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师徒相见不相识之开战
蓝洵玉吓得神色大变,道:“什么东西?”
众人惊慌之际,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疯狂的巨人们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开始有方位地朝四面八方奔走。
一个巨人停在蓝洵玉跟前,蓝洵玉身边的人吓得连连后退。
蓝洵玉看着巨人。
巨人只是呆呆站立着。
蓝洵玉环顾四周,终于在一处高高的庙宇屋檐上看到一个人。
他坐立在屋脊上。
一条腿弓起。
一条腿平放。
玉笛在唇边打横,向他的方向望着。
无数的蓝色蝴蝶泛着荧光环绕着他翩翩起舞。
郎寒天也看到那个人。
所有人都看到高高屋檐上的人。
但因为距离太远,他被蓝色蝴蝶围着,看不清容貌。
刹那间,笛音紧促,音律铿锵有力,停在蓝洵玉跟前的巨人掐着自己的脖子,扬天大叫,伸出手扣掉自己的眼珠子。
山脚下的众人突感身体内的蛊虫动荡。
笛音越来越急促,巨人开始撕掉自己的耳朵,坼裂嘴巴,狠劲地拍打自己的头颅。
苗人匍匐在地上,浑身打滚,一条条丝线一样的虫子顺着他们的旧伤口处咬出一个口子爬出来。
这时,巨人自残而死,地上血肉一片。
蓝洵玉愣愣地看着。
不一会儿,不知谁第一个大声欢呼道:蛊虫出来了!
另一个高声喜泣道:“我们可以去江南了!”
慢慢地所有的人反应过来。
大家抱头欢哭。
山脚下的一个个村庄,一个个乡镇,一个个寨子,老老小小,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感知到一阵艰苦的疼痛后,那保护自己又囚困自己的虫子离开体内。
连绵不绝的欢呼雀跃。
一浪高过一浪。
而在屋脊上的人吹完最后一个音调,手缓缓地垂落,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还是能感觉他在望着自己。
蓝洵玉手勒缰绳,目光钉在那人身上。
他到底是谁?
是他在操控巨人身上的王蛊吗?
蓝洵玉策马要走找那人。
中郎将徐凯拽住缰绳,恳求道:“殿下,快带族人走,我们身上没有蛊虫,这里瘴气毒虫我们身体无法承受。”
国师,大长老,其他将领都劝道:“殿下,我们快到江南与王汇合。”
蓝洵玉心头大震,道:“他是谁?”
国师云海道:“殿下,来日我们立碑感恩他,此刻不能逗留,郎寒天的人马就要追过来。”
蓝洵玉领着众人离开,再回头,那人还在那里。
郎寒天大声道:“苗贼休走。”
手一挥,兵甲齐齐下山,但没动两步,山中的长蛇蛊虫甚多,必须用火把驱赶,停留在山中腰的防护网中。
蓝洵玉听闻此声,长老们群臣急劝,便调转回头,向北朝江南的方向去。
郎寒天看人走也无可奈何,朝着屋脊上的人道:“你是谁?”
屋脊上的人没有说话。
郎寒天拿着火把走近了,看清人的模样,立即跪下道:“陛下。”
萧炎天道:“离开,撤兵向北守住落日古道和边阳城。”
“陛下为什么要帮苗疆人?”
郎寒天怒不可扼,厉声质问道:“千载难逢的机会将他们全部歼灭,为什么放过他们?”
萧炎天低首看着笛子道:“一百五十万苗人全部杀死吗?五年前你带兵杀了苗王全族,杀了二十万苗人,多大的仇恨也该抵消了。”
萧炎天手执笛无力也点了点郎寒天的肩膀,道:“如果不是圣康帝当初背信弃义设毒计害太苗王,便没有后来容景携王蛊以自身做肉饵引郎狄英玉石俱焚,当初三万人就像刚才的巨人一样,杀了十万兵马最后自残而死。”
郎寒天震惊地摇头道:“不,这不可能。”
萧炎天道:“班师回朝,不要再打了,打下去,后果和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真灭了苗疆,一百多万条人命你背不起。”
“哈哈哈哈……我的好孙子真是个情种啊,为了你的小情人,毁了我三十年的算计~!你好大的狗胆!”
一个人站在庙殿里尖细失控的叫嚷道。
萧炎天靠着屋脊,眼皮子耷拉着,无力地笑了笑,伸手点了郎寒天的穴道,让他暂时昏过去。
萧焕站在洞口急切嚷叫,气急败坏跺脚,但他的脸上还在笑,眼中也是笑,抓着各种兵器朝萧炎天投掷,大声吼叫道:“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后代?你知道练皇蛊需要多少人的精血吗?十五万,十五万人的血才能练成,你毁了朕全部的心血!”
