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开始颠倒震荡起来,正当霍登以为噩梦再次苏醒的时候,他却猛地一下穿破水面,那正在熊熊燃烧的房子再次出现在瞳孔倒影里: 他依旧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
寒冷潮湿的水汽刺激着脑门,一阵接着一阵的抽痛再次清晰起来,就如同一根钻头正在脑浆之中翻滚,海妖尖叫般的刺痛在灵魂深处爆发,不由自主抬手狠狠拍了拍脑袋,试图阻止疼痛,不想却让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从底部翻滚上来 霍登赫洛。
诺斯尼斯大陆,岩渊。
塞克佩斯学院。
一系列陌生的词汇强行塞入大脑之中,那种仿佛有人正在手握斧头劈砍自己脑袋的疼痛感再次炸裂开来。
“奥格女神在上!” 醒来!醒醒!清醒! 前所未有地,霍登渴望着自己能够从噩梦之中苏醒过来,再次回到自己乱糟糟的狗窝里,再次从自己那张并不舒适的床垫之上醒来,他想念那张忽明忽暗的台灯、那狭窄到转不过身的浴室、那时断时续速度坑爹的网络、那酥麻到舌头没有知觉的辣子鸡,还有臭豆腐钵钵鸡麻辣烫红烧蹄膀酱牛肉佛跳墙糖醋鱼红烧肉牛肉羹 不是穿越吧?应该不是吧? 啪啦啪啦轰 一阵汹涌的声响传了过来,霍登再次睁开眼睛,然后就亲眼见证了那栋两层高小楼从摇摇欲坠到轰然倒塌的全过程。
漫天星辰洒落在天鹅绒般的墨黑夜幕之上,宛若银盘的圆月悬挂在天际,清澈而皎洁的奶黄色光辉笼罩着大地;扑腾扑腾的火焰乘风而起,洋洋洒洒的灰烬漫天飞舞,刺鼻的气息跟随着黑烟滚滚在空气之中蔓延,有种壮阔之感。
夜色之中的宁静隐隐勾勒出一股悲壮。
放松身体随波逐流,视线余光可以捕捉到不远处正在逐渐明亮起来的住宅灯光,似乎纷纷睡梦之中惊醒。
稀稀落落的少量人群第一时间就跑了出来,或家门口驻足,或上前来到河岸边,注视着正在燃烧的房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响倒是让霍登回想起了家乡里街坊邻居围观吃瓜的场景,只是眼前的装扮风格却必须倒流数个世纪 拉绳式开领衬衫搭配高腰长裤和长靴,宽大拖地的桑麻长裙披着一条流苏围巾,脏兮兮的深灰色破布T恤搭配深褐色的皮革外套 赫! 霍登猛地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潜伏到水底,屏住呼吸,顺着河流涌动的方向被动漂流着,将自己的踪影隐藏起来。
虽然霍登依旧无法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穿越,他也暂时无从得知脑海里那个霍登赫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他没有忘记一件重要的事: 为什么自己出现在那个屋子里?为什么自己躺在一堆符号上面?为什么现场没有其他人?为什么有人试图烧掉那栋房屋? 假设,对方放火是为了杀死他,那么凶手是否隐藏在人群之中,确保他的死亡呢?还有他刚才跃出窗户的动作,是否被察觉到了呢?对方意识到他还活着的话,是否会继续追杀他呢?对方又为什么试图杀死他呢?亦或者,他只是被无辜牵连的路人甲? 所以,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是被追杀者,还是追杀者? 问号问号还是问号。
脑海之中涌动着太多疑问等待解答,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只是觉得头疼欲裂,而显然此时此地绝对不是静静整理思路的最好时机。
穿透水面,可以看到喧闹围观人群渐行渐远,悬挂在天际的圆月依旧在静谧地绽放着光晕,星星点点的精灵扑腾着翅膀在远处地平线附近上下飞舞着,银色辉光如同星尘一般翻飞氤氲着,勾勒出森林的辽阔与苍莽,凛冽的夜色也不由沾染了些许温柔,澎湃的水汽和神秘的黑暗在月光之下交汇融合。
精灵? 气息? 霍登缓缓闭上眼睛,他现在百分百确定,自己的大脑经历极热极冷的双重刺激,而且还经历了梦魇和谋杀的双重冲击,正在产生一系列幻觉。
如果这是一个梦境,他觉得现在就是苏醒过来的最好时机。
002 指尖火焰
“王子街99号。
王子街99号。
王子街99号。” 脑海里持续不断地默念着同一个地址,霍登有百分之九十九把握,这应该是家庭住址,至于剩下百分之一的几率,他决定开放一切可能,然后期待着惊喜。
其实,比起惊喜来说,他现在更加需要解决寒冷问题。
湿答答的亚麻衬衫黏贴在皮肤之上,丝丝如针的寒气顺着毛孔钻入皮肤之中,不经意间的一股微风吹来,就忍不住连连打颤起来,修长却稍显瘦弱的身板有些无法抵御深夜时分的降温攻击,以至于无法准确分辨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节又在什么纬度。
“热姜茶是最佳选择,热可可也不错,再不行的话,热蜂蜜水也可以将就一下。
啊!突然好想吃火锅。
还有甜甜圈。
还有炸鸡块。
还有还有关东煮。” 吞咽了一口唾沫,总觉得肚子正在高唱空城计表示抗议,霍登暂时把脑海里的杂乱思绪收拾起来,身形隐藏在月光投射下来的阴影之中,保持警惕,确保自己没有暴露行踪,希望身后没有跟随尾巴。
回头就可以看见映红天空的火光,那栋熊熊燃烧的屋子就在身后东北方向,距离约莫在八个街区左右,熙熙攘攘的嘈杂声渐行渐远,喧闹的街区逐渐安静沉寂下来,但依旧可以捕捉到那难闻的气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刺鼻的味道始终萦绕在鼻翼,此前还以为是火灾现场和河水腥气混杂的味道,但现在依旧挥之不去。
气味稍稍有所不同,但依旧难以形容,有些干涩有些潮湿有些活泼有些沉寂,那些根本不应该用来形容味道的词汇纷纷出现在脑海之中,夹杂着腐烂的腥臭味和刺鼻的煤烟味,就好像进入音乐节现场的移动卫生间一般。
一言难尽。
万籁俱寂的街道之上只有霍登的琐碎脚步声在轻轻响动,以至于他也不由踮起脚尖,踩起了猫步。
浓郁夜色之中,借着月色可以看到一幢幢灰扑扑的建筑,普遍低矮、最高也不过三层楼,褪色的百叶窗、生锈的铁栏杆和暴露的红色砖块,再加上脚底湿哒哒黏糊糊的黑泥,不需要刺眼照明也能够判断出来,这显然不是富裕区域。
真正吸引目光的是伫立在街道两侧的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