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祸端(1 / 1)

小公主她又娇又会钓 将欲晚 480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5章 祸端

  说完这句话, 谢谌便直接站起身,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楚恒略有那么一瞬的愣怔,随即立刻派人将他拦下,他站到谢谌面前, 眸色冷厉, “谢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谌平静地睨着他, 忽然勾了勾唇角, “楚世子, 你既已经知道我出身微贱,又怎知我不想青云直上?”

  楚恒略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不能真的限制他的行动, 若是让宋善宁知道, 只怕不好收场。

  见他不再吱声,谢谌没再说什么, 径直下楼走出了茶楼。

  楚恒略站在楼梯的扶手边,沉默许久, 说:“派人跟住他, 还有今天的事, 不许让公主知道。”

  “是。”底下人应一声,即刻去办了。

  楚恒略微倚栏杆, 神色复杂。

  他自然是早早调查过谢谌其人, 无论是出身还是日常的行迹,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来找谢谌之前, 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楚恒略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没有再说什么, 他回到雅间坐下, 右手虚虚拢成拳,按在眉心,大约是在想进一步的解决办法。

  而此时的谢谌已经走出了茶楼,不远处便是织锦平日最喜爱吃的糕点铺子,他走到门前排队,想买几包桂花酥去窦府走一趟,这么久没去,只怕窦承心里也有疙瘩。

  无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对于窦承和织锦的感恩都是不会变的。

  更何况,他之后的路,也要靠窦承的扶持。

  糕点铺子生意很是兴旺,排队来买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内宅夫人小姐派来的婢女,谢谌在队伍里一枝独秀,甚为显眼。

  眼看便要到他了,挑选了几样点心,正要付钱,便听到由远极近的一阵马蹄声,最后急停在人群之外。

  尘烟溅起,贵妇人都往后退,惟有谢谌偏头去看,马上之人竟是荆阳!

  谢谌蹙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荆阳动作麻利地翻身下马,也顾不得行礼了,直接冲到谢谌的跟前,低声吼道,“公子,出事了!”

  荆阳平日看上去跳脱又啰嗦,实际上性子最是沉稳,跟在谢谌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惊慌的时候。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谢谌捏紧钱袋,没再去管那些已经被包好的糕点,跟着荆阳一路走出人群,等周围安静下来,急忙问:“怎么回事?”

  荆阳大约是骑马在城里绕了一圈,眼下太阳毒辣,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此时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方才将军府来人急禀,说,说……”

  “锦姨娘消失了!”

  “什么?”

  谢谌一向是冷静的,可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了。

  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谢谌当机立断,“去窦府。”

  “是。”

  荆阳早便想到他会去窦府,便让谢谌先上自己骑来的马,自己再去隔壁的马行租马,不过等他租到的时候,谢谌早已拐出长街,扬长而去了。

  平日算不得近的距离被他硬生生地缩短了一半,不到两炷香便到了窦府门前,甚至没有敲门通传,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但疾走了几步之后,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至少在见到窦承的时候,不该把慌乱的神色带给他。

  于是,在回廊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急切的心情强行压下去之后,才抬步往窦承的院子走。

  出乎意料的,窦承也不是他想象的那般慌,眼下正坐在凉亭里,手里拿着一柄长戟和一块布,轻轻擦拭着戟身。

  谢谌走进院子,“师父。”

  窦承停住动作,将长戟收到一旁,转身看过来,师徒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宽敞开阔的庭院,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窦承朝他招招手,如青松一般挺拔稳重,“来。”

  谢谌走过去,两人都没有提这小半个月的失联,谢谌道:“听荆阳说,锦姨出事了。”

  窦承说:“我今日当值,上完早朝没先回府,回府路上看见老曲,说织锦消失了。”

  老曲是窦府的管家。

  谢谌敏锐地捕捉到一些不寻常的字眼,“消失?”