萧焕恨极了,蹦出门槛,眼中没有笑,脸上也没有笑,皮肤像龟壳一样皲裂,皮肉一片片掉落,快步走上来,捡起一块砖头砸花美的头骨,怒吼道:“蠢货!你应该按照朕的命令行事!”
萧炎天沙哑道:“什么千秋大业,统一四海,为了自己的私欲,谋害郎家,谢家,十三万人命,让容景不得不种下王蛊,十六万人就为了炼制一条虫子,用腐肉烂血活着。”
“这就是你的长生不老术吗?”
萧焕脸上像石灰掉下来一样,不停地剥落,一边砸头骨,一边歇斯底里吼叫道:“朕是帝王!朕开辟盛世!朕无所不能,不过死十几万人,他们算什么?为朕死是他们的荣幸!”
萧炎天哂笑道:“这样的长生不老还不如死了,你除了笑不能有第二个表情,你身上的肉是腐臭的。”
萧焕的腿处白骨森森,惊悚可怖,骇人至极。
骨架跪坐在地上,阴森道:“朕仍永生天子!无所不能!也永远不会死。”
萧炎天望着天上的明月,蓝色的蝴蝶在他身边起舞。
“今夜的夜景很美丽,请皇爷爷上路。”
萧焕疯狂地咆哮,怒吼道:“不!我是天子!是神的之子!我不会死!我永远不会死!”
一阵风吹过,最后的血肉掉落,终成一副枯骨。
无上的权力,时间久了,人慢慢疯了。
古往今来,历来多少皇帝为了追求长生不老,不惜劳国劳民,即便血流成海,身中蛊虫毒金丹受尽苦楚依然不放弃,在幻想中变成魑魅魍魉。
萧炎天疲倦地躺在房檐下,侧目望着萤火闪耀头骷颅做成的宫殿,想起与史记上笔官们记载的英明神武之皇,圣康帝。
从屋檐上滚落下来,走到骷髅宫殿里,吊白瞳的人血肉都剥落成一副枯骨,剩下衣服。
走过铁索栅栏,到对面的洞里,穿过大厅,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下,宽阔的房间里用的穿的都有,繁盛多样,但颜色都是青色。
下一层里许多房间,这个房间的规模很像旧王宫。
正欲回身之际,萧炎天手抚着一道珠子上的浮雕的飞龙的眼珠。
咯吱一声。
一道暗门打开。
萧炎天沿着石阶向下。
原来在第三层,还有一个暗阁。
屋子甚是简陋,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地上铺着草芥子,一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
厚厚的积灰覆盖着。
萧炎天抽出一张纸,只见抬头写道:
寒天:
这是愚兄被囚禁的第十八天,空气很冷,蛊虫咬得我头疼撕裂,你逃走了吗?回云岚了吗?你若回了云岚,帮愚兄照顾娘亲。
阿爹,郎伯父都不在了,我亦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去。
寒天,你要多保重。
兄:惊鸿。
萧炎天又抽出一张,
寒天:
愚兄被囚的第四十八天,他们在我身上换了新的蛊虫,比以前更疼了,不过我也适应了。
你安全了吗?到家了吗?
娘安好吗?
寒天,我最近总是担心,你如果没有平安回去,家中两位母亲怎么办?你如果平安回去,族中族人都死了,谁做你后盾为你支撑?没有支撑,前路必定艰险,你要小心仔细,多思多想,不可落人圈套被骗了。
兄:惊鸿。
厚厚地一叠信笺,萧炎天弹了弹灰尘,抽查另一封
寒天:
他们送来一碗饺子,我才知今夜是除夕,又一年过去了。
我身上疼,睡不着,想起你来,便提笔几个字。
想咱们年少时,你与我,还有大哥,何等意气风发,如今我是被困的人,有时候脏得自己都觉着恶心,但一想到你,又有了活下去勇气。
我一定熬到出去那一天。
我们兄弟再见面的那一天。
兄:惊鸿。
萧炎天不忍再看下去,随手抽了最后一张信笺。
寒天:
我已经数不清被囚多少日了,越来越绝望。
我会死在这里,被虫子咬死。
可我不想死,如果能出去多好,我与你一起重建郎家门楣,谢家门楣,为父亲与伯父报仇雪恨,做云岚的股骨之臣,振我山河。
兄:惊鸿。
萧炎天擦了火折子,点上蜡烛,将信笺一封一封在火盆里烧掉,看着火苗蹿起烧着旁边的破布帘,转过身,拾阶而下。
当他出了门时,火势劈里啪啦地烧起来。
这一切都埋葬吧。
萧炎天走到外边,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打在郎寒天的穴道处。
郎寒天幽幽转醒。
萧炎天道:“下来,整顿人马,兵回边阳城。”
郎寒天没有多问,道:“是。”
帅帐内,萧炎天命容月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