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东宫姝色 糖十 3558 汉字|6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50章

  恶果

  前厅的花窗映出廊外的绿叶红花, 着月白色花裙的少女行入花窗之内,一步一行一颦一笑引人回眸,给微有燥热的初夏日间带来一抹浅蓝的亮色。

  齐诗颜望着花窗外的那道身影,唇边漾起浅浅的笑。

  她不得不承认, 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总是惹人喜爱的, 更何况是这般绝色, 连她也会动容三分。

  “臣女见过侧妃娘娘。”

  云棠刚迈入花厅, 齐诗颜已经迎上来行礼,她抬手示意她起身,缓步行至主位上坐下, 接过宫女递过来的一盏茶抿上几口以作解渴。

  齐诗颜的目光一直未曾移开, 她甚少有这般直接不收敛的举动。

  云棠放下茶盏, 长睫掀起望向她, 她能感觉到齐诗颜心情不错,甚至比以往都更加不拘礼节些,喜从心生,连带着行动间都表露出来。

  “齐姑娘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不说?”

  云棠语气柔和, 她对齐诗颜没有什么敌意, 虽说太后有意将她许给殿下, 但这些日子她们之间根本没起过什么冲突,齐诗颜也不可能在她和殿下之间掀起风浪。

  她看得出来, 一切不过都是太后的一厢情愿而已。

  齐诗颜抿唇一笑:“臣女这不是在想,若今日不多瞧上几眼,以后怕是不能再见侧妃娘娘,侧妃娘娘生得如此倾城, 臣女自想多看上几眼。”

  云棠闻言细眉一挑, 齐诗颜以前怎么也算得上是她的情敌, 如今这般真心实意夸她好看,怎么听怎么有些奇怪。

  她随意问道:“齐姑娘以后不打算进宫了?”

  “臣女已是无用之人,如今将要出嫁,且臣女已与苏公子说定,待到成亲后与他一起外放,怕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京城了。”

  这看似感叹的话,但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甚至还显露出些许欣悦。

  云棠不由想到李柔蓁前几日对她说的事,三公主因为贤妃嫌弃苏家地位低,怎么也不肯答应她嫁与探花郎苏白离,情急之下起了坏心思,竟然想到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

  三公主让兄长李瑄召苏白离进宫,但也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贤妃带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齐诗颜与苏白离同卧一榻。

  这事闹出不小的动静,皇帝因为当年被人暗算的旧事,最是厌恶这种下作手段,三公主被罚跪抄经,禁闭半年。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齐诗颜失了名节,苏白离自然要负责。

  “我当时去瞧了一眼,正好撞见苏白离在安慰齐诗颜,我瞧着这两位是情投意合,可惜三妹太蠢,替人作了嫁衣。”

  李柔蓁在宫廷内见惯人心,她不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其实贤妃也不信,所以当时闯进去后,贤妃刻意要将此事栽赃到齐诗颜头上,谁知苏白离一力护着齐诗颜,主动揽下所有过错,只说是他糊涂行事,出宫后很快去向齐诗颜的父母提亲。

  不过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她不在乎。

  云棠:“齐姑娘得觅佳偶,是幸事。”

  齐诗颜颔首一笑:“臣女也是想着日后不会再进宫,所以今日才来叨扰娘娘。不知娘娘是否还记得,那次在福宁殿太后娘娘提及的顾家公子一事?”

  顾少安,贵妾……这桩遥远的事情再次被人提及,云棠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云棠眼眸微敛:“记得。”

  她当时困惑是谁通风报信,看来今日齐诗颜要给她解惑了。

  齐诗颜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那臣女也不瞒着娘娘了,当初娘娘与殿下成婚前,臣女曾得到两个消息,一桩是关于这顾公子的,另一桩则是娘娘曾在平州城外遇到悍匪一事。送信之人想要借臣女的手,或者说,借臣女将消息递给太后娘娘,以毁掉娘娘与殿下的婚事。如今臣女就是要告诉娘娘这送信之人是谁。”