  窦承道:“一切如常,但就是莫名不见了,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半点线索痕迹。”

  谢谌眸色微沉,没有说话。

  窦承接着道:“府内一切如常,看来就是冲着你锦姨来的。”

  谢谌说:“锦姨一向谨慎,从不出门,惟有那次到客栈给我送饭,想必就是那次被人察觉到什么。”

  窦承拍拍他的肩膀,“与你无关,别自责。”

  谢谌神色微动,但也没再说什么,只道:“定是有人查到了什么,锦姨的身份或许已经被人知晓。”

  说到这,窦承不免长叹一声,“只怕你的身份,也藏不住了。”

  他的语气里含着愧疚,“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你们。”

  了解了事情的始终之后,谢谌反倒冷静下来,他摇摇头,“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找到锦姨。”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更何况,我本身就在这场风波之中,没必要退缩。”

  窦承缓缓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无郁,这些年,你很有本事。”

  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他拍拍谢谌的肩膀,说:“日后你想做什么,师父也不必为你担心了。”

  谢谌反手握住他的手,说:“还是先找到锦姨。”

  “既然这人是冲着锦姨来的,锦姨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他看向窦承,“师父这般沉稳,想必也是心里有了猜测。”

  窦承并不否认,“的确。但毕竟是猜测,不能下结论。”

  谢谌说:“或许咱们可以反被动为主动,等她上门来找咱们。”

  “她已经这般急不可耐,总归是要有下一步动作的。”

  -

  自从皇帝为宋善宁和楚恒略订婚之后,林皇后对宋善宁的态度便基本恢复如前

  钱兴为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背靠惠国公府的世子身份。

  但是现在,已经有了更合适的楚恒略。

  楚家的势力并不输于惠国公府,且主动求娶,与自己女儿青梅竹马,十几年来一往情深。

  她本就不算坚定的心自然立刻动摇,偏向于楚恒略。

  且无论宋善宁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如今答应这桩婚事,婚后对于太子的利益却是实打实的。

  总归是血浓于水的亲母女,林皇后对于宋善宁还是有一份偏爱的,只不过那份爱,在利益面前,微不足道。

  不过现在,她不介意将那份爱意扩大千百倍。

  毕竟,若是宋善宁真的恨上她,这桩婚事才真的毫无价值。

  嫁衣的料子都是林皇后亲自挑选的,皆是江南上供而来的佳品,一寸千金好不夸张,此时一匹匹摆在宋善宁的跟前,任由她再挑出最合适的。

  林皇后眉眼之间已经恢复了温柔,牵着宋善宁的手,在旁给出意见,“还是苏锦更好,摸上去温凉柔滑,颜色也更鲜亮一些。”

  宋善宁跟着林皇后一匹匹看过来,始终沉默以对。

  对于自己母亲的想法,她心知肚明,嫁与楚恒略,也是她亲自选的,没有必要矫情,可看着态度截然相反的母亲,她还是忍不住心中寒凉。

  林皇后见她始终不说话,有些不悦地唤她,“善善,母后和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

  宋善宁无声叹一口气,跟着敛起心中情绪,勾唇轻笑,“都听母后做主。”

  这般乖巧的回答,让林皇后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她挑出那匹苏绣,说:“便用这匹吧,让绣局的人手脚麻利些,下个月的时候,公主便要先试穿,若是有什么不合身的,还要再改的。”

  “是。”釉玉在旁记录着皇后的吩咐,随后会一一吩咐下去。

  挑完嫁衣,还有珠钗首饰。

  林皇后特意命人开了寿云宫的仓库,亲自挑选了几支珠钗,宋善宁便跟在一旁看着,多数时间都不开口,但若是林皇后来问她,她也会十分捧场的附和一二。

  一下午时间便这般消磨下去。

  林皇后看看外面的天色,说:“留在这一起用膳吧,你父皇一会儿也来,他许久未见你,也想你了。”

