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吞噬与重塑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份上啊……
盛晚辞慢慢地坐了起来，看向他们，问道：“是不是，一定，需要有关系？”
他们两人都被他的突然坐起吓了一跳，与他对视半晌后才颔首。
旋即，夏恬愣了愣，脸色突然变得极度不可思议。
“你……你不会已经跟他……”
盛晚辞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没有说话。
夏恬瞪大了眼睛，嘴唇颤动了两下，最后自言自语地说道：“我c,我c,真的c了！我还以为你们还在暧昧期，蜜里调油的那种……”
*
一个月后，他走出了那座军医院，大街上已经不再是当初刚来时的混乱，也不再是当初那样的萧条，甚至有很多商铺都已经重新开了门，做起了生意。
他看着这恢复了正常秩序的城市，突然就很难受。
当时顾朝思劝他别来，他不听，现在倒还真的希望他从没来过这里，尽管他们可能不会确立关系，不会在一起，甚至还是当初的对立状态，但是起码他不会有事，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高高在上的元帅。
一件衣服自背后盖了上来，盛晚辞愣了愣，回头看去，看见夏恬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说道：“你这身体现在太虚了，能不能自己注意着点啊，真让人操心。”
尽管是这么嫌弃的话语，但是他还是感到心里一暖。
盛晚辞指了指那边，问道：“那边，是我们之前大本营的位置吧？”
夏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回道：“没错，后来拆了，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救治所，注射免费疫苗，现在也依旧每天络绎不绝，这场风波要想全部停息，至少还需要半年。”
盛晚辞想了想，看来他们是把最好的医疗资源都给了自己，所以他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莫林溪说等下想见你一面，让你等一等他再走。”
这期间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顾朝思不在了，所有的压力一下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今天他还是一样的忙，他在树下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对方的身影。
他在不知名的树下站着，站着站着，等着等着，然后他对夏恬说：“你先去，我再等等。”
夏恬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倚着树，看向远方，风吹过林梢，吹乱了他的发梢。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
盛晚辞头也不回地说：“林溪哥，你可真让我好等。”
背后传来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你还这么叫他，不怕我吃醋吗？”
盛晚辞趔趄了一下，愣在了原地，肩膀擦过树干。这声音百转千回，曾经无数次出现过在他的梦中。
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猛地回头，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就站在他的身后。那人褪下了军装，一袭普通的t恤衫，简单的裤子，戴着一顶鸭舌帽，戴着一个口罩。
尽管风格大变，脸被挡了大半，但是他还是能一眼就看出他是谁。
在那一刻，他竟然不想哭了，他想笑，他哭着笑。
他笑着啜泣道：“你，你怎么，走了这种嘻哈风啊？”
顾朝思的眼睛很亮，看着他的时候，眼睛就更亮了，眼里像是有星辰。
他道：“帅吗？”
盛晚辞扑哧一声，笑着道：“帅，帅死了，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我不是出院了吗。为什么还会看见你啊，好真啊，我能摸摸你吗，每次都好想摸摸你，但是每次都摸不到，我好累啊，你能不能不要走了……不对，应该是我能不能不要醒了……”
就在他语无伦次的时候，顾朝思一把抓起了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皮肤接触到了他的皮肉，微凉。
盛晚辞的手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失声道：“你，你是真的？你真的是真的吗？”
顾朝思抿了抿唇，调侃道：“如假包换，任你摸，摸一辈子都可以。”
于是盛晚辞的手没忍住，迅速地摸了一把，但是却摸到了一道狰狞的、凸起的痕迹。
顾朝思显然也感觉到了，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继续抓着他的手往上走，“来，继续往上，上面更好摸。”
“等等……”盛晚辞微微挣开他的手，又回到了刚刚摸到的位置衣服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有办法看的更真切，但是光是触感，就让他心里止不住的发凉。
