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黑马
颜值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上面全是奇怪的文字,颜元真曾听楚岚说过这是英文,因着当时他只急着学简体字,倒是没空学,自然看不懂。
他直接问穿着大白褂的医生:“我弟弟到底是什么病?严不严重?”
医生就说颜值撞到脑袋了,是脑震荡,最好住院观察。颜值也配合地“哎哟哎哟”地喊头晕,“哥,我就住院观察一两天,这边有人伺候,你也不用管我,你先去哄嫂嫂吧。”
颜元真似笑非笑道:“你还真体贴。”
颜值嘻嘻笑:“你是我哥,我不体贴你还能体贴谁。”
颜元真思忖了会,留下住院费,就走了。等他一离开,刚才的医生立马脱下大白褂,成了路人甲,颜值用钱打发他走之后,就拿着哥留给他的钱跑路了。
在古代真是活的太累了,好几年没读书的他被颜崇王和相国逼着读书,学文绉绉的东西,简直是要他老命了。还是溜之大吉,躲开的好。
至于他哥知道他落跑的反应……嘻,反正他是弟弟,哥再生气也拿他没法子~~
颜元真寻到楚家,他没有先敲门,而是在周围观察了一会。果真如楚岚所说,她被护卫防守严实,他要突围必会引起楚家人注意。他在这边毫无根基,没法以势压人,再说,楚家人是楚岚亲人,他就算想以势压人,也得顾着楚氏的心情点儿。一时倒是没法离楚氏更近一步,心情不由地阴郁。
此时楚岚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任谁谈个男朋友,家人极力反对,拼命阻拦,都会焦躁无奈。好在楚岚能理解父母兄长的心情,他们是不了解颜元真,听信了传闻,以为他是坏人,所以才极力反对。
楚岚对陈氏不断解释:“那些都是传言,以讹传讹罢了。我又不是受虐狂,他虐待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阵前孟易川要杀我的时候,是他救了我。后来孟易川让阴姬背你们的名字,估摸想拿她蒙骗你们,我怕孟易川对你们不利,机缘巧合之下就和他合作,联手对付孟易川。闹出他虐待我的传闻,也不过是激孟易川送上门,我们好瓮中捉鳖。”
陈氏听到这里,拿手指狠狠戳了下楚岚的脑袋:“你这孩子,也不怕与虎谋皮,万一颜元真也是靠不住的呢。你还没弄死孟易川,就先被他弄死了可怎么办。”
楚岚其实也很庆幸自己找对了盟友,当时不觉得什么,事后回想却还是后怕,她鼓鼓脸嘟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那时认识的人里就他能帮我。”
陈氏只要一想女儿当时孤立无援的处境,她是不喜欢颜元真,但也更恨孟易川。要不是这小子娶了赵国公主赵惠,赵惠又怎么会掳走女儿,差点害死女儿。
她忿忿咒骂了孟易川几句后,也不听女儿说颜元真的好话,陈氏道:“就算他是好人,你们也不适合,我听高蒙说了,他家里太复杂,乱的很,你嫁给他,以后有苦头吃。”
楚岚绞着手指,低声道:“我又没说要嫁给他,只是谈恋爱嘛……”她自己打心底也赞同陈氏的话,所以对古代的事,特别是颜元真的家事退避三舍。时不时想干掉自己的楚王后要是成了自己婆婆,真是压力大的让她睡不安稳。
陈氏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女儿也不过是对颜元真有些好感,也是,女儿天天对着颜元真那张漂亮脸,又有孟易川这样的渣男做对比,对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颜元真动心也无可厚非。
只是动心,但这好感没有到非卿不嫁的地步。那就更好拆散了。
陈氏道:“连恋爱也不许谈,他是你能甩就随便甩的人么。”
楚岚干笑,颜元真看着还真不是容易甩脱的。他甩人还差不多。
陈氏又告诫了楚岚几句,无非颜元真不是好的择婚人选,谈恋爱也不适合,不好分手,摆明了态度就是不支持他们在一起,半点不提颜元真有没有虐待过女儿。
