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差点(1 / 1)

差点 疏己 5634 汉字|9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6章 差点

  黎迩这些天来心情不错, 比起平日里的素净,妆容打扮上都明艳不少,脸上笑容也多了。

  正巧小助理家里的事忙完回来帮她,黎迩在操心生日宴的同时, 还在平台上搞了一个小型的七夕福利活动。

  她弄了一面照片墙, 凡是七夕当天来店里的情侣, 拿着拍立得留下一张自拍照,就可以免费获得一束满天星。

  位置虽然偏僻, 但比起平时, 人流确实大了不少。

  附近有所高中,甚至还有许多青涩的面孔穿着校服背著书包放学后手牵手来店里打卡。

  中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小雨点连成线重重从屋檐坠下,店里又再度冷清起来。

  南城的夏天就是这样, 雨总是一阵阵的下。

  前一秒还阳光普照, 下一秒就狂风大作, 乌云沉得像是随时要坠下来。

  店里光线昏暗,整间屋子潮湿又阴郁, 让人没由来有点儿心闷。

  黎迩点了盏橙色的星星小灯, 坐在高椅上托腮看着外面落到地面晕着的水波纹, 发起了呆。

  小助理正在翻账本,拿着计算器核对这个月的账目, 最后得到一个正数, 她长舒了口气。

  她扭头看向黎迩:“黎迩姐,告诉你个好消息。”

  思绪被拽回,黎迩淡淡朝她瞥过来一眼:“怎么了?是没亏吗?”

  “bingo, 聪明!”

  李甜捧着账本, 郑重念道:“本月净收入, 6126!”

  黎迩轻轻笑了一下:“挺好的,正好够你工资,你快开学了吧,是不是又该交学费了。”

  李甜懂她的意思,立马摆手摇头:“不不不,黎迩姐,你工资已经给我开得不少了,不用再特殊关照我啦,我有奖学金和助学金,再加上在这边兼职,维持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阿姨身体好些了吗?”

  黎迩笑笑,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话说到这份上,她不好再问什么,怕伤了小姑娘的自尊心。

  想着过一阵子送她个ipad当开学礼物。

  她开学就大三,马上该准备考研。

  李甜愁眉苦脸叹了声气:“是慢性病,肾上的毛病,倒不是什么重病,但需要好好调理,也不能长时间干重活。”

  黎迩说:“反正你以学业和家庭为重就好,这边不忙,也不太需要什么人,有事就先忙你自己的,工资照发的。”

  黎迩的过分体贴让李甜鼻子一酸:“黎迩姐,你也太好了吧。”

  她盯着黎迩手上明晃晃的鸽子蛋钻戒,说道:“老板夫能娶到你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黎迩“噗嗤”一声笑了,被她“老板夫”的说法逗笑了:“我只听过老板娘,哪儿来得老板夫。”

  话音才落,眼前骤然划过一抹光亮。

  闪电犹如一把长剑,划破沉沉的夜空,勾画出一道曲折的线。

  轰鸣声紧跟而下。

  黎迩纤长的睫毛忽闪几下,转头看向窗外。

  李甜脸色一变,赶忙从柜子里翻出一对耳塞,伸手递过去:“黎迩姐,要不你先戴着吧?等一会雷声不大了,再叫姐夫过来接你。”

  她知道黎迩怕打雷,有一次贺承洲正好过来,碰上雷雨天,仨人被困在了店里。

  三人行,必有一大冤种。

  那次,贺承洲宠溺地把黎迩抱在怀里轻哄着,声音温柔得仿佛能融化一整片冰河。

  她一个人被迫在旁边吃着狗粮,做着专业课的作业,欣赏着别人的绝美爱情。

  看着递过来的耳塞,黎迩刚想说一声“谢谢”,手机就响了一声,过来一条短信。

  【来风月。】

  发信人是贺承洲。

  简单而直接的三个字。

  黎迩有点疑惑贺承洲为什么用短信的形式通知她,不过没多想什么,回了个“好”。

  车还停在附近一个医院外面,要步行大约十分钟的距离。

  黎迩背好包,从店里拿了把黑绸伞,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李甜的肩膀。

  李甜摘下耳机,放下正在洗的醒花桶,看她这一身行头,疑惑问她:“黎迩姐,你这是去哪啊?”

