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放肆(1 / 1)

荆棘吻玫瑰 沧北 3165 汉字|11 英文 字 28天前

第35章 放肆

  ◎怎么看到他就跑?◎

  父母爱情在傅染的世界里是黯淡色的。

  她母亲是雁城的中学英语老师, 而她的祖父祖母也都是老派的教书匠,她的家庭背景是无数人钦羡的。在别人还在为生计发愁的时候,她坐上了去燕京的火车去读英语,也正是在那边, 她跟纪桓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

  少女的痴心不悔在重利益的男人面前不值一提, 就在她怀孕了, 打算父母双方见面的时候,男人却一拖再拖。

  真爱这个字眼也确实出现在她们身边过,但时间太短了。

  傅染出生后, 她的祖父祖母视这个女儿为丢人现眼的东西。于是她们在雁城待不下去了。

  她来到燕京, 本以为能跟纪桓过上稳定的日子,却一日一日在他的蒙蔽下,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第三者。

  向来心高气傲的傅若又怎么会忍受这样的男人,那天她是被纪宝珠的母亲给赶出去的。

  当时她们已然领证,孩子都怀了。

  那些过往碎裂成片深深地扎进傅若的心里, 她带着刚满两岁的傅染又回到雁城, 结果没多久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当时的傅若心软觉得这是一条小生命, 望着待在乌篷船里玩玩具的傅染, 她突然觉得就不忍心了。

  纪桓觉得傅若境况太难, 送了她一套普通的居民房,全部加起来六十平都不到。

  他精打细算说是送的,但实际房产证上写的仍旧是他的名字。

  傅若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接受了他的安排。

  但她认定了老死不相往来, 纪桓也再没从她的世界里出现过。

  傅染见惯了傅若平时的坚忍女强人的模样,也见惯了她当爹又当妈, 白天在学校里讲完课晚上还待在家里给附近的学生辅导;更是见惯了傅若将一摞一摞的钱攒起来, 然后付给少年宫的老师或者是医院里的医生。

  她跟傅玦就像是巨型的肿瘤似的附在她的身上吸食着她的精血。

  她无数次憎恶为什么自己没有父亲呢?

  每当提到父亲, 傅若会沉默然后跟她耐心地讲:“染宝, 是妈妈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嘛?”

  没有,你没有任何做得不好的地方,小小只的傅染润泽的杏眸眨了眨。

  傅若没有做得任何不好的地方,只是她觉得傅若太累了,只是觉得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她承担一部分呢?

  当傅玦长得大一些之后,学校里的同学欺负他没有父亲,他回家抹眼泪对傅若发飙,傅若脸上的茫然令傅染觉得好难过,她想揍傅玦。

  那是傅染长那么大第一次看到傅若失声痛哭,最后是傅玦抱着他说自己错了,不应该这么对待妈妈才结束的。

  从那以后,她们俩谁都没提过父亲。

  在少年宫里遇到他来接纪宝珠,傅染的视线就没移开过。原来她们住在雁城最困苦的地方,而她们却住在雁城最富有的别墅里。

  恨意悄然滋生成为动力,她掠夺着纪宝珠的机会,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演出的时候,她看到纪桓的目光扫来,她眼神冷漠又自然地扫过去,看到他身边坐着的女人的时候。

  她笑得轻蔑又无感,原来那样庸俗的女人也能够打败她的母亲,真是有眼无珠,连什么是珠宝都不知道。

  -

  周末,傅染没等到电话响,但等到了一堆身强力壮的男人出现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为首的那个男人,正是她血缘意义上的父亲纪桓,他冰凉的视线落在傅染身上,言语也是冰冰冷冷的埋怨,“你弟弟出事儿了怎么能不跟我说呢?只问我借钱,出了事儿你能负责吗?”

  傅染喉咙艰涩,原本明媚的眼睛憔悴不堪,她厉声反问他:“他是我弟弟,跟您有什么关系吗?”

  纪桓满是沟壑的眼神里蕴着沧桑,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的时候他无比兴奋像是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但知道他有心脏问题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当头棒喝,为什么傅若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纪桓是向来很注重面子的人,他对待傅染只有警告与威胁:“我有最好的条件去照顾他,如果待在这边看不好病那我就带他去美国,那边有最先进的专家和技术。”

  “他跟我走,我保证你能够看到他,”纪桓眯了眯眼睛。

  他是个商人向来最知道对方最在意的是什么。

  傅染的内心无比纠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只想要傅玦的病好,纪桓眼中的重视并不是假装出来的。

  他能够得到最好的医疗,傅染成功被这个诱惑给吸引到。

  她动了动唇,但声音却发不出来。

  浑身的血液像是逆流不受自控。

  随后绝美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她点了点头说:“好。”

  待到给傅玦办好出院手续,推出来的时候,傅玦无神的双眼就像是在无神地控诉着她的决定,推床的人没有一丝停顿。

  等到傅玦消失在她世界里的时候,傅染的情绪有些许失控跟着往前跑。

  但电梯里面的人却站满了。

  她满是泪痕对傅玦轻声哄着:“小玦,他们只是带你去治病,等病好了姐姐会来接你的。”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庄婉搀扶住有些腿软的傅染。

