神也有些朦胧,他笑着问:“我的副官,在想什么?”
施陶芬贝格愣了一下,扭脸看了看他,难得脸显出些不好意思,半天才说:“陛下,对不起,我走神了。”
刘氓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有些无聊,想随便说些什么。嗯,你还没结婚,有什么打算么?”
刘氓看来是问道点子了,施陶芬贝格低头吭哧半天,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说:“陛下,我父亲认为我应该追求弗莱堡亲王的女儿。可是…,可是我感觉蒂宾根的莱娜威尔女士很娴雅,她也喜欢我的诗歌,不在乎我的残疾…”
刘氓笑起来。他收拾瓦本贵族时一时兴起,让战败贵族将妻女送到斯图加特做宫女。没想到斯图加特竟成了自由恋爱基地,剑与盾学院的单身贵族没事干就往他的城堡窜。
年轻人能见面,女方的母亲又在一边考察指导,据说成了十几对,不仅夫妻幸福,双方的父母也比较满意。
“既然是纯洁的感情,就要敢于面对。伤痕是骑士的骄傲,你也不存在领地问题,勇敢的跟你父亲说,你能够自己闯出一片家业…”
在刘氓鼓励下,施陶芬贝格精神起来,刻板的脸也显现青春的傲气。而刘氓自己也梳理了心中的烦扰。点亮一盏灯火,能照亮的就是身前一片,有骄傲就足够了。
回到帐篷,鲍西亚还是默不作声站在那,不过脸的执拗变成悲戚。刘氓对她已经没了烦躁感,摇摇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伊利亚正拿着个小本子在那发呆。
知道伊利亚正在学习拼写,可是胆子小不敢问别人,刘氓笑着走过去指点起来。听着他慈和的教导声,鲍西亚脸悲戚也变成说不清的神色。这真是个奇怪的君主。
指导完伊利亚,刘氓悠闲的躺在摇椅,随口问道:“你不是结婚了么,日子还好么?怎么就成了使者?”
鲍西亚半天才明白刘氓问的是自己,她也不转身,就那么直挺挺站着说:“可能你都忘了,但你给我的生活带来变化。你说得对,商人就是商人,一切只为了利益。我现在还是单身,是威尼斯公爵的家庭教师和法律顾问。”
反叛还是顺从?至少自己的做法有一定道理,也会有不少支持者,斯图加特的流亡贵族就是明证。刘氓没来由的高兴起来,起身示意鲍西亚桌边坐下,阻止伊利亚,亲自倒了两碗茶。
抿了一口茶汤,他苦着脸说:“不错,你一旦有了目标就很执着。不过威尼斯不是谁能改变的。”
“陛下也很执着,这种东方饮品并不好喝,以你的性格和地位也不用假装高雅,可你还是坚持喝它。至于改变什么,无论是威尼斯还是意大利,我都不可能改变什么,但陛下在坚持,不是么?虽然有些无礼和粗暴。”
刘氓哑口无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愧是女律师,说起话来咄咄逼人。这是夸奖还是糟蹋?
