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1 / 1)

苍壁书 慕时涵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将她送上马车,关上车门时笑意温和,说道:“一路小心。”

  “沈公子,我们走了。”钟晔甩下马鞭之前,辞别沈伊时难得地恭敬。

  沈伊抱臂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懒散,笑道:“北上一路若逢好酒,钟叔可不能忘记给我带回来。”

  钟晔刚起的一丝转观瞬间消散,冷哼一声,驾着马车急驰入沉沉夜色中。

  车厢里微弱的烛火随着马车猛烈的晃动不断摇曳,小书案上卷帛累积,郗彦闭目扶额,似是昏昏欲睡的疲惫,忽明忽暗的灯火映上他的面庞,照得那肤色近乎透明的苍白。

  夭绍慢慢坐到他身边,卷起衣袖,擦去他额角渗出的薄汗。郗彦在烦躁中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柔滑温暖的肌肤沁入掌心,这才让他意识到了什么,睁开眼眸,茫然望着眼前的人。

  夭绍笑意柔婉,轻声说道:“终于可以去寻找雪魂花了,我在王宫的这些日子,翻查过不少的记载,据说色楞格河以北是柔然人信奉的神仙居所,那里白雪皑皑,山川俊秀,是人间的灵境。如果那里真住着神仙,不管我们有什么忧愁,或是什么难事,都可以求着神仙给我们指示,你说好不好?”

  郗彦不置可否,只望着她清美的容颜,沉在眼瞳深处的烦乱和厌恶终于渐渐散去。夭绍见他神态如初,这才微微放下心,转身从暖炉上盛出两盏热茶,笑道:“不过在遇到神仙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再想那些烦心事了,有些往事无法停留,有些道路不可改变,再回首也没什么意思,即便错过,只要如今清醒,还是可以挽回的。阿彦,我说的对不对?”

  郗彦抿抿唇角,似乎是无动于衷的淡然神色,接过夭绍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便放在案边,拿起一卷谍报开始翻阅。

  夭绍悄然一笑,静静坐于一旁为他整理满案的书卷。

  郗彦此刻阅览的正是慕容子野的密函,信中先是浓墨重笔讲了一番他去许昌顺利劫持康王的事,接着又一转笔锋,恢复此信作为密函的简明扼要,三言两语提了提商之和萧少卿各自部署的成效。

  元月二十八日,商之果然与裴行一同入宫见了司马豫,裴太后因康王被困许昌的缘故,不得不同意兄长的选择。迫于朝中乌桓贵族的舆论压力,司马豫下令将商之暂时软禁在慕容王府,本是只待姚融一旦兵动,便趁机翻转朝局,谁料西北那边迟迟没有动静,甚至姚融将先前的匈奴流民一举赶出了凉州边境,呈上朝廷的奏折再不提商之为鲜卑主公的身份,只道凉州寇乱已平,境内安稳。

  而萧少卿和阮靳一行却另有意外收获,阮靳当日在安邑所见的故人竟是昔日雍州刺史令狐淳的主薄石进。原来石进当年是阮靳祖父的学生,因早年孤苦流浪至东朝,被阮靳祖父收留,在阮府呆了十余年,视为养育大恩。令狐淳领兵多年,当初在雍州为刺史时政见方面多听从石进的见解,是以他知晓事关雍州的密情太多,本来在令狐淳被流放之后石进意图归隐,但此番受阮靳亲自相邀,不得不再次出山。如今的雍州刺史、赵王司马徽乃姚融的亲外甥,北帝虽与赵王兄弟情深,但帝王的心思却终究深晦难测,九鼎之位也素来透着超越生死亲情的诱惑,经遇姚融挑起的风波后两人竟又俱是沉默,在等着对方先行一步的试探之下未免彼此猜忌,嫌隙渐生。这次萧少卿一行刚到洛都,便逢北帝微服出宫,在苻景略府召见石进,细谈了一日关于雍州的军政事务,方才满意回宫。而萧少卿借此机会也请得了战马南下的旨意,入宫与明妤见过一面后,便匆忙赶回了东朝的烽烟战场。

  郗彦看罢密函递给夭绍,夭绍的目光在信中某处停留了一会,而后若无其事地扬起脸,掐着手指计算时日:“此去燕然山来回大概要半个月,然后南下东朝,估计不到一个月我们就能在邺都了。”

  会这么顺利么?郗彦仍是心有忧虑,但看着夭绍灿烂明媚的笑意,受她感染,不禁也怀着美好的期盼憧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百花宴

  

  郗彦的忧虑不无道理,慕容子野那封密函看似面面俱到,只可惜将诸事说得太过顺利,倒显出几分难以掩藏的心虚。而事实上,慕容子野的确是“遗忘”了一件要紧事。这件要紧事,正是萧少卿离开洛都时,拜托给商之的。

  豫征二年的初春,雍州难见和煦阳光,连绵的阴雨持续下了五六日,竟还是毫无放晴的意思。

  二月初三,夜色深沉,依旧是风雨交加,慕容子野急马穿梭早已寂静无人的洛都街巷,停马在慕容王府前时,侍卫忙上前撑开油伞,接过他湿漉漉的斗篷。

  “小王爷,王妃让你回来后去趟芜香苑,说是有要事。”

  “要事?”慕容子野愣了一愣,举了伞快步走入内庭,在拐弯的长廊犹豫一刻,却没有去芜香苑,而是急急去了西侧的水明园。

  水明园的墙头零星挂着几盏灯笼,墙外明湖荡漾,墙里烛光隐隐,园内阁楼中,石勒和狼跋正下着棋局,见慕容子野到来,忙起身行礼。

  “起来罢。”慕容子野不做停留,收了伞扔在门外,飞步上了楼梯,直奔商之的书房。

  “尚!他已到了,目前城中到处是眼线,我好不容易才与他会合,如今已安排他在城外白马寺。”慕容子野刻意压低了声音,语速却甚为仓猝,开门关门时的动静更是异常之大,商之本安然站在窗旁望着楼下明湖,此刻不由也被他搅得微有几分心乱。

  商之抚着窗棂,对着夜雨沉吟片刻,道:“如今的形势不可让赵王在洛都多停留,既然已答应了阿憬安排皇后与赵王见一面,便要及早。”

  “说得容易,可是皇后离宫哪能如此简单?而且这事必须隐瞒陛下,这可是欺君之罪!”慕容子野皱起眉,很是担忧,“何况如今你还在软禁当中。不是我说你,都是自身难保的时候了,何必还答应阿憬这样棘手的事?如今赵王人来了,这面却又如何能见着?父王若知道此事,必然是雷霆大怒。”

  “所以不能告诉义父,只能由我们自己筹划此事,”商之叹了口气,“再说,我这样做也不只是为了阿憬,我也是为了鲜卑。天下人除了皇后,如今还有谁能探得赵王的真切心意?又还有谁,能周旋陛下和赵王之间,让他们彻底放下戒心,兄弟联手?”

  慕容子野冷笑道:“帝王之家,何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