  “他叫我过去。”

  “啊?”

  李甜知道她说得是谁,黎迩似乎从来不叫贺承洲的名字。

  她蹙眉,表示不能理解:“这种天能叫你去哪啊,他过来接你了吗?”

  黎迩摇头说:“我自己去。”

  “啊?”

  这一声,比刚刚声音还大。

  黎迩笑了笑,叮嘱说:“六点了,我应该就不回来了,你走时记得把门窗都关好,早点回去吧,天气不好,注意点安全。”

  那是别人的事,李甜心里虽纳闷,但不好过问太多,只说了声让她路上也注意安全。

  —

  另一边,包厢里,气氛沉闷压抑。

  看着主位上从进门起就阴沉着脸的男人,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悄悄交流。

  更奇怪的是,后面服务员进来送酒水的时候,贺承洲罕见地留了一个命令坐到他身边。

  而后就拿起手机,指尖重重在屏幕上敲击,看样子像是发消息。

  众人心里暗自猜测,这大概率是小夫妻吵架了。

  贺承洲待人随和温驯,脾气也好,不用说发飙,平时就连生气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大多数还是劝架的那个。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整个人坐那一言不发,唇紧抿成一条线,眸里是让不寒而栗的凛冽。

  温文尔雅惯了的人,怒火烧起来比一般人要可怕得多。

  他旁边的小姑娘是暑假出来兼职的,就一个普通的服务员,哪见过这场面,身子快要抖成筛子。

  贺承洲心烦意乱,眸底凌厉的光芒闪过,蹙眉,压着声音问:“你抖什么?”

  小姑娘直接就哭了,咬唇也不敢出声,低头掉着眼泪。

  见状,顾靳云自作主张拿出一叠小费,示意女生走。

  “不许走,坐着。”

  贺承洲一句话,让女生刚离开沙发面的屁股又坐了回来。

  江清彦所里有点事耽误,来迟了,两条裤腿上颜色深了一片,蹚着水来的。

  他不明情况,看了眼贺承洲身边的女人,笑着调侃:“外面那么大雷声,今天怎么不回家哄你的小未婚妻了?”

  话音才落,身后包厢的门被重重推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包括贺承洲。

  看到黎迩的那瞬间,顾靳云长舒了口气,立马朝她挤眉弄眼,示意贺承洲的方向,让她赶紧过来服软哄几句。

  贺承洲紧紧握着身侧的拳,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在微微颤抖,红肿的眼里布满红血丝。

  路上风太大,黎迩又瘦,连人带伞差点被吹倒。

  伞都变了形。

  在包厢扫了一眼,视线定格在贺承洲身上。

  黎迩朝他甜甜笑了笑,半湿着身子直直向他走去。

  贺承洲随手揪着那个女生的袖子把她拽过来,刻意做给黎迩看。

  黎迩对他身边的女人视而不见,在他旁边坐下来,柔软的手轻轻环上他的背脊,声音轻细:“我害怕。”

  贺承洲笑一声,气得心口疼。

  原来她是真的不在乎他,她只在乎这张和那个男人长了七分像的脸。

  他红着眼眶,重重把黎迩推开,伸手把躲远的女生拽得更近些,搂进怀里。

  这一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贺承洲唇角勾了个讽刺的笑,眼底划过一抹讥诮,扬了扬眉:“你怕关我屁事啊,谁爱哄谁哄。”

  在场的一众人都变了脸色。

  贺承洲平时对黎迩有多宠,他们几个都看在眼里。

  闻言,顾靳云瞪大眼,率先走了过来。

  他只猜是闹别扭,没想到是这件事。

  他眼神赶紧示意女生赶紧走,又把在场的外人都遣散出去。

  转过头又想劝贺承洲理智一点,不要冲动时,贺承洲再度开口。

  看着黎迩,口是心非道:“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解除婚约吧,我喜欢上别人了。”

  顾靳云大声呵斥了一声,提醒他:“贺承洲!”