陈氏不想和女儿多谈颜元真,约了高芎就带着女儿奔了过去。
楚家人恨孟易川恨不得灭了他,孟易川家里遭了一连串的打击,孟母至今还躺在医院不得动弹,孟易川名声和前途尽毁,家财一空,楚家人很是出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也了解自家的本事,不可能这么快毁了孟家。找人一打听就知道高芎帮了忙。
高芎是高建军的孙子,陈氏不喜欢高老太太,对四叔公高建军还是敬重的。陈氏年轻的时候惹过不少乱子,高老太太都是冷漠以对,四叔公却偷偷会帮衬她。虽然次数不多,但陈氏也念恩,都记在心里。
这次高芎帮忙,陈氏知道了就专门请他吃饭谢一回。
高芎笑道:“上次我就和表妹说过了,要谢就谢我爷爷。我爷爷听说孟易川找人假扮表妹结婚,气得都想回国,亲手揍孟易川一顿。”
四叔公不羁直爽,生起气来暴烈的和炮仗一样,陈氏向来直来直往,自然觉得四叔公对自己胃口,她怀念道:“叔公这么多年来,性子还是老样子。现在身体还好吧。”
高芎彬彬有礼道:“老当益壮的很,最近胖了,被奶奶嫌弃,开始努力健身保持体形。”
楚岚噗嗤笑出声,实在是那场景太可乐了。
高芎在陈氏面前一直不好盯着楚岚看,现在她笑出声倒是自然而然看过来,打量一番后,笑道:“表妹气色比上次好多了。”
陈氏疑惑:“你们之前见过面?”
楚岚眼皮一跳,上次和高芎见面可不就是在派出所,高芎帮着捞颜元真出来么。一提颜元真这事,母亲说不定觉得颜元真太惹事。楚岚忙赶在高芎前面开口:“是呢,我不是要出国待半年吗。表哥对那边熟,我就找他问了问。”如此这般忽悠。
等陈氏去方便的时候,高芎扶着金丝边眼镜,“你怎么瞒着你妈,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表哥你喝洋墨水的还会说难言之隐这个成语啊,”楚岚随口说完,就拜托他不要戳破。
高芎问为什么的时候,楚岚不好意思笑笑:“就是我的私心,我不想我妈对我男朋友有坏印象。”
高芎了解,笑着说绝对不会透露出去。楚岚谢了一次,又再谢他帮着对付孟家。
高芎笑:“你们这样谢来谢去的,真是生分了,怎么说都是亲戚,太见外了。”
楚岚立刻换了口气道:“那多亏表哥帮忙,要不是四姥爷和表哥你们,孟家还没这么快倒呢。”
“这也是他们孟家本来就有错处,现成的证据在哪,没查也就算了,一查就露底了。只可惜到现在为止还没抓到孟易川。”
高芎皱眉,“我说一句难听的话,你不要生气,你看男朋友的目光真不行,孟易川也就算了,那颜元真也很可疑。他来历不明,说是和他弟弟颜值一样从小被拐卖,但是具体的细节,什么时候被拐,地点在哪,经手人是谁,以前在哪读书生活,含糊不清,我们去调查也查不出所以然来。他弟弟当年年纪小,还能说被吓着了不记得,但是他年纪有这么大,总不能都不记得吧。我看他举手投足也不像普通人,形迹可疑,你和他相处还是小心点。”
说完又看楚岚脸色,解释道:“不是我想调查你,我爷爷为着孟易川的事也是怕你又上当吃亏,就叫我查了颜元真,让我提醒你。”
楚岚没法解释颜元真的身世,只能含糊应着会小心。
陈氏回来以后,吃了一顿后就告辞。高芎刚送他们出来,准备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去,忽的面前闪过一抹玄色。
随着马匹的长嘶和路人的惊叫,陈氏和高芎只看清马匹上长发男人的残影,就眼睁睁看着他携裹着楚岚越奔越远。
陈氏还懵着,高芎已经拉陈氏上车追赶。
楚岚被颜元真搂住上马,还来不及惊喜,就被他抱着在大马路上驾马而行,大马路车来车往,黑马在车流中穿梭奔驰,吓得她忍不住抱的颜元真紧紧的,尖叫着让他停下。
马比高芎的车来去自由的多,高芎的车堵在了后头,颜元真甩开他以后,瞧楚岚怕怕的模样,迎风爽朗大笑。刚想嘲笑几句,却发现警车在追他。颜元真来不及想警察为何又要抓他,就骑马狂奔。
不知跑了多远,反正楚岚的胃被颠的难受,快要吐的时候,总算停下了。她下马吐了一会,稍微舒服了点,才转头怒看他:“你疯了,大马路上的骑马!”
