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1)

空明传烽录 公子易 2000 汉字|3 英文 字 2个月前

强言道:“那么你待怎样?”桓震道:“咱们先回谯楼去,问问太夫人可知甚么底细,然后对症下药不迟。”那少女虽然心中不忿,却觉他说话很是有理,当下也只得从了。

三人回到谯楼,将事情经过说与杨太夫人听了。太夫人苦苦思索半晌,却想不出杨涟生前可曾与一个姓孙的黑道中人打过交道。桓震自语道:“这却怪了。难道另有旁人不成?”几人想了一回,都猜不透个中究竟。然而总不能坐视杨之易被困,何况那大猢狲既然存心羞辱杨门名声,大约近日便要想个甚么刻毒法儿折辱于他,杨之易一身性命固然要紧,杨家的清誉更是不能不顾。

想来想去,都觉此事关键,还是在那大猢狲身上。须得弄清了他与杨涟因何结怨,此事才有处下手。那少女在京中地头熟络,当下自告奋勇地要去打听消息。她这一去,直是整整一日方才回来。一上城楼,便要了水来痛饮一番,喘匀了气,这才道:“我四处探问,大家都说那大猢狲近来跟甚么官府中人过从甚密,家中时常有官员家仆模样的人物进出,至于杨涟,却从没听他提起。”桓震紧皱眉头,来回踱步,只是想不出他为何要做这等事。没奈何,只得再往大猢狲家走一遭去。

此时天色方黑,正是华灯初上,三人跑到大猢狲家,却扑了个空,前日那黑面汉子说道,大猢狲应人相邀,到春华楼吃酒听曲去了。三人向他问明春华楼的所在,当即又赶了过去。桓震在前世的时候,便对夜总会一类地方十分不感冒,未来之前,心中只想这甚么春华楼多半与后世的ktv一般,也是那种灯红酒绿,叫人头痛的地方,岂知甫一进门,竟然一片寂静,人人抬起了头,痴痴地瞧着二楼上,倒教他疑心自己进的不是酒楼,却是私塾。

随着众人目光望去,那楼上平台却是一片空荡荡地,并不见有甚么稀奇物事。他心中讶异,扯了身旁一个中年汉子一把,细声问道:“请问老哥,这是在瞧甚么?”那中年汉子瞥他一眼,嗤道:“哪里来的土包子,竟连小苏三也未听过么?”苏三桓震是知道的,那是正德年间北京的一个名妓,绰号玉堂春的便是。至于甚么小苏三,却是闻所未闻。那中年汉子见他果然不知,当下道:“小苏三是咱们这里的一个名妓,极擅歌舞……”一句话未说完,但听众人大声叫好,鼓掌喧闹之声此起彼伏,仿佛一时间又从私塾变做了菜市。那汉子顾不得桓震,只将手一指楼上,示意“那便是小苏三”。

桓震向二楼瞧去,却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看来至多不过十四五岁,袅袅婷婷地行将出来,向着台下福了一福,也不说话,但见回目一盼,琴师当即操弓调弦,拉起一支“眼儿媚”来。那女子舞起云袖,且歌且舞,道:

慵倚秋千醉风恬,月静鸟谈天。莺歌清宛,鹃啼凄切,孰更堪怜?依山白日悄悄坠,天际晚云闲。送云归去,邀来花影,伴月同眠。

离别情愁泪苦干,空付了青山。清溪不晓,风华心思,强做千帆。人间多少痴心事,无故总纠缠。也应有恨,要哭只怪,尘世纷繁。

桓震听她歌声宛转清越,高时自高,低时自低,虽然年纪幼小,倒把那词中一股凄然之意唱得纤毫毕现,不由听得出神起来,竟忘了拍手叫好。哪里是他一个人忘记了叫好,楼中许多酒客,也都沉醉歌中,有的手中擎着酒杯,听得出神,酒水顺着手腕直流下来。一时间楼中只是一片寂静。傅山文学上的造诣远过桓震十倍不止,听此曲时,虽然对仗不甚工切,但字里行间自有令人回味之处,也是暗暗称赞。红衣少女却听不懂甚么曲子词牌,只知两个男人瞧女孩儿瞧得出了神,心中大大不快,当下伸足在桓震脚背用力一踩,桓震突然吃痛,不由得大叫一声,引得人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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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回 初识

桓震这一声叫,当下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对他怒目而视。那大猢狲果然也在这里,方才凝神听曲,并没留心桓震进来,此刻一见之下,当即低了脑袋,拔脚便溜。桓震却也已经瞧见了他,正要上前阻拦,那红衣少女已是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他前襟,手腕一翻,前日用以威胁桓震的那柄刀子,此时又架在了大猢狲颈中。楼中众人大哗,便有怕事的渐渐退去。桓震不由苦笑,心道这女孩儿怎地如此喜欢动刀子,不过她转眼之间便将对方制住,倒也算得大功一件。当下问道:“杨涟的儿子在哪里?”大猢狲极力缩着脖子躲避刀锋,讪讪地道:“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刀子还是稍稍拿开些儿的好,免得一个不小心,弄死了我,姓杨的可就大大不妙。”那少女却也略有些忌惮,揪着他的手略微松了一松。

大猢狲脖子略感轻松,语气却又硬了起来,道:“要杀要剐由你,要姓杨的,却是没有。”桓震只觉事情不对,便是他与杨家有甚么天大仇恨,也不至于拿自己性命赔了进去,只为败坏一番杨涟死后的名声罢?就算终于给他目的达成,自己可也已经死了,那又有甚么用处?只是却难想个甚么法儿,从他口中掏出事情究竟。

正在那里犯难,忽然听得一阵呼喝之声,一群青衣汉子,个个手持棍棒,冲了进来,将三人团团围住。再看酒楼中时,满堂宾客已然逃得个个影踪不见,只是角落里还坐着两人。桓震一眼瞧见这两个人,不由得便是一怔,原来却是那日在银杏店一同目睹杀人现场的那个少年公子,和他的那个老仆。心中暗自嘀咕一声见鬼,怎地每次遇见他总没好事?这帮青衣汉子,却是这春华楼豢养的家丁护院。有人在楼中闹事,他们自然应召而至。为首的一个喝道:“你这三个小贼,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晓得打听一下,京中哪个不知道金文彪的大名,却来老子的地盘撒野。”桓震知道不妙,自己挑了人家的场子,放在后世,这件事决然不能善了。倒不知明代的黑帮,是不是也如二十一世纪的黑社会那般?

金文彪以前是一个草莽大贼,在顺天府一带颇有声望,几年前讨了老婆,这才洗手不干,到春华楼做了护院首领。他人虽归隐,江湖上威名仍盛,寻常小贼都不敢在他眼皮底下寻衅闹事。今日正在家中逗弄儿子,突然听得手下飞报,说有人在酒楼打架,吓走了若干客人,当即领着一帮护院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