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便犹如是千军万马过境一般,竟是使得整个别院都仿佛微微颤动起来!那一刻,夜福惊得猛一回头向窗外望去,只见方才还一片漆黑的夜色此刻竟是笼上了一层灰蒙的雾气,那是…雨?!
瓢泼大雨一瞬从天际落下,绵密的雨滴重重打在别院的砖瓦上窗户上,那声声如同重锤般击于心口的骤雨声中,夜福突然想到了什么刚要起身朝窗口奔去,下一刻却是一道黑影突然迎面袭来一瞬掠上那巨大的落地窗户,瞬间将纷乱的雨声尽数掩到了身后。
夜福呆呆站在原地,手脚冰凉的望上那一窗之隔冷冷望来的冰冷金瞳,四目相抵的那一刹,金瞳之中翻滚的血红戾气竟是震得夜福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殿下露出这般的神情了?没有了唇角那抹略带着邪肆的浅淡笑意,亦没有了眉宇间那隐含着睥睨的慵懒神色,那一头如同子夜一般的墨黑长发淬足了雨夜的寒意,一簇簇紧紧贴上那张苍白清冷的容颜,发梢之上水珠滚落,描绘着不带一丝怒气却处处透出阴鸷生冷的五官轮廓蜿蜒往下,途经之处,除却一双金瞳,那附在窗外的整个身躯都淡漠得只余下了黑白二色,便是独独衬得那双抹鎏金亮色愈发幽冷夺目,摄人心魄!
夜福愣愣的望着那双冰冷竖瞳,不能言语,亦无法动作,下一刻,天际突然降下一道凌冽闪电,咵啦一声巨响,那犹如将整个天空炸开了一道口子的巨大雷鸣中,昼焰行突然伸手扣上面前的窗框用力往外一拉,顷刻之间无数玻璃碎片喷射崩裂,整个窗框被一瞬扯落远远扔向了山间!
那一刻,屋外的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一瞬从破败的缺口侵入,踏着满地瓦砾碎渣,那如同携着末日而来的黑色身影缓缓走近,在床头站定,一双隐在暗夜之中却是泛着森然冷光的金瞳越过夜福的肩头一瞬望下,那里,刚刚灵魂归位笨手笨脚从沈梦谨身上爬下来的娃娃还完全没有搞清周围的状况,迷蒙之间刚一抬眼,就堪堪对上了那双淬了血色的冰冷竖瞳。
那金瞳之中不常见的红光看得阿零微微呆愣,僵直之中本能察觉到了危险,惊慌之下娃娃赶忙四处搜寻夜福的身影寻求帮助,却是还没来得及和夜福的视线对上,下一刻那风雨声中淡淡冰凉的声线已起:“夜福,出去。”
话落,便是又一声天崩般的雷鸣,夜福心头惊了一惊卡在喉头的劝阻刚要出口,下一刻那高处一瞬压下的无形迫力已是重重砸上了背脊!那一刻,夜福险些就被那蕴含着强烈杀意的压迫感吓得魂飞魄散,强撑着差点歪倒的身躯,他咬牙俯身,急退了出去。
阿零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相信夜福居然抛下她一人先逃跑了!周身一瞬环上的那不知是来自风雨还是来自殿下的冷意惊得娃娃一个激灵,微微仰首对上那双让她几近无法直视的淡漠金瞳,娃娃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下一刻昼焰行突然一个倾身上前压着娃娃就按倒在了床上,所有的话语在那一瞬化作一声惊呼,半抑在了喉头。
随着这样的一个动作,大量冰冷的雨水从昼焰行身上溅落洒了阿零一身,好几滴雨水落在她僵僵的有些疼的小脸上,娃娃难受的眨了眨眼,却是飞快又睁开,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双从高处俯看下来的金瞳一瞬不瞬的死死凝着她的眼,看进去除了寒意之外什么都没有…那只撑在她头边的大手压住了她的几簇头发,扯得她很疼,另外一只按在她心口的手更是下了狠力,压得她几近无法呼吸…不久之后,娃娃苍白的小脸就因为疼痛和屏息变得涨红扭曲,下一刻终于承受不住胸腔的压力阿零剧烈咳嗽起来,小手死死抓着胸前的衣襟,阿零一偏头,呛出两串晶莹的泪珠。
身上那难以承受的压力却是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骤然抽离,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的那一刻,却是不知为何更加扯开了心口的空洞,身上和心里同样难受的小阿零慌乱之间伸手一下握上了昼焰行的指尖,下一刻却是被他硬生生的将手抽了出去,连带着阿零一下被提到了半空中,脱手之后重重的摔回了湿漉漉的床单上。
眸中一瞬闪过伤心难过惶恐害怕,娃娃呜咽了一声连忙爬起来往前冲,将将跑到床沿摇摇欲坠伸出手,下一刻,昼焰行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他往后…退了一步…
阿零伸长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整个人都如同定住了一般呆愣在了床沿。乌黑无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没有血色的小嘴微微张着,保持着那无助得让人心碎的姿势,她一动不动望上对面那张清冷容颜,半晌,眼角倏地滑落一滴泪来。
“…殿下…你不要我了么…?”
一个五岁的孩子,一瞬说出那样凄然的话,一瞬露出那样苍凉的神情,一双墨瞳漆黑落寞得如同永堕地狱破碎了一切希望,一张小脸苍白无力得如同素缟怆丧褪尽了几世繁华,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样子?
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样子!
长指攥紧狠狠刻上掌心,这样的阿零,他逼着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可是他却是不敢看,连看一眼,都不能?!否则此时此刻,他又为何会毫不受控的上前把人一把搂进了怀里,死死压着她的脑袋按入胸怀,这不是因为不敢看她此刻的表情,又是为了什么?!
胸口处传来的低哑童声,微颤,柔弱,却比谁都固执:“殿下,你不要我了!”
毫不掩饰悲伤的哭意,她用了斩钉截铁的语气,非要这样再说一次让他难受,然后他便真的难受了,难受得想死,心口抽得一片生疼,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不是不要她,他只是在生气,气她的无法掌控,气自己的不能掌控!
他太在意,在意得只要是有关她的事,他就不容许有半点差池!他要她的时候,她就必须在他身边,他要去她身边的时候,就必须即刻出现在她面前。他容不得一个结界,一个她随时可能张开把他阻挡在外的东西!他更加容不得,自己满腔翻滚的怒意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却尽数化作担忧和欣喜,守在外面的时候他几乎气得想让她死,真正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