至于喝茶,那需要档次,小丫头家知道个屁。刘氓恶狠狠又喝了一口茶,结果差点喷出来。掩饰一下尴尬,他无奈的说:“好,我承认你是威尼斯使者。对于合作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说了。”
鲍西亚眼中终于腾光亮。摆弄一会东方运来的,昂贵但并不见精致的瓷碗,她低声说:“陛下很疯狂,跟您的外号一样。可是见了您的军队,我认为你疯狂的有道理。对于你能帮助威尼斯得到曼图亚我深信不疑,但我不知道你打算干什么,能走多远,商人为了金币能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你很会说。好,曼图亚二十万拜占庭金币,一个也不能少,至于其他的,你可以等着瞧…”
刘氓找到了打发时间的方法,但夜色并不因他的无聊而平静,正演沉闷的剧目。
奥尔加涅已经是夜战的行家里手,她和格布哈特先在皮亚琴察周边绕了一圈,轻松干掉几个规模不大的援兵队伍后顺着波河直奔东南方摩德纳公国而去。
走出五十余公里,来到巴马城附近哨探报告城边驻扎着一支大军,看营地足有万人,仅骑兵就有千。跟格布哈特商议后,奥尔加涅带着4000骷髅骑兵狂飙过去,格布哈特则领着3000多骑士和扈从跟进,见机行事。
距离一公里左右,一片朦胧的火光出现在眼前。对方营地很齐整,狂奔而回的轻骑兵说明他们警惕性也很高。见这架势,奥尔加涅命令手下分成四个千人队轮番骚扰。
她的战术让营地中的军队非常郁闷。月色下,只见一片黑影伴随着隆隆的蹄声奔驰而至,严阵以待的重步兵和十字弓手紧张到极点,对方却噼里啪啦放出一波稀疏羽箭后悄然离去。
重步兵盾重甲厚,只不过虚惊一场,木制塔楼的观察哨和部分十字弓手却默然倒下或呻吟起来。一阵忙乱后营地重归寂静,可隆隆的蹄声再次响起,又是一波稀疏的羽箭。几次袭击后,派人塔楼变得非常困难,其他士兵也开始怨声载道。
郁闷的指挥官只能严令士兵加强防范,数百骑士和轻重骑兵也马待战。六七次袭击后,重步兵疲惫不堪,十字弓手也大量发生误击现象。
见不是个事,指挥官命令步兵向营地中央收缩,边缘只留下少数重骑兵依托栅栏和尖桩、鹿柴防守,由着对方闹腾。对方是谁的骑兵不言自明,想弄清他们要干什么则要等天亮了。
不过这位指挥官注定要更加郁闷,他刚刚完成调整,又一次袭击来临。这次对方人数多了几倍,冲到百码左右,伴随着稀疏的羽箭,一群黑色身影竟然下马扑了过来,疯狂清理营地周围的尖桩和障碍物。
指挥官大惊,立刻命令步兵重新压,结果运动中的步兵惨遭羽箭蹂躏。极为郁闷的是:等他们冒着箭雨抵近营垒,扎好阵势,对方又没了消息。
黄胡子!你是骑士还是无赖?作为雇佣兵首领的指挥官还没什么,带领重骑兵的摩德纳王子受不了,他带着手下涌出营地,誓要跟对方分个高下。对方再一次到来后,他指挥手下迎头撞了去,可对方转身就跑。
追出半刻钟,对方分作两半,划出优美的弧线反向包抄回来,近距离一波羽箭就扫清了防护较差的重骑兵和轻骑兵。摩德纳王子也不是笨蛋,立刻冷静下来,指挥剩下的贵族和骑士掉头往回跑。没跑多远,一片黑影拦在前方,月光下可以看出都是骑士,打头的还挥舞着一块白手绢。
见弓骑兵没了踪影,对方也没有冲击的意思,摩德纳王子纳闷的命令队伍收住战马。对方打头的骑士高声喊道:“我们是德意志叹息骑士团的骑士,请你们的首领报出身份。如果有人愿意遵守骑士传统,可以先行解决。”
看看对方那黑压压一片,再看看身后孤零零几十个,摩德纳王子立刻报出身份,高傲的选择单挑。在月色下,骑士对战的古老战斗方式诡异再现。
与此同时,营地方向再次重复令人抓狂的战斗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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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章皮亚琴察
