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武林盛事
五月初五,万剑山庄正门开启,接待四方剑门同道,数十面翡青色绘有流云宝剑纹样的旗帜从庄门处一路插到剑气凌霄石坊下,夹道延伸出一箭之地,在山峰中飒飒舒卷,上面的宝剑如在腾云飞翔。
若是往昔,这些旗帜中会有一半是青蓝色,图案为苍茫云海间,一刀一剑拱卫着如意形的琅嬛令,但如今慕少卿一心决裂,琅環的旗帜必然是不会拿出来了。洛湮华一行来到近前,看到眼前景象,朱晋和容飞笙都皱了皱眉,不过见宗主神色平淡,毫无理会的意思,众人也就全当没瞧见。想想慕少庄主作了初一作十五,这点小事委实不足挂齿。
此时旭日初升,庄外客似云来,目之所及,往来皆是腰佩长剑的侠士,多则十数二十余一行,少则三两结伴,或年轻或年长,衣着形貌各异。同是武林中人,相互认识或者闻名已久的不在少数,时时有人停步驻足,与旁人打招呼、攀谈,形成一片熙熙攘攘的气氛,至于是在互道仰慕还是呛声互别苗头,就不好说了。
顾笛站在正门外,代表万剑山庄与各家门派的尊长同道叙礼,自有剑堂弟子过来,请宾客留下名号,而后引领入庄。依照武林规矩,只有地位身份尊崇如少林、寒山这般大派的重要人物到来,才需要命人去禀报慕少卿,由庄主亲自出迎。
比起三年前,今朝试剑大会的参与人数显然大为增多,慕少庄主洒武林帖时,为了给鸣剑盟造势,不练剑的门派也照发不误,近来又是风风雨雨、跌宕起伏,但凡江湖人士,只要不是待在深山老林里与世隔绝,基本上都听说了慕少卿与琅環宗主击掌立下的约定,如此大事岂容错过,不仅收到帖子的众门派纷纷兼程前来金陵,没接到帖子空着手赶到万剑山庄,企图混进去看热闹的也能随手一抓一大把。
在这种情况下,顾堂主的忙碌程度可想而知,才拱手让进了率领一群弟子的崆峒派谭长老,回身又来了泸州万壑门的门主方苍松,总之是热闹喧嚣、应接不暇。因此当身边的气氛突然转为安静时,他反而有些不适应。
正要进庄的人仍旧不少,这时却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很默契地谁也不上前。顾笛顺着众人的目光朝旁侧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朱晋。朱副庄主站在供宾客留名的桌案前,身边是容飞笙、郁岚、谢潇、姑苏白家的白清远……一行人识得大半,当中一名白衣少女容姿绰约,却是庄主念兹在兹的江晚璃。
这些琅環的重要人物都到了,尤其玄霜副令主秦肃,据说他总是不离宗主左右,顾笛深吸了口气,视线不由自主投向最前面,那里,一道着青衣的修长身影正从剑堂弟子手中接过笔,俯身在名簿上写下两个字:江华。
在目前悬而未决的状况下,做属下的如何面对往日宗主,是个相当不好办的问题。因此顾笛上前施礼的时候,很有几分不自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洛湮华。
面前之人气质淡雅,举止出尘,一双眼睛沉静幽深,望向自己时含着淡淡的笑意:“不必客气,常听人说起顾堂主,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少卿实是幸运。”
顾笛发觉自己很难产生敌意,但他与卫澄交情甚笃,陪着慕少卿折腾到现在,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他再度抱拳,沉声说道:“此次试剑大会,鄙庄上下都会等候宗主的解释。”
琅環众人心下无不暗骂,你们庄里自个儿出了事,和主上有什么关系,要解释要得这般理直气壮,合该欠你们的么?但既然目的是澄清误会而非动手打架,总不成再从头理论起,大家也只好默不作声。
一旁的武林人士见状,不免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听了无数关于琅環宗主的传言,都是对才能心机极尽褒贬,还以为必定病弱阴沉,想不到本人竟是风华韶秀,但武林大会凭的可是本事,一个武功全失的宗主如何能镇住场面?