  江清彦也傻眼了,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情况,过来劝说:“承洲,有什么事你们好好说,别瞎说八道。”

  打死他们也不信贺承洲能喜欢上别人。

  黎迩怔了怔,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旋即说:“你不会喜欢——”

  话音未落,贺承洲打断她的话,彻底崩溃到连伪装也不会伪装。

  他重重捏起黎迩的下巴,强迫她和他对视,咬牙:“你听清楚了,我不是他,程星懿早死了,我是贺承洲。”

  他在她耳畔重复着这个残酷而可怕的事实,一字一顿道:“你记住了,黎迩,我是贺承洲。”

  话落,他抵着她的下巴狠狠推开她,和她隔出一段冷漠的距离。

  黎迩愣了一会,倏地笑出了声,笑得眼中泛起泪花。

  她摇摇头,小声一遍又一遍低喃:“不是的,不是的。”

  窒息的痛感从心间漫上,像是有人拿了把尖锐的刀一点一点在他心上凌迟。

  喉咙艰涩到说不出话,像缺氧一般,连呼吸都疼得不得了。

  贺承洲声音打着颤,浑身冰冷一片,他残忍地把真相剥给黎迩听:“没听清是吧?我再告诉你一遍。”

  “程星懿早死了,六年前就去世了。”

  “啊,不是——”

  黎迩崩溃吼出声,捂着耳朵一点点蹲到地上,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落在地。

  撕心裂肺的哭声响遍包厢每个角落。

  一时间包厢寂静得有些可怕。

  除了哭声,什么都听不到。

  哭到声音嘶哑,黎迩瘫软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抬手慢慢抓住眼前那片黑色衣角,仰头,近乎恳求看着面前的男人。

  贺承洲站在她面前,冷冷注视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动作。

  黎迩哭了很久,直到嗓子疼到几乎发不出声音,眼角的泪也干涸。

  攥着他衣角的手才一点点失去力度,垂落下来。

  黎迩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拖着泛起麻意的腿站起。

  他六年前就去世了。

  是啊。

  她怎么会不知道,但她从来都不想知道。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这么多年编织起来的美好梦境一瞬间破碎了个彻底,让黎迩从天堂失重般直直跌入地狱。

  黎迩缓缓把订婚戒指摘下放到桌上,认真看着他的眼眸,勾唇笑了笑:“承洲,对不起,这么久以来,谢谢你了。”

  “梦醒了。”

  黎迩说:“我们分手吧。”

  话落,她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门阖上的那瞬间,贺承洲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钻戒重重朝着黎迩离开的位置扔过去。

  戒指砸在厚重的木质门上,闷得响了一声,又掉在地上。

  贺承洲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泪流满面,小声委屈说:“就因为我不是他,所以我对你的好你全都看不到。”

  “我爱了你这么久,就换来一句不值钱的对不起和谢谢。”

  贺承洲猛地一拳砸碎桌上的酒瓶,红酒混着鲜血一时也分不清。

  手指和掌骨因为疼痛肿胀到扭曲伸不直。

  “承洲别这样。”

  顾靳云和江清彦俩人一人一边拉住他,怕他再继续伤害自己。

  贺承洲看向顾靳云,问他:“你知道是不是?”

  顾靳云没说话,他早就提醒过他,是他自己沉沦其中,不愿意相信。

  视线又转向另一边的江清彦,江清彦滚了滚喉结,也不自然的别开视线。

  “呵。”

  贺承洲嗤笑一声,自嘲一般:“你也知道,是吧?”

