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算账
可就这样的蠢妇,搅得举家不宁,人人难过。果然娶妇得娶贤,找妻子方面得擦亮双眼。不然娶错了,那就是祸及三代,甚至永不翻身。
像楚岚这种就好,笨的不会算计人,容易被他掌控的,才是上等。
颜元真思绪跑到楚氏那去了,琢磨着怎么替她出头,给王后一点颜色瞧瞧,让王后不敢再对她下手。
无颜爹还在劝颜元真,温柔道:“王后不是被楚国设计嫁过来的,故意祸害我们的。当时他们又不清楚我还活着,哪里能设局。论起来,还是我求娶来的,弄得我和大王离心,是我害的,与王后无关。王后自小关心你,还胜过我。”然后详细说起王后小时候是如何照顾他,他生病,王后又是怎么着急。
“她对别人再多的谋算,对你却是一片慈母心。”无颜爹叹气:“你要怪就怪我罢。”
颜元真回过神,他不是不记得王后的好,只是他都封起来了,封到楚氏灵位里,这样他才不会被王后的爱控制,做出不可理喻的事。他看着无颜爹一副傻白甜的模样,真是……汗颜。
无颜爹讲述以前的事,多认为是自己的错,王后是七公主设计的,被晋国大巫与晋景公误了,被他求娶回来,他优柔寡断害了她。
但是颜元真在王后身边长大,王后偶尔露出的手段就令他大开眼界。光瞧颜崇王后宫子嗣绝的绝,颜崇王明明知道是她在幕后算计的,居然没把她怎么样,就知晓王后有多厉害了。
但是在无颜爹眼里,王后柔弱可怜无奈的很。哎,傻白甜的世界,他不懂,也不想懂。
颜元真不想无颜爹操心,敷衍地“嗯嗯”了几声,送无颜爹回屋,和哑叔好好休息,待王命下来就一起去边城打山戎,他去看楚氏身体如何。
去了楚氏屋内,就见朝歌来探望她,和她说闲话:“以后你再进宫,我必是要和你睡一起,免得你再被狼叼走了。”
楚岚心道,以后是不敢随便进宫了,每次进宫都没好事。面上道:“好,只不过你父王刚来过,送了我一处宅子,许我静养,不用进宫。你要是想听西游记,你就出宫找我。”
朝歌好奇地问宅子在何处,忽的转眼就瞧见王兄站在门口,没进来,忙道:“王兄。”
颜元真“唔”了一声,慢慢走进来,挑眉看向楚岚:“大王送了你宅子,他这么大方?”
“不止呢,还有田地金银。”楚岚凭空得了东西,欣喜不已,忙掏出来给他们分享。
朝歌翻看了下,惊叹:“田都是上等田,都是王族祖上传下来的,非王族中人根本得不到。宅子就在王宫外,离王兄这远了些,离我那还挺近。你若是住那,我上门还容易些。”说罢,又有些羡慕嫉妒恨,“父王待你,可比待我好多了。”
楚岚忙笑:“可我待你,比待你父王更好。你要是喜欢,便挑拣了去。”反正是白得的,送人也不心疼。
朝歌也有自己的封邑,哪里会抢别人的,笑:“你是知道我不会拿,故意说来哄我,我才不上你的当。你自己收着吧。”说罢转向颜元真:“我问嫂嫂她到底出什么事,被抓去什么地方,怎么被王兄你救出来,她就是不说,可让我急死了,王兄,你告诉我。”
楚岚把昭华台地牢,还有丑大叔是颜元真亲爹的事当做秘密,自然不会轻易说出去。朝歌过来探病,她半点口风都没露,直说自己晕了,是被颜元真带出来的。具体的让朝歌自己问他。
颜元真咳嗽了一声,“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害楚氏的人我已经知晓,得下手整,你就不用操心。”
任朝歌怎么撒娇,依旧岿然不动,把朝歌气得跺脚,气走了。
屋内就剩下楚氏和他以后,颜元真就将颜崇王送来的东西看了一遍,大抵明白他拿这些安抚楚氏,便交还给楚岚:“你自己收着吧,那宅子倒是宽敞,里面赏乐的景致也好,我走以后,你住那赏玩也行。”
楚岚一直愁着怎么说服他,住进去,见还没提,他就主动开口了,她眉开眼笑:“你什么时候走?不对,你走去哪?”听着像是出远门。
颜元真道:“冬日山戎没粮,会打过来,大王遣我去边城收拾他们。来年春日再回来。”
“真的?!”楚岚大喜,颜元真不在,她就舒心多了。
颜元真见她笑得和朵花似的,只是眼下冬季,实属开错了花季。他冷下脸:“怎么,本公子不在,你很高兴?不怕被人抓走,冻死了都没人收尸?”
