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锁心牢笼(1 / 1)

盼君归 萝卜卷子 3364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25章 锁心牢笼

  言逑寻到她们时,只听到两句话。

  胡智萦紧皱眉头:“所以……你同苏蛊是一伙的?”

  青衣女子笑了一下:“不,我与自己是一伙的。”说完便消失了。

  胡智萦咬着牙,跺了一下脚,极其懊恼的转身,愣住。

  言逑平复气息后,看着胡智萦,叹了口气。还真被那人说准了,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晚了。

  胡智萦走到言逑面前,欲言又止。言逑明白她想向自己解释那青衣女子之事,但他有些累了,什么都不想听。

  言逑随便找棵树坐下,朝胡智萦挥了挥手:“师姐,麻烦你代我照顾苏蛊罢,我想静一静。”说罢,闭上眼睛。

  胡智萦以为言逑全听到了,自知理亏,便没再说些什么,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言逑坐在树下,看着金光闪闪的小溪,笑:“有光的小溪真好看。”越看越入迷,这时,言逑发现树上多了一位白衣少年,便朝树上望去,不禁好奇道:“你是何人?”

  白衣少年坐在树上,看了一眼另一边坐在树下的言逑,看着小溪一言不发。

  言逑见对方不想回答,便不再多问,也将目光移向小溪。

  漫长的时光一闪而过,转眼间,两人已经欣赏起了日落,云与火团相融,火团烧灼着云朵,不一会儿,便落了下来。许是天上的火团过于灼热,竟将这人间也点燃了,目光所及处,遍野皆火红。

  言逑看了一眼树上的白衣少年:“你为何还留在这里?你不回家吗?”

  白衣少年笑了一下,扭头看着树下的言逑:“你呢?为何不回家?”

  言逑疑惑的歪了一下头,朝他笑道:“那就是我家,我一会儿便——”

  “我问的是,为何不回家?”

  言逑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小溪,叹气:“我还不是很想回去。”

  “为什么?”在言逑迟疑之际,少年又问道:“你真觉得那是家?”

  一句话,彻底堵住了言逑本要说话的嘴,同时也将言逑要说出口的话给塞了回去。言逑愣住了,就那么傻傻的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头却渐渐沉了下去。

  “你觉得家是什么?”

  又是一句言逑无法回答的话。言逑乞求的看向少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少年讽刺的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谁,可能在笑言逑,也可能……是在自嘲。

  “哎!你连家是什么都不知道,却知道那不是家。懂的少,明白的却又不少。哈哈,你这小孩,可真有意思。”白衣少年看向鲜红如血的晚霞,眼神中尽是悲伤:“我的家不在这儿,也不在这个世界。我找不到我的家了。”看向言逑,眼中涌现的泪水滑落,落到了不知何处。

  言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言逑知道,他很伤心。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又笑着补了一句:“长大你也不会懂的。”

  言逑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一下:“方才可是你在帮我?”

  白衣少年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言逑欣喜,起身道谢:“多谢道友。我——”

  “道友?方才为何不见你说?”

  言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缺的课太多,偷懒的课也太多。除了修炼的……我只隐约记得一句……尤其,遇到敬重之辈帮助自己,更要道声,多谢道友。”

  白衣少年大笑两声:“果不其然,外界竟也是逃课的居多。只是……瞧你这老实模样,倒也不像个会偷懒睡觉的人啊。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往后,绝非是泛泛之辈啊。”

  言逑知道对方是在嘲笑自己,脸红的发烫,一个字也不敢说,就那么由着少年笑自己。

  少年随意拽了片叶子,起身跳到言逑面前,将叶子递给他:“杨泊越,不知……可愿与杨某交个朋友啊?”

  言逑接过叶子,笑着点头道:“自是愿意。言逑,字归年。今日幸得泊越为好友,想是此生再无遗憾了。”

  “归年……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不错,应景。归年,我还有些家事未处理,先行告辞。若是今后无处可去,不妨去星都落脚,若是有缘重逢,届时我定请你吃饭,如何?”

  “嗯。”

  白衣少年笑着走了两步,瞬间消失在了言逑的眼前。

  言逑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叶子,并未发现有何端倪,心想泊越为何赠我这片叶子呢?思来想去,也未曾有什么线索,突然笑了一下,便拿着叶子跑回清心谷了。

  言逑刚要打开房门,一看手中空空如也,急忙看了看地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正在言逑心急如焚之际,手心突然感到一丝温热。言逑看了一眼手心,上面印着三个铿锵有力的大字:杨泊越。

  言逑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指着手心的字不停的戳:“哦……竟是这个杨字,这个泊字,这个越字。杨泊越……真真是个好名字。”

  房门被打开。言逑看着开门人,脑中一片空白,心中更是想不起什么,口中亦不知要说些什么,就那么呆呆的站着,犹如一个傻愣愣的憨子。

  两人就这么站着,似乎谁都不打算第一个开口。言逑沉重的迈出第一步,这时对方也走了一步。言逑眼眶泛红,感到鼻子有些酸涩,他知道这种感觉,所以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朝那人奔去。

  那人笑着向他奔来。两人拥抱在一起,就那样抱着,抱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不想放开彼此。

  言逑用苏蛊的肩膀擦了下眼泪,抽泣着:“我以为你死了。”

  一句话打破了一个僵局,同时又创造出另一个僵局。

  苏蛊愣了一会儿,迟疑道:“要不……我还回去躺着?”试探性的松开言逑,转身朝房间走去。

  苏蛊双脚刚踏进房间,心想他怎么还不来拦着我?不会真让我回去躺着吧?也是有够狠的。

  他正这样想着,言逑跑过来,一下把他撂倒在床上,笑:“你怎么还不死?”

