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1 / 1)

空明传烽录 公子易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你与陛下关系匪浅,策定大事,居功甚伟。陛下先将这名单送与我看,明日他当着众大臣之面宣布,便要我当场附和。”叹了口气,道:“与天子作对,原是死路一条,只是老夫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朝廷大乱。现下老夫想请你联名上奏,保这名单上三百二十二人中的二百六十四个。”

桓震倒不意外,反而觉得韩爌与自己想法相近,心里很是高兴,又有一种路逢知己的感觉,当下一口应了下来。韩爌当即从怀中又取了一本奏折出来,却是早就缮写好了的,上面已经有了几个人的名字,却是阁臣钱龙锡、李标和吏部尚书王永光。桓震毫不犹豫,提笔在末列写了自己名字,双手将奏折奉还韩爌,正色道:“不惜死者何独韩大人哉!”话头一转,道:“然则天子素来沈机独断,韩大人这一本奏折上去,恐怕救不得这二百六十四人,反倒要将自己也赔了进去。”

韩爌叹道:“那也无可奈何。老夫只知道此源开不得。这二百六十四人,都是老夫平日详查,确无真凭实据的。倘若今日二百六十四人无端获罪,他日便有两千六百四十个。”将奏折放回怀中,道:“明日面君,老夫当先婉言相谏。倘若陛下不肯纳言,那也只得将这奏折递上去了。”桓震心中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是要告诉自己,万一明天皇帝降罪,在折子上签了名的都是倒霉的对象,自己自然也跑不了,这是要他早作准备了。当下点了点头,亲自送了韩爌出去,回到厅中呆呆坐了一回,想来想去,只觉全然无能为力,**要搞反右,连彭德怀都阻拦不住,何况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封建皇帝?只有浩然长叹而已。

果然次日早朝,崇祯便当众说出要定逆案之事,韩爌一力反对,坚持查无实状者不可臆处,旁引博征,滔滔不绝,搞得崇祯大大不悦。散朝之后,便召韩爌、钱龙锡、李标等阁臣至平台,叫他们照着自己给定的名单,当场拟定罪名。韩爌仍是据理力争,争到后来,实在无法可想,只得推说阁臣不习刑名,总之是不愿办理。崇祯心中不满,又召吏部尚书王永光,谁知王永光这时候正在给几个言官弹劾阴附阉党,昨夜也是在奏折上签了名字的,听得崇祯竟要他办理逆案,当下以吏部只习考功法,不习刑名推脱。一连两个都是如此,搞得崇祯又气又怒,但却无可奈何,只得又召刑部尚书乔允升、左都御史曹于汴会同阁臣定案。

这一回韩爌再也无由推脱,一咬牙,便将预备好了的奏折呈了上去。这一本折子当真写得慷慨激昂,说理丝丝入扣,叫崇祯没法反驳,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顺手抄起折子,向地下一摔,怒喝道:“你们将朕当作傀儡了么?”韩爌跪在地上,昂起了头,大声道:“臣等不敢。然而规过进谏,乃是臣子的本分,臣不敢为了陛下的喜怒,臣一己的得失,便失了本分。陛下要作治世明君,先要有容人之量。”他是几朝老臣,年纪可做朱由检的祖父不止,说这一番话原也是为了他好,可是朱由检的性子,哪里能容得下给人这般当面指斥?况且他又是刚刚从信王做了皇帝,对于自己手中的权力,难免有些使用过度。

当下勃然大怒,喝道:“十日之内,朕便要见到逆案,倘若不然,你们便自己去吏部摘了乌纱罢!”说完才想起,下面跪着的人当中还有个吏部尚书,也不管这许多,径自拂袖而去。

良久,韩爌才站起身子,拾起奏折,拍拍上面的灰土,塞进袖子,对李标、钱龙锡苦笑道:“二位大人,今晚……”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阁臣、尚书、御史连夜加班加点,终于在崇祯皇帝的限期之前,给他完成了钦定逆案。入逆案者,除魏忠贤与客氏磔死之外,还有首逆同谋六人,论斩;结交近侍十九人,秋后斩;结交近侍次等十一人,充军;逆孽军犯三十五人,充军;谄附拥戴军犯十五人,充军;结交近侍又次等一百二十九人,徒三年;结交近侍减等四十四人,冠带闲住,另魏忠贤亲属及内官党附者又五十余人,也都分等处断。

这个名单,还是韩爌减之又减,好容易争取下来的。饶是如此,也有许多人不当入而入罪,崇祯仍嫌不足,直叫韩爌再加。其中有许多人,只不过是有些官员因为私仇相互攻訐,崇祯看了奏折,也就信以为真,抱着宁杀错莫放过的念头,硬逼着韩爌也加入了逆案。逆案的处理,可说是一个大失败,明朝末叶党争的导火线,就是从这里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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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回

他立心要凭借这两道策论打动朱由检,是以做起来格外用心,绞尽脑汁地思索,好在这些事情他平日也并非全然不曾想过,饶是如此,也要直花了五个时辰,这才完成。朱由检批了一会奏折,便去小憩,片刻又再回来批阅。这一天的午朝,给朱由检取消了,文华殿中,一个皇帝高高坐在上面,低头批一会奏折,又抬头瞧瞧下面一个奋笔疾书的臣子,两个人就这么过了一天。

好容易写得完了,桓震在递上几大张纸的时候,确实有点迟疑,手指也在发抖了。他的这些想法,如果真的付诸实践,那是有可能帮助大明朝走向国富民强的。然而更大的可能是,朱由检一看之下勃然大怒,当场喝令将他拖出去砍头。

朱由检看着看着,脸上神色愈来愈是古怪,终于抬起头来,满是疑惑神色,问道:“桓卿,你说平辽必先平陕,那是何意?”桓震躬身道:“陛下可知道近年来秦晋一带连年天灾?”这个朱由检是知道的,当下点了点头。桓震心想我纸上不都写得明白,连年天灾就要地方不安,地方不安如何能安心平辽?可是却又不能对皇帝说你自己看罢不要问我,当下老老实实的答道:“世兵积弊,难以作战,眼下辽东多是募兵。然而地方灾害甚重,人民糊口尚且不能,如何应募从军?况且军饷微薄,不足以养家活口,士兵有后顾之忧,怎么安心打仗?秦晋饥民、流民众多,安置他们必要花去大量钱财,岂不又是抢占辽东军饷?万一饥民作乱,那时又要调动军力平乱,更是妨害辽东守备。是以臣言,不平陕则不能平辽。”

朱由检愈听愈惊,低头再看桓震纸上所写,更加详细,难道陕西局面,已经溃烂到这等地步了么?怎么陕西巡抚胡廷晏从来也不曾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