“没有……”楚岚言不由衷说着,又想起地牢里的阴冷,打了寒颤,转了话头:“你说你知晓害我的是谁,那这人到底是何人,不是大王吧。”
“你没必要知晓,只要知晓她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颜元真说完,又打量楚岚的脸色,确定无碍后,犹豫道:“要不你随我去边城?”
楚岚一怔,用奇怪的目光看他,莫非他舍不得她……
颜元真被她看得不自在,高声道:“本公子只是怕你蠢的又得罪人不自知,又被人关起来了。也罢,你这么蠢去边城,说不定还拖我后腿,打败仗。”说完,就转身离开。
楚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出神,捂着自己心口,暗道:可不能喜欢他呀,他要是早死,自己就成寡妇了。她可不就惨了。
想罢,又幽幽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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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元真听完无颜爹提的前尘往事,算是明白王后为何绑楚氏了。压根就是利用他,留住大巫衡苏。她好谋害大巫一族。当然还顺带给大王挖坑,陷害他害死楚氏。
王后因为前任大巫列御寇一句“楚氏祸国”,便厄运连连,恨其欲死。
虽然颜元真不大喜王后了,但是也不得不说,某些方面,比如记仇报复这点,却是一脉相承,青出于蓝胜于蓝。
以前王后对付白姬,对付其他人,他看在立场相同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现在竟然动自己阵营的人,那简直不能忍。更别说,楚氏本身可带来的价值,要是这么一死,能把他气得钻回王后肚子里去。
王后近年来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颜元真忍不下去了。
他进宫,去了兰如台,直冲到王后宫殿中,王后正躺在榻上假寐。
秋桑正给王后按头,见到他来,忙跪下行礼。
颜元真阴冷地盯了她一会,王后是只动口不动手的人,谋害楚氏的人必有秋桑这贱婢的份。
秋桑敏锐感觉到大公子身上可怖的气势,头压的低低的,身子瑟瑟发抖。
王后眯了眯眼,“秋桑,你下去。”她玉面上未施脂粉,却白白净净,双目透着慵懒。
别人只瞧见艳若桃李的艳色,他只从她的双眸中看到没有止境的权力欲。
王后是爱他这个儿子,但是她更喜欢他听话顺从她,爱权力,更爱掌控别人。若是有一日他与权力架在秤上,非得选一个的话,王后八成会选择权力。
颜元真眼一厉。王后仿佛没看见颜元真冷厉的神色,悠悠然地展开玉白纤细的手,看着上面的丹蔻出神。
秋桑感觉他们母子不对劲,仓皇着出去。只是刚踏出门,却被嵇剑制服敲后脑,只来得及喊出短促的尖叫,就晕了过去。
颜元真淡淡道:“嵇剑,将秋桑押去牢里审问。”
嵇剑应诺,将秋桑如尸体般拖在地上,毫不怜惜地拖走。
殿内王后听到,终于没了悠闲的姿态,双目如利箭似的,咻的盯向颜元真:“放肆,秋桑是我的人,你也敢动。”
颜元真冷淡道:“秋桑谋害楚氏,就算是王后的人,难道也抓不得。”
王后楚黛知晓颜元真带楚氏回来,就猜到他发现楚氏在地牢,她变了变眼神,质问声低了下来,柔声细语道:“秋桑怎么会害楚氏,弄错了吧。”
颜元真自从知晓王后真面目后,从未和她撕破脸,但是这次越线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别和我说是大王做的,大王恨不得捧楚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可能动她,知道那坐牢的只剩下你了。”
王后轻笑:“你确定这个世上只有我们三个知道那座牢么,难道就没有别人。”
颜元真不和她废话:“楚氏的血衣与绳纹玉手镯从大巫的宫殿搜出来,这是栽赃陷害。我一直不明白谁无缘无故害他,我现在明白了,是你,被大巫一族批示‘楚氏祸国’的母后!”