“我相信你是真的了……”盛晚辞感觉喉咙一阵哽咽，他的伤口远比自己的要大，足有三指宽，他哽咽道：“疼不疼？”
顾朝思愣了愣，口罩蒙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看着眼前人那关切而痛心的眼神，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要不，你帮我吹吹？我母亲说过，吹吹就不痛了。”
……
盛晚辞愣了一秒，然后迅速地半蹲下身体，撩起了一点他的衣服，然后迅速把整颗头都埋了进去。毛茸茸的脑袋挠得他的肚子痒痒的，顾朝思整个人都在他动作的那刻僵住了，仿佛变成了一尊不会动的雕塑。
他在轻轻地吹气——
一丝一丝的，温温的，热热的。
顾朝思的脸第一次染上了颜色。
他深呼出一口气，用了好大的决心才舍得推开对方。
“别闹，大街上，好不害臊。”
一滴眼泪从盛晚辞的右眼滑落，他伸出手，想要揭下他的口罩。
顾朝思忙拦着他，说道：“别。”
“为什么？”
他的眼眸转了转，随口诹道：“今天我想酷一点……”
“骗人。”
顾朝思看向他，发现他已泪流满面。
“你骗人。”
他的喉咙便也哽咽了。
“……我怕，吓到你。”
他没忍住，尽管自己都还没好全，还是忍不住想在他出院的那天亲自来看看他。
但是对方的眼神异常的坚定，他第一次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如此坚定的眼神，他还是硬不下心，任凭对方揭下了他的口罩。
一道狰狞的伤口自太阳穴蔓延到下颌。
他咳了两声，笑道：“他们这是真的往死里炸，杀伤力有点大，炸得有点儿难看，我的重塑能力有点儿慢，一时半会还恢复不了，脸上主要还是被那破石头爆裂划到的，怎么办，毁容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你以为你自己很幽默吗？”盛晚辞没忍住，给了他一拳。
没想到顾朝思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儿痛苦，他一下子就慌了起来，“你怎么了？你上面还有伤？”
顾朝思嘶了两声，说道：“没事，幸好心脏没被炸掉，那上面有你。”
盛晚辞骂道：“臭不要脸，谁教你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对上你，无师自通，无药可救。”
盛晚辞背过身，一把把眼泪抹掉，缓缓说道：“我不走了。”
顾朝思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晚上，他们一起挤在那张单人床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月黑风高，星辰满天。
他的手放的很端正，两人的身体隔着一臂宽，他的肩膀甚至是悬空在外面的。
他们就这么躺着看星星，谁也没说话。
许久，盛晚辞说道：“解释一下吧。”
顾朝思没有动，保持着那个姿势，说道：“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我是双精神力，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在操控一种精神力的时候，也能同时操控另一种。最常用的，也是大家都知道的，是吞噬，而另一种，是重塑。”
但是那天发生的太快了，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好，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释放出他的精神力，就已经快要爆炸了。
所以辐射源石碎了一点，他也碎了一点。
后来一点点的，又通过另一种精神力，重塑着身体。
但是太慢了，他光是把那条断掉的腿重塑好，就花费了很大的力气。还有那被炸的空荡荡的肚子，甚至连肠子都被炸没了。
等到他能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出雨林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
星星一眨一眨的，像是在对着他们眨眼睛。
盛晚辞的身体突然向他挪近了一点，那隔着的一臂宽没了。
顾朝思咽了咽口水，问道：“怎么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脸看他，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对他说道：“哥，做吧。”
闻言，顾朝思悬空的小半边身子彻底没了力气支撑，摔了下去。
盛晚辞惊呼道：“你没事吧？”
顾朝思连忙爬起来，咳了两声，说道：“那什么，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
“我不饿。”
“今天的衣服还没洗，现在有空，要不我洗了吧，还没怎么亲手洗过衣服，正好试试。”
“明天会有人来收去洗的。”
“哦，是吗？那，我去上个厕所。”说着便转身离开。
盛晚辞当机立断地拉住了他的胳膊，说道：“顾朝思，你在怕什么？”
他没有回头，说道：“笑话，我有什么可怕的。”
盛晚辞：“那你为什么不敢上我。”
……
顾朝思缓缓回头，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表情，心里低低骂了一声，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