不可知的结局最为可怕。。com得到援兵被消灭的消息,谈判无果的皮亚琴察空前团结,贵族、议员和普通富有阶层出钱的出钱,出粮的出粮,出人的出人,誓死跟暴君决战到底。最起码,米兰富商的遭遇必须铭记在心。
刘氓哪知道因为小小的谈判问题皮亚琴察就出现这么大的变化,再说他也不急,天亮后还是命令器械兵试验攻城装备。折腾到日三竿,一辆巨大的综合攻城车组装完毕,猛一看到,很难想象这辆十几米高的器械大部分是由无数两人就能抗动的轻巧零件组成。
刘氓兴致昂扬,亲自爬攻城车发动处女攻击。攻城车底座内,二十匹战马奋力前行,带动攻城车缓缓逼近城垣,轰隆隆的噪音都显得雄浑异常。逼近护城河后,贴在攻城车前方的两条钢框踏板轰然落下,攻城车直抵城墙。
这段城头已经凌乱不堪,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御器械,让刘氓试验攻城车防御性能的打算落空。只好命令重步兵踏城头,用组合件构筑一个临时堡垒。
看到举着盾牌的重步兵顺着踏板拥出攻城车,城头的守军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放箭的放箭,冲锋的冲锋,不过他们随即被攻城车塔楼的羽箭和弩矢覆盖,指挥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步兵在城头组装好两座可以移动的堡垒,也就是“达芬奇坦克”。
这下不仅是皮亚琴察守军意外,刘氓也郁闷的不得了。他只是想玩一玩,没想到城防居然如此轻松的突破。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运气,如果对方事先在城外设置壕沟等各类障碍,在城内配置投石车、火炮等二线狙击力量,这玩意不可能如此容易的逼近城垣。再说,这玩意最致命的缺陷就是复杂,规模生产不可能,一旦损毁修起来都麻烦。
不管怎样,既然攻破城防就要利用,刘氓一边指挥步兵伴随两座堡垒向两头推进,清理弓弩火炮等防御力量,一边指挥大军登城,场面彻底热闹起来。
折腾到中午,在付出百余伤亡的微小代价下刘氓控制了皮亚琴察所有城墙。可他又不急于入城,于是可笑的情况出现了:进攻一方居然依托城墙包围了城市。
看到刘氓的士兵居高临下跟皮亚琴察士兵对峙,赶来凑热闹的小让娜一头雾水。看了半天,她问道:“亨利,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不进攻?”
“我在等人。”看看同样一脸疑惑的于尔根等人,刘氓坐在没顶的城门塔边缘悠闲的回答。他说的不错,不过等来的是两拨人。
斯福尔扎首先赶来,他本是想看看攻击进度,看看刘氓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没想到看到这个场面。在城下呆立半响,他匆匆赶城头。见到刘氓,直接说:“我的陛下,请您告诉我皮亚琴察需要多少金币,我好回去准备。”
“不着急。嗯,首期二十万金币,可以分期付款,但首付不能低于五万,以后每年十万,从今年算起…”
你这是卖地还是卖金矿?斯福尔扎手心一阵潮湿,冷静下来细细一算,他还是点头同意。皮亚琴察有十几个大家族,每个家族每年刮两千金币就是几万,其他小商人和作坊差不多算是干挣。再说,有粮食,有人,发展潜力更是不可估量。
刘氓哪知道意大利如此富庶,他还等着搞价呢,没想到斯福尔扎直接点头。错愕一瞬,他明白自己吃亏了,不过他也不吭声,默默等下一只肥羊。他没等多久,闲聊的功夫,一群人就打着白旗过来。
还是昨天的使者,还是昨天的话,不过口气更加恳切。犹豫片刻,刘氓也重复了昨天的话,他就不相信手下将领都是生铁头。
可他只能相信,手下这帮人的确是德意志生铁头。斯福尔扎肯定明白他的意思,但这家伙会吭声才怪。
刘氓正打算不顾形象操刀马,背后有人叹息一声说:“陛下的话让人伤感,照耀着教廷的光辉,我们之中居然有人不思感念…。不过人生来罪孽深重,如果能及时悔改,善功一样能展现虔诚…”
