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对A要不起 小阿钱 7970 汉字|5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5章

  酒吧的昏暗灯光下沈清棠的面庞也幽暗无比,叫人看不清。

  苏填雪冷眼瞧着她,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故人心中除了几分诧异之外再无其他情绪了。

  但沈清棠和她不同。

  与她相比,沈清棠显得十分热络。

  面对她的这份热切苏填雪不好拒绝一如多年前一样。她静静站着,聆听着沈清棠说话。

  沈清棠话语之间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提起过去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用这些东西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消解掉此刻出现在她们之间的陌生感。

  “苏填雪,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没变现在见你跟高中时见你是一样的。”沈清棠笑着打趣。

  苏填雪不回答,只是抬眸看着沈清棠,似乎在等着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沈清棠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几分的熟稔和娇气。

  “苏填雪,干嘛这样看着我呀?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当年你也是这样冷着一张脸,搞得全班上下谁都不敢跟你做朋友。只有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顾,每天缠着你。你觉得你现在板着张脸还能吓退我不成?”

  听着沈清棠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话苏填雪都有些疲倦了。她一双清澈如湖水的眼眸回望着沈清棠轻声对她说:“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事儿吗?”

  沈清棠摇了摇头她观察着苏填雪的表情“我其实是想问你.......苏填雪当年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们重新做朋友,好吗?可以吗?”

  听了她的话,苏填雪反而蹙眉抿唇说道:“这件事情也没有对错。只是,我以为那件事正好说明了我们可能并不合适当朋友。”

  沈清棠不高兴地跺脚:“苏填雪!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这人还跟一个冰块儿似的啊!你以为你是机器人啊!我们怎么就不适合当朋友了?”

  沈清棠微微抱怨着:“当初高考前的时候,我不过就问了一句,你愿不愿意换个志愿跟我到一个城市来?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闹一点小脾气,不可以吗?哼,而且也没见你来哄我。再后来,我去了别的地方。你也到了你梦想中的学校,咱们分道扬镳。许久不见,这么些年,那一点小事,没必要再惦记吧?”

  沈清棠开玩笑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人还变得记仇了呀?”

  苏填雪声音冷静地说:“这倒不算记仇,我也没有一直惦记这件事,只是我觉得某种程度上你说的很对。沈清棠,你说我是个讨厌的人,也从来没把我当做朋友。”

  苏填雪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都已经可以保持绝对的冷静和淡定了,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沈清棠,我们对朋友的定义并不一样,我们对友情的需求也不一样。所以现在也没必要再做朋友。”

  “可——”

  沈清棠想说点什么,忍住了。

  她没想到苏填雪能够决然到这个地步。

  她叫住转身欲走的苏填雪,大声地说:“可是如果我说我已经长大了呢。苏填雪,你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我舍不得你。”

  苏填雪回过头来。

  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讥讽。

  高中到现在,都过了多少年了?

  是老年迟暮了吗?还是开始进入回忆往昔的阶段了?

  现在开始说舍不得了。

  苏填雪那一张清冷的脸落在光影里,就像是一片雪花忽明忽暗似的,瞧不清晰。

  苏填雪:“你现在难道还缺朋友?”

  她这不算嘲讽,是真心实意地发问。

  沈清棠像是苏填雪的反面,是和她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高中时,苏填雪因为为人孤傲,加上成绩斐然又不喜欢跟身边的人打交道,无形之间被同学孤立着。觉得她学习好就看不起别人。

  而沈清棠大概就是那个班上最讨喜的小姑娘,成绩不错,常年在第二第三波动。她乐于助人,见到谁都笑嘻嘻,就连班里最难缠最讨厌的叛逆分子,见到她也能跟她唠上几句,乖乖听她话。