“马路马路,不就是给马走的路么。”颜元真道。
楚岚扶额,已无力吐槽他的没常识。今天真的是大受刺激,她平复情绪了会儿,才耐心地和他解释。
颜元真拍了拍马头,心里感慨两地的生活方式差别真大。
楚岚则在想一路上她有没有遮住脸,要是没遮住的话,被路人拍下发到网上去……
她立马翻手机上围脖,搜了下关键词,还真有。
瞬间欲哭无泪,“我不是说过了嘛,你做什么前都问问我呀。”她捂着脸,仰天长叹:“真的丢死人了!”自己的脸还没打马赛克,她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她想分手的心都有了。被熟人看见,她要怎么解释啊!啊啊啊啊!
颜元真没觉出严重性,他淡定道:“那你回燕都躲一阵子。”
楚岚犹豫了下,要不干脆回燕都,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那时候出国手续应该办的差不多。等她半年后回来上学,估计她的事也没人提了。
又想,爸妈兄长正拦着自己和颜元真见面呢,她要是回燕都,爸妈可不得气着。于是她摇摇头,坚定道:“算了,爸妈本来就对你有意见,我要是跟你跑了,他们就越烦你了。”
颜元真想说楚父楚母烦他又如何,楚岚照样是他的妻子。不过也知晓他这么说,楚氏会不高兴,便没说出口。他也不问楚父楚母他们到底对他有什么意见,不喜欢一个人,没有毛病都会被挑剔出毛病,更何况,他在外人眼里名声确实不好,楚父楚母出于父母心不喜他,也合乎情理。
只是想得通是一回事,心情还是郁闷的。想他也是出身王族,别人只有敬着他的份,被妻子的娘家这样嫌弃,他还不能动粗讲理,真是难受得慌。
可是再难受,他也不会把气撒在楚氏身上。他有十几日没见着她,想找个地亲近下。但楚岚想着爸妈这会儿该是着急找她,哪有心情陪他。楚岚给妈打了电话报平安以后,等妈赶过来前,才放心地和颜元真散步看橙橘晚霞。
傍晚的河边有不少人在散步,他们二人带着马分外瞩目,楚岚被路人看多了,脸皮也厚了,她无视别人的目光,问道:“你怎么过来的,玉珏在我妈手上呀。”总不能是楚母送给颜元真的吧。
颜元真扯了下嘴角:“这玉珏有两块,一半不是还在孟易川手上吗,我从他那得来的。”
楚岚听得一喜:“你抓到他了!”
“大王被无颜将军说服,命人捉拿他。还是你支的招。”楚岚去找无颜爹,给了压制阿芙蓉的药物,颜元真是知道的。他看她是发自真心的欢喜,笑了:“抓到他就这么高兴啊。”
“肯定啊,我都被他坑死了。”真是越想越恨呐,楚岚不由地抓颜元真的手:“先别送过来,你先给我灌辣椒水,嗯,还有小皮鞭,狠狠抽他。等教训够了再送他过来坐牢。”
瞧楚氏幼稚的报复手段,颜元真被逗笑了,“可惜啊,他不见了。也许是逃的匆忙,落下了玉珏就落我手上了。”
“他是不是兔子转世,又被他逃了。”楚岚气道。
“他是不是兔子转世我不知道,但你是狐狸转世,本公子却是知道的。”
楚岚瞪眼,这不是说她是狐狸精嘛,她刚要怒的跳起脚说他,却被他偷袭地亲了一口,在她要咬他的时候,他又灵敏地退出,勾着唇角笑:“你就是专门来勾本公子的狐狸。”
“你才是臭狐狸,阴险狡诈无耻下流。”楚岚摸着被咬过的唇,感觉上面满满是他的气味,羞臊又欢喜,捂着唇跺脚。
“那正好啊,你是狐狸,我也是狐狸,我们天生一对。”
“谁和你天生一对。”
“你自己说的。”
“我说你是狐狸,我又不是狐狸……”
陈氏和高芎、高蒙赶到的时候,就听到他们说说笑笑,这可是扎了陈氏的心。她拉着女儿的耳朵念叨都白念了。陈氏直接拎着包砸罪魁祸首,“你这混蛋太不要脸了,光天化日之下抢人,你还真能耐了,高芎,快叫警察把他抓走。”
颜元真任陈氏打,抿着唇看着楚岚。这要是放在燕都……陈氏的命真的早就没了。
