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咳嗽声音,春若水不由皱了一下眉。
小琉璃立时警觉道:“先生醒了,我不陪大小姐了!”哈着腰鞠了个躬,刚要转身,却被春若水抢先一步拦在眼前。只以为是要向自己出手,小琉琉吓了一跳,看看对方的脸,一时莫测高深。“大小姐这是……”
“我……”春若水摇摇头:“你哪会服侍病人?还是交给我吧!”
“这……”小琉璃怔了一怔:“大小姐……你……”
“你就别多管了!”说了这句话,春若水一径转过身来,直向房中走来。
小琉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阻止不及,跟着她身后,一齐来到了房里,“大小姐,这……怕不太好吧……”
春若水倏地回过身来,睁圆了眼。
小琉璃吓得一连退后了两步,着实不敢出声。忽然想到.眼前这位主儿,敢情较之那位沈姑娘犹是难缠,要不然也不会落下了“春小太岁”这个外号。小琉璃早就怕透她了,只以为她下嫁汉王朱高煦之后,成了名副其实的贵妃,应该和以前是完全不同了。谁知道“春小太岁”就是“春小太岁”,论及性情那是压根儿一点也没有变。“只是她怎么可以……”
悄悄地揭开竹帘,春若水手捧药碗,缓缓走了进来,走近君无忌卧病的床榻。
房间里黑黝黝的,只借着临窗那边八仙桌上的一盏高脚长灯,闪烁出豆大的一点灯光,由是所见一切皆为朦胧,包括病床上的无忌,亦在朦胧之中。
春若水定下了脚步,仔细地向着床上看了看,君无忌正自侧身卧着,身上覆着一袭薄衾。
她是知道的,君无忌内功早已臻至极上乘境界,平素根本就可以静坐调息代替睡眠,像眼前这般倒卧榻上,设非难以支持,简直不可思议,由此可以想见他的伤势该是如何严重,而难以支持了。
目睹着心上人的憔悴病体,想到昔日的种种恩情,春若水一阵子难受,由不住涌出了两汪清泪。
床上的君无忌又咳嗽了。房间里散漫着“血”的气味,春若水轻轻一叹,缓缓走到他床边,放下了手上药碗。
君无忌犹自在大声地咳嗽,或系在睡梦之中,他却也知道有人来了,下意识地向着床前一只木盆指了一指。
春若水立时会意,过去把木盆端起,方自就近。君无忌咳声忽止,随着他仰起的上身,已自呛出了大口鲜血。血色微红,已非原来的鲜红。原来他为朱棣利刃所中,流血极多,虽赖“摇光殿”秘制灵药“小还金丹”保住了元气,驱出瘀血,但仍有不少滞留体内,途中用功奔驰,又流血不少。虽赖精湛内功与药力维持,不致生危,但是若想在数日之内便能够复元如初,却是妄想。
君无忌生性极是坚强,当日在沈瑶仙面前,一力强支,并不曾显现出一些不支,容得返回之后,才自衰态毕露,此后情景,其实陆续已落在瑶仙眼里,为其所洞悉深知。为了顾全无忌坚强个性,她却隐忍不发,除了每日定时在暗中密切注意无忌的病势发展之外,她也曾偷偷检视过对方所服用的药汁,并曾悄悄嘱咐过小琉璃几项该注意事项,严嘱他不可把自己现身之事告诉君无忌知道。
往后的发展,君无忌看似更衰弱,其实正是伤势应有的起伏,君无忌精湛的内功其实已把握住伤势应有的发展,沈瑶仙看到这里才放心了,或许这便是今夜直到此刻她还迟迟未曾出现的原因。
春若水却戏剧性的出现,当仁不让地走近了主人的病榻。甩却了“贵妃”的至尊,为情人甘服贱役。
这口瘀血吐出来之后,君无忌不再咳嗽。随着他睁开的眼睛,才自发觉到眼前春若水的存在。这一霎,他极为震惊,以至于睁开的一双眼睛,再也无能移开。
“你……”
“是我,春若水!”春若水看看他浅浅一笑,小心地扶持着他重新睡下,再一次倾下身子来,轻分纤指,为他理着额间为汗水湿渍的长发,“你……瘦多了……”
“你……”
刚要张开的嘴,却为她细腻的一双手指按住,“春贵妃”美丽的脸颊一霎间弥漫了甜甜的笑,其时眼睛里聚满的泪水再也无能忍住,突地夺眶溢出,随着她美丽的笑靥,点点直落下来,她只得背过身子来稍事揩抹。
她随即站起,端过来桌上的药碗,“来,我扶着你先把药吃了再说!”
君无忌一霎间地震惊之后,总算恢复了镇定。虽然内心直觉的认定春若水不该出现,只是眼前情势,已是万难拒绝。微微点了一下头,他欠身坐起伸手由对方手上接过了药碗,把一碗热腾腾的药汁徐徐饮下。
春若水接过了药碗,为他在身后垫了个枕头,又拿来漱口水给他嗽口,一切就绪,才移近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君无忌深邃的一对眸子,正自瞬也不瞬的“钉”着她,表情里充满了疑惑,终于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是不该来这里的……”
“为什么?”春若水简直不敢与他目光接触,缓缓低下头,苦笑了一下:“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了?”
君无忌“哼”了一声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为什么?还要我多说?”话声不失严峻,只是他的眼神却不再逼人,多少显示着力不从心的无可奈何。
春若水呆了一呆,故作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今天我来这里,完全是为了你的伤,只是想看看你……”
“谁告诉你我受伤了?”
“这些都无关重要。”春若水微微摇了一下头:“重要的是那人没有骗我,你真地受伤了,而且伤得这么重,你知道,当我听见了这个消息之后,心里的感觉如何?我是非来不可的了。”
君无忌轻轻地叹了一声,道:“谢谢你,只是你也应该顾虑到今天你的身分,万一有什么蜚短流长的传言,你是承受不了的,你太糊涂!”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在乎了!”
君无忌呆了一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这些日子以来,我饱受煎熬,谁又能体会我心里的苦?你……”摇了一下头,她叹口气说:“不说这些了,今夜我是专为看你的伤来的,好好的,你夜探皇宫干什么?谁又能伤了你?”
君无忌心里一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
春若水摇摇头说:“这个人我不认识,他头上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本来样子。”
“是不是一个高大的驼子?”
“不错,就是他,他是谁?”
君无忌点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是谁了。春若水其实对此段无兴趣,她所关心的是君无忌的伤。“你的伤……”
“已经不碍事了!”君无忌缓缓说道:“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了,只待把里面的瘀血清理干净,很快就能完全复元。”说时,他的一双眸子,情不自禁地直直向她身上看去,“今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