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也就毫不迟疑的,选择了这一霎的出手良机。长剑倏转,由侧面向李无心劈出一剑。
李无心甚至看也不看一眼,短剑突扬“叮”一声,点中了对方剑身。这一点之力,力道非凡,一片流光四颤,竟使得君无忌一口长剑忽悠悠为之疾荡直起。像是一片浪花,分明“惊涛拍岸”,短剑上交织出一片光华灿烂,连人带剑,直向君无忌身上卷来。
昔日越王问剑,玄女日:“内实精神,外文安佚,见之如好妇,夺之似猛虎,布形气候,与神俱往,捷若奔兔,追形还影,纵横往来,目不及瞬……”观之这一瞬的李无心,显然已深具如此气候。只是君无忌却也大非弱者。随着他挥出的剑身,像是洒下了一天的剑影,哪里是一把剑?倒像是十把剑!一百把!
双方剑势,排山倒海,猝然迎在了一块,接触势所必然。想象中,该是何等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响。
情形却大非如此,竟然是一下无声的接触,说得清楚一点,双方的剑,根本就没有真地接触。看来一天的剑影,分明交叉而过,妙在差在毫厘,一闪而过。“呼一”凌厉的剑气,有似一天飞铲,将地面表皮泥沙大片削起,劈劈剥剥,散落一地一池。
剑势初展,即已显现了彼此大异一般的实力。妙在彼此的“寸心妙谛”,分明“心有灵犀”。即在交臂而过的一霎间,霍地施出了杀着,君无忌反臂抡腕,长剑倒卷;李无心回身甩臂,平剑直穿。
双方的势子看来是一样的快,一样的狠。黑夜里有如一双鬼影,却在临危一发之间,竟自双双又闪开了。
君无忌第三次待将施出杀着时,猛可里大片剑光,齐头而落。俟到他举剑上撩时,忽似觉出有异,待将抽剑,却已“时不我予”。奇光乍现,李无心那一口出神入化的短剑,已自抵在了他的前心。随着对方抖动的剑身,一股冷锋透心直入,君无忌只觉得身上一冷,紧接着打了个哆嗦,眼前一阵发黑,便自人事不省地倒了下去。
风引铃动,便是那一系列悦耳风铃声,把他由梦境中惊醒。
向来很少作梦,但昨夜却作梦了。梦中景象,极是清晰。他竟然梦见了自幼即已失散的母亲,以至于这一霎分明已经醒转,却贪婪着犹自舍不得睁开双眼,情愿陶醉在有母亲存在、关爱呵护的梦幻之中……
母亲的手,曾由他冰冷的面颊上轻轻抚过,以至于,这一霎,他的半边脸兀自留有余温……
梦里的母亲,仍然是孩提所见的美丽,只是鬓边多了几茎白发,眼角微微有几道缝纹,除此之外,竟是一些儿也没有改变。
她说:“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然后落下了眼泪,说:“原谅妈妈,妈妈竟以为你死了!”说了这几句话,就把他紧紧地拥抱怀里,直到湿濡濡的眼泪,渗透了他的衣服,直浸胸肌,冰凉一片,才使他悚然为之一惊。接下来便是那叮叮的悦耳风铃声,把他由梦中唤醒——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二十六节
高煦只管戴着它铿锵作响地玩着,偶一抬头,“兵马指挥”徐野驴已来到湖前。
依然是一身销胄鲜明的戎装,高报一声:“兵马指挥徐野驴参见王爷千岁!”隔着老远的行了个参见的军礼。
“徐大人这是从哪里来?别客气,请过来说话!”高煦宛如无事地微微笑着。
“遵命!”徐野驴一面将头盔佩剑取下交给守护湖边的王府内侍,嘴里高声应着:“回王爷,卑职这是由指挥衙门过来。”一面说已自走了进来。
“请坐!”高煦指了一下面前座位,吩咐道:“看茶!”
“王爷见宠!”徐野驴坐下来,翻起“护手袖”的里层,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怪不自然地笑着:“本来昨天早上就该给王爷请安来的,后来听说王爷进宫陪万岁爷进膳,一直到下午才回来,也就没有敢来惊动,今天听说王爷回来得早,这才赶紧来了!”
“有什么事吗?”高煦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仍然玩着手上的“铁爪子”。
“王爷……”徐野驴蹙着一双灰白的眉毛,一脸为难表情:“卑职今天来看王爷,是向王爷请罪来的!”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似乎有点“坐”不下去了。
“你言重了。”高煦这才把一双眸子向他注视过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请坐下说!”
“遵命!”徐野驴抱了一下拳,这才又坐了下来。
“是这么回事。”徐野驴那张黑脸上透着灰白,干咳了一声,才似为难地说道:“这几天京师地方,一连闹了好几件事,都牵扯到王爷的亲兵,卑职不敢忘记王爷以前的嘱咐,也就能了就了。”
“徐大人你客气了!”高煦呵呵笑了两声:“我的亲兵军纪一向良好,怕是别人冒了我部下的名号,这一点徐大人你倒是得给我查清楚了。”
徐野驴想不到有铁的事实,对方仍然还要狡赖,心里着实气忿,只是不发一言。
“不过……”高煦又笑了,却是另有下文:“无论如何,你的这番盛情,我心领了,还有什么事,你说吧!”
“王爷,”徐野驴极其为难地苦笑着道:“卑职今天来请罪,是关于上次抓着那几个人的事情!”
“嗯!”高煦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你把他们放了没有?”
“这……王爷,”徐野驴探手自铠甲内取出了一件公文:“卑职这里有一件来自东宫的急件,请王爷过目。”上前一步,双手奉上。
高煦伸手接过,看了一下封皮,大字写着:“右令兵马指挥徐野驴”,左面发件处,盖着“东宫太子监国”的大印,右侧面有“急件”二字,显示了这件公文的重要性。汉王高煦手上虽戴着铁爪,却也无碍他的动作,随即抽出了里面的函件,不过几十个字,一目了然:
“据报,京师地面近有不法乱兵为害,着令严加取缔,不得徇私,一经擒获,不分首从,即行验明正身,枭首示众,以儆顽尤。太子监国印X年X月X日。”
几个字实在交代得够清楚了,高煦不动声色地看完之后,把函件又套好封皮之内,往面前玉石案上一放,这才呵呵地笑了。
徐野驴上前一步,待将原函收回。
“慢着!”高煦阻止道:“这个我暂时代你收着!”
“是,王爷!”
“我问你!”高煦冷笑着:“这东西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徐野驴无虑及它地道:“总有三天了。”
“昭啊!”高煦凌声说道:“万岁有旨,东宫太子例行监国,只限于皇上北征未回,或特殊情况不在京师时才得行施,如今皇上早已返回,他却仍然盖印行文,哼哼,分明目无皇上,倒要问问他看,是个什么礼数?”
徐野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说,一时惊得目瞪口呆,愣了一愣道:“这个……”随即定神道:“王爷,这京师地方的一般庶务,圣上有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