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亲密
“与这位小厮,私定了终身。”
苏一箬被赵予言紧紧拥在怀中, 隔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这温热的触感当真来自赵予言。
她便靠在赵予言的肩头,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你回来了。”
哽咽的音调中染着委屈和依赖之意,直把赵予言的一颗心磨得千疮百孔。
“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赵予言说话时贴着苏一箬的发丝, 察觉到她浑身的颤抖之意,便又将她拥紧了几分。
他跑废了好几匹马才赶来的京城,张启正将今日大国寺的事儿说了后, 他连披风都来不及褪下,便赶去了刑部。
划了那刑部尚书好几刀后,才翻了典籍将苏一箬祖母的名字消去。
至于明日会闹出什么风波来,他已是顾不上了。
苏一箬靠在赵予言肩头,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方觉得自己那颗破碎的心得了慰藉。
好歹, 如今也有人会知晓她的委屈。
“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赵予言眼底微红, 他已是察觉到了自己肩头上的湿热,心内酸涩得拧作一团,那滋味比旁人捅他几刀还要难熬些。
明日就好了。
他会带她去大理寺少卿家, 也会为她将祖母的牌匾立好, 还会替她祖父将冤名洗请。
那些欺负她的人,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苏一箬哭累了,便抬起头,借着床帘外影影绰绰的烛火, 仔细地瞧了一通赵予言。
见他面目冷凝,璨若曜石的眸子里尽是怜惜之意,便勉力朝着他挤出个微笑,道:“我不哭啦。”
赵予言心下愈为酸涩, 便欺身上前吻上了她的唇, 撬开她的牙关后, 勾着她的舌头辗转深吻。
往日里赵予言不过浅尝辄止,如今心内的怜惜与欲./念交织在一块儿折磨着他的理智,便激得他动作大力又肆意。
苏一箬显然被赵予言这样热切的阵仗给吓懵了,脑中有一瞬空白,竟情不自禁地憋起气来。
赵予言黑眸微扬,唇舌游移在她粉唇一寸之外,轻笑着与她说道:“换气。”
苏一箬照做后,他便再次覆上了她红艳艳的粉唇,力道遵循本能,捧着她的脸不断往里探寻。
苏一箬哪里受得住他这般孟浪的吻势,一个来回后便求饶道:“快…快呼吸不上来了。”
赵予言的攻势分明是要将她唇舌内的空气都掠夺个干净。
苏一箬被吻得气喘连连,水凌凌的杏眸里漾着柔情万千,唇瓣嫣红,似清池中娇艳的粉莲般惑人清媚。
赵予言便往后挪了一寸,与苏一箬拉开了些距离,并在心内念起了清心咒,压下那汹涌如潮的欲望。
这般相对无言,苏一箬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见赵予言别过脸去,侧颜生硬冷厉的很儿。
心里便更不是滋味了。
况且她并不讨厌与他亲吻……
只是换不来气,生生要把自己憋死过去。
这头的赵予言在强压着心神,那边的苏一箬却小心翼翼地贴近了他,玉藕般滑腻莹白的胳膊攀上了他的胳膊。
清丽软糯的声音带着些摄人心魄的味道。
“再试试,这回我会换气。”
赵予言眸子一黯,欲./念在其间滚动,炽热的视线险些要将苏一箬生吞活剥,只他再度别过脸去,生生压下心里的悸动。
不能再继续下去。
会伤了她。
她这般清瘦娇小,受不住自己。
苏一箬却霎时红了眼眶,攀着赵予言的皓腕微微有些颤抖,潋滟着泪花的杏眼失魂落魄地望着赵予言,道:“你不愿意吗?”
