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点,徘徊李夜吟体内的死气太过浓郁,唯有帝都这等生机和龙气都浓郁非常之地,才能中和融化。
听完这三条理由,李玉暖几乎是立刻就同意了他的建议。她不担心洛阳那边是否有人接应,李夜吟素来策算无漏,何况拓跋氏虽颇得民心,但怀念故国者,也是大有人在。
如果能安排一处可以监视墨清修的宅院,就再完美不过了。李玉暖暗自思量着,突然马车顿停,原是洛阳到了。
……
作为仅次于长安的副都,洛阳城的入城审核自然比别处严格许多。然而不等在脸上贴了雀斑的徐媛媛拿出伪造的牒文路引,就有等候在旁的捏着兰花指通体锦缎的宦官尖细着嗓子迎上,对车内一通作揖殷勤,反手给守城将官一个耳光,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车里坐的可是公主新请来的招魂使。还不赶紧退下,耽误了公主的大事,你们有几条命赔!”
洛阳城人人皆知,金陵之事后,飞扬跋扈的陈国公主便得了病,她重金聘请江湖术士,希望他们能帮她找到李唐世子的魂魄,梦中相会。待到大青山事件后,更是变本加厉,公主府内日夜不息地烧着熏人的浓香,隔过三条街都能闻到那股昏沉沉的味道。
然而,即使方士骗人,招魂荒诞,谁又敢直言上谏陈国公主?!
明知锦袍小宦官狐假虎威,马车不经检查长驱入城,守城的将士们也只在马车走远后恨恨地吐口唾沫,咒他们富贵来得容易去得更快!
这些转身后的事情,李玉暖自然不知,而且她很快就陷入了迷惑中。
她早知道他们入洛阳后会有人接应,然而她万万没想到接应人是公主府宦官,且那阉人在守城将官面前趾高气昂,对上李夜吟却是一派低眉顺眼!
关于陈国公主的传言涌上心头,李玉暖的脸色渐渐难看了。
出于对李夜吟的信任,她最终选择了沉默,靠着车壁坐,挑起纱帘,看窗外人群熙攘,好一派盛世繁华。
因为有锦缎宦官骑着高头大马同行的缘故,沿路的小摊小贩们都远远地避开了,但扑面而来的米面香气、烟水气、尘土气,都让自出壳后就在山上的麒麟,情不自禁地扑棱着两条腿吊在窗棂处,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外面,粉红的舌头时不时伸出,将滴滴答答地口水咽回去。
李玉暖有些失神。
这是她第一次来洛阳,在此之前,她只知道此地历来都是帝王之都,千年繁华,还有牡丹艳丽甲天下。而眼前所见,也是名符其实的繁华,让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和糅合了奢靡和刚健的洛阳相比,裹在胭脂香粉中的金陵实在太柔弱了,它像春雨过后的海棠,娇红欲滴,却到底有些荼蘼。
“你在想什么?”因为吸入了洛阳的帝王气和人烟气,面色终于有些红润的李夜吟,柔声问道。
李玉暖道:“洛阳真美,美得让我觉着……李唐消失在历史上……或许真是天命……”
李夜吟知道,李玉暖口中的美,指的是拓跋氏的清明统治带个城市的生机之美。
“……延续了太久的王朝,难免从内部开始腐朽,枯枝烂叶一年年的累积,最终变得沉疴难起,药石无救。但是历史却需要前进,所以每当一个古老的王朝变得沧桑虚弱时,就会有狂风暴雨扑面而来,把摇摇欲坠的建筑物彻底击垮,陈年累积的枯枝烂叶也会被清泉冲走。虽然作为李家人,我们无法坦然接受李氏被命运抛弃的事实,但对百姓而言……你的父亲并不是个合格的统治者……”
李夜吟冰冷地说着,这些蘸满了讥讽的话语,没有让李玉暖愤怒。
她说:“他最大的错误是不该和拓跋洪生在一个时代。他是个庸人,至多不过是个守成的君主。他看见了李唐沉疴难起,他也希望改革,但他的能力……无法……让李唐重新振作……我早就接受了被吞并的命运,只是……无法接受那么惨烈的结局!”
“这次来洛阳,虽然是养伤,但如果恰逢时机,我想顺便把墨清修杀掉。”李夜吟轻飘飘地说着,李玉暖看了他一眼,已经涌到咽喉的话咽下,道:
“如果当年……祖爷爷把皇位传给……靖王,或许李氏江山能够长久一些。”
靖王是李夜吟的爷爷。
李夜吟闻言,笑了笑,伸手顺过李玉暖的头发,道:“李唐气数已尽,谁都撑不起这坐江山。”
“可是——”
李玉暖想起了玉玺,月华说过,玉玺里凝结的天地人气能至少维持两百年,南唐小朝廷本还有两百年的安乐日子!
然而她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政治是个肮脏的泥潭,一旦陷进去,就只剩下染黑和染得更黑两种选择。因为最惨烈的毁灭,他们从泥潭中脱了身,虽然从此背负家仇国恨,但却不用困在权谋世界里,寻找绝对不存在的出路!
修真界是非再多,最少还有个力量就是道理的标杆。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得到足够的尊重。反观尘界青史,被笔杆子逼死的武将能臣还少吗?
“大仇得报后,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好吗?”
想到月华和凤清德无意中说漏的即将降临的天地浩劫,李玉暖生出了退却之心。
李夜吟眯着眼睛道:“这是自然。好不容易从污水缸里拔出来,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充满了算计的世界。虽然在阴谋算计和玩弄人心的领域,我不输给任何人。但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确实太累了。”
听出堂哥话语中深深地倦味,李玉暖也是一声叹息。
而此时,马车也终于穿过街区,七拐八弯地驶入一处深巷。
巷子的两旁都是丈高的白墙灰瓦,安静无比,只能听见墙后有风吹翠竹的沙沙声,和若有若无的丝竹乐声。
前面引路的宦官不言语,驱车的丽偃和徐媛媛也跟着沉默,如此一路行到巷尾,见铜环红木后门大开,门旁一个依稀有几分面善的男子佝着腰,不时地张望。
马车将停,车帘将起,那紫色锦缎的男子却抢先上前,按住挑起的车帘,探头入车厢,对两人道:“直接驱车进去即可,不要下车,这里有墨清修的耳目。”
公鸭嗓子掩不住男儿本该的粗糙,白净的面皮有青茬点点,李玉暖只看一眼就确定,此人是成年之后才被阉割。
联系青年男子的一身紫色锦缎,以及五官中透着的熟悉,李玉暖的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凑上去,压低嗓子骂道:“曲浪……你不要命了!”
曲浪还未作答,李夜吟已经笑了,他柔声道:“曲浪一直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