  宋善宁没有拒绝的理由,干脆应下,“是。”

  她在后宫是有自己的寝殿的,只不过这些年在宫外公主府常住,甚少再留宿后宫。今日林皇后赏赐给她不少宝贝,总归是要先好好收起来的,且忙碌一下午,也要沐浴更衣一番。

  于是,宋善宁暂且告退,带着碧螺先回自己的寝殿。

  等沐浴过后,也差不多要到晚膳的时辰。

  可没想到的是,她沐浴完,正坐在妆台前梳妆,却见釉心匆匆过来,说是皇后突发头疾,便不留公主在这用膳了,让她早些回公主府。

  宋善宁一听,便要往寿云宫去探望,又被釉心拦住,“殿下孝心,但娘娘已经睡下了,您明日再来探望吧。”

  都这么说了,宋善宁便也没再坚持。

  但是忙碌这么久,肚子却有些饿,她干脆在宫里自己用晚膳,叫人御膳房知会一声。

  派出去的是宫女绘秋,也是打小伺候宋善宁的人,后来宋善宁搬出宫后,将绘秋留在原来的寝殿,偶尔她再回来留宿,也有个趁手的人替她安排。

  这一趟来回倒是快,只是回来的时候,绘秋的表情却是不大好看,宋善宁正躺在榻上看话本,瞧她这模样,抿唇轻笑了一下,问:“怎么了这事?难不成还有人敢给你气受?”

  绘秋心直口快,又跟着宋善宁多年,没太多要忌讳的,此时听到宋善宁问,便回道:“奴婢想着殿下喜欢鱼鲜,正好还剩两道虾橙烩,便吩咐人一并送到咱们这来。不想碰上德妃宫里的素水,点名就要这菜,一道还不够,还要两道,真是胡搅蛮缠。”

  “一道菜而已,不吃便不吃了。”宋善宁并不生气,只觉有些好笑,说:“德妃都这般年纪了,还成日想着争强好胜,也不知道争给谁看。”

  绘秋撇撇嘴,“还不是陛下近来常去霖芷宫,才让她们这般得意。”

  宋善宁抿唇一笑,只当是个笑话听了便过去了,她的视线再度转回手里的话本,没再接茬。

  绘秋虽然愤愤不平,但见自家公主殿下都没说什么,便也不再纠结,打了个千出去忙活了。

  可还没没走出两步,忽然被宋善宁叫住,“绘秋。”

  绘秋诶一声,回身等她的吩咐。

  宋善宁已经合上了话本,神情莫名有些严肃,她问:“你方才说,陛下这几日常去霖芷宫,那今日呢,去的是谁的宫里?”

  绘秋不明所以,老实答道:“应当还是德妃的霖芷宫吧,听素水的意思,那两道虾橙烩,一道给庆阳公主,一道便是留给陛下的,要不然她哪里来的底气敢和咱们争先。”

  宋善宁无意识地捏住书页,指腹在页边上轻轻摩挲了两下,说:“不要应当,你挑个伶俐的人,去霖芷宫瞧瞧,陛下到底在没在。”

  绘秋立马答应下来,即便派人去办了。

  不足一刻钟,便来回话,皇帝的确是在陪德妃母女用膳。

  宋善宁听完,并不意外,但还是陷入了沉默。

  绘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嘴巴。

  半晌,宋善宁朝她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

  绘秋下去了,碧螺端了杯茶推门进来,看宋善宁的脸色不大好看,有些担心地问:“殿下,您怎么了?”

  宋善宁长叹一声,半边身子滑下长榻,改坐为靠,语气疲倦,“从前不久,我心里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一定会发生点什么事,今日更明显了。”

  碧螺问:“殿下何出此言?”

  宋善宁和她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道:“本来我就觉得奇怪,母后这头疾是不是有些过于突然了。若是装的,目的为何呢?”

