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明亮。
即使是特伦托也有些顶不住,满脸错愕地转头朝着伊萨投去视线,从西装到食物?这到底是什么问询法? 伊萨表面气定神闲、不动声色,坦然地迎向特伦托的视线,而且还用眼神反问回去,“有什么不妥吗”;但内心却在不断打鼓,霍登这到底是在做什么?难道是馋虫又犯了?这不应该呀,一点都不像霍登……吧? 伊萨也有些不太确定:面对美食的霍登和平时的霍登,那就是两个版本。
贝特的视线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特伦托中队长!”声音尖锐地表达着抗议,但外强中干的声音反而是泄漏了底细。
“请放心,我没有恶意。”霍登展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的无辜,“我只是听说那间餐馆的卡尔贝斯是一绝,绵密的口感一层一层地透露出微酸的滋味,却不会太过刺激,而是温和之中带着些许回甘的清冽,然后刺激味蕾,唾沫就不由一波接着一波分泌出来,在享用晚餐结束之后,来上一份这样的甜点,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说着说着,霍登就不由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正在回忆着卡尔贝斯的味道,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
“对,那天晚上,我就是专程为了卡尔贝斯前往的。
我点了一份卡尔贝斯,而阿尔伯的话,我没有印象。”贝特立刻就抓住了霍登的话语尾巴,连忙说到。
霍登的眼睛微微张开些许,笑容依旧残留在嘴角和眼底,“可是,就我所知,卡尔贝斯是九月份才正式提供的甜点呢,而在此之前,他们的招牌应该是哈芙饼,案发的时候……不是六月吗?” 那拖长的尾音带着一丝探究和打量,瞬间就让贝特慌乱了起来,“呃,那就是我记错了,我那天晚上选择了哈芙饼作为甜点,因为你的误导,我的记忆才出现了错误,对,就是这样。” “嗯。
原来如此。”霍登也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轻轻颌首。
明明没有多说什么,但那笑容、那表情、那音调,却如同猫戏老鼠一般,慢慢地、就这样慢慢地审视着贝特,空气就开始微妙地变化起来,根本不需要话语,贝特就越发局促起来,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挺直腰杆,勇敢地迎向霍登的视线,试图表示抗议。
“噢。” 霍登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就我所知,那间餐馆是岩渊三十年的老字号,从来就没有制作过哈芙饼,卡尔贝斯一直都是他们的招牌,而且因为卡尔贝斯之中掺杂了独家秘方的特殊材料,不少附近居民都格外喜爱。” “鲁比尼先生,你确定自己当晚没有走错餐馆吗?”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霍登就杀了一个回马枪,贝特的表情就涨成了紫红色,正准备再次张口辩解两句,但霍登却没有给他留下机会,再次说了两句,紫红的脸颊也就蜕变成为一张白纸,血色全无。
“另外,那间餐馆的卫生条件并无法令人满意,如果鲁比尼先生身穿这套西装前往的话,恐怕是无法进入其中的。
你不会想要进去,餐馆老板也不会希望你进去。
上城和中城的大老爷,又为什么要到下城去尝试卡尔贝斯这样的平民食物呢?” “你应该知道,棉布西装可不像码头平民们的亚麻西装,亚麻总是带着无法熨烫平整的褶皱,就好像永远都不整齐一般;但这可是120纱支的棉布西装,你一定非常非常珍惜,每天都定时进行熨烫整理。” “我想,如果你真的站在那间餐馆里,应该会无所适从吧。” 最大矛盾,又或者说最大的不和谐,就在于此:十二区,那可是整个岩渊最混乱也最肮脏的地方。
374 步步紧逼
言行举止,穿着打扮,神态表情。
当一个人出现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线索,深深烙印着从小到大无数经历与阅历沉淀下来的线索。
俗话说得好,人只有两样东西无法隐藏,“呵欠和贫穷”,这不是百分百正确的,但在懂得观察的眼睛里,确实是无所遁形。
十二区,整个岩渊最为混乱最为肮脏最为狼藉的地方,不要说特伦托了,就连伊萨都很少会前往。
当然,霍登是一个意外,越是平民的地方就越是能够挖掘到生活的美食,永远都不要小觑人民的智慧。
贝特的穿着,出现在中城还算正常,但十二区?那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够被识破。
贝特的唇瓣微微颤抖起来,试图说点什么,他可以解释—— 比如说,这套西装是专门前来治安队才穿的;比如说,当天晚上前往十二区的时候,他就是身穿亚麻西装。
但是,喉咙却被锁紧,无法轻易发出声音,瞪圆眼睛看着霍登,整个大脑乱成一团。
“鲁比尼先生,这套西装……制作精细、布料舒适、剪裁得体,虽然没有丝绸或者羊绒等材料那么昂贵,却也是没有六克罗是拿不下来的,甚至可能需要更多。” 这才是霍登上下打量贝特的真正原因,但衣着仅仅只是线索之一,比起随时都能够“换皮”的外包装来说,每个人身上还有很多很多记录生活的细节。
“同时,你的指甲整齐干净,不仅没有污垢,而且还会定期修剪,指腹和手掌可以看到一些老茧却不会太过粗糙。” “显然,你并不是做粗活的类型。
从指腹的墨渍痕迹和手肘的光滑老茧来看,我猜测你应该是一名退休的记账员,又或者是会计。
但因为你的话语强调框架却缺少逻辑,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多么出色的会计。” “最重要的是,从进门到现在,你的双手之中保持平放摊开的状态,就这样放在桌面上,没有蜷缩也没有握紧。
那是因为你的指关节会疼痛,偶尔还会肿胀,只有平摊才能够感觉舒适,这应该是长期炎症导致的。” “这是年轻时过度频繁始终双手进行记录所遗留下来的痕迹,日积月累的老毛病。
我还是更加倾向于记账员的角色。” “换而言之,你是一个不可能出现在码头的人。” 贝特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他下意识地试图将双手隐藏起来,却发现没有办法蜷缩手指,然后就这样暴露在了特伦托等人的视线里,触碰桌面的掌心开始湿滑起来,低垂的眼睑隐藏着微微颤抖的视线。
然而,霍登的推断依旧没有结束,那不紧不慢的话语就如同催命符一般步步紧逼。
“但是,当晚你的确前往了码头,也的确出现在了餐馆,这些都是可以证实的。
也许,你更换了一套西装,没有那么扎眼;但问题就在于,你为什么出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