心上人这般带着哭腔的质问声,催着赵予言的理智分崩离析。
“会……会疼。”赵予言道。
苏一箬却直起上半身,轻俯在他耳畔,笃定地说道:“一箬不怕。”
她并不知男欢女爱是何事,可只要是与赵予言在一块儿的事儿,她都不怕。
赵予言回身,撞进苏一箬凝着爱意,清凌凌的杏眸中。
尚存的理智在这一刻骤然崩塌,荡然无存。
修长的指尖灵活绕过披风的结,解下之后铺为底,而后则将苏一箬抱在披风之上。
冰凉的指尖触及不盈一握的软玉,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尚且引得苏一箬打了个冷颤。
那双漂亮的眼儿瞬间韵上了羞赫的水光。
窸窣的解衣声没了过,再低看她时,已是羞得阖上了眸子。
赵予言也不急,只慢条斯理地替苏一箬理了理搭在身前的青丝,指尖游移过的地方激得苏一箬冷汗涔涔。
他又低声呢喃轻哄,“别怕。”
只觉自己像在沙漠中徒步前进的苦旅之人,而眼前的赵予言。
——则是唯一能救她的甘冽清泉。
月明星稀,左清院内那颗参天大树上聚着好几只毛色鲜艳的鸟雀,正对着无边月色莺啼不止。
声音柔切且清妙,远远听来,还易让人脸红心跳几分。
恰与左清院正屋内传出的似有似无的猫叫声契合的很儿。
守夜的明儿和月儿自然也听见了这等细微且臊人的声音。
她二人皆比苏一箬年岁大些,平日里总听那些守门的婆子说男女之间的事儿,知晓的也比苏一箬多些。
如今正屋里的猫叫声听着羞人的很儿。
明儿便疑惑道:“雪团儿大半夜地怎么吵了起来?”
月儿却羞红了双颊,赶忙对着明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哪里是猫叫。
分明是姑娘在求饶呢。
此时的左清院外。
郑子息虽满头是伤,可却步伐稳健地朝着左清院赶来,沿路上不少小厮与丫鬟与他问好,他皆是置之不理。
左清院的大门紧闭。
他叩门的动作也一顿,心里颇有些纠结,如今天色已晚,她会不会睡了?
正在犹豫之际,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郑子息回身一瞧,恰与郑子安冰冷刺骨的眸子对上。
郑子安朝着郑子息的方向走近两步,戏谑地说道:“从前子岑和我说,我还不信。”
他眸光冷淡,虽是瞧见了郑子息额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却连一句关心之话都未曾说出口。
郑子息明白他的意思,便回道:“大哥怯懦,配不上她。”
郑子安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眸光冷硬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才是配不上她的那个人,这些年你惹哭了她多少回,吓了她多少回,竟也想着……”
话未说完,郑子息便擦了擦额上的血迹,张扬一笑道:“我不会让她做妾。”
这话把郑子安未说完的质问声统统堵了回去,只见他僵着身子立在郑子息一寸之外的地方,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阴寒之气。
郑子息却不怕他,挑衅似地一笑道:“况且表妹喜欢的人是我,大哥也别庸人自扰了。”
说罢,便要叩响身后的院门。
一向温文尔雅,连只虫子都不忍踩死的郑子安却似发了狂般扑了上来,胳膊紧紧锁住郑子息的喉咙,道:“她见你就怕,怎会喜欢你?”
郑子息也不甘示弱,虽则脑袋上尽是伤痕,却也拿胳膊肘用力地撞起了郑子安的下盘。
“你让她做妾,还不如让她去死,你不敢为她反抗大伯母,可是我敢,你这个孬种……”
这话却是激得郑子安双眼猩红了起来,两人扭打在一块儿,一下一下的力道皆是要置对方于死地,闹出的动静都把左清院内的明儿和月儿惊动了。
*
翌日一早。
赵予言已起身离去,苏一箬拖着疲惫的身躯醒来,昨日那荒唐的记忆缓缓浮上脑海,她便羞得用被衾蒙住了自己的脸蛋。
床榻角落里的雪团儿也朝着她喵喵叫了几声,细小低微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满之意。
苏一箬忙将雪团儿抱在怀里,红着脸与它说道:“幸好昨日不曾压着你。”
回神过后,她便朝着屋外唤了几声,可明儿和月儿却未曾应声。
她便只能自个儿翻身下床,洗漱净面后,便给雪团儿喂了些水。
半个时辰后,明儿和月儿才匆匆赶回了左清院,二人皆是一脸疲惫,不等苏一箬发问,便着急忙慌地说道:“姑娘,昨日府里出事了。”
苏一箬如今心情颇佳,便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明儿与月儿面面相觑后,便道:“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在我们院外打了起来。”
苏一箬喝进嘴里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只道:“大表哥和二表哥为什么要打架,且大半夜地来我们院外做什么?”