楚岚虽觉得他做事荒唐,但是他本来就是古人,不太懂事她能理解。看他被陈氏照着面打,觉得他委屈,顿时心疼,拉着陈氏往回走。
颜元真被高芎和高蒙拦着,自然不能追过去。高芎和陈氏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听她一路骂颜元真,算是明白陈氏压根就不喜楚岚的新男友。他心里就起了心思。
当初爷爷要他追楚岚,以为楚岚是已婚人士,碍于道德就拒绝了。后来又以为楚岚和孟易川领了证,同时和颜元真在一起,觉得她人品有问题,就更加不考虑爷爷的撮合。但是楚岚和孟易川结婚的事只是孟易川单方面的强迫,纯粹就是乌龙闹剧。而颜元真身份可疑,不得楚家人喜欢,高芎在来的路上就重新考虑过爷爷的打算。
楚岚是高老太太的亲曾外孙女,是血亲。高老太太看着没多少年可活了,她的财产未来肯定会分给楚岚,身家必定丰厚。人漂亮,不太傻,也还合得来,楚家人也不极品,倒是做妻子的好人选。
高芎掂量后,自然看竞争者颜元真的目光不一样了。之前在派出所是怜悯他被楚岚脚踏两只船,现在则是无视。楚家人已经嫌弃死他了,高芎实在是没必要抛下风度,踩他一脚。高芎和高蒙打了招呼后,就离开,去追楚岚和陈氏。
高蒙跟过来纯粹就是凑巧。她的人本来就盯着楚家人,特别是楚岚,楚岚一出事就有人通知她,她也正好在附近,干脆就开车过来,和高芎和陈氏撞上。现在见到颜元真,高蒙一板一眼地说:“希望不会有下一次,不然后果自负。”
颜元真收回盯着远处的目光,多瞧了高蒙几眼,“哦,后果自负,本公子若是执意,你能耐我何?”
“你要是想尝尝后果,那你可以试试。”高蒙淡淡道。她不欲多谈,转身欲走,却听颜元真忽然道:“高姑娘三年前去过赵国吗?”
高蒙下颚猛的紧绷,她刻意放松自己的肌肉,缓缓道:“没有。”
“是吗,不过三年前我曾经见过你呢。”颜元真道。
“哦,世上长得相似之人何其多,孟易川不就是找到和岚岚长得差不多的人冒领的结婚证吗。”高蒙道。
“那可真是太巧了,”颜元真意味深长道:“你和晋国的姜氏偏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呢。”
“呵,”高蒙突然冷笑,“要说长相一模一样的,我最近也见到和你长相一样的人。”
颜元真不解其意。
高蒙继续说道:“最近大家都在找孟易川,我嘛,虽然没找到孟易川,却寻到了一个监控录像。在孟易川去民政局领证次日,就被一个男人,”高蒙看着颜元真笑了起来,她笑得时候唇边的酒窝若隐若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掳走了,从头到脚,连头发丝的长度都差不多。”
颜元真脸色凝重起来。上次他偷溜进楚岚屋内,被小区保安和楚父楚母抓包。事后他还问过楚岚,才知道是因为监控的原因,是监控暴露了他的行踪。
而他第一次到这边的时候,趁孟易川不备抓走他,原是背着人的,想没人会发现,却不想还是被监控拍到了。
颜元真眸中幽深,冷冷看着高蒙,等着她出招。
高蒙道:“听闻公子元真对敌人向来毫不手软,孟易川屡次冒犯你,他要是落在你手上,应该没命了吧。”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颜元真不和她拐弯抹角。
高蒙道:“像你这样的杀人犯,楚家谁都不会接受的,就是楚岚也不会接受一个杀了自己前男友的现男友。”
颜元真在楚岚初次当着他的面耍酒疯的时候,就知道孟易川在她心里的地位。到底是初恋,不然孟易川背叛她,她也不会那般伤心欲绝。乱蹦跶的孟易川该灭掉,但是他亲手灭的话,楚岚能不能接受是一个问题。
颜元真又不是自大自傲之人,到了现代,冷眼旁观这么久,知道法律不允许杀人。他灭了孟易川,在这边终归不好。
高蒙的话怎么听都像是警告,颜元真冷笑:“你是在威胁我吗?”
