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接受治疗,恐怕结局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苏醒过来之后的阿尔伯,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不是像霍登那样的失忆,而是前一天晚上喝酒喝到断片的失忆,但问题就在于,阿尔伯并不记得自己在酒吧大肆饮酒,最终怎么会喝到断片也没有概念。
第十二辖区治安队并没有准备立案,认为这不过是单纯的酒醉事件;但第三辖区治安队却接受了阿尔伯的报案,正式立案调查。
原本以为阿尔伯是受害者,可能有人试图谋害阿尔伯,却紧接着发现,阿尔伯成为另外一起凶杀案的嫌疑人。
阿尔伯涉嫌杀害自己的妻子! 当晚,阿尔伯喝酒的地方,不是酒吧,而是枫澜巷——就是那个乔雅云集的枫澜巷。
虽然阿尔伯已经结婚,并且与妻子育有一子一女,但他依旧在枫澜巷有着自己的相好,而且是长期固定的访问对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妻子意识到阿尔伯始终在外面拈花惹草之后,递交了离婚申请,并且表示她的生命受到威胁。
伴随着调查的深入,时间线和证据也逐渐能够对上。
阿尔伯当晚在枫澜巷喝酒,酒精上头、怒从心起,中途愤怒地离开枫澜巷,返回家中,用非法手段得到的火枪杀害妻子,随后又再次返回枫澜巷喝酒,一直喝到断片,这才离开,却遭遇到了意外事故。
根据问询显示,阿尔伯承认自己非法持有一把火枪,“仅仅只是作为收藏用”,他甚至同意了治安队的搜查请求,让特伦托率领队员搜查他的宅邸和办公室,但没有能够发现那把火枪,而阿尔伯无法解释。
因为始终没有搜寻到凶器,缺少直接证据,但所有间接证据都指向了阿尔伯: 拥有明显作案动机、没有不在场证明、凶器符合嫌疑人持有手枪的标志、死者伤口也符合火枪致死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阿尔伯出现记忆断片,无法自证。
于是,进入九月之后,因为上级的催促,特伦托就宣布结案,将阿尔伯送上被告席,正式进入审判程序。
如果事情只是截止到这里,那么霍登确实可以发现诸多漏洞细节,但这些漏洞都不足以推翻特伦托的推断,在没有其他犯罪嫌疑人和作案动机的情况下,阿尔伯确实是第一犯罪嫌疑人。
然而,就在此时,转机出现了。
一名陌生的目击证人前往治安队提供线索,他在当晚曾经见过阿尔伯,并且能够作证,阿尔伯没有离开十二区—— 阿尔伯离开枫澜巷之后,前往码头附近的一家餐馆用餐,结果却因为酒醉得厉害,吃到一半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
那位目击证人亲眼看到旁边一个人顺手牵羊地偷走了阿尔伯的钱包,以至于阿尔伯后来无法结账,最终只能留下自己的怀表和名片做抵押,表示次日前来支付,并且赎回怀表。
如果不是因为在报纸上看到阿尔伯即将被判刑的新闻,这位目击证人还不知道,那个醉汉就是犯罪嫌疑人。
特伦托对目击证人的证词进行了调查,餐馆老板确实记得这件事。
尽管他已经不记得阿尔伯的长相了,一来是因为距离事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二来则是因为“他醉得太厉害了,看起来和现在根本就是两个人”;但是,阿尔伯抵押在餐馆的怀表和名片却都是真的。
因为当初全部都是间接证据,并没有能够“钉死”阿尔伯,所以现在出现目击证人的证词,阿尔伯的嫌疑也就轻易地被解除了,当场释放了阿尔伯。
现在,特伦托也就面临一个困境。
一方面,他想要继续调查阿尔伯,但没有能够寻找到新的线索,那些间接证据还是无法转变为直接证据。
另一方面,他想要寻找全新调查方向,但阿尔伯的妻子无冤无仇,根本找不到犯罪动机,也就没有新的嫌疑人。
于是,特伦托就被困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窠臼里,这才有了他前来寻找霍登的事情。
不过,即使特伦托没有提及,霍登也能够察觉到话语背后的深意—— 一切都太过简单也太过巧合了。
当然,从表面来看,阿尔伯的事情与南方奥逊公司没有什么牵连,但霍登不相信这点,从莱诺尔灭门惨案到维克多血溅当场,事情的背后牵扯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更重要的是,事情真的只是巧合吗? 特伦托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案件背后的那些巧合呢? 专门找上霍登,背后未必没有利用霍登的意思,毕竟,现在这支“鸡毛令箭”的风头着实太盛。
370 自相矛盾
咿呀咿呀。
车厢摇摇晃晃地行驶着,车轱辘滚动的声响被掩盖在窗外零零散散的雨声之中,就好像在烟雨笼罩的湖面上泛舟一般,静谧而轻柔,不由自主地就缓缓闭上眼睛,在暖意浓浓的天鹅绒之上沉沉地进入梦乡。
“赫洛先生。” 特伦托的声音微微扬了起来,呼唤了一声,总觉得霍登那微微眯起的狭长眼睛似乎已经完全合拢起来。
前半段一直在吃零食,后半段一直在低垂眼睑,怎么看都好像是“外出郊游然后酒饱饭足就准备午睡”的高中生。
没有礼貌。
但对于霍登的行为,特伦托的情绪依旧没有太多波动,即使是扬声呼唤,也丝毫感受不到尴尬或者愤怒,仅仅只是温柔地唤醒对方一般,从表情到语气,展现出了完美礼仪,足以与布鲁斯特相媲美。
霍登的眼皮微微抬了抬,慵懒的目光依旧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朝着布鲁特斯望过去,展露一个笑容,似乎正在用眼神和笑容说,“你的马车的确舒服”,这让布鲁特斯轻轻颌首,坦然地接受了赞扬。
而特伦托依旧保持耐心,并没有拉下脸来。
霍登可以确定,特伦托应该是准备利用自己这个鸡毛令箭,并没有对霍登的破案能力报以太多希望—— 霍登怎么可能在倾听案情叙述的时候真正睡着呢?表面上低垂眼睑,但其实注意力始终保持集中,特伦托的话语一字不漏,一边沉浸思考,一边顺带测试一下特伦托的反应。
细节总是能够捕捉到诸多信息。
不过,特伦托把霍登当作鸡毛令箭,霍登并不介意,因为他也把特伦托当作切入南方奥逊公司的跳板。
利用与反利用,他们都心怀鬼胎,所以也就算扯平了。
“赫洛先生,我们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浏览什么证据,亦或者是交叉问询什么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