刘氓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一看,正是鲍西亚。也是,除了这机敏的女律师,谁能配合的如此之好。心里笑成一朵花,他脸却由激愤变成伤感,灰心丧气的转身就走。经过鲍西亚身边,他用自己都差点听不见的声音说:“五十万。”
这货扭头走了,鲍西亚险些坐在地,五十万金币,实在是够狠。目光闪烁一会,看看前面茫然的皮亚琴察使者,她还是走前说:“诸位,看着基督徒的鲜血无谓飘洒让人感慨,如果你们打算用善功偿还罪孽,我的陛下愿意平静入城在皮亚琴察大教堂参加祈福弥撒…”
刘氓并未走远,听到这丫头不着边际的胡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莎翁笔下的经典人物,原型都这么狠辣,实在是集贵族、商人、律师优点于一身。欣喜之余,他过去揪斯福尔扎就走。
第二天,皮亚琴察的议会大厅热闹非凡,让娜女公爵又在这里举行了宴会。
对皮亚琴察商人来说,虽然肉痛,虽然不知道今后归谁管,最起码黄胡子没像以前红胡子一样血洗城市,甚至没像次一样用皮鞭搜刮金币,入城的士兵也是规规矩矩。面对如此文明的领主,他们自然要展示出所有的后槽牙。
对跟着来的各国使者来说,如此一座防御严密城市居然在一天内兵不血刃的攻下,他们对黄胡子的实力和目前的形势彻底摸不清了。
宴会结束后又是音乐会,他们得到,或者说看到更多消息。
一夜间,皮亚琴察损失数千佣兵和行会武装,城墙是被硬性攻占的。更可怕的是,摩德纳公国派来的一万援兵被全歼,摩德纳王子和数十位贵族成为俘虏,虽然这些人也在这听音乐。
黄胡子照旧不在,使者们只好轮番阵找让娜女公爵细谈。音乐会结束后,各方虽然更加忐忑,心中多少有了些眉目。
热-那亚知道黄胡子不打算跟阿拉贡王国直接开战,但西西里岛他一定会干预。热-那亚如果想保平安,如果想今后还能从西西里岛购买粮食,就将运送阿拉贡王国补给的商船、战船全部用于跟威尼斯的海战。
斐拉拉公国知道,如果不想招惹毫无理性的黄胡子,斐拉拉公爵最好立刻去教廷舔教皇的新鞋,顺便带去让教皇满意的赎罪款,帮教皇建好未完工的行宫,以后要定时孝敬。
锡耶纳共和国知道,黄胡子只是借道前往两西西里,皮亚琴察和摩德纳事件是米兰未来的公爵斯福尔扎出钱造成的顺带行动。如果不想黄胡子顺带干点别的,表示诚意很重要。
教皇国的一堆领主也明白了虔诚的重要性,更明白教会的剑与盾不好惹,最好还是表示一下“敬意”。至于英诺森教宗的特使,嘴已经把黄胡子说成教会最闪耀,最虔诚,最接近天国的纯洁孩子,活着称圣指日可待。
最可怜的是摩德纳公国特使,他必须回去告诉摩德纳公爵,黄胡子根本不讲理,要么要儿子,要么要议会和**武装,自己看着办。
大让娜既要分析刘氓不着边际的意图,又要分析各国状况和使者心性,这段时间可谓心力交疲。不过她反而变得青春焕发。对她来说,看着一堆人被自己玩的团团转,实在是一种美妙享受。
刘氓也是得意非凡。他原本以为要经历苦战,没想到这些商人这么好说话。其实他一开始就想错了。意大利诸城邦原本就被德意志数代强势国王反复蹂躏,只要对方搜刮的不是太厉害,他们乐于花钱买平安,名义归谁管并不重要。欧洲中世纪是只有家没有国的地区,意大利更是如此。
刘氓这会正在一位贵族府邸中跟众人商议下一步行动,参加讨论的势力五花八门。很快要成为米兰公爵的斯福尔扎肯定要参加,皮亚琴察几位实力派商人贵族和议员要参加,终于想通的佛罗伦萨梅第奇家族代表埃莱诺娜要参加,两西西里第一继承人小让娜要参加,威尼斯使者鲍西亚要参加,连带刘氓各位将领,会议场面煞是热闹。
首先达成共识的是皮亚琴察归属。刘氓没想到皮亚琴察是意大利人口相对较多,农业比较发达的地区,对于拱手送人有些肉痛。不过以他这点人手不可能控制这么大的地域,他只能撒手。
谈判结果是皮亚琴察改为伯爵领地,名义的统治者皮亚琴察伯爵效忠瓦本公爵,但归米兰公爵管理。除了城防和协议税收,皮亚琴察一切权利归属大议会,拥有**宪法,拥有治安部队。
协议刚达成,刘氓立刻命令手下收编皮亚琴察各类雇佣兵和规模较大的家族武装。看起来差不多的打乱建制改为暂时性的协从部队,跟随他参加下一步行动;看不眼的编成治安部队交给大议会管理。
