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女细作(二)(1 / 1)

妖女乱国 樊笼也自然 486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八十章 、女细作(二)

  从辎重车上下来的其中一个,看见花木兰把早饭都做好了,感叹道“伍长,你怎么总能起这么早!”

  另一个立刻呛声,“不然怎么伍长已经军功一转了,你却还是个白丁!”

  “你嫌我是白丁,你不也是!”

  “老子还差五个人头就是一转,你怎么比得了!”

  下来的九个人里有两个打打闹闹,另外几个则擦了把脸就坐到火灶周围。

  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对女子抱歉道,“伍长辛苦了。咱们几个沾了伍长的光,战利品比别的火拿得多,吃的也比别的火好。”

  女子眼睛只专注地看着锅里的粟米糊糊,“我刚入火的时候多受你们照顾,老伍长也是因为我怯战而死。如今能多为你们做些,我心里也舒服点儿。”

  年长的叹了口气,“战场上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况且你还是个新兵,没训练几日就被拉去杀敌,吓到也是正常的事儿。”

  另外一个也凑过来赞同道,“就是。伍长如今可是咱们营出了名的猛将。那过去的事儿,就别再提了!”

  女子听人赞赏,却没多大反应,只是将煮好的粟米糊糊分给大家。

  邀雨全程都在辎重车后面偷听。她没想到一个细作竟然做了伍长,有一转的军功不说,还这么受同火的人推崇。

  现在当细作演技都要这么好的么?

  回想自己曾经在艺班的作为……被赢风识破身份也不奇怪啊……

  邀雨借着辎重车的遮挡,近距离看了看女子的长相。

  魏军规定,十三岁可投军。连年打仗,兵源短缺,不少小子个头还没长呢,就被送上战场。所以这女子虽没有喉结,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毕竟军中没喉结的小子一大把。

  而女子的长相也颇有点儿男女莫辨的意思。倒不是说她长得不好看,而是她的胡人的血统,让她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同大部分的胡人男子区别真的不大。

  这女子个子也高。邀雨已经算是很高了,可若估计的不错,女子应比邀雨还高出半个头。这种身高本身就很难让人把她同娇滴滴的女郎们联系到一起。

  邀雨想了想,不管多会演戏的细作,只要涉及利益,就不可能不露出马脚。

  看着女子的长相,必定不会是南边派来的细作。多半是柔然人!

  邀雨索性扯了块布条,又捡了根冷灶里的木炭,在布条上写道,“魏军已至,速逃。”

  邀雨趁人不注意,将布条缠在石块上,就抛在女子做饭的火灶旁。

  同火的人都吃了饭,女子正打算收拾,就看见带着布条的石块飞了过来。

  她弯腰把布条捡起来,读完就变了脸色。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她再顾不上收拾火灶,急冲冲就往自己的营地跑。同火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跟了过去。

  邀雨自然尾随在后面,路过火灶时,还伸手将里面的糊糊刮了一点儿带走。

  女子回到自己的营地,将布条直接交给了自己营的领军将军。

  领军将军大约也是刚起,看了布条急忙出门。一手扶着自己的头盔,一手拎着卡在脚跟上的靴子,边蹦边穿地往拓跋焘的帅帐而去。

  邀雨沉思,这女子若是柔然的细作。方才她自己捡到布条,完全可以不让他人看见地藏起来。可她却直接上报给了领军将军。

  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了?她不是细作?

  邀雨本来只想试探一下女子。结果没想到领军将军将布条上交给拓跋焘后,拓跋焘立刻派出两倍的探子去周围查找柔然人的行踪,而大队人马则原地待命。

  其实昨日探子们只是发现了一些踪迹,具体柔然逃军的位置在哪儿,还没有找到。

  可若是军中有细作传消息出去,说明拓跋焘的大军离柔然人的位置很近了。只要多派探子,肯定能找到线索。

  可拓跋焘不知道这是邀雨闹出来的乌龙,大军硬是在原地多等了一日,而探子们自然无一例外地无功而返。

  邀雨觉得这样也好,给她时间让她揪出这个女子的马脚。

  从锅里弄来的残羹被邀雨拿给祝融。祝融闻了一下就立刻扭头到一边,显得十分厌恶。

  食物里没毒,捡到消息也没藏私,邀雨觉得自己要么就是冤枉了人,要么就是遇到个演技超群的细作。

  等邀雨晚上再次潜到辎重车那边时,愕然发现女子竟然全副甲胄地在站岗放哨。

  没一会儿,有个人轻手轻脚地从辎重车上下来。显然是刚刚醒来,却也是全副甲胄。

  此人打着哈欠走到女子旁边,“伍长,轮到我了,你去休息吧。”