朱晋这时上前一步,朝顾笛拱了拱手,气定神闲地笑道:“阔别多日,顾堂主风采依旧,仍是这般持重耿直,朱某前段时间多承关照,我怀壁庄上下也是甚为感激。”
顾堂主本质上是个老实人,否则也不会被顾筝在眼皮底下劫人成功。软禁朱副庄主虽不是他的意思,但自己这边对人家又是关石屋、又是软筋散,着实大大不光彩,更与持重耿直相去甚远。这会儿面对正主,不由得理亏气短,尴尬地拱手道:“好说,好说。”却接不下去。
顾筝凑过来解围:“趁着今日端午,等会儿哥哥好好给朱公子敬两杯雄黄酒,先替少庄主赔个不是,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顾堂主一侧头看见连日来躲得不见踪影的弟弟,登时怒从心起,喝道:“亏你还敢出现,给我站住!”
顾筝早有防备,迅速一缩身闪到郁岚身后,免得被兄长一把逮住。经此一搅,严肃紧绷的气氛转眼陷入喧闹,不少人面露莞尔。
洛湮华淡淡一笑,他自然不指望慕少卿会出来相迎,当即举步进庄。
顾笛也知道眼下不是抓顾筝算账的时候,目送琅環众人入内,多少舒了一口气。这时一名门下忽然指着脚下惊呼一声:“看这里!”
众人循着他手指方向望去,但见朱晋方才站过的位置现出一个清晰的足印,深半寸,前后均匀,边缘平整。要将坚硬的青砖踏裂尚且不易,何况谈笑留痕,这份内功不仅造诣深湛,而且收放自如,由不得令人倒抽一口气。
朱晋性情宽厚,但泥人尚有土性,被万剑山庄强行扣押了两个月,怎么可能不生气。他是琅環有数的高手,而今身上药性已然解去,就趁着叙礼的短短功夫,不动声色地脚下使力,算作给慕少卿一个小小警告。
顾笛十分头痛,朱公子为了出气,足印端端正正位于正门中央,无论谁路过都不可避免地要打量一眼,饶有兴致地问上两句,万剑山庄的颜面往哪里搁?此刻人来人往,不可能找工匠换青砖修葺地面,他唯有命人去搬几块地毯,也顾不得欲盖弥彰了。
毯子还没搬来,迎面又到了一行人,当先是三名年轻剑客,后面随了几个眉清目秀、身穿道服的小道童。三人皆是身材修拔,行止从容,一望而知师出同门。在到处长衣佩剑的少侠剑士中,他们的步法似乎格外飘逸,转瞬工夫已穿过络绎宾客,到了顾笛眼前。当中之人年龄较长,但应该不超过三旬,神采凝练,气度雍容;左手青年二十七八,眉宇清朗,神情温和,令人一见即生好感。顾笛心头大震,他已看到右边明显年岁最轻、相貌最俊的那一位,正是不久前才打过交道的宁王洛凭渊。
“顾堂主,咱们又见面了。”同样在庄门外,上回锐气凌人的寒山派陆公子这会儿面带微笑,一派淡泊清远,“躬逢盛会,师尊嘱我师兄弟前来道贺,又要叨扰了。”
一个小道童捧上名帖,顾堂主展开看时,上面依次写着三个名字:寒山派宁则非、殷鉴休、陆渊领门下致意为贺。
寒山派重清修,一向疏于参与武林大会,偶尔遇到需要赴会的情形,也就派出一名、最多两名嫡传弟子作为代表。不想今次试剑大会,寒山派不仅破例到了三人,为首还有寒山真人座下大弟子宁则非,足见有多重视。
顾笛赶忙命人速速去报慕少卿,慕少庄主闻讯,先是意外,继而冷笑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他们是来替洛湮华撑场子的,可不是冲着我万剑山庄!”