高蒙考虑了一番才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并不是威胁你,反而我是要帮你。”
她不按理出牌,颜元真迟疑了下,狐疑地看着高蒙。
高蒙还在理自己的思路,她继续道:“你贵为王公贵族,为何会突然喜欢上一位身份不明的孤女。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想,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爱。后来经人点拨,才明白过来。你被孟易川打压,岚岚是孟易川的族人,孟易川有的优势,她都有,她成了你的女人,你就可以借机占据,化为己用。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你有了岚岚以后,孙子兵法、齐民要术你也有了,火药也用在了战场上,大败山戎人,你利用她抓住了孟易川,除了心腹大患。岚岚的价值你用的彻底,还一边说爱她。其实,那时候换一个女人,只要是孟易川的族人,你都会利用和爱上吧。”
颜元真随着她的分析,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若是别人在场估计都会被他鬼魅般的眼神吓得住嘴,高蒙却笑:“我说这么多,并不是威胁你,我说过了,我是要帮你,岚岚能帮你的,我高蒙更能帮你。孟易川能在那边吃的开,也是因为这边的资源。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不过只有一个条件,你离开岚岚。”
颜元真眯眼,“你似乎觉得本公子能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高蒙淡淡道:“你若是不同意,又如何。楚家人的态度摆在那,岚岚怎么可能越过他们,坚持和你在一起。再说了,你们不适合。你现在喜欢岚岚,能确保以后只娶了她,不纳任何女人吗?”
颜元真一怔,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主要这个在燕都,这个一点都不是问题,男人娶妻纳妾不是很正常的么。他现在不想,不代表楚氏怀孕了,或是老了,不想。然后又回想,好像在现代确实很少见了。
“你自己都保证不了,我们怎么可能会让岚岚和你在一起。与其以后你们感情越深闹的越凶,还不如你现在答应我的条件,大家好聚好散。”
颜元真抿唇,“你今天这般鼓动我,难道就不怕我告诉岚岚?”
“你确定你要说?”高蒙笑了。那笑容自信中带着游刃有余,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这笑容向来是他用在别人身上,倒是第一次反过来了。
她到底有什么底牌。颜元真自打来现代后,吃过教训,比以往谨慎许多。他默默听着高蒙的劝说:“你若是答应离开岚岚,资源照给不误,甚至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也会帮忙寻,不会亏待你的。”
高蒙高高在上的给予,真是让颜元真气笑:“本公子若是不答应呢,你要怎么对付我,是不是像对付孟易川那样。”
“我什么时候对付孟易川了,我又不是晋国姜氏。”高蒙道。
颜元真忽然哂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晋国姜氏对付过孟易川。”
高蒙哑然,惊觉自己失言。老话说的好,言多必失,果然是对的。她蹙了下眉,道:“我只是劝告你而已,听说大巫言你还剩半年可活,你若是真爱岚岚,又怎么忍心她守寡。既然不爱她,那你更该考虑我的话。今天就说到这,希望你好生考虑清楚。”
高蒙放下话,就匆匆回了高家。高老太太不喜人多,平时就不让高家人多来她跟前,也就高蒙见她见的多。高蒙到的时候,高老太太正在调香,屋内清香怡人,高蒙闻的心神放松了许多。她一进门,就跪在高老太太面前,承认错误:“今日失言,坏了您的事。”然后详细说了今天的一切。
高老太太越老性子就越古怪,古怪的地方就是该高兴的时候可能忽然发脾气,该生气的时候却可能高兴,总之脾气越来越难捉摸。
高老太太在高蒙眼里就是爱掌控一切的人,这种掌控欲深入骨髓,由不得任何人、任何事有半点不合她的计划和预料的结果。
今日出了岔子,高老太太听了,并不像高蒙想的那样生气,她闻着调制的香味,咯咯笑:“这算坏什么事。”
“他怀疑我是晋国姜氏的偏支,我又漏了底,三年前,我压着人不让他们放孟易川出矿,他要是告诉岚岚……”