  女子见有人来替她,仍不放心,叮嘱道,“警醒着些。柔然人若在附近,保不住他们会鱼死网破地来偷袭。千万别给他们什么可乘之机。”

  “嗯,您放心。”来替岗的人点头,“咱们火的人都按您说的,穿着甲胄入睡,有什么动静,起身就能战斗。”

  女子这才放心地往辎重车这边走。她没想到,自己刚迈上梯子,就被邀雨从后面给打晕了,然后扛在肩上就跑。

  墨曜不知道仙姬这两天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待看到邀雨大半夜背了个男子回高车来,不禁吃惊地长大了嘴。

  墨曜压低了声音问,“仙姬,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邀雨此时觉得女子大约并不是细作。可她依旧不确定女子究竟是何身份。为何要女扮男装来投军。

  真金不怕火炼,再试她一次总没错。

  邀雨对墨曜吩咐道,“把她眼睛蒙住,嘴巴堵上。你一会儿装成偷营的人审审她。”

  墨曜闹不清邀雨究竟要做什么,不过还是依言把人给绑好。

  绑好了人,眼睛嘴巴都蒙好堵好,墨曜就拍拍女子的脸,想把人弄醒。可拍了半天女子都毫无反应。

  “糟糕,刚才好像下手重了……”邀雨咋舌。

  两个人又捣鼓半天,才终于将女子弄醒了。

  女子醒来,发现自己被帮了个结实。刚想挣扎,就让墨曜一把按住,又将匕首放到女子脖子上。

  墨曜粗着嗓子,用匈奴语问道,“说!魏军的粮草在何处!不说就杀了你!”

  番外、三人角力

  校场比箭。檀邀雨故意输给了拓跋焘。这其中的缘由,其实子墨很清楚。可心里清楚,不代表脑子也清楚。

  子墨只想同拓跋焘打上一场,否则他胸口像是滚水一样不得平息。

  可子墨没想到,赢风竟然也死皮赖脸地跟着。子墨原以为他也是为了邀雨来出气的。结果自己跟拓跋焘的打斗刚一停顿,赢风竟然调转矛头,要与自己一较高下。

  “你做什么?”子墨阴沉着脸问道。

  赢风却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答道,“魏皇跟旁人比了一早上,想必也累了。不如咱们同门师兄弟先比划比划。”

  “不用内力?”子墨又问。

  赢风点头,“自然。否则岂不是违背了约定?”

  子墨原本还有些怒意,此时却不知为何变成了隐隐的兴奋,他早就想找机会教训赢风一顿了。

  “既如此,请赐教吧。”

  赢风和子墨几乎同时发力冲向对方,一经交手便闪电般拆了五招。两人都知道对方不可小觑,因此完全没有留手。

  拓跋焘在旁边观战,心中渐渐燃起一团怒火。

  他方才同子墨过招,虽说不占上风,却也见未落败许多。他原本还自鸣得意,想这顶级的剑客,也不过如此。

  可如今他看到子墨同赢风打斗,才知道子墨方才不过是收着力,根本没打算全力以赴地对他。这是何等的侮辱!

  拓跋焘眼看着赢风同子墨越打越焦灼,每一次交手都带起一圈劲风,吹得帅帐内的三人都衣诀翻飞。

  五十个回合下来,赢风不再正面硬扛,而是边闪避边调笑道,“我竟不知,师弟的外家功夫如此好。”

  子墨一句话都不答,转身就是一记飞踢,速度快得让赢风躲闪不及,只能用双臂硬挡下来。

  赢风甩着胳膊不满道,“同门切磋,你倒是下得狠手。”

  “刚刚那是狠脚。”子墨面无表情道,又换了个起手式,“今日是不是普通的同门切磋,你我心里都清楚。”