话是这么说,寒山派的到来毕竟是给足了面子,加上想看看潜在对手洛凭渊是何样貌,他还是起身亲自往庄门去了。
与此同时,洛湮华已穿过竹林木桥,转过一个方向,与慕少卿错身而过。
“那边是剑池,旁边的亭子名叫濯月亭,演武场就在前面不远。”引路的剑堂弟子年纪很轻,有点口拙地介绍着。洛湮华微微颔首,周遭景物并不至陌生,十余年前他曾在此居住近月,濯月亭中听雨,与慕少卿在竹林里练剑。而今草木葱茏依旧,房舍亭台修葺完好,历经岁月更添质朴。时值端午,随处可见悬挂的丛丛艾草,山风中有清新微苦的气息。
演武场是一片宽阔平整的空场,容纳数千人不成问题,地面以坚实的条状青石砌成,东侧有座丈许高的石台。场地四周已搭起简易的凉棚,稍远处树荫下还放置了一些桌椅条凳,供武林同道休息乘凉。
由于需要接待的门派众多,不可能逐个分开安置,万剑山庄只给地位较尊如少林、人数较多如崆峒等若干大派安排了独用的凉棚,其他名门正派需要几家合用,至于再其余天南地北的江湖人士,只好请大家自由入座,挤一挤吧。
属于琅環的凉棚位于南测,众人入内坐下,此时已有不少来客陆续到达,各处未指定的棚里都已有人,而且越坐越满。
朱晋识得的人多,坐在静王身侧,不时低声说起往来人物的来历,点苍剑派的仇闲云近年风头颇盛,跟他一起的七八名师弟却都是生面孔,看来这回是要称一称年轻弟子的斤两;南海派掌门余妙方也到了;刚刚走近西侧凉棚中的短髯剑士,就是去年曾与慕少卿约战,却一招惜败的铁剑门传人戚漠夜。
这些名号于洛湮华早有耳闻,不过难得有机会与本人对上号,便在朱晋的解说下逐一看去。江晚璃坐在另一边,时而补充两句,见到一位道姑打扮的女子手执佛尘,背插长剑行至场边,身后清一色女弟子,衣着有俗有道,不由笑道:“那位是天目山青崖派掌门胡镜月,她门规甚严,只收女徒,门下有几位姑娘武功人品都是不错的。恩,她们坐的凉棚就在我们对面。”
洛湮华心想,晚璃作着挽音令主,手下同样一群姑娘,莫非爱屋及乌,与青崖派门下有交情?他笑了笑,正想让表妹无需陪着自己,不妨过去和朋友相叙,朱晋忽而一皱眉:“那边像是不对劲。”
青崖派由于全是女子,单独分到了一座较小的凉棚,不必与其他门派混坐,然而众人定睛看时,那棚里已拉拉杂杂坐了七八条大汉,有的背靠棚壁,有的翘着一条二郎腿,俱是一副惫懒模样。负责引领的剑堂弟子上前交涉,一个待在外侧的汉子却抬手朝另一个方向比划几下,口中大声道:“大伙儿都是慕少庄主下帖子请来的,这凉棚当然是谁先到谁占。你们万剑山庄办试剑大会,周帮主可是当做了自家的事,好心好意带着咱们弟兄来助威。可你们这待客之道忒也小气,来了半日,没酒没肉,就一杯清茶喝得人牙酸,给的地方还逼仄得紧,叫弟兄们怎么待?将来都是一家人,哪有厚彼薄此的道理?”