这动作让皮亚琴察人有些忐忑,不过见刘氓只收编了一万人,还讲明是暂时雇佣,行动结束后任由皮亚琴察议会处理。事已至此,众人也只能听天由命。
皮亚琴察人和部分将领一离开,会议规模急剧缩小。一直微笑倾听的埃莱诺娜看看斯福尔扎、小让娜和鲍西亚三人,放下手中的茶碗说:“我的陛下,佛罗伦萨科斯塔伯爵对陛下来意大利加强教徒信念的举动非常赞赏,也愿意配合陛下这一善举,只是不知道陛下需要怎样的配合…”
刘氓早就把佛罗伦萨名义的统治者,英诺森教宗的侄儿科斯塔伯爵忘在脑后了,不过这虚伪的话让他明白埃莱诺娜对斯福尔扎等人还是有所顾忌。他本想跟斯福尔扎商议皮亚琴察城防部队建设问题,见状,也就作罢。再说了,这个老鸟根本不需要他指点。
等小让娜跟着鲍西亚怏怏离开,刘氓径直问:“佛罗伦萨考虑好了?我不仅要钱,还需要你们出兵,需要你们维持我下一步行动的补给。”
埃莱诺娜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摆弄一会茶碗才重新抬头看着刘氓,轻声说:“亨利,这些都没问题。在摩德纳和锡耶纳支持下,比萨一直控制着我们的海岸。如果能击败比萨,获得海岸,佛罗伦萨所有势力都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这些事情我们会让指挥官跟你商量,我这次有别的事。”
看看刘氓暧昧的表情,埃莱诺娜摇摇头说:“亨利,你能让洛伦佐当你的侍从么?”
刘氓微微一愣,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以你们跟教皇的关系,获得爵位并不难,为什么要找我?”
埃莱诺娜沉默半天,目光有些躲闪的说:“亨利,跟第一见面相比,你变化太大了,让我有些害怕,不仅自己害怕,也为家族和意大利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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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章一只水桶
很多事情根本不是刘氓所能预料的,比如说一只烂水桶。。com
刘氓就那两万多人马,自然没狂妄到包打天下的地步。攻取皮亚琴察后,他一边利用被俘的摩德纳王子跟摩德纳公国谈判,一边纠集佛罗伦萨摆出两面出击大军压境的架势。几天折腾,摩纳德公国终于妥协,愿意在获得比皮亚琴察更多自治权的情况下臣服于他,但在权力多少分歧较大。
这时候属于教皇国势力的波罗尼亚城邦跟着凑热闹,说他们原意出兵帮助刘氓对摩德纳进一步施压,碍于英诺森教皇的情面,他们只要一只烂水桶作为名义的报酬。
面对如此好处,刘氓如何不答应,立刻找摩德纳使者谈判,让他们不仅要答应妥协条件,还要将破水桶交还波罗尼亚,否则三方大军将会踏平摩德纳。
他本是吓唬人,可摩德纳使者闻言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后丢下一句:“摩德纳将战至最后一人。”,转身离去。
刘氓根本没把这句话当回事,也不跟大让娜等人商量,立刻挥军围攻摩德纳最近一座城镇,打算给他们一点颜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先被别人给了颜色。
摩德纳的勒左城位于亚平宁山脉北麓,周围一马平川,城市也不大,万把居民的样子,可是刘氓围攻了一午,城池愣是岿然不动。投石车和油罐已经将北面城墙变成地狱,可是守军在烟火中凶猛反击,几个人居然抱着浸透热油的草球跳逼近城垣的攻城车,让刘氓花大价钱试制的庞然大物变成废物。
攻击从早晨开始,持续到中午还是没有太大进展,而且一股股援兵从亚平宁山脉蹿出,凶猛冲击刘氓营地后方。虽然造成的损失不大,可一往无前的气势让刘氓都有些胆寒,对城池的攻击也因此受到很大影响。
刘氓这才想起使者临行前的话,回头问道:“有谁知道摩德纳水桶是怎么回事?”