  贺承洲一一看过在座的几个发小,每个人的眼神都不同程度的闪躲着。

  这些都是一起长大的情谊。

  他嘲讽地笑出了声:“还朋友。”

  “你们都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江清彦说:“承洲,现在先别说这些,告诉你你只会更早开始难过,你现在急需先去医院,你的手以后还要用来弹琴,不能就这么废了。”

  “无所谓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什么都没了。”

  江清彦这暴脾气实在忍不了了:“你他妈放屁,就为一个女人,你从小到大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么?还你什么都没了,你爸妈不是你的还是我们这堆兄弟不是你的?没黎迩你他妈不能活了是吧?看你这点出息。”

  “去医院。”

  江清彦拽着他走。

  贺承洲很小声很小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可我只想要她。”

  —

  黎迩漫无目的走在街上,雨水冲刷着她单薄的身体,她没有归途,不知道该去哪。

  路过一家卖糖葫芦的小店,她走过去,和店员说:“我想要一串糖葫芦。”

  她的脸惨白一片,唇也没有血色,店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后背都渗了点凉意:“要哪种啊?”

  黎迩说:“最大最甜的。”

  店员“噢”了一声,从里面给她挑了串看起来个头饱满的:“七块。”

  黎迩从包里拿出一张十块钱的人民币递过去,接过糖葫芦,转身又走进雨幕里。

  店员在后面扯着嗓子一直喊“还没给你找零”,追着她过来把零钱递给她,黎迩接过,低头塞进了包里。

  店员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暗道一声:“真是个奇怪的人。”

  黎迩头晕脑热,不知道走了多久,快要支撑不住时,抬眸发现到了中景豪庭,妈妈在的地方。

  她想回家,好想见妈妈,想像小时候那样扑进她温暖的怀里。

  门卫处的保安核实过她的身份后,把她放了进去。

  保安大叔看她是个娇气的小姑娘,走时给她递了把伞,看出她情绪低落,还安抚她几句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脑袋嗡嗡的,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乱窜。

  眼皮子也有些重,黎迩机械般点头,撑着伞一步一步蹚着雨朝家的方向走去。

  到拐角处,她看到个熟悉的人影,黎茹华穿着厚外套撑伞站在香樟树下。

  黎迩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小声叫了一声“妈妈”。

  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恍然发现她对面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是刘阿姨。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黎迩,但谈话内容却一字不差传进了黎迩的耳里。

  “我真的没有钱了,我当年给你的够多了,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就是个无底洞,根本填不上,刘月英,在程家时我待你不薄,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你不要这么自私。”黎茹华抓着她粗糙的手,祈求。

  刘月英眼底一片浑浊,鬓角的头发已经全白,哭着:“太太,我也是没有办法了,龙龙的债务还不上,他们就要剁他一只手,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黎茹华干脆狠下心,威胁:“我顶多能再拿出十万,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我不会再帮你了,如果你再缠着我,我就把你儿子送进监狱。”

  “还差二十一万,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太太,我知道你能拿出来,算我借您的,我之后会还,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刘月英好声好气说。

  “我拿不出这么多。”

  黎茹华说。

  “那我只能去问小姐要了。”

  “你敢。”

  “我怎么不敢?我一把年纪为了儿子脸都能不要我能有什么不敢的?”

  刘月英本来就和黎茹华没什么感情,甚至还不如和程星懿感情深,她是程星懿请来照顾黎迩的。

  程家一个豪门大户,黎茹华在这和她说拿不出二十万,不是敷衍她是做什么。

  她不讲情谊,她也不想替她守着秘密。

  这女人本来就自私又虚伪。

  “如果当年不是你为了保住你程太太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用道德逼迫星懿让他和迩迩分开,星懿就不会随便找个人结婚,迩迩也不会心灰意冷自杀,星懿和迩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阴阳两隔,最自私的人是你才对。”

  手里的伞啪得掉在地上,小水花溅到黎迩的裙角。

  俩人循着声音向后看去,看到黎迩的那一刹那,眼睛都瞪大了。

  黎茹华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朝她走过来,有些语无伦次:“迩…迩迩。”

  在黎茹华就要靠过来时,黎迩退开两步,与她保持着疏冷的距离。

  黎迩也算是她带大的,刘月英舍不得伤害她,只是想骂这个自私虚伪的女人,她慌忙解释道:“迩迩,阿姨是瞎说的,都是气话。”

  黎迩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只看着黎茹华的眼睛问:“刘阿姨说的,是真的吗?”