这番话语气蛮横、匪气十足,周遭人士纷纷闻声注目,那人愈发来劲,突然伸手一指琅環的凉棚:“万一这三天里出了什么岔子,还不得是咱们周帮主出面帮衬着,否则的话,慕少庄主是打算靠这帮姑子女流,还是指望琅環江宗主啊!”说到最后一句,拖出长长的尾音,仿若意有所指,棚里七八人发出一阵哄笑,谁也没有起身让位。
此语以女流作比,暗藏讥讽,用意十分恶毒,琅環众人一齐大怒。
“是三江帮、断门刀的人。”容飞笙冷笑道,“跳梁小丑,也敢猖狂!”那汉子起先比划之处是西北侧一座凉棚,里面或站或坐,被人塞得满满当当,居于上手的分明是三江帮的帮主周鸷,左边一个矮胖子乃断门刀门主彭三虎,右边头戴方巾、一脸病容的中年书生该是海盐帮的当家霍连生,下手还有几人,不外一些小帮小会的头头脑脑。
郁岚的脸色已沉了下来,这干人拉帮结伙,前段日子在金陵城中向横刀寻衅,他属下子弟好几人受伤,为了大局着想才隐忍至今,但现在对方不知死活送到眼前,这口气岂有不出的道理。他正欲起身,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郁令主,杀鸡不用牛刀,小绫去看看即可。”洛湮华说道,“而且,青崖派既然应邀赴会,想来也不是任人欺侮的。”
说话间,北侧凉棚前再起变化,一名青崖派女弟子踏前几步,手按剑柄斥道:“什么周帮主,很了不起么?凭他再是剑术高明,也轮不到你们这群鼠辈在试剑大会上不守规矩,还不快快滚开!”
众人听她说的天真,显然对周贽一无所知,都笑了起来,这笑声却是出自善意。三江帮之前搅风搅雨也就罢了,搅到这剑门云集的盛会上,刁难的又是一些女子,不由得令人反感,便有人说道:“不错,周帮主是谁?剑法很了得么?”
凉棚中鸠占鹊巢的几人却有些挂不住,一名大汉见这女郎十八九岁年纪,长挑身材,肤色白腻,一张清水鹅蛋脸宜嗔宜喜,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不觉起了色心,讪笑着挨过去:“我们弟兄好容易坐稳当了,哪能说走就走,不如大家各让一步,挤上一挤,这棚里也还容得下。”说着竟而伸手去拉,“来来,姑娘这边宽坐,我给你详细讲述咱们三江帮周帮主如何英雄了得。”
那少女柳眉倒竖,见此人要搭上自己肩膀,倏然清叱一声,剑光闪动间疾若惊鸿,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在看时,地上多了一只带血的左耳。少女随即还剑入鞘,动作极是干净利落。
意图占便宜的大汉诨名袁老三,与适才头一个说话的袁老二是兄弟两,武功均是不弱,否则也没有胆色公然挑事。孰料一时托大,居然于众目睽睽下吃了大亏,他只觉左脸一阵凉意,紧接着就是热辣辣的剧痛,不禁又惊又怒,拔出腰刀就冲了上去:“不识抬举的臭娘儿,老子非得剁了你的手,再将两边耳朵都削去!”