  子墨刚一说完,又再次朝赢风攻过去。

  虽说子墨跟邀雨一同拜师,但子墨清楚自己是师傅捎带上的。

  这么多年,子墨同邀雨在地宫里修行。虽然突破了任督二脉,也习得内功心法。可同邀雨和赢风的境界比,他的内力真的不算什么。

  只不过此刻不用内力的情况下,子墨自信,除了邀雨,没人能同他一较高下。

  他没有修习罡气的天赋。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可即便没有罡气,他依旧有自己的办法去保护邀雨。那就是不分寒暑的苦练外家功法。

  邀雨是习武的天才,她练功从来都是轻而易举就能窥破功法的奥秘。可子墨不是,子墨的一切都是一劈一砍苦修而来。

  挥剑万次,方有剑意。

  赢风察觉到子墨同自己打了五十个回合后,不仅身法速度未减,连拳风掌力都没有削弱的迹象。

  赢风立刻转换招式,将子墨的进攻全都以柔化刚,以四两,拨千斤。

  拓跋焘冷冷看着子墨和赢风越战越火热,对他却视若无睹。

  此时见赢风和子墨打到一处,拓跋焘直接上前,一手拽住一个人的手腕,接着全身发力,硬是靠自己熊一样的神力将两人拆开甩了出去。

  子墨和赢风被甩出去的同时便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子墨站起身,毫不客气地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赢风不服气道,“怎么,你难不成以为近水楼台就能先得月?楼台上那都是水中月,一捞就碎。”

  拓跋焘立于两人中间,也豪气道,“不过是楼台,朕十座八座都建得,到时候究竟是谁更近水,还难说得很!”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劳民伤财。”

  拓跋焘:……

  三个人正互相对立,宗爱的声音突然自帐外响起,“陛下,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可要传膳?”

  帅帐里安静了片刻,拓跋焘才道,“传。”

  这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都精神紧张。宗爱跟着送膳的一进帐,就去瞄拓跋焘,没见到什么明显的外伤,宗爱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三人都闷头进食。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这静谧的尴尬气氛是怎么回事儿?

  待三人都食毕落箸,宗爱才试探着旁敲侧击,“陛下,您可要更衣?”

  拓跋焘却只是拍拍衣摆上一个明显的鞋印子,“都撤下去吧。不经传召,不要进来。”

  这是还要接着打啊!?

  宗爱只觉得脑仁儿疼,你说你们三个在这儿打得生龙活虎的,仙姬又看不见。况且又不是你们谁赢了,仙姬就从了谁。有打架的功夫,多去讨好讨好仙姬不是更有用?

  不过这话,谁会去说?好好活着不好吗?

  待内侍们又将帅帐清空。三人再次分角而立。

  赢风松动了一下肩膀,“难得魏皇给提供了这么个机会,咱们继续?”

  子墨紧了紧衣袖口对赢风道,“三人里你年纪最长,可需要先消消食再来比过?”

  赢风咬牙道,“我也只不过年长你一岁。”

  子墨点头,“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出。”

  “我先揍你三百六十五拳你信不信?”赢风算是看出来了,子墨这小子绝对是在邀雨面前装忠厚,实则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我不信。”子墨话音未落,人已经一跃而起,右手对着赢风就是一拳。

  赢风立即以掌隔开,引着子墨的力继续向前,然后贴近子墨的身侧便是一记肘击。

  子墨却反应极快,出拳的右手反手一抓,直接扣住赢风的手腕。左手顶住赢风的肘击,借力就将赢风摔了出去。

  赢风在空中一个翻身,原本可以稳稳地落地,没想到前脚尖刚着地,腰带就被人抓住,紧接着整个人便被拓跋焘高高地举了起来。

  赢风想靠巧劲摆脱钳制,可拓跋焘的天赐神力不是虚的,任赢风怎么扭转,都挣脱不掉。

  只听拓跋焘大喝一声,一个背摔想将赢风压在地上,没想到赢风借着下落的瞬间,对着拓跋焘腋下就是一拳。拓跋焘登时一侧就脱了力,身子一歪,竟没有实打实地压住赢风。

  赢风趁势一个翻身,站起到一侧,“魏皇这是何意?”

  拓跋焘揉着被打疼的腋下哼道,“何意?三人角力,难不成让朕看着你们二人打?”