  她从旁劝慰着:“傅玦会好好地等你去接他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可她只想让傅玦活着。

  -

  医院的咖啡厅内,傅染跟纪桓对面对坐着。

  眼前的男人又换了一副假模样,“你妈妈的事到底还是我亏欠了你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完这句话,他便把卡挪到她面前。

  傅染半点犹豫都没有就将卡推了回去,她冷冷地说:“不用。”

  “既然我已经知道我有个儿子待在外边,那我就不会坐视不管。”纪桓低头喝了口咖啡,他淡漠的神情不容拒绝,“傅玦等病治好了之后,就改个姓吧。”

  “不行。”傅染的声音掷地有声。

  但纪桓推了推耳廓上的镜架,言语充斥着不可抗拒,“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所以必须要进我们家的门,认祖归宗。”

  “你凭什么这么做?你老婆知道你做这件事嘛。”傅染很愤怒但表情控制得很好,她眼神是斩钉截铁般地抗拒。

  “他是我的儿子。”纪桓再一次重申。

  傅染懒得再跟他多说废话,站了起来,她眼神恶狠狠,“首先他除了跟你有血缘上的关系之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不愿意给他治疗,那我倾家荡产也给他治。纪董,你是有个儿子,但你得牢牢得记住,这个儿子也是你不要的。”

  说完这句话,纪桓被刺激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是有羞耻心的。

  两个人谈崩,傅染抬步就要往外离开的时候正巧看到穿着咖色风衣的商湛抬步往里走。

  他身边跟着位头发苍白的老太太,陈屏跟在他们俩身后。

  视线交汇的那秒,他似点墨般的眼眸里半点波澜都没有。

  反到是朝纪桓点头示意,说了句:“纪董。”

  纪桓顿时收敛神色,脸上的冷漠与生硬顿时荡然无存,变得满目春风。

  屋外正下着瓢泼大雨,傅染站在走廊上望着这被打湿了的世界脸上有些许茫然。

  商湛在身后又像只猛虎似的,傅染眉目轻颤。

  仿佛能感知到他打开了店门,于是下一秒她伸出手展开自己的外套顶在脑袋上方,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站在走廊上的商湛望着傅染像只湿漉漉的小狗似的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跑。他莫名觉得心脏有点闷,就这么不想看见他?

  陈屏站在商湛身边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因为老太太在身边,他又不好多说些什么。

  但老太太却狐疑地看出了些什么,她抬眸看向商湛:“阿湛呐,那小姑娘你认识?”

  闻言,商湛摇了摇头满脸漠然:“不认识。”

  陈屏:“……”真是说瞎话都不打草稿的。

  眼见着傅染像只瑟瑟发抖似的流浪犬似的站在站台上,他瞬间心软得跟什么似的。

  于是下一秒他把伞丢给陈屏:“你先带外婆回去吧,我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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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明又机智的老太太:“……”

  这又轴又硬的臭脾气真是随了他妈。

  站在公交车站台上的傅染看着手机上的小程序,看到下一班车要二十分钟后才开来的时候傅染陷入了沉默。

  随后,她果断开始使用打车软件开始打车。

  大概是天气的缘故,软件上面的圈圈一直转着,但愣是没有人接。

  望着眼前堆积的水洼,傅染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元旦即将来临,街道上面到处都挂着红颜色成串的灯笼,哪里都像是在预热着过年的气氛。

  只有她连个去处都没有,连脆弱的胃部也不合时宜地开始痛起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傅染打开银行软件给余婉婷转账,就在刚到账的没几秒余婉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满是关心,“染染,这是我的钱你只管放心的用,实在不够的话我现在就给我妈借。”

  “婉婷,不用了,我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傅染吸了吸鼻子,模样瞧着有点像是感冒了。

  闻言,余婉婷万分惊诧:“什么?姐妹,你该不会是向狗男人低头了吧?”

  “没有。”傅染轻声低喃着,随后眼泪大朵大朵地往下掉,她哽咽着说:“我把傅玦送到了那个不配被称之为父亲的人手上,他能够给傅玦带来更好的医疗条件,但我不知道我的做法对不对。”

  她悲伤又无助的话令余婉婷的呼吸都要凝固,她拿起衣服就想往外走,“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

  “不用。”傅染的声音慵懒中透着沙哑,“我在外面吃饭呢,待会就回宿舍。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婉婷,新年快乐啊。”

  谈起过年,余婉婷突然想到了她妈说的话来,“染染,今年要不来我家过年吧。”

  过年向来是一家子团聚的时刻,她去叨扰像什么话。

  傅染弱弱地拒绝,“不用,我有去处。”

  以前的她是有去处的,但如今的她哪里还有去处呢?

  也就在视线飘忽的那一霎,傅染看到商湛的宾利从路口缓缓地开了过来,他目光阴鸷,眼神冷漠得要命,那模样真恨不得撕开她的皮肉来。

  情急之下,傅染随着人流坐上了一辆她根本不知道目的地的公交车。

  坐在宾利里的商湛简直快被气笑了,她这是在干吗?他是洪水猛兽吗?怎么看到他就跑?

  作者有话说:

  林霜月:她为什么看到你就跑,你心里没点数吗??

  傅家两小只就真的很乖很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