明儿摇摇头。
月儿却说道:“奴婢猜,两位少爷应当是来寻小姐的。”
苏一箬愈发纳罕,疑惑地问道:“寻我做什么?”
话音未落,院外便跑来了黄氏身边的大丫鬟锦珠。
锦珠往素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如今面容上却带着十二分的焦急,便跑进正屋与苏和静说道:“表小姐,大太太请你去一趟荣禧堂。”
荣禧堂是郑府里用来待人接客的正堂,等闲从不让苏一箬过去,如今又是为了什么?
锦珠催促的紧儿,苏一箬恰好也要去苍梧院和老太太说说她将来的打算,便起身跟着她离去。
一路上苏一箬想的皆是她与赵予言的以后,他虽只是个小厮,可昨日他与自己说过,他会努力脱籍成良民,到时他们便能过上寻常百姓的幸福日子。
况且经了昨日大国寺一事后,她也的确是不想再留在郑府了。
唯独对不起的便是老太太一人。
这些年的悉心养育,她分毫未忘。
只盼着来日能报了这等恩情。
*
赵予言一大早便被崇安帝召进了御书房。
他在四面通风的廊道下立了许久,久到黑沉的眸子都镀上了冷辉,方才吐出了心口的郁气与恨意,
天家父子相见。
生疏淡漠的尚且不如寻常百姓。
赵予言头也不抬便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叩首道:“拜见父皇。”
崇安帝盯着下首的太子,阴晦不明的视线里掠过些难以言喻的伤情,只是转瞬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昨夜你闯了刑部?”
赵予言面色不改,一板一眼地答道:“是。”
“你可知擅闯刑部是死罪?”崇安帝冷硬的语气里尽是恼怒之意,他虽坐于高台之上,下首的赵予言答话时毕恭毕敬,可他却心气不顺的很儿。
为着赵予言太过尊敬,一丝父子间的情味都无。
“儿臣该死,请父皇责罚。”赵予言自始至终都未曾抬起头。
崇安帝紧盯着他瞧了半晌,眸子里滚过了好几遭的怒火,终是被他生生压了下去,道:“罚你三个月不许出东宫。”
赵予言应是,随后便躬身退了出去,再无旁的话语。
他走后许久。
崇安帝仍是维持方才的坐姿,一寸也未曾挪动。
*
赵予言虽是拿捏着崇安帝对他与母后的愧疚之意躲过了此劫,往宫外走去的路上心情却也跌到了谷底。
在这九天宫阙之中多待上一会儿的工夫,便能让他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赵予言几乎是逃也似地奔去了郑府,他想着今日,该和苏一箬挑明了身份,再送她去大理寺少卿府,给她赋上个嫡幼女的身份。
这便能光明正大地成了太子妃。
赵予言换上了小厮衣衫后,便被郑府内的总管遣去了荣禧堂外洒扫,他多听了一嘴,便从别的小厮嘴里得知了苏一箬也在荣禧堂。
他便立时朝着荣禧堂赶去,才走到院中便瞧见了黄氏与丁氏正在屋内与她说话。
她今日气色瞧着极好,只是柳眉微蹙,瞧着有几分忧愁。
赵予言便提着扫把往正屋多挪了几步,这才听见了那黄氏的话语。
“给子安做妾有什么不好的?难道大舅母还会薄待了你不成?”
丁氏见状则嗤笑一声,道:“前头子安那般求大嫂,大嫂怎得没应下来,如今却又来献殷勤?”
黄氏听罢立时勃然大怒,指着丁氏骂道:“昨日子息将子安打成那副模样,半条命都丢了,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成?”
