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有淡紫色的毒痕。
突然被冰冷的手扣住要害,般若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不敢置信:“你没中毒?!”
“少邪说过,我是他的东西,没有他允许,连死的资格也没有。”
漫不经心地说着,李夜吟站起身,只一个眼神,等候多时的奴婢们立刻手捧绢绸上前,小心地吸干皮肤表面和长发多余的水分。整个过程繁复而严谨,期间没有一人分出视线注意跌坐在地的般若。
……
……
李夜吟静静地伏地等待着,视线内可见一双绫袜拖曳着深红色衣摆徘徊反复,上空不时发出啧啧地笑声和折扇张合的破空声。
和般若的小冲突不可能瞒过点雨楼的主人,不过他本也不想隐瞒。
只是,不论何时等待都是令人心熬,何况和少邪共处一室。他的性情太过扭曲又反复,即使相处两年有余,李夜吟还是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
幸运的是少邪这一次并不打算太过折磨,只绕着他走了五六圈,便停了脚步,在他身旁席地坐下,手中折扇轻佻地挑起一缕未干的头发。
“让我苦等了两个时辰,头发未干就过来,可见你……确如般若所言,近来脾性见长。”
“等待不一定是怠慢。得到觐见的召唤后消耗大量时间沐浴更衣,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的最直观的体现。我希望以最好的状态见你,而不是如那些庸俗的人,因为你的一个召唤便亟不可待地更衣补妆,扑上去嘘寒问暖,像狗一样。可惜……般若等不及了,这才头发未干就过来……”
信口雌黄,但是少邪却喜欢这种略带些冒犯的恭维。
“果然是我第一眼就看中的人,确实不同寻常,即使是恭维话,从你口中说出,也比别人更中听。”他说,“起来吧,我宽恕你的怠慢。只是你也必须向般若承诺,不许再故意恐吓她!”
“只要她能守住分寸,我自然不会让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柔和地说着,李夜吟站起了身,眼角的余光似温柔实冷酷得扫过一旁衣角潮湿的般若。
对这些暗潮涌动只当没看到的少邪也悠然地站起来,他缓步走到琉璃窗前,指着那总是灰蒙蒙的天空,道:“最近天地不太平,你应该也觉察到,有一位极可怕的存在回来了。”
“是。”
“他是吞噬世界的野兽,偏偏强大得无人能敌。好在即使是他,想要找到不可知之地,也不是那么容易。”
看着窗外狰狞扭曲的影日,少邪自言自语地说着,突然转身,折扇指着李夜吟,道,“灵宠岛再过三个月就会出世!我要你趁机破坏灵宠岛的灵力之源!若是失败……就罚黑水三年。”
命令连同失败的惩罚一起不容置疑地下达,没有任何附加说明,因为不需要。
即使成为整个点雨楼,不,是整个不可知之地,唯一被允许用平辈而交的口吻与少邪说话的存在,李夜吟也只是少邪豢养的宠物,他的一切都是少邪赐予的。而凡是被赐予的东西,都暗示着被剥夺的可能!
“是。”
☆、第107章 叩首伏尊,刺目封舌
冰原消失了,虽然它在版图上的名字还是冰原,但世间已经再没有冰原。
高耸入云的冰山如糕点般被切开,亘古的巨石碎裂崩溃,冰雪花堪比烧红的铁条的炽热虬根直刺天空,正是大地对天空竖起的挑衅旗帜。
血红与黑暗占据的大地,只有帝尊的身形,风轻云淡中不可直视。
却有一点光疾驰而来,转瞬间已经万里之遥,它的速度极快,所经处天空无不拖出长长的波纹,黑衣黑发,面容严肃冷漠。
正是黑衣神君渊默。
他正在赶路,一路行来毫不掩饰渡劫者的博大气息。
地上的修士们感应到他的威压,纷纷停下手中的忙碌,怔怔地仰望。
平民们则因为绝大的恐惧无不跪地叩拜。
他的目的地是冰原。
神归还的消息已随着三界寺的全灭散遍修真界,若从天空俯瞰冰原,可见数十道黑色长龙以冰原古庙为目的地,一路虔诚叩拜着行进。当他们感应到天空飞掠而过的磅礴气息时,不免一愣,队伍也略有停滞。但很快,他们就恢复如常,继续着无止境的叩拜朝圣之路。
不论来者是谁,若敢与神为敌,必将招致毁灭!
不同于朝圣者们的盲目自信,神庙内,早早觉察到黑衣神君的到来的无头僧们摆出了隆重的迎接阵仗,他们是神的追随者,他们与天地万道为敌,无所畏惧。
然而神却示意他们停下。
自三千世界浮屠破灭后便再次紧闭的双目,因为渊默的到来,睁开了。
刹那间,天地都失去颜色,御空袭来的渊默,也由于被斩断和天地的联系狼狈地跌落。
啊……
呻吟尚未吐出,身体已被威严却不失慈爱的力量稳稳托住,他抬起头,微微失神。
帝尊就在他的面前,完美的身体披着破烂的黑色法衣,黑色长发一丝不苟。
“你来了。”他轻轻地说着,言辞间有怀念也有苦笑,“没想到追随我的十二神君中,第一个出现的居然是你。”
渊默弯下了腰,谦卑道:“一万年的时间,我一直都在等待主人的复生!”
“然后再杀我一次?”
诘责。
“哲布丹巴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一直以为贝玛莫扎没有背叛您……”渊默沉痛地说着,显然为自己的盲信而可耻,“好在那些逆臣们的踪迹,我已经探明大半!鬼面和凤凰都躲在万始宗……”
“……连你都能探明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帝尊不屑地道,“但万始宗暂时不能动,那边有个故友,我当下还不能和他对上。”
“是,是我僭越了。”
渊默沉闷地说着,站起身,整理了衣冠,这才五体贴地,大礼跪拜。
“陛下!”
帝尊笑了,他伸出手,示意渊默站起:“虽然不是我最希望见到的人,到底是故人归来,你暂且留在古庙帮我吧!”
“是。”
……
……
极西之地,那恒古便矗立在苦寒深处的庙宇的最深处,一位身披红色僧衣修苦禅的老人,突然全身顿住了。他本在倒茶,骤然的顿住不动让手中茶水漓漓不停,很快就漫出杯盏,滴滴答答地弄脏了牦牛毯。
浸在杯中的香花,也随着流水落了一地。
“师尊,怎么了?”
身旁面色紫黑的年轻僧人们见状,纷纷上前,不解的问着。
老人慢慢地垂下头,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低宣一声佛号:“哲布丹巴走了,贝玛莫扎留下的杀招,终究还是没有成功。你们立刻去山巅敲钟,将所有的人都叫过来。从现在开始,我宗将转修刺目闭口禅。”
“刺目闭口禅?这……”
年轻人们都呆住了,这刺目闭口禅即使是在密宗也是最苛刻最艰难的修行,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