  在学生时代,当班长这么一件得罪人的事情,沈清棠却做得很好。

  她和苏填雪不一样。

  虽然两个人都算是校园时代的风云人物,但苏填雪以冷出面,而沈清棠,则是人人都喜欢的校花。

  至于她刚刚所说的志愿的事情,不外乎是快高考前,沈清棠找苏填雪聊起未来的院校。

  虽然沈清棠也算得上是年级中的学霸,可跟苏填雪这个一骑绝尘的神仙比,那断然是比不了的。

  苏填雪要去的学校是北方的一所老牌名校,不算最好,但天文很强,在国际上都能排上名号。

  而以沈清棠的成绩来看,她最好选择正好是在地图的另外一端,另外一所大学。

  两者之间,天南海北,相差甚远。

  沈清棠仔细翻查过了她的目标学校,发现这学校天文专业也不错,甚至在她所在的城市里面,也有几所不错的天文专业的学校。

  自知自己去不了苏填雪的院校,也不合适,便在聊天的时候开玩笑,也算做是试探,向苏填雪提起这么一个建议。

  沈清棠表示两人倒是可以综合考虑一下,奔着一个城市去。

  在那个时刻,好朋友之间约好要一起考同一所大学的事情并不少见。

  沈清棠虽然在问出口的时候,就预知到了苏填雪的回答,可是......在苏填雪想也没想就拒绝的时候,她脑子里面的一根弦还是彻底断掉了。

  她想,苏填雪这个人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理智这么无情呢?

  这三年来,沈清棠自认自己是苏填雪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在整个学生时代,苏填雪能一起玩耍,一起吃饭,一起说话聊天,一起上下课的也只有她了。

  她以为就算是个冰块,这三年起码也得被她捂热了。所以才想这样出言试探一下,以为苏填雪至少会有一瞬间的迟疑或者犹豫。

  毕竟对于她们这个年纪的少女来说,高中毕业后的分离,天各一方,似乎就预示着两个世界再不相同。

  她以为苏填雪至少会动摇一下,可是事实上,苏填雪面对她的提议,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从那天开始,沈清棠就在跟苏填雪闹别扭。

  这事儿都谈不上吵架。

  吵架这件事是需要双方一起进行的。

  可在苏填雪和沈清棠之间,只有沈清棠一个人在闹别扭。

  她本想着给苏填雪一点教训,让她每天一个人上课,再没有人陪着一起去食堂,也没人和她一起说话。

  她和那些曾经不愿和苏填雪交朋友的人站在一起,站在另外一处,看着苏填雪,想等着苏填雪主动来找她。

  结果等啊等啊,沈清棠发现......少了她,苏填雪的生活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

  苏填雪独来独往,独行独去。

  成绩永远排在年级榜单的第一名,总分跟所有人都拉出差距。

  这段时间友情上的别扭没能给她造成任何影响一样。

  反而沈清棠自己,成绩一落千丈,被老师拉着聊了许久。

  时间久了,沈清棠也没办法拉下脸再找苏填雪和好。于是两人就这样渐行渐远。

  再次说话的时候已经是高考后那一天的聚会。

  整个班级聚在一起,老师也在。

  为了庆祝这如解脱一般的时刻,老师甚至没有阻止大家喝酒,所有人都玩得尽兴,只有苏填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身冷然。

  沈清棠朝苏填雪敬了一杯酒,说了一句话:“你知道吗?苏填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讨厌你。”

  “我从没把你当朋友。”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苏填雪都能够记住沈清棠的这句话。她必须承认,沈清棠的言语为她寻找自我认知和理解人际关系提供了不少新的方向。

  一个从第一眼就讨厌她的人,为什么又和她做了三年的朋友?

  没把当朋友,又为什么要每天缠着她,和她相处,黏在一起?

  这个问题18岁的苏填雪没想明白,28岁的苏填雪依旧没想明白。

  但她不会去问,因为这些事情问与不问对于苏填雪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走廊里,苏填雪脸上的薄霜让沈清棠心冷。

  沈清棠再次祈求:“真的不能做朋友了吗?”