丁氏还欲再辩,便听得久未出声的苏一箬欣喜地低唤了一声。
二人将视线移了过去,却将苏一箬紧缩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杏眸内蓄着盈盈笑意,侧头正望着庭院内的一个小厮。
黄氏心内虽不虞,面上却还是恳切地说道:“一箬,大舅母前头有不对的地方,你且都忘了吧,如今子安伤的不成样子,唯独肯见你一人……”
丁氏也不甘示弱,一扫昨日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拉着苏一箬的手便道:“一箬,昨日是二舅母不好,可子息没有半分对不起你的地方,他如今还昏迷不醒,梦里喊的都是你的名字,太医说……”
话未说完,苏一箬便挣脱开了丁氏的手,提着裙摆飞奔到庭院中的赵予言身旁,挽着他的臂膀说道:“二位舅母,一箬不想做妾,且已与这位小厮私定了终身。”
而丁氏与黄氏听了这话后,初时的怔愣过后,彼此的眼里都掠过了相似的震惊。
黄氏率先开口道:“一箬,虽说是玩笑话,却也不能这般堕了自己的名声。”
嫁个小厮,和一头撞死也没什么分别了。
丁氏也劝道:“一箬,舅母知你昨日受了委屈,可你也不能这般胡言乱语。”
却没想到这苏一箬也是个气性大的,竟编出个小厮一说来回绝她与黄氏。
苏一箬听说了两位舅母话里对赵予言的轻视,攀着赵予言胳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面色严肃地说道:“一箬没有胡言乱语。”
她自己受轻视便罢了,却不想心上人也被连带着看不起。
苏一箬不明白。
人为何非要分个高低贵贱。
阿言虽只是个小厮,却比寻常的王孙公子善良赤诚百倍,是她心中的无上至宝。
拿什么来换,她也不肯。
赵予言手心滚烫,却没想到苏一箬今日会做出这般胆大之事,竟当着她的两位舅母之面明晃晃地说要嫁给自己这个小厮。
方才他心内想要捏死黄氏与丁氏的冲动也随之熄灭,如今只剩下了如潮般的喜意。
她这般孤勇情笃,让赵予言怔在原地久久无言。
自小到大,他受万人尊敬奉承,皆是因着父皇赐下来的太子身份。
除了母后,谁也不曾爱过他这个人。
脱离太子身份,单单只爱他赵予言这个人。
如今,他遇到了。
苏一箬也不知自己是哪里生出来的这一腔勇气,非但驳回了两位舅母的话,更是笑意盈盈地望着赵予言,温声说道:“我们去求老太太。”
赵予言被她牵着往苍梧院走,一路上也不避讳各房小厮丫鬟们的目光。
苏一箬自始至终皆紧握着赵予言的手。
她这般坦荡磊落。
赵予言却慌了手脚。
自出生至今,他还是头一回生出了这般手足无措的心绪。
剧烈的喜悦过后,他的心里又漫上了如山般的惧怕之意。
他的欺瞒配不上一箬这般真挚的爱意。
若是一箬知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她会如何?
是欣喜,还是觉得荒唐。
赵予言不敢深想。
苏一箬很快便牵着赵予言来到了苍梧院的院门外,她侧身朝着赵予言投去个鼓励的眼神,见他面色煞白,便笑道:“你别怕,老太太是个和善的人。”
如今日头正盛,刺眼的暖光照得赵予言险些睁不开眼。
“好。”赵予言如此道。
老太太听着外头通传的丫鬟说了苏一箬求见后,便立时让人搬了团凳和花果糕点上来,并道:“快迎她进来。”
如今苏一箬身份不同以往,老太太对着她也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只是她那两个儿媳却愚昧不知,竟还打了主意要她做妾。
简直是狗胆包天。
老太太如此想着,便见笑意盈盈的苏一箬迈步进了苍梧院,身后还跟着个身姿清濯挺拔的小厮。
老太太不解其意,便道:“一箬,这是……?”
苏一箬在亲近的老太太跟前则要更为羞赧些,便娇怯一笑道:“老太太,这是我的心上人。”
赵予言便也迈步上前,立于苏一箬身侧,冲着老太太抱拳道:“见过老太太。”
老太太懵在了原地,经着翠绿的提醒才开口道:“这……这是我们府上的小厮?”
苏一箬点头应是,坦坦荡荡模样丝毫没有半分扭捏。
老太太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翠绿便赶忙替她顺气,老太太缓过来些后,才说道:“一箬,这样的玩笑可不能开。”
苏一箬便不厌其烦地解释道:“老太太,一箬不是在开玩笑,祖母自小便告诉我,人生来不该有卑贱之分,阿言为人良善正直,我甚是心悦。”
这般笃定的语气,老太太一听便知苏一箬未曾在开玩笑,呆了许久后,她才说道:“可是……太子……”
太子不是点名瞧上了一箬吗?她怎好与个小厮在一块儿?