青崖派那少女虽习得一首好剑法,但除去平时与同门师姊妹拆招,从未用于临敌,也不晓得伤敌后须得分外提防,接下来的反扑往往更为凶猛。她一朝命中无耻之徒,正想回头请示师父,骤然见袁老三满脸血污,恶狠狠举刀扑击而来,吓得浑身一滞,带要拔剑自救已来不及。
从她动手伤敌到对方拔刀,不过发生在数息之间,本门队伍距离在五六步外。掌门胡镜月已抽出了长剑,但受少女身形阻隔,无论出招如何迅速,都难以赶在弟子被大汉刀势刺中前将人救回。
一众女弟子的惊呼声中,袁老三的刀锋已堪堪触及少女的肩膀,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笑意,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或许是生死本能,他突然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柄尺许长的短剑自某个匪夷所思的方位刺来,以快得超乎想象的速度出现在他的眼皮下方,精确地抵在咽喉的位置,而后毫不停滞地向前递进。
朝阳已升到半天,聚集在演武场周遭的群雄看到那持刀壮汉猛地停住了前倾的动作,整个人刹那间僵直如石,只有牙齿格格作响,不知是由于恐惧还是为了克服惯性而用力过度。随即他开始一寸一寸地后缩,但无论如何避让,抵在咽喉处的短剑依旧如影随形,在温热的阳光下反射凛凛寒光,尖端已没入皮肤下。
利刃另一端握在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手中,面目清秀,眼神冷淡,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短剑寸寸进逼,毫不留情地迫使袁老三不住退却,直到背心撞上凉棚的支架。忽而后方凉风飒然,他头也不回地挥手格出,“铮”的一声金铁互撞,挡开了一记偷袭,原来左手同样握有一柄短剑。
惊得花容失色的少女已被同门护住,变起仓促,在场不乏一流高手,但似乎谁也没能发觉这个身法飘忽的少年是何时现身的,时机拿捏得不差分毫,众人屏息注视情势发展,一时都顾不上叫好。
袁老三喉头刺痛,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他能感觉到鲜血不住流下,只要短剑冰冷的锋刃再往前送三分,就是死于非命的下场。
“小公子,少侠,咱不过嘴上讨几句便宜,就被消掉一只耳朵,气急了才想给她点教训,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啊!”这档口脸面犹如浮云,他倒是光混,赶紧讨起饶来。
关绫冷哼了一声,很是厌恶,但还是撤回了短剑,一个手肘点中对方膻中穴。他要算账的确实不是这人,而是那方才出言侮及主上的袁老二。
袁老三惨遭收拾,棚里的同伙不可能坐视,已然统统拔刀冲出凉棚,但在袁老二的一刀偷袭没能得手之后,他们再没找到攻击关绫的机会。
四道黑衣人影倏然而至,如少年的出现一般捉摸不定,占住了乾坤坎离四个方位,同时长剑出鞘,剑光如绵密的光幕,将七名汉子困在当中,无法脱身。
在场众多用剑好手都是识货的,看出这是一个法度严谨的四人剑阵,设计配合比之剑门常见的三才、四象、五行乃至七星阵另有一番精奥独到,展开处俨然天衣无缝,阵中的刀客每逢试图蛮力冲出,身上便会多一两条剑痕,尽管划得不深要不了命,但也够痛苦的。研习剑阵的人不免用心观察,心中揣摩,盼望多看到一些变化;另一些剑客则暗自掂量,倘若此刻困在阵中的是我,可有破解自保之法?各家门派的议论声也逐渐嗡嗡响起:
“那用双剑的少年和四名黑衣剑士身法奇特,看他们来去无踪,武林中有此本领的少之又少,会于这种场合露面,必是琅環中的玄霜。”
“可玄霜不是专司隐藏、追踪么,何时又精擅剑阵了,我看比之万剑山庄的剑廊也不逊色啊。”
“玄霜本来就神秘,谁知道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活没拿出来,琅環当真深不可测。”
“恐怕是江宗主特地留一手牵制鸣剑,慕少庄主今次可有麻烦了。”
…………
品评、疑问、猜测,话语飘进洛湮华耳中,他轻轻叹了口气。事情其实一点也不复杂,璇玑阁主苏宴于行军布阵中有所感悟,创造出数种剑阵,在北境传给了玄霜。只是慕少卿一味决裂,这剑阵之法至今没有机会转授鸣剑而已。只叹人心似水,世事变迁,单纯的事情也会生出变数,误解与纠结遮蔽本心,令人迷失在半途,再难寻回来时的路。
已然尽到全力,他只希望慕少卿是想要回来的,希望当迷雾散去,昔日的朋友能够为了琅環,为了晚璃选择回来,即使依然不愿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