  “苏填雪,我有很多朋友,可是别人跟你不一样。”

  在体会过那三年里被苏填雪特殊对待的日子以后,沈清棠发现她再也受不了这种忽视。

  她一直以为,在她和苏填雪之间,这段友情,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重新再开始。

  她认定自己是特殊的。

  “你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先走了。”苏填雪的拒绝已经显而易见了。

  “等等!!”

  沈清棠不甘心。

  她告诉苏填雪:“其实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终于重新见到你,我才有勇气告诉你。苏填雪......其实吧,那天的那句话也不算真心话。你知道吗?”

  “我讨厌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总觉得你做什么都毫不费力,轻轻松松。做什么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拿到我想要的,成为第一名。”

  “苏填雪你可能都不记得了。其实在高中之前我们也曾见过,初中的物理竞赛上我们是一组的。那个时候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在想,这个女生真的很有气质。我跟你打招呼,但是你根本不在乎。那一刻我就觉得你这人有点傲,有点讨厌。后来竞赛成绩出来,你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一,而我排在你后面几位。我觉得不甘心。”

  “我想让我的名字超过你,再不然,把别人挤下去,好排在你的身后。我想让你看见我。”

  “你说巧吗?我们进了同一个高中。军训第一天我就认出了你,想跟你打招呼,但你似乎根本不记得我。所以我说我讨厌你。”

  “你就像天空上的一片游云,永远随心,永远不留痕迹,永远不在乎其他人。老实说,知道你结婚这件事,我还挺惊讶的。苏填雪,我以为像你这样连朋友都不在乎的人,是根本不会结婚的。”

  “你怎么受得了自己的一生要跟另外一个人捆绑在一起呢?”

  听沈清棠说了这么多过往,面对沈清棠若有似无的控诉,苏填雪抿了下唇,她非常认真地回复道,“我没有不在乎朋友。”

  沈清棠切了一声:“你可拉倒吧。你但凡要有一点点在乎我们之间的友谊。那个时候面对我的问题,你就不会拒绝得那么直接了。”

  沈清棠自认自己已经算是大度了。

  她大概也知道苏填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所以没奢求她真的如自己所愿改变主意换了志愿,她想要的不过是一次犹豫,一次被摆在苏填雪的未来身边,能够与之竞争的犹豫。

  可苏填雪呢?

  她连这一星半点的犹豫都不愿意给她。

  沈清棠见苏填雪一语不发,心渐渐沉了下来,但她的脸上却慢慢浮现出了笑容:“好啦,好啦。再说下去可又要让你觉得烦了。这样,老同学,好久不见,留个联系方式吧?”

  “没必要。”苏填雪语气平淡,“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填雪转身离开,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点也没有犹豫。

  一如当初给她回答的时候。

  沈清棠望着她的背影,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不愧是苏填雪,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爱上别人呢?

  时凝,大概也没有得到过她的爱吧?

  就在沈清棠低头冷笑的时候,刚刚离开的苏填雪又顿住了,转身看过来,隔着遥遥的一道走廊,她的目光似乎能够刺破所有迷惘。

  “沈清棠,我曾认真地把你当过朋友。”

  “我也清楚,我们以后不会成为朋友。”

  沈清棠提出的那个建议,对苏填雪来说是不可实现的,因为她断然是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而放弃自己的梦想。

  那是她自打开始追求天文以来就梦寐以求的地方。她参加竞赛,也不过是为了能早点抵达那个院校。

  在这件事,苏填雪是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的。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也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但是在沈清棠不知道的时候,苏填雪也早就计划好了。

  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

  火车票的价格。

  只要沈清棠这个朋友有一句话,她就能够赶过去。

  再说了,大学生至少还有寒假和暑假。

  过年的时候总会相聚。

  在苏填雪心里真正的好友是时间和距离都割舍不断的。

  就算是许久没有联系,再见面也依旧可以谈笑风生,没半点尴尬。

  她心里的这些计划,她没说,沈清棠也都不知道。

  听着苏填雪的话,沈清棠抑制不住自己的冷笑:“苏填雪,我再问一句。要是你但凡有一丝一毫真的把我当朋友,为什么在我拉开距离的时候,你不愿意主动找我?”