高老太太摆手:“他知道了又如何,告诉楚岚又如何,并不影响我的计划。我只要楚岚和孟易川分手,已经达到目的了。这就够了。”
“可岚岚要是知道我们故意害孟易川变了性子,拆散他们,会恨我们吧。”高蒙眼神黯然。
高老太太笑,“再恨我们,她和孟易川也不成,我老了,快进棺材了,她能恨我多少年。”笑完又想起颜元真那小王八蛋,“那也不是个好的,他要是同意我们的条件也就罢了,不然孟易川的今日就是他的明日。”
高蒙默默听着高老太太接下来的安排,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两人不由地停住话头。来人敲了敲门,似乎很着急,敲的快而乱。高蒙起身开门,入眼就是穿着一身红衣的女人。她双眼含泪,红通通的,明显刚哭过。
是陈氏。
高蒙奇怪地想,陈氏几乎不会主动来找高老太太。就是楚岚失踪那会儿,也是陈氏的丈夫楚天放跑过来求老太太帮忙。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高老太太眯了下眼,难得的没对陈氏发脾气,她让高蒙出去守着,还强调一定不能让人靠近。
待屋内就剩下高老太太和陈氏,高老太太和颜悦色地对她说:“皎皎,都多大了,还哭呢。”
高老太太声音温柔慈爱,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陈氏咬着唇,泪珠儿从她眼角掉下,她轻声泣道:“我今日才明白,为何娘每次要问我到底是什么年月来的。”
高老太太脸色僵硬,她目光中露出深沉压抑的痛楚,“你知道什么了?”
陈氏,不对,是高建红,高老太太在她出生后就给她取了小名叫皎皎。高建红的性子也如皎月般温婉柔弱。只是此时,高建红痛苦地拔高声调:“你说我能知道什么,娘你做了什么,我就知道什么!”
高老太太伤感地看着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说啊,你一直都不和我说啊。”
高建红当年产女后,抑郁跳楼,完全就是毫无征兆。高老太太知晓后,完全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榔头,差点晕厥而死。
高老太太这些年一直猜高建红抑郁的死因。许是她受不了丈夫拈花惹草,高老太太就发疯地打击陈家,让陈家死的死疯的疯。
许是她受了小三的嘲讽,那小三嘲讽高建红生了女儿没生儿子,高老太太就扔那小三去男人堆里。她不是想给男人生儿子么,那就一辈子生生生,不停地生吧。生到今年生了十几个孩子了,她依旧不满意,让人好好照顾那小三的身体,继续让她生。
高建红哭了一会,伤心道:“我今日才知道,我和尚桑分开是娘你的手笔。”
高老太太看中陈家人做女婿,高建红却没看上,她违背母亲的意思,和尚桑在一起。可某日,尚桑和女人睡在一起,犯了流氓罪,被关了起来。
她对尚桑也失望透顶,死了心,就遂了娘的旨意,嫁去了陈家。却没想到,是她误会了尚桑,尚桑的人生也被娘毁了,善良如高建红怎么能不痛心。
高老太太一怔,“是谁告诉你,是我设计了尚桑,拆散的你们?”要是让她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她非得拆了她的骨头不可。
高建红却是半点口风都不露,“娘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呢,我知道娘你不容易,从来都是为你着想,你知不知道,我每次为你去未来查消息,我心脏会痛的,有时候甚至痛得想死。可我从来没告诉过你,你在高家不好过,我也不想娘你担心我。我为娘着想,娘为何一点都不为我着想呢!”高建红泣不成声地哭诉。
高老太太一怔,她生皎皎的那年还在打仗,她躲在防空洞生了她,没有医疗措施,她生养的时候条件就不好,月子也坐不了,身子就坏了,再也不能生育。一个带着婴儿的漂亮孤身女人在那时候特招人,又危险。
她艰难度过前几年,后来皎皎稍微大了点,她就让皎皎用了大巫一族的能力去看看未来。她嫁给高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那死老头子进棺材了,还以为自己年轻时候魅力大,她这般漂亮的女人倒贴他这个穷当兵的。其实要不是知道他以后位高权重,她哪能看上他那样的五大三粗。
知晓未来的能力就像毒药,一开始尝到甜头,就再也止不住。而且看着也没任何坏处和代价,她时不时地让皎皎去未来,她这一生的风光都是皎皎的能力带来的。一想到皎皎体贴她这个做娘的,背地里忍着痛,不禁老泪纵横。
高老太太压抑了很久才能说出平静的话,“你就为了这事,所以扔下我这个做娘的,和你生的女儿,跳楼自尽?”