  黎茹华放在身侧的指尖骤然收紧,不敢看她的眼睛,躲闪开视线,摇头:“不是,不是真的,她都说了是气话,她想要钱,对!她是想要钱,她儿子欠了好大一笔赌债,她还不上,对,是…就是这样。”

  黎迩看着她的动作,苍凉笑了一声,五脏六腑都在疼:“妈妈,你说我长得像你,性格多半也像你,就连撒谎不敢看人眼睛的小习惯也随你。”

  “不是这样的。”

  黎茹华抓着她的胳膊:“迩迩,你听妈妈解释。”

  “行啊。”

  黎迩平静说:“我听你解释,我在听,你说。”

  黎茹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黎迩又笑了一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跑进雨里。

  黎茹华拔腿追上去,跑了一半,肚子就一阵下坠地疼,她弯腰捂着肚子,痛苦地哼唧了一声,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刘月英想要扶她,黎茹华避开她的触碰:“看我们母女决裂,这下你满意了吧?”

  黎茹华捂着肚子扶着墙先一步步走回家里。

  —

  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早就没有家了。

  黎迩打了辆车去了南郊那套公寓,那里才是她的家。

  拿钥匙打开门,她径直上到二楼,推开画室的门,满屋子鲜活又生动的画像呈入眼帘。

  笑着、蹙眉、闭眼睡着,发呆。

  各种神态、各种动作……

  像是他还在。

  铺天盖地的难过席卷至她全身。

  原来程星懿到死前都是爱着她的,他没有背弃承诺。

  可她做了什么。

  她一点不知道他心里承受的苦,还用割腕逼他来见她,让他超速丧命在那场惨烈的车祸里。

  黎迩靠在墙角坐了一晚上,流尽了眼泪。

  睁眼到天明,看着窗外微微透出的光亮,她微微笑了笑。

  她知道她这辈子都没办法走出来了。

  她没有办法释怀。

  那就把她困在过去的那段回忆里,和过去的他一起。

  黎迩遮住窗帘锁紧门,用火点燃了画像,然后重重把画架推到,床单也瞬间蔓延出一串火花。

  不一会儿,整间屋子处于一片火光之中。

  肺部吸入浓烟,她倒在地上,意识陷入浑浊时,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有程星懿,也有…贺承洲。

  她有心,贺承洲为她做的每件事她都记在心底。

  她一直都知道贺承洲很爱她,不亚于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每一个他爱她的瞬间都让她庆幸又难过。

  庆幸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人不遗余力地爱她,也难过自己封闭着心永远走不出过去的那段回忆,没有办法脱开程星懿的影子去把他当一个独立的个体。

  她比谁都清楚地知道,这辈子她都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像贺承洲这么对她好的人。

  —

  此刻,贺家别墅。

  贺承洲蜷缩着身子,捂着心口疼得直拧眉。

  贺谨洲已经从顾靳云那知道了个大概,一夜没睡,在家守着他。

  看他不对劲,抬起眉梢问:“承洲,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心里疼,好疼。”

  短促的一句话,贺承洲说得无比艰难。

  “哥,我快疼死了。”

  话落,贺承洲终究是不顾形象地嚎啕哭出了声。

  贺谨洲心疼看着他,一米八五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作者有话说:

  迩迩是知道粥粥很爱她的,她只是没办法脱离开哥哥的影子去同样爱他。

  这段剧情过后,故事才是要真正展开喽~

  (把文案火葬场去掉了,但其实还是追老婆的嘛,我只是舍不得再虐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