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都脱离轨道:坚持己见、宁折不弯的阿尔伯,就这样被玩弄在股掌之间,就好像那些被当作目标的商人一般,如同一群毛发旺盛的绵羊,被圈养起来,一茬一茬的羊毛等待着被收割。
如果是其他公司,特伦托必然对阿尔伯的证词提出质疑,但如果是南方奥逊公司,他却丝毫不会怀疑。
“这笔差价,到底是多少?”特伦托依旧保持着冷静与镇定,但只有他自己能够感受到,喉咙的微微干涩。
阿尔伯抬起了视线,望向特伦托,微微泛红的眼睛却拥有着清澈的目光,“三万克罗。
这是预估价值。” 说到这里,阿尔伯的眼神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再次回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还有过去四个月的时光。
“洛维特,一万份;埃塔罗,五千份;莱恩,三千份;安德森,两千份。
当时,我即将被定罪的时候,我联系的就是安德森,罗特-安德森,他告诉我,事情会得到解决,一切问题都会找到完美的答案。” 霍登和罗本并不明白这些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包括伊萨在内的其他人却能够感受到话语背后的惊涛骇浪。
特伦托的喉咙越发干涩起来,即使他竭尽全力地保持风平浪静,但这起案件的重磅程度还是超乎想象。
他应该怎么办? 上述四个名字,包括安德森在内,任何一个都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撼动的对象,更不要说站在公司背后的靠山了。
“但是,你有什么证据吗?你是否持有证据直接联系到安德森?”特伦托的心脏跳动飞快,但他表面上依旧没有泄漏自己的混乱,保持专业态度进一步询问到。
阿尔伯双目赤红地注视着特伦托,表情和声音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说道,“我有我这条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爆发出了绝望深渊的回响—— 土地检测报告,他已经签字了,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所以,他的性命也已经没有了保障。
不管是否作证,他都只有死路一条;也许,他的孩子也是如此。
特伦托的话语就这样被噎住了。
霍登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当初,是谁告诉你们,阿尔伯夫人正在申请离婚的?”
380 兵分五路
“当初,是谁告诉你们,阿尔伯夫人正在申请离婚的?” 僵局与困境之中,霍登的声音再次响起,牢牢地将所有注意力抓了过来,却落脚于一个所有人都忽略的立足点。
特伦托的眼睛微微明亮了起来: 在当下的莱雅帝国,离婚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罕见之事,却也并不常见,至少当事人很少会大肆传播。
那么,到底是谁知道阿尔伯家庭的内部秘密呢?而且还主动告诉了治安队——这几乎就等于将“作案动机”这把匕首递给了治安队,所有怀疑的焦点自然而然就朝着阿尔伯蜂拥而至。
“你是说,这也是陷害阿尔伯的环节之一?”特伦托的脑筋也跟着快速运转起来。
霍登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至少证明一点,这件事在公司内部是小范围公开的秘密,从贝特假装目击证人,到祸水东引地聚焦阿尔伯先生,还有喜欢薄荷糖的那位不明人士,如果能够第一时间将他们隔离开来,分别询问,确保他们之间不会串口供,那么就可以更加靠近真相。” 靠近。
这是霍登选择的动词,而不是“揭晓”。
因为霍登知道,在如此案件之中,像洛维特、埃塔罗这样的高层,他们是绝对不可能亲自动手留下痕迹的,而缺少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难以定罪,到底是“直接参与”,还是“下达命令”,亦或者是“一无所知”,这都是无法证明的伪命题。
最好的结果,应该就是莱恩和安德森被拉下马。
从目前的现有证据来看,莱恩和安德森应该都是直接参与其中的,证据和证人都能够追溯到他们身上。
“时间。
特伦托中队长,现在对我们来说,最宝贵的也是时间,在他们知道阿尔伯先生今天的谈话内容之前,这就是我们的窗口期。”霍登对着特伦托,礼貌地给出了建议。
特伦托的瞳孔微不可见地收缩了些许,随即就品味出了霍登话语里的深意—— 虽然特伦托始终不曾介绍过南方奥逊公司的背景,但想必霍登还是从文件的蛛丝马迹之中做出了判断。
如果错过了这个窗口,证人可能就会相继被灭口,这才是真正地与时间赛跑。
第一反应,特伦托就转过头去,“雷彼得斯少爷,布鲁特斯少爷,我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不知道……?” “当然,没有问题。”雷彼得斯立刻就爽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布鲁特斯也是笑容满面地迎向特伦托的视线,用表情与眼神做出了回应。
最初只是想着“以防万一”,却没有想到“万一”居然真的发生了,现在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双双派上用场,就连霍登这个“鸡毛令箭”,似乎也必须借用一下“令箭”的真正威力了。
“赫洛先生。”特伦托再次看向了霍登,但话语却有些难以启齿。
霍登也不需要特伦托开口,笑容依旧慵懒,话语却格外坚定,“你们先开始行动,我会试试看能否联系上三王子殿下。” “……谢谢。”迟疑片刻,特伦托简洁明了地表示了感谢。
今天的相遇过程中,特伦托始终保持着礼貌和尊重,但同时也保持着距离,不远也不近,一直到此时,他才真心实意地表达了内心的感受,简单的一句话之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说完,特伦托也就转身离开了会议室,快速忙碌起来—— 时间。
他们必须竭尽全力地争取时间,稍稍一点松懈,可能就连莱恩和安德森都将逃脱责罚。
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也跟随着特伦托一起离开,转眼之间,热闹的会议室就安静了下来。
霍登转过身,朝着罗本望了过去,“罗本,可以麻烦你前往学院一趟,寻找到三王子殿下或者他的护卫,告诉他第三辖区正在发生的事情吗?如果有必要,你可以提一提南方奥逊公司的名字。” 霍登猜测着,南方奥逊公司应该来头不小,特伦托掩饰得非常到位,但蛛丝马迹还是能够看出痕迹。
罗本并没有拒绝,也没有询问,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的任务一般,干脆利落地就颌首示意,站立起来就转身离开了。
“风一般的男子。”霍登也有些意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对着伊萨调侃了一句,而后转身望向了阿尔伯。
此时,阿尔伯依旧没有能够完全恢复过来,眉宇之间的落寞与哀伤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