  苏填雪茫然地眨了眨眼:“你的行为已经替你表态,我为什么还要找你?”

  沈清棠一噎。

  她很想问这个女人,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以退为进,什么叫欲迎还拒。

  算了。

  沈清棠叹了口气:“你走吧。”

  跟旧友重逢又彻底决裂,不过是短短一瞬之间的事情。

  苏填雪转身去寻时凝的身影,然而目光往那酒吧舞池中央轻轻一落,便再也挪不开了。

  时凝此刻正站在舞池中央。

  她像是一个魅惑全开的妖狐,站在舞池中跳舞,随着音乐摆动。

  莫泠鸢也在她身侧。

  如果说莫泠鸢的妖媚带着一点娇,那么时凝身上总是透着一股英气,一种超越性别的美。两个人在舞池里倒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

  苏填雪站在原地没有下去,她的身上还裹着时凝的白色西装外套。裸金色的裙摆就仿佛是一道流光,闪现在这昏暗之中。

  DJ音乐一换。

  接到了另外的歌曲。

  “Iloveitwhenyoucallmese?orita”

  时凝在舞者的指引之下被邀请上了台,她也半点不示弱,站在台上跳地疯狂,就好像是一道在地狱中燃烧的烈焰,又像是一只火烧莲,缓缓张开了自己的花瓣,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魅力。

  这一抹红,快要把整个酒吧给点燃。

  苏填雪站在楼梯边饶有兴趣地看着。

  音乐还没结束,时凝就停下了动作,因为她抬头的时候正好捕捉到了楼上杆旁的一道金色流光,那是苏填雪。

  纷乱嘈杂的人群之中,在不断涌动着的信息素里,在暧昧闪烁的灯光中,在妩媚女生的哼唱之中,时凝和苏填雪的目光对上了。

  人群之中,舞台之上,被喧哗的叫闹声给拥着的红发女人。她的眼神中只有隐在暗处的那个人。

  苏填雪就像是久居山间的神邸,一日忽见山下热闹非凡,低眉观看,恰巧对上了楼外花魁的目光。

  仙人不说话,只是抬手轻轻勾了勾。

  盛装的花魁便卸下满身荣华富贵,毫不犹豫随君而去。

  时凝此刻大概也同是一样的境遇。

  苏填雪轻轻勾了勾指尖之后,时凝一个翻身下了台,在其余人的惊叹里,往上走,一步又一步。

  那酒吧铁制的工业风楼梯在此刻仿佛成为了凡人攀登向仙人所在的登天梯。

  苏填雪换了个姿势靠在身后的栏杆上。

  她看着时凝,只笑着问了一句:“舍得上来?”

  时凝毫不犹豫地回答:“没什么可比的。”

  人间喧哗,满世吵闹,又怎能比得上仙人的青睐呢?

  苏填雪微微抬了抬下巴。

  “舞跳的不错。”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苏填雪似乎意有所指。

  时凝哼了一声,上前亵渎仙人,手搂着苏填雪的腰,把她扣进怀里:“我别的也很不错。”

  时凝捏了捏苏填雪柔软的耳垂:“所以你跟你的老朋友聊完了?”

  苏填雪嗯哼一声。她伸出手替时凝整理了下刚刚因为跳舞而挽起来的丝质衬衫的袖口。

  空气中毫不存在的灰尘被抖落。

  苏填雪:“你和前女友也聊完了?”

  时凝听了这话,莞尔:“我和她可没什么好聊的。”

  苏填雪:“是吗?刚才不是聊得挺愉快的吗?”

  “刚才?”时凝不明所以,然后她反应过来,“你说关于莫泠鸢和她喜欢的人那件事吗?”

  苏填雪嗯了一声。

  时凝赶紧撇清关系:“老婆!她现在喜欢的人可不是我!”

  时凝瞧着苏填雪问:“说起来,你的那位老朋友,她有喜欢的人吗?”