高建红这会儿人还没死,哪里能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为了这事而死。反正她现在很心痛,对连累尚桑很愧疚,真是恨不得就此死过去,再也不用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
高建红一直哭,高老太太动了动嘴唇,别人要是在她面前哭,高老太太非得骂几句废物不可,但对皎皎,她如铁的心肠如融化了般,总是硬不起来。
高老太太叹气,她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也许她能劝好女儿,让她不要想不开自尽。不对,是一定要劝好她。
她一死,高老太太的人生就崩塌了。这些年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吃着饭,勉强活着罢了。
若是能改变皎皎的命……高老太太压下感伤,恢复了理智,她面上依旧凄然,“你知不知道你死后娘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就是我的心头肉,你一死,要不是你还生了女儿,我得照应着,我真是恨不得跟了你去。”
高建红抬头看着银发满头的苍老的娘亲,面有动容。
高老太太道:“你就是再恨我,你就像现在这样来骂我,都行,就是不要轻易去死。你让你女儿从小没了娘,你知不知道她因为这样,变得叛逆,从小没有母亲疼她,别人背地里嘲笑她是个没娘的孩子……”
高建红面上立刻露出自责,想想自己一死,女儿没了娘照顾,的确可怜,不由地为自己女儿痛心。
高老太太比她女儿还要了解她自己,一看就知道被她说动了,她微微松口气,好声好气劝了皎皎几句,又发誓会好好照顾尚桑和他的家人,这才劝住了女儿。
待女儿说要回去了,高老太太脸皮微微紧绷,专程送她走,瞧她进了楚家后,回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干脆也不睡了。
高老太太坐在花园前看着太阳冉冉升起,温暖的阳光显示今日是个好天气。
乔氏听说老太太起了个大早,连忙来请安。老太太就是古板人,和千年古董似的,连早晚请安的礼数也学了来。老太太是有排场了,可是苦了乔氏了。老四媳妇倒是好,跟着老四躲到外国去了,不用这般折腾。乔氏心疼自己儿女,不愿他们跟着自己吃苦,就打发他们出去住。原本她也想找理由走的,可惜丈夫高建国是真拿高老太太当亲娘,死活不肯走,乔氏抱怨了老太太几句,还被丈夫骂她不孝。乔氏犟不过他,也只能留着继续受苦了。
乔氏跟着高建国给高老太太请安后,高建国拿了披风盖在高老太太身上,“娘今日起的也太早了,是不是昨晚睡的不好,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
高老太太一夜没睡,老了代谢不好,眼就青肿了,看着憔悴。她无所谓地笑笑,拉着高建国的手问道:“我想建红了。”
高建国眼也湿润了,“我也想姐姐,只是姐姐在天之灵,必不想娘伤心,娘还是保重身体的好。”
乔氏也忙着说些关心的话,结果差点被高老太太手里的茶盏砸到。高老太太手颤抖着,“建红怎么死的?”
是她依旧没改变过去,改变历史,还是建红又因为其他的原因死的?
乔氏避开老太太摔的茶盏,狼狈地说:“建红姐姐还不是因为……”
“闭嘴!”高建国朝乔氏吼道。他知道建红姐姐的死差点弄垮娘,又怎么会让乔氏再次提娘的伤心事。
乔氏不敢多言,战战兢兢站一旁,心里琢磨老太太这是怎么了,突然不记得女儿高建红怎么死的?不会是老年痴呆,离死不远了吧。
乔氏还惦记着老太太的遗产,高老太太这时候烦死他们了,让他们走了后,叫来高蒙,问高建红的死因。
高蒙嘴巴紧,又只忠心老太太一个人,老太太再有什么异常,高蒙不多问,不多心,不多嘴,乖乖回了。
高建红依旧是产后抑郁跳楼,扔下了母亲和女儿。
高老太太看着窗外,是建红面上假装应付她,回去依旧死了,还是没到建红死前的关键时候,所以才没改变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