王后被扒了,却面色不变:“你这话从哪里听来的,大巫,还是大王?”
颜元真冷笑:“随便是谁,总之没冤枉王后吧。”
王后:“这怎么能随便,大王恨不得我们母子反目,大巫的目的我就不清楚了。你更愿意信他们,而不信我这个亲娘吗?”
颜元真听她狡辩,心累,“秋桑只是一个警告,不要动楚氏,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说罢就转身出殿门,去了囚牢。
只是还没审讯秋桑多久,太宦高泰就带来颜崇王的命令,“大公子,大王来见王后,王后说想念秋桑,大王命老奴送秋桑回去,不得延误。”
颜元真憋气:“大王怎么会见王后的?”
太宦高泰看吊起来的秋桑还有气,松了口气,道:“大公子说的真奇怪,王后与大王是夫妻,怎么会不能见面。”
颜元真皱眉,这两人互相厌恶,几年不见一面都是常事。更别提大王替王后善后。
太宦高泰已经让人解下秋桑,带走。
颜元真气得摔了鞭子,刚从囚牢出去,兰如台的人就等在外头,看他如头怒豹,吓得颤声道:“大公子,王后喊你过去呢。”
颜元真吐口气,又不知道王后又要耍什么花样,想了想,还是去了兰如台。
王后已经让人送秋桑回去敷药,颜元真恨毒地看着秋桑一眼,心里想着别的招,转回头对王后道:“没看出王后手段高,竟然能说动大王救人?”他总觉得两人很奇怪,大王恨不得杀死王后,但是这么多年,动都没动过。
王后叹气:“我们是母子,你难道不该站在我这边。”
颜元真沉默。站王后这边感觉死的更快。
王后气恼道:“当年我和大王约定好的,不准告诉你过往,他违约,那我也不瞒你了。”
王后屏去众奴,道:“你以为我为何能说动大王,这么多年和他相安无事。你们这些孩子为何能活下来,靠的是我,是我给大王下了蛊,我死,他也不得不好死。他怕你知晓动了杀心,拿我的命换他的命。”
南楚尚巫,蛮地养蛊成风。他以为都是传说,没想到还真有。颜元真倒吸一口凉气。
王后看着颜元真,面露苦涩:“娘在你心目中必是毒妇无疑了。”
“难道不是?”颜元真吐了一口气。
王后看着他的目光,眼神开始有些忧伤,复杂,被孩子知晓不堪的过去,总是难过的。
她想过安稳下来,本来和无为生活的好好的,无为莫名其妙好日子不过,非要找不自在,想还王位给颜崇王。
她差点没气吐血。颜崇王要是出来了,她和无为焉能活命,孩子说不得都得死了。简直被他气死。
后来实在烦腻味无为的性子不定,犹豫不决,她不想和他过日子了,破罐子破摔,就顺了他的意思,放了颜崇王出来。当然她也留了一手,将楚国找来的蛊虫下在她和颜崇王身上。
她要是死了,颜崇王也不得好死。所以这么多年来,颜崇王就是恨得想剐了她,也没法杀她,相反还要护的她好好的,免得她死了,牵累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