  时凝心里一直惦记着莫泠鸢刚刚对她说的那句话,现在也毫不犹豫地对着苏填雪问了出口。

  苏填雪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不知道。”

  时凝噢了一声。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喜欢的人可能是你呢?”

  “我?”这话的荒谬程度都让苏填雪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时凝还真好奇了,“为什么这就不可能了呢?”

  苏填雪:“她高中就说过,从见我的第一眼就讨厌我了,也从没把我当朋友。”

  听到这话时凝心里怪酸的,就像是胸中被放了一个醋坛子,现在咕咚咕咚冒着泡。

  本来吧,她还不想在意这点酸。

  可那些泡泡实在是太嚣张了,一直往上冲个不停,搞得她根本忽视不了。

  时凝幽幽说:“高中的话,你现在还记得这么清楚啊?记性真好哦。”

  苏填雪笑纳了这夸奖:“还行,过目不忘。”

  .......

  拳头硬了啊。

  时凝将苏填雪往怀里搂紧了几分:“你知道吗?我和她有一样的感受。”

  见到你苏填雪的第一眼就觉得,嗯,这个人真讨厌。

  可是现在还不是彻底喜欢上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时凝觉得沈清棠说的那句话可以翻译成另外一个意思。

  没把你当朋友,是因为想让你当女朋友。

  不过时凝可没有替自己情敌告白的意思,她哼哼两声,就当这件事儿算了。

  哪知道苏填雪还跟她翻上旧账了。

  苏填雪:“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见到我的时候,第一眼很讨厌我?”

  苏填雪目光中潜藏着询问,还带着几分挑衅。

  在这目光下时凝的想法被激起。

  她很想现在一下就把女人压住,然后狠狠用吻封住她的嘴唇,叫她不能再说出令她觉得讨厌的话,也不让她露出这勾人的神情。

  每次看到她这样就总想折断她的一身傲骨,把她拉下凡尘来,叫她入情爱轮回,叫她体会什么叫做人间。

  叫她知道,风花雪月乃人间第一大事。

  不过现在时凝把这想法给忍了下来。

  苏填雪也不甘示弱,靠在时凝的怀里,抬手,指尖轻轻勾着时凝的领口,把玩着那一颗纽扣。

  “好巧。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也觉得你很讨厌。”

  时凝半点不生气,嘴角一勾笑着说:“那能怎么办呢?到现在你还不是和这个你讨厌的人结了婚?还不是跟你讨厌的这个人,日、日、寻、欢。嗯?”

  苏填雪纠正她:“我们大概还没有到日、日、的地步吧。”

  这四个字听起来怎么就这么荒谬呢?

  时凝微微眨眼:“说的也对,今天好像还没做呢。”

  时凝说这话不过是想逗一逗苏填雪,看看她的反应,可苏填雪的反应真的给出来以后,她却有些愣住了。

  苏填雪的指尖轻轻一拨弄,那一颗严丝合缝紧紧扣好的纽扣一下就松开了,手指在时凝的锁骨侧轻轻划了一个圈,她说:“那你现在,就在这里,想要补上没有做的事情吗?”

  时凝惊叹,然后伸出了一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现在的苏填雪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勾人了。

  两个人没再说话,时凝搂着苏填雪,沉默地往一个地方去。

  这酒吧的卫生间是精心装修过的,很雅致,还有专门的女士化妆间和母婴专用隔间。

  虽然时凝想不通一个酒吧有什么修母婴专用隔间的必要。

  不过现在这倒是为她和苏填雪提供了便利。

  隔间的门被关上。

  小小的隔间将空间截断。

  两人抵着隔板纵情地吻着。

  一旁便是卫生间的隔间,那隔间的门被猛然一撞,隔壁正在上厕所的女人骂了一句:“搞什么呀?”