  齐诗颜说着起身走向云棠,她在一旁的茶案上写下三个字。

  云棠心中读出那个名字,是云景淮,在她意料之中。

  比起这个,她更觉诧异的是,齐诗颜并未将这两个消息在她婚前递给太后。

  很明显,齐诗颜并不想毁掉她和殿下的婚事。

  云棠没有遮掩困惑,齐诗颜见此轻笑着道:“娘娘,臣女也并非傻子,曾经或许有过痴念,但也早看清了。有些人,不属于你就是不属于你,再怎么强求也无用。与其这般痴缠一人,不如看看外面更广阔的风景。”

  云棠诧异挑眉,面上不由露出赞赏的神色,她发现齐诗颜远比她想的要通透豁达许多,或许也正是因为她看得清楚,所以才能在齐家出事后还能为自己寻到一个退路。

  云棠:“多谢齐姑娘提醒。”

  齐诗颜:“娘娘不必言谢,家中事忙,臣女还需准备嫁衣,便不再叨扰了,臣女告退。”

  齐诗颜今日本就是为将所有事情收尾才进宫的,如今太后已经收回她可以随意进宫的令牌,这么多年来佯装的祖孙情分也终于到头了,她与侧妃之间那点瓜葛也分说清楚。

  她愉悦地走出宫门,走出这座曾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宫城。

  她看见苏白离站在马车旁等她,见她出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齐诗颜觉得他笑得很傻,但看着他的笑容她眼角莫名就湿了起来。

  她六岁离家,齐家自认为给她荣华富贵,却不问她情不情愿,等到她可以归家的那一日,父母兄弟之间的情分早已淡去,甚至害怕她会牵连家人。

  唯独这个傻子,明知她有心算计,却心疼她的处境,对她说没关系,是他没处理好与三公主之间的事情。

  他是她见过最傻的人,却也是这个傻子,慢慢给予她过去十几年不曾得到的珍惜与理解。

  /

  云棠没有急着回后殿,她在花厅坐了一会儿,透着花窗看着外面的枝叶颤动,看着枝叶间绽立的粉色花朵摇摇微颤,直到扶桑重新给她端了杯茶,她才想起刚刚齐诗颜说的事。

  “把云景淮透露家中消息的事告诉父亲,只说此事全凭他做主,我并无意见。”

  云景淮是长子,云易丰对他有很大的期待,云棠不确信云易丰会怎么处理,索性也不想管了。

  她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

  再过些日子,便是殿下的生辰了。

  她这几日苦思冥想,也不知殿下到底缺些什么,毕竟是第一次给他送生辰礼物,她想要特别又实用的物什,如此想了几日,也没什么头绪。

  反倒是齐诗颜刚刚提及要准备嫁衣,她灵光一闪终于有了想法——她可以给殿下做一身衣裳。

  但她从未做过衣裳,最多是绣绣自己的小衣,况且要做衣裳的话,肯定需要殿下的身材尺寸。

  这一点倒不难办。

  “暮辛,你让人去针宫局传话,说我与殿下要做几身衣裳,让他们下午过来一趟。”

  云棠吩咐完,继续坐在那里思索用什么颜色的布料,布料上什么样的花纹比较好……库房里那些她之前瞧过,颜色大多是深色系的,很少见到浅色的布料,不如这次做一件浅蓝色的衣袍?

  她低头看着身上这件月白色长裙,觉得这颜色甚好。

  她想得入神,晚霞倾落在她指尖,直到一道欣长的身影遮住她半边身子,云棠这才反应过来。

  她将手中的衣裳纹样放到一边,抬头看向李琰:“殿下怎么过来了?”

  她没有刻意将那些布料藏起来,如此不显得心虚,也不容易让李琰看出她的心思。

  李琰想起今日针宫局的人来了一趟,只当她自己想做新衣裳,也没多心。

  他侧过身子让她看外面的天色,伸手捏住小姑娘的半边脸颊,故意唬她:“你这是嫌弃我已经嫌弃到打算在花厅睡一夜了?”

  云棠脸颊被他捏得鼓起,她摇了摇头,起身抱住他的脖子,声音又轻又软地道:“殿下,我想出去逛逛集市,你有空吗?”