  子墨面无表情道,“魏皇心里清楚,你就算造楼台千座,得到的也只能是镜花水月。这场角力,一开始您便只能旁观。”

  拓跋焘黑了脸,“汉人朝廷,公主都可以用来和亲,檀邀雨不过是将军府的女郎,你们难不成以为朕真的娶不到?”

  赢风漫不经心地笑道,“公主的话,陛下肯定娶得。毕竟哪国的公主也不能一不开心就将陛下拍死。”

  拓跋焘觉得赢风和子墨武功上怎么看都不是同一派,倒是这气人的路数更像是一脉师承。

  拓跋焘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在他的心里,女人终究是女人,是男人背后那一抹艳丽。

  只要他够强大,檀邀雨嫁了他,自然就会夫唱妇随。檀邀雨再厉害,又怎么比得了天下的君王?

  等檀邀雨真的坐上皇后之位,她就会知道,自己能给她的尊荣是任何其他男子都做不到的。

  想到这儿,拓跋焘紧了紧腰带,“多说无益,咱们还是拳脚上见真章吧。”

  拓跋焘此言一出,三人角力才真的变成了混战。

  拓跋焘也不管子墨和赢风如何打。反正他只要捉到一个就不撒手,全凭着自己的神力抓到就摔。

  子墨和赢风一边互揍,还要一边防着拓跋焘偷袭。因为一但被拓跋焘揪住,就很难挣脱开。

  毕竟拓跋焘的身份在那儿,他们俩也不可能真的毫不顾忌地把他打死。一个身份,竟成了拓跋焘角力的最大砝码。

  三人一直打到掌灯时分才停手。

  虽然表面上看,除了衣服上灰扑扑的脚印,三人都没有受伤的痕迹。可衣服下面,全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酸疼。

  由于拓跋焘从中搅合,三人也没法分出个胜负。

  “今日就先到此为止吧。”子墨先开口道。

  “怎么,你要认输了?”拓跋焘硬挺着身上的疼,状似清风拂面地道。

  赢风知道子墨顾虑什么,赞同道,“时辰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怕是咱们三个都要被仙姬堵在这儿出不去了。”

  三个不能表露心迹的人,怂了。三人在无言间就达成了对今日之事保密的协议。

  等子墨和赢风若无其事地走出帅帐,拓跋焘才一屁股坐到地上,“混账东西!居然下黑手!”

  拓跋焘一边揉着自己不知被揍了多少拳的侧肋,一边喊道,“宗爱,给朕滚进来!”

  宗爱连忙一阵小跑着入帐,“陛下,滚太慢了。奴才还是跑着快!”

  “少给朕贫嘴!”拓跋焘骂了一句又压低声音道,“去取药油来。”

  宗爱立刻就从袖子里取出一瓶药油。

  宗爱怕拓跋焘觉得自己小瞧他,所以提前准备药油,赶紧解释道,“奴才想着陛下今日肯定大展神威。又想那二位毕竟远来是客,所以特意备了不少药油。没想到两位郎君每人只接了一瓶,竟剩下这许多。奴才就自己揣着了。”

  拓跋焘一想到赢风和子墨看到满盘子药油时的脸,顿时觉得很解气,“做的好!”

  他将练功服脱下,露出里面被打伤的地方。宗爱一言不发,上前用药油替拓跋焘揉搓伤处。

  拓跋焘扫了宗爱一眼,“嘴巴严实点儿。不然朕割了你的舌头。”

  宗爱一边替拓跋焘擦药一边冒冷汗。这么多伤,仙姬那两位师兄弟是不要命了吗?这可是损伤龙体的大罪啊!

  拓跋焘一边龇牙咧嘴地忍着疼,一边反复琢磨。今日角力,他明显不如另外二人。若说他是在乎面子,不愿意让檀邀雨知道三人角力的事儿。那赢风和子墨为什么也不想让邀雨知道?

  拓跋焘左思右想,一个猜测慢慢浮出水面。赢风和子墨虽然心仪檀邀雨,却因为某种缘由,不能对她表露心迹。难不成是他们师门里的规矩?

  拓跋焘猜不透为什么那二人明明喜欢却不敢说出口。不过他觉得缘由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抓住这个机会,率先发起攻势。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近水楼台上站的究竟是谁,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