  两个人动作皆是微微停滞,然后又同时继续了下去。

  隔间的香氛是蔓越莓的味道,带着一点酸涩,又带着一点果味的清香。

  这香味缓缓传递开来。

  时凝和苏填雪的信息素的味道夹杂在其间。

  好在这酒吧专门装了信息素的阻隔器,能够抑制omega和alpha对信息素的反应,两个人这样做才没有引起一场骚乱。

  在母婴隔间的狭小的沙发上,苏填雪躺着。

  那一身金色的裙摆就像是山间洒下来的阳光,顺着椅子的边缘往下流淌。

  日照金山不仅仅出现在高山之间,也出现在这里。

  一片雪白之上。

  时凝俯身而去,打定主意要让那不染尘俗的谪仙品一品什么叫做人间。

  忽然,外面传来了异动。

  时凝眼疾手快,把苏填雪的裙边往自己身侧一拉。

  刚刚露在隔间外面一点点的金色消失了。

  新来的人走进来,观察了下卫生间,发现每一扇门都锁着,然后朝着母婴隔间去,寻思着:“这是不是也能上厕所啊?”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已经上前,伸手扒拉了一下那隔间的门。

  哐当一声,门动了,却没开。

  苏填雪整个人绷成一条线。

  察觉到这门反锁了,女人还有点纳闷,她敲了敲门询问:“有人吗?”

  时凝没有说话。

  捂着苏填雪嘴的手微微松开了。

  那眼神似乎在说,苏填雪,你自己发挥。

  苏填雪哪里受得了这么一招啊?

  她不肯说话,抿着自己的唇,双腿用力一夹。

  时凝倒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收敛了声音里的不对劲,回答外面的路人:“有。”

  听到这声音,那人便说了句打扰,脚步声传来,大约是转身走了。

  过了许久,重新收拾好的两人走出来。

  时凝用刚刚替女人绑好衣服后背带子的手捏了捏苏填雪的耳垂:“你说她们刚刚看出来了吗?”

  苏填雪瞪了时凝一眼没再多说。

  时凝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尖,但她转念一想,今天这事儿也有苏填雪的份啊。

  “干嘛凶我呀老婆?”

  “我们难道不是共犯吗?”

  若今夜这沉沦要被判为罪,那么她和苏填雪便心甘情愿同为共犯。

  犯这戒律清规。

  犯这纲常伦理。

  犯这......七宗罪之婬。

  苏填雪:“迟早有天跟你下地狱。”

  时凝一听这话,笑得咧嘴:“不会的,老婆。”

  “我不舍得。”

  见她俩出来,早就喝得烂醉的莫泠鸢跟喝high了的辛娅高兴地朝她俩招手,三个人里,就剩下周鹿一个人还保持着清醒,冷静的对着她二人点头。

  辛娅大大咧咧地问:“去哪儿啦?偷偷摸摸背着我们喝酒去了吗?”

  时凝:“夫妻的事儿你少管。”

  辛娅哇地一声哭了,转头看着周鹿撒娇:“鹿鹿,有人凶我。”

  周鹿:“醒醒。”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

  也不至于喝成这样啊!!

  莫泠鸢人已经有点晕了,眼睛迷迷糊糊,都睁不开。

  这荒唐的一夜总算是结束。

  周鹿承担了送莫泠鸢和辛娅回家的工作,时凝见了对她说了一声辛苦。

  周鹿:“应该的。”

  辛娅骄傲地抬头:“听见没!鹿鹿说照顾我是应该!”

  周鹿:“.......”

  要上车前莫泠鸢忽然发疯,对着苏填雪喊:“苏姐姐,你能抱我一下吗?”

  苏填雪还没发话,时凝就先不高兴了。

  “莫泠鸢你弄清楚,这是我老婆。”

  抱什么抱!!

  抱西北风去吧!!!