  这宫里的布料她没什么特别中意的,想着还是出去看一看,若是殿下能与她一道,她还能旁敲侧击问问他的想法。

  “宫里什么没有,要出去逛集市?怕是小懒猫想要出去玩,在找借口呢。”李琰慢悠悠戳穿她另一层心思。

  云棠蹙了蹙眉,她垂下眼睫,声音带着几分低落:“不行吗,不行那就算了。”

  李琰:……他还能说不行吗?怕是要哭给他看了。

  “听说永兴街那边开了一家主做素食的食肆,味道很是不错,明日我带你去尝尝,也省得某人在床上睡不着觉,还要嫌弃我热。”

  云棠:……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殿下这么记仇,再说她也没亲口说嫌弃他呀,明明是他一直在自说自话。

  “我才没有嫌弃殿下,殿下不是要抱我吗?”云棠说着张开双臂,一副任君所为的模样,眉眼笑弯弯地望着李琰,“正好我也累了,殿下不如抱我回去?”

  虽然她坐了许久,但还是能面不改色说她累了。

  李琰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步调悠闲地往外走,云棠已经习惯他们在人前这般亲密的模样,还荡了荡双脚,她靠在李琰的肩头上,优哉游哉地看着身后掠过的风景。

  “饿吗?”李琰突然问道。

  云棠随口答道:“不饿。”

  刚说完,李琰抱着她转了个方向,不再朝着寝殿的方向走。

  云棠:“不回去吗?去哪里?”

  李琰:“我身上有些汗湿,那浴池已经修缮好,我们去试一下。”

  云棠本能地察觉到危机,她故意委屈道:“殿下嫌我重了,我不要你抱了。”说着挣扎着要下去逃跑。

  可惜她那点力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李琰跨进殿内,单手托举着她放到桌案上,靠近她的唇轻声道:“棠棠很轻,不重。”

  再多的话便说不出来了,云棠愤愤地咬了他一口。

  惯会花言巧语来蒙骗她,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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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巳时云棠方醒,她随意穿了件薄衣坐在食案前缓缓喝着粥,轻薄的衣衫肩头下透出些暧昧的痕迹。

  她气鼓鼓地捣了捣白粥,心道这种得了便宜还要得寸进尺的人,果然不该纵容他,索性今日不去挑选什么布料了……算了,一码事归一码事,她还要去尝尝那家食肆的味道呢,才不是为了他。

  云棠默默劝服了自己,一碗粥喝完,她正要起身,就见扶桑进来低声禀报:“娘娘,侯府传来消息,侯爷后日要将大公子送往平州。”

  云棠动作一顿,难掩诧异:“因为他透露消息的事?”

  扶桑:“也不全是,大公子与一位同窗起了冲突,将那人的腿打折了,听说伤得不轻,那位是家中独子很是受宠,父母闹到官府面前,说无论如何要给他们儿子寻一个公道。侯爷押着大公子去道歉,私下将此事了了,但之后又发现这不是大公子第一次打人,以往都是韩氏用钱掩盖事情,这回儿是因为那家人太过强横,才闹了出来。且侯爷还发现,大公子雇人帮他完成课业,以往考学成绩也多有作假,甚至有贿赂先生的前例。

  “大公子见事情被戳穿,非但没有悔改,反而还在祠堂破口大骂,说是侯爷害死他母亲。侯爷一夜未眠,今晨决定让大公子随着老夫人一道回平州。”

  云老夫人本是为了两个姑娘的婚事才回京,谁知后面出了那么多事,一拖再拖,如今也实在在都城待不下去,索性回平州清静清静。

  “侯爷本来是想让大公子远去临县,是老夫人劝说许久,这才让侯爷改了主意,但侯爷没有说归期。”

  没有说归期,又曾试图将云景淮远送临县,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云易丰要放弃云景淮了。

  以往有韩氏护着云景淮,替他遮瞒许多,如今韩氏一死,云景淮的所作所为再无法遮瞒,终归还是走到这一步。

  韩氏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儿子会毁在她的过分溺爱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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