他的将领大多莫名其妙。小让娜、鲍西亚和皮亚琴察部队的指挥官应该知道,但对他突然提起这事有些疑惑。他又问了一遍,小让娜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几个波罗尼亚的士兵叛逃摩德纳,顺手偷了一个水桶。这两个城邦本来就有矛盾,结果打起来了,一连打了十几年…。哦,后来谁也打不过谁,就争夺那只水桶,实在是好笑…”
刘氓终于明白事情大条了。也许可笑,但这只水桶已经成为两个城邦所有居民的信念,传统,忌讳,自己正是触动了这个忌讳。人除了吃喝拉撒生孩子,还有别的需要,特别是在这黑暗时代。
这些人绝对会因为这只水桶死战到底。
沉吟半天,他命令加大攻击力度,投石车纵火焚城,步兵准备巷战。在攻击序列他安排国防军步兵和阿尔卑斯猎鹰先,突破城垣后皮亚琴察部队再打头阵。犹豫一下,他跟对指挥官分别单独谈话,他的部队必须严守军纪,皮亚琴察人则可以任意而为。
一刻钟过去,在投石车两轮凶猛攻击后,除了四千留守部队,其余步兵蜂拥而,密麻麻的云梯几乎覆盖整个北城墙。面对如此规模的攻击,已经遭受猛烈打击的勒左城守军根本无法应付,可他们顽强的意志还是让战斗悲壮惨烈。
见刘氓看着城墙发呆,鲍西亚悄悄走到他身后,轻声说:“我的陛下,我明白那水桶的意思,我想你知道的比我更多。那你…”
听到她的问话,刘氓略感惊奇后淡淡的说:“从前有一个骑士,他在夜晚稀里糊涂把一只雄狮当成战马骑去,天亮后才发现。你说他该怎么办?”
同样在他身后的小让娜扑哧一声笑出来,奥尔加涅忽闪一下眼睛,低头陷入沉思。鲍西亚也沉吟起来,不过很快就抬起头说:“我的陛下,那位骑士只能继续骑在雄狮身,直到他累死,或者杀死雄狮。”
刘氓蓦然转身,看了鲍西亚半天,伸手拍拍她的小脸说了句:“我现在就要杀死雄狮。”,然后抽出宝剑走向城垣,古纳尔立刻领着近卫队咆哮着跟去。
两万士兵进攻一万人的城市,胜负毫无悬念可言,可勒左城输的悲壮。整座城就像一只困兽,刘氓的部队夺取每一道街垒,甚至每一栋房屋都要展开血战。太阳西落,刘氓带队围攻城中心伯爵府邸时,整座城已经化为废墟,勒左城居民无论男女老少,几乎全部战死。
看着士兵将木柴堆在伯爵府堡垒式建筑之下,看着虽已千疮百孔,仍有箭矢射出的窗洞,刘氓还是有些感伤。他命令士兵暂缓攻击,自己走到最前方喊道:“勒左伯爵听着,我就是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霍亨施陶芬。作为一名贵族,你已经战败,我要求你以骑士的荣誉宣布投降。”
伯爵府终于沉寂下来,过了许久,一群烟熏火燎衣衫褴褛的男女默默打开大门走了出来。带头的男子三十余岁,铠甲扎了几只箭矢,箭杆已经折断,他身后的男女也是伤痕累累,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男孩肩头也扎了一支箭,正静静躺在母亲怀里。
等刘氓接过勒左伯爵的佩剑,跟在他身后的奥尔加涅立刻跑过去查看孩子的伤势。过了半响,人群中终于响起压抑的哭泣声,稍微带着一点欣慰。
看了勒左伯爵半天,刘氓叹了口气说:“值得么?你们本就属于德意志贵族体系。”
勒左伯爵也叹了口气,指着远处散落的居民尸体,有些落寞的说:“这并不是我的意愿,是他们的…”
刘氓摇了摇头,吩咐他们回去休息,转身命令将领汇报情况。
短短一下午战斗,装备和训练占绝对优势情况下,国防军死伤五百余人,阿尔卑斯猎鹰兵团也损失百余人。随后进城的骷髅骑兵损伤不大,但作为临时督战队,他们抓获近百名抢劫的国防军士兵。
见战斗基本结束,刘氓命令自己的部队全部在广场集合,皮亚琴察的部队收尾,但是禁止再抢劫杀人。
所有士兵排成密集队,黑压压占据整个广场,刘氓和十几个军官站在伯爵府门前临时搭建的木台,台下与士兵之间跪着抢劫者。
扭头问清抢劫的士兵没有淫辱妇女的行为,刘氓命令骷髅骑兵将他们架起来各抽五十鞭子。
行刑结束,刘氓高声说:“国防军士兵们,这些人没有淫辱妇女,我很高兴,因为我不用杀死自己的士兵。”
停了一会,细细看看沉默的士兵,他接着说:“你们可能不服气,要问我,为什么皮亚琴察的人可以抢劫,可以淫辱妇女,我却不管。那我告诉你们,你们是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瓦本公国的士兵,是国防军士兵!”