苏一箬蹙起柳眉不解其意,身侧的赵予言则僵了僵身子,并不敢抬头与老太太对视。
他虽已许久未曾出现在京城之人的眼中,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箬并不识得太子,况且便是十个太子来换,也不及阿言一个人。”苏一箬如此说道。
如今的赵予言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圆不完的谎。
只那日苏一箬在老太太跟前表明了心意后,老太太也不知为何应承了下来,郑家家生子甚少,签的都是活契。
老太太当即便说要将自己的身契还回来。
苏一箬却道:“怎可再劳烦老太太您,该让我和阿言自己攒下钱来才是。”
老太太头疼不已,便也不计较这些,只让他们先行离去。
当日夜里,赵予言陪着苏一箬下棋,对弈输了后便小心翼翼地问她道:“你可认识太子?”
苏一箬歪着头问:“自然是不认识的,阿言,您怎得好端端的问我这个?”
“无事,只是随口问问。”赵予言仓惶解释道。
下完棋,他又陪着苏一箬玩起了双陆,一局毕,才说道:“其实我……”
苏一箬却只是催促他,道:“阿言你的鹿碰到了我的马。”
他提到喉咙口的话便又咽了下去。
下完棋和玩完双陆后,苏一箬渐渐地有些困倦,只是临睡前不忘与赵予言说了她的计划。
她拉着赵予言走到了梳妆镜旁,将妆奁盒里的一百两银票拿了出来,喜滋滋地说道:“这是这些年我攒下来的体己,给你赎身和租赁个宅子应是够用了。”
赵予言:“……”
他似乎是当了一回话本子里的小白脸。
只是苏一箬这般亮晶晶的水眸一望过来,赵予言的半边身子都酥了,并不想出言去打扰她满心期待的未来。
赵予言便在一旁含笑望着苏一箬,听她有声有色地描绘着未来的日子。
“到时候你去寻个短工做做,我就在家里刺绣,明儿和月儿便也跟着我们,这些年我把她们当成妹妹一般,定是要为她们寻个好婚事的。”苏一箬莞尔笑道,这抹笑映在影影绰绰的烛火下,美的惊心动魄。
赵予言心绪难平,为着她嘴里这般简单幸福的快乐,也为着少女纯挚喜悦的笑容。
若能天长日久地与她相伴一生,做不做那劳什子太子都无所谓。
“好。”他笑道。
“若是以后咱们有钱了,便去买些竹子,栽在庭院里,将来祖母若是回来看我了,便让她瞧瞧那些竹子,再放她回天庭。”苏一箬说笑着便泛起了泪花。
赵予言忙上前去拥住了她,不让她的泪水往下落,并温声哄道:“给你看样东西。”
苏一箬吸了吸鼻子,便跟在赵予言身后往床榻后那一块隔断的空地走去。
那里她只堆放了些杂物,阿言带自己去做什么?
苏一箬正疑惑之时,赵予言却举起了烛台,照亮了那一块隔断的空地。
里头赫然摆着个金丝楠木的桌台,桌台上摆放着红漆木的名匾,上头刻着“江南范氏贞静”这六个大字。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带一下预收《丑公主》
把赵禾月娶进门是谢尘意这辈子最难以启齿的耻辱之事。
她生来丑陋,性格木讷,脑子蠢笨,除了高贵的身份以外一无是处。
若不是为了解谢家困境。
以他的清濯风姿,大可娶镇国公家的貌美嫡女为正妻。
尚公主不得和离、纳妾。
谢尘意便将她当成是一团空气,从不与她同床共枕,毫不遮掩自己对她的嫌恶。
赵禾月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
只是偶尔会在寂静无人的时候,望着谢尘意的半边侧脸微愣出神。
仿佛借着他在思念哪位旧人。
后来贺小将军凯旋回京。
因着贺家功高震主,陛下有清算郑家的打算。
世家大族皆不敢与贺家交从过密。
谢尘意冷眼感慨。
话未出口之时,却见那位丑公主从城楼下狂奔而下,提着裙摆飞扑到贺家军为首的那人身上。
满京城皆在传他被丑公主抛弃一事。
谢尘意面上不屑,心里却有些异样的酸涩。
时逢那日他在宫殿外与贺小将军偶遇。
日头微盛,他恰巧回身瞧见贺小将军的侧颜。
——黑眸深沉,鼻梁高挺,一张与自己肖似极了的俊秀面容。
他那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年自己不过是个替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