  莫泠鸢哼了一声,“是你老婆怎么样啊?她还不是我的苏姐姐。”

  时凝:“喝醉了,老婆,莫泠鸢这个人绝对是喝醉了。你别理她。”

  莫泠鸢摇头:“不要不要,苏姐姐,你理我一下。”

  莫泠鸢可怜巴巴地蹲在地上,用小狗一样的眼睛望着苏填雪,她说:“姐姐,再抱一下吧,最后一下。抱我一下,我就走了。”

  声音浅浅,听起来有点可怜。

  时凝咬牙切齿:“老婆,不要中计啊。”

  不知道为何,苏填雪总觉得莫泠鸢这话虽然是对她说的,可是她的眼神似乎在透过她看见另外一个人。

  看谁呢?

  苏填雪不知道,她想,或许是那一位刚刚被时凝和莫泠鸢聊起的,被莫泠鸢喜欢的人。

  苏填雪轻轻叹了口气,搂着裙子蹲下来,伸出手,揉揉莫泠鸢的头发。

  莫泠鸢头发的手感很好,软软的,发质很细。

  “有人会吃醋,所以不能抱你。”

  苏填雪明明是个很冷的人,可是温柔起来就几乎能要掉人的命。

  “这样可以吗?”

  掌心的温暖传来,莫泠鸢心都塌陷了。

  她闭上眼睛。

  “舒服点了吗?”苏填雪轻轻拍着莫泠鸢的背,就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子的大姐姐。

  莫泠鸢眼眶湿润了一些,她哽咽了下,嗯了一声。

  “起来吧,该回家了。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苏填雪冷声叮嘱。

  莫泠鸢在说苏填雪的话里忽然明白过来。

  是的,她是时候该出发了。

  就算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时凝实在是看不下去莫泠鸢这么可怜的样子,她心里原主留下的情绪还在,还依旧对此感到不值。

  她想如果哪一天莫泠鸢清醒了,再遇到原主,她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这个问题一闪而过之后,时凝又笑了。

  还遇上原主呢。

  她连自己是怎么来这个世界都不知道,更别提知道另外一个人在哪里了。

  她抬头仰望着苍穹,看着漫天星辰,想到苏填雪提过的星星和平行宇宙的理论。

  唔。

  星星在上。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另外一个时凝也过得很好,也能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就和她现在一样。

  “走吧,回家了。”

  送走了莫泠鸢和辛娅周鹿,苏填雪朝着时凝说。

  打的车到了。

  上车后,时凝忽然又想起了苏填雪回答莫泠鸢的那个问题时说的话。

  她坐在车上悄悄拿出手机给叶婉兰发消息。

  时凝:婉儿姐,我大学是学什么的呀?

  叶婉兰连发几个问号。

  叶婉兰:什么情况呀?

  叶婉兰:知道你上学没走心,跑去研究什么室内设计了,可还真不知道你连这些都能忘掉?

  叶婉兰:你大学学法的呀,拿的法学学士学位,公司有几个法务还是你的校友和同学呢。

  时凝:.......学法?

  叶婉兰:对啊。

  看到这条消息,时凝眨了眨眼。

  她突然觉得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有定数。

  她看着侧头靠着车窗的苏填雪闭眼小憩,对她说:“老婆。我有个想法。”

  苏填雪睁开眼,暗示时凝往下说。

  时凝:“一个月之后,你的官司我来打。”

  苏填雪一瞬间想明白了:“你要当律师?”

  时凝:“算不上,先通过法考吧。到时候挂靠一个律所能当助理律师。”

  虽然依旧不能站到庭上去,不过足以为苏填雪奔走了。

  苏填雪:“法考是多久?”

  时凝查了下,再次确认:“这个月底。”

  苏填雪思考着日子。

  今天已经三号了。

  这个月月底......

  苏填雪:“你认真的?”

  时凝点头。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过法考对时凝来说是件荒谬的事情。

  就算是苏填雪这样对法律不了解的人,也曾在上学期间听说过法考的困难程度。

  时凝:“老婆,你不相信我呀?”

  苏填雪:“我相信你。”

  苏填雪:“时凝,我的案子就交给你了。”

  有了苏填雪这话,时凝想,她还有什么理由不认真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