  “啊?”苏蛊彻底愣住,所以自己昏迷的这一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言逑有这么大的改变,不仅主动与自己说话,甚至还跟自己开起了玩笑,怕不是个梦吧?

  苏蛊越想越害怕,倘若这真是梦,那岂不是说……自己还没醒?那真是太可怕了。

  言逑不知道苏蛊的内心世界异常丰富,他只是笑着让苏蛊躺回原来的姿势,让苏蛊闭上眼睛,张开嘴。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放进去了个东西。

  苏蛊一脸享受的把它吃完了,随后睁开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你给我吃的何物?美味极了。”

  言逑笑着躺下,扭头盯着苏蛊的脸,笑道:“蜜糖。”

  苏蛊看着言逑的笑,自己的唇角也不自觉的勾起,紧接着又叹了口气,看向天花板。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言逑看到苏蛊这一反应,收起自己的笑容,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为何要承认是你放的火呢?”

  苏蛊想都没想,反驳道:“原本就是我放的火,为何不认?”扭头看着言逑。

  “可……我都已经背上这个锅了,我也没说是你放的,你完全可以不管我啊。”

  苏蛊眉头紧锁:“我还没窝囊到那个地步。你可是一个小孩,我那么大一……反正让你为我背锅,我做不到。”不算上自己穿越的日子,自己也已经活了几百岁了,一个老头子让一个半大的小子去为自己背锅?不知道别人怎样,反正这么缺德的事儿,他是干不出来。

  苏蛊突然想到言逑腿上的伤,猛地坐了起来:“那日你水跪了一晚,膝盖可有不适?”就为这事,他还特意下山去买了药,谁知正好让言逑为他挨了打,现在想起来,苏蛊心里依旧不是很舒服。

  言逑闻言,笑着蹬了两下腿:“并未有不适,水跪了一晚,膝盖还反倒变得光滑了。”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朝苏蛊笑了两下。

  苏蛊看到言逑如此,也安心了。笑着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不知道是不是言逑的错觉,言逑总觉得苏蛊变了,是的,言逑更加确信了。苏蛊不再那么不正经了,突然正经起来,言逑竟有些不习惯了。

  其实苏蛊只是疑惑这是不是梦,毕竟两人都很反常。

  言逑突然笑了起来,这使得苏蛊心中有种恐惧感。言逑笑着摸了两下床:“我照顾了你这么些天,终于也可以睡个好觉了。”说罢,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朝苏蛊挥了挥手:“你好了就赶快走,记得关门。不送。”说完便睡着了。

  苏蛊笑了一下,看来还是那个言逑,松了一口气,放松的躺在床上:“不用送。我不走便是了,只当是照顾你了。”

  言逑此时已经进入梦乡了。

  苏蛊静静的看着熟睡的言逑,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言逑的话有些不可信。蹑手蹑脚的撩开言逑的衣服,心里突然哆嗦一下,眼眶微微泛红,握着拳暗暗咬了下牙,小声咒骂道:“这什么小孩?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得亏不是我生的,不然我得揍死他。”

  苏蛊又看了一眼言逑膝盖上,那发白的、松垮的一团肉,且肉中还掺有杂质。苏蛊凑近了看,却嗅到一股恶臭,这才发现膝盖已经流脓并且发炎了,甚至膝盖上还掺有灰尘。两条腿一条比一条惨不忍睹。

  苏蛊不禁想到言逑用这样两条腿辛辛苦苦扫了三日,带着这两条腿挨骂,忍受背后的屈辱。又带着这样两条腿照顾了自己一个月,又是买药,又是打水……心里好像堵了个大石头,这种感觉不太好。

  苏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很少有过这样的感情了。而言逑这个稚嫩的小孩,成功唤醒了他的感情。

  但就是因为这样,苏蛊才要跟言逑保持距离,越远越好,越远越好。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任务,他不能对言逑有感情,他不能害了言逑。可苏蛊发现,他越是这样,心就越乱,就越是会做出一些逾矩的事情。他不想这样,可是已经乱了,一切都乱了,为时已晚,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他无可奈何,只好将错就错。

  可他又怕,怕错的太多,怕错到最后,闹得天人永隔。

  青衣女子不知何时竟坐在了苏蛊的身后,嘲笑道:“你居然也会流泪?”

  苏蛊扭头,随意擦了两下自己的泪水:“你来干什么?”

  青衣女子挑眉,有些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再次嘲笑道:“呵,封了你的心,你都还能有感情……那我有什么不能来的?”

  苏蛊端正了一下坐姿,抬眸,瞪着青衣女子,一言不发。

  青衣女子拿起扇子,冷冷的盯着苏蛊:“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动感情的代价。”

  苏蛊笑了一下,手中突现清素玉扇,把玩着清素玉扇,嘲笑道:“代价吗?可是我的任务……就是动感情。”眉眼弯似月牙,眼中含情的笑了一下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皱起眉头,明显有些不敢相信:“任务?你为何会有这么个任务?”

  苏蛊特意打了个哈欠,躺到言逑身边,把头埋进言逑的怀里:“无可奉告,慢走不送。”

  青衣女子就这么带着疑惑走了。

  其实苏蛊只说了一半,动感情之后……呵,说白了,与代价无异。

  苏蛊静静的把头埋在言逑怀里,无声无息的哭着,直到泪水浸湿了言逑的上衣,待苏蛊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离言逑远了点,心想但愿没有浸到里衣。

  言逑突然皱起眉头,吓了苏蛊一跳。直到言逑揉了一下鼻子,然后又进入了梦乡。苏蛊这才安下心来,深吐一口气,看了言逑一眼,又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微笑着把头埋在了言逑的怀里,闭上眼睛,随之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