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犹豫即是选择
正念计划最开始，梁彬从动物园里找来驯养员，试图驯养灵智刚刚开化的食草动物。没过多久，他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
他因此沾沾自喜，随即将目光投向了食肉动物。驯养员的教导已经不管用了，他听从理查德·哈伦的建议，用暴力驯服，却屡屡挫败。
和美的假象徜徉在地上，凶残的真相被掩埋在地下，甚至萧玘都不得而知，直到3·19那天，他才闯入了梁彬的禁地。
为了科技进步，一切尝试都是值得的，这是梁彬历来的观念。
他彻底舍弃了人类应有的同情心，对独行侠强力电击、在群居生物面前解剖它们的同类，甚至滥用成瘾性药物……冷酷，疯狂，不择手段。
惹人怜爱的兔子成了极佳的诱饵，勇猛的猎豹扑杀羚羊……成百上千年的时光流逝，它们从动物修成了人形，然后，重返原始，愈发凶残。
始作俑者称其为——进化，从独立的个体变成机械的工具。
萧玘进去的时候，梁彬还在做实验。
如果不是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将记忆封存，他绝对不会忘掉那一幕。上次见面还活蹦乱跳的猞猁妈妈，躺在实验台上，残存着一口气，脏腑已经被挖空了，分门别类的存放在玻璃罐里，空虚的躯干里，填充着些许金属部件。
一旁的笼子里面，几只人类幼崽模样的小猞猁精透过栏杆巴望着试验台，萧玘不敢去揣测他们的观后感。
警报灯在视野中闪烁，耳畔充斥着刺耳的警报声，死亡的威胁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好了，我把资料都整理好了，咱们赶紧走吧！”梁彬说着将至关重要的纸质笔记本和电脑笔记本一起塞进了手提包里。
鬼使神差的，萧玘打开笼子，将几只小猞猁抱在怀里，猞猁妈妈看了他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萧玘没有动作，只是怔愣在原地。眼前的这个人外貌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但是内心却腐烂得让他根本不敢认。
猞猁精爸爸闯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群食肉猛兽类的超自然生物，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
梁彬自己逃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萧玘一个人站在兽群里，被前所未有的哀戚淹没。
他想自己应该说句抱歉的，可是，他连张开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猞猁妈妈对猞猁爸爸交代了什么，而后，与世长辞。
萧玘将孩子交给了猞猁爸爸，目光平淡地望向那扇安全门，在食肉猛兽们幽深的目光中，血色的巨蟒倏然闪现，用自己的身体撕开了裂口。
“快跑吧，永远别再回来。”
他们受到刺激性气体的荼毒比较浅，还残存着大部分理智，要是现在跑出去，就自由了。
“那你呢？”临走之前，那位猞猁爸爸问了一句。
“我……”他想说“我也不知道”，但是眸光不经意间对上一只小猞猁，他改口道：“我来结束这一切。”
他本来想等所有人和超自然生物撤离之后再启动毁灭程序，但是，程序提前启动了——乌托邦的杰作。
萧玘赶去救援实习生，却没想到遇见了梁彬，随后发生的便是实习生们跑出来，而梁彬被薇拉关在了里面。
很多人都死了，随着毁灭程序的倒计时结束，爆炸声击碎了耳膜，辉煌与罪恶在一瞬间瓦解得七零八落。
轻伤重伤近千人，确认死亡近百人。
威廉等人确实有罪，但梁彬并不无辜。
所有人都在付出代价，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
“萧玘怎么还不回来啊？”
慕凛耐着性子等到了晚上八点多，萧玘还是没回来，发消息也不回复，慕凛莫名感觉不妙，便叫上陆京华和叶渡一起去会议室找他。
为了安全和私密性考虑，整个会议室没有窗户，进出也只有一扇门。
固定门扇的金属小球早就已经离开，慕凛叫了几声没人应答，便按下把手推门。门后似乎抵着什么重物，推门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阻滞。
“阿玘！”
“老大！”
“扶我一把……”萧玘脸色惨白，额发被冷汗浸湿，条形码似的粘在脑门上。
“阿玘，这是怎么啦？我们去医院吧！”
萧玘费力地摆摆手：“刚刚，门打不开了。”
叶渡和陆京华极为默契地对视一眼，陆京华跟慕凛一人一边把萧玘扶起来，叶渡则弯腰去查看门把手和室内其他东西，没有任何异常。
门板和门框并非特种材料，要是平常，萧玘一拳头能把墙都砸穿，可他碰到这种情况，总是会浑身脱力……
“怎么也不喊人啊。”把萧玘送回房间之后，叶渡忍不住嘟囔。
陆京华连忙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今天这事儿不对劲，里面肯定有古怪，但是以萧玘现在的心理状态，他们也不好问什么，还是等着萧玘自己说吧。
跟慕凛打了招呼，两人各自回房。
“小凛，过来。”
慕凛乖乖到萧玘身边躺下，软软地唤他：“阿玘……”
“让我抱一会儿。”
“嗯。”
“如果……”
“嗯？”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好朋友有着很黑暗的一面，再然后，你发现自己因为不愿意面对，选择了自我欺骗……”
慕凛知道他在说他自己，会心一笑：“我依然爱你，不管你做过什么，是选择面对还是逃避，我都爱你。”
“那……伤害很多素不相识的人，和伤害一个于你而言很重要的朋友，你会怎么选？”
慕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起手，扬着那枚红钻戒指问他：“我和这枚戒指你只能选一个，你……”
“你。”萧玘回答得毫不犹豫。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你犹豫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而真正深爱的，是可以毫不犹豫坚定选择的。
“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他站在对立面。”
慕凛趴在萧玘胸口，解开他的衬衣，在他的心脏位置落下一个吻：我会永远在你的阵营里，和你肩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