见士兵默然的神色开始变成凛然,他以更大的声音说:“你们会问,你们来当兵打仗,面对死亡,原本就是为了发财,为了家人过好日子,为什么不让抢劫?别人都是那么做的。那我霍亨施陶芬还是那句话,因为你们是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瓦本公国的士兵,是国防军士兵!”
“你们会问,那我们来着送死干嘛?我也会告诉你们,但不是刚才的话了。”看着前排士兵疑惑的眼神,他笑了笑,继续说:“说好听的,我是骑士,我的将领是骑士,你们也有可能成为骑士,所以我们要遵守骑士守则。勒左城居民为了一只水桶,愿意全城战死,那是因为他们有追求,我们为什么不能?”
扫视一圈,他挠了挠头,笑着说:“说难听的,我们也是为了抢劫,要不大家干嘛打仗…”
士兵沉默半天,有些人互相看看,终于带了一点笑意。看到这一点,刘氓继续说:“我们是抢劫,可我们跟别人不一样!我们是大家一起抢劫!没听懂事?那好,我说明白一点,最近的战斗我已经抢了五十万金币,你们每人都能分十枚金币,战死士兵二十枚!以后战斗还会有!”
看看众人呆滞的面孔,他笑起来,然后正色说:“你们不相信?那好,你们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领取金币。但我要说好,弄丢了别找我哭。”
士兵们终于哄笑起来,广场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不过没人表示出领取金币的意思。通过领军饷和平时纪律,他们知道这个黄胡子对士兵说话算数。
等笑声止歇,刘氓继续说:“也许有人还会问,我出力多,他出力少,我有军功,他没有,为什么都是十枚金币。那我告诉你们,我们是大家一起抢劫!勇敢,我绝对鼓励,但我们是一个整体。如果你在战斗前给指挥官提出了好建议,使战斗更加顺利,那好,你可以积累军功,获得晋升,直至成为骑士或贵族。如果你没这个能力,但你在必须一个人战斗时完成任务,你在极端困难情况下救助了战,你可以获得勋章,获得荣誉骑士称号。可无论怎样,获得的金币跟别人一样,因为我们是大家一起抢劫!是一个整体!”
陛下万岁的呼声随着他的余音震撼整个勒左城,但他还不罢休,举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还有人会问,大家一起抢了五十万金币,你们不过分了一半,为什么我霍亨施陶芬独占另一半?那我告诉你们,我霍亨施陶芬吃不了那么多,也住不了那么多房子,这些金币最终会回到瓦本,变成城市,变成道路,变成便宜卖给你们的种子、牛马和犁,会让你们吃饱饭,会让你们或你们的兄弟穿更好的铠甲来抢劫!”
士兵们再一次哄笑起来,不过笑得更加真诚。
吩咐队伍解散,各干各的,刘氓带着军官走向尚属完整的议会大楼。走了没几步,骑士团副团长格布哈特笑着问道:“陛下,贵族和骑士为什么打仗?”
刘氓嘴一撇,不屑的说:“那你们还会干什么?种地?”
将领们同样哄笑起来,连奥尔加涅也忍俊不止,但她眼睛里还有些别的,跟沉默的小让娜、鲍西亚有些相同,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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