  “可若是真的,她又怎么会不让父皇知晓,这绝非她的性子。”

  她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总归,她定然是不想让我去寿云宫,或许也不想让父皇知道,所以才会这般做。那么,又为什么不想让我去呢?”

  宋善宁能猜到寿云宫有异,却想不通缘由。

  碧螺劝她,“或许是殿下太敏感了,皇后娘娘是真的病了,但是已经睡下,便没有去知会陛下。”

  宋善宁不置可否,“或许吧。”

  总归也得不出结论,干脆不再去想,宋善宁吩咐传膳,跟着便出宫回公主府了。

  寿云宫。

  林皇后微眯着眼睛,釉心正跪在脚边给她捶腿,她问:“如何?善善那边可发现了什么?”

  釉心摇了摇头说:“娘娘放心吧,殿下用过晚膳已经出宫去了。”

  林皇后点点头,说:“那边,你去看过了么?瞧着那位眼熟吗?”

  釉心抿了抿唇,轻声道:“奴婢不敢说。”

  “不敢说?”

  釉心是林皇后当年的陪嫁,跟着她嫁去襄州,又跟着她回京,一路走来,如何还有不敢说的事?

  林皇后没生气,唇边缓缓酿出一抹清浅的笑弧度,像是在笑,却又让人不寒而栗,“不敢说便是认出来了。本宫倒真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她身边还有人活着。”

  釉心小心翼翼地问:“那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林皇后冷笑一声,说:“当初她是奴婢,我尚且无法处置,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了窦将军的妾室,我更是奈何不了了。”

  “娘娘的意思是……”

  林皇后想了想,说:“先关着吧,且看看窦承的反应,再做打算。”

  -

  与窦承商量好计策之后,谢谌并没有在窦府待太久,只怕两人的焦虑情绪会彼此蔓延,因此,等到荆阳到了之后,便回了廷安侯府。

  之后也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焦急的情绪,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他将人都挥退,自己坐在书房复盘白日的事。

  若是他没猜错,林皇后那边已经察觉到了他和织锦的不寻常关系,这次出手,便是想验证什么,或许,她认识织锦也说不定。

  说是没有性命之忧,但到底也只是推测。

  他甚至不能确定,这次的事,真的是林皇后所做的。

  还是要想办法验证一下,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

  他这般想着,已经换了一身夜行衣,没有惊动任何人,翻墙跳出了廷安侯府。

  本想去城西找一趟苗若枫,但脚下却不自觉地往惠宁坊去了,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永安公主府的大门前。

  手指在袖口轻轻摩挲,谢谌看着那牌匾,掌心的冷汗竟有消散。

  宋善宁应当还不知道此事,他并不想将她牵扯进来,犹豫片刻,还是预备离去。

  不想安静的巷口忽然传来骨碌碌的马车行驶声,与上次一样,谢谌敏捷避开,并不想惹人注意,但这次马车直接在公主府的大门前停下。

  公主府的下人手持宫灯出来迎接,将那一方天地照得通明。

  谢谌隐在角落,能清晰看见那马车上的图纹,和刻着的楚字。跟着楚恒略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再去扶里面的人。

  距离有些远,角度也偏,谢谌看不清宋善宁的动作和表情,却能看见她站在原地,目送着楚恒略离开,丝毫不避讳被人瞧见。

  也是,毕竟已经有圣旨赐婚,是正经的未婚夫妻了。

  谢谌抵在墙边的掌心不自觉用力,虎口一阵刺痛。

  楚恒略应该只是来送宋善宁回府的,没有多待,便回了马车,车头转了个方向,很快离开,没多久便瞧不见影子。

  但是宋善宁却还在原地没动。

  隔着半条长街,谢谌肆无忌惮地望过去,明明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却依旧看得贪婪。

  “殿下,您看什么呢?”碧螺奇怪地问。

  宋善宁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然后吩咐道:“你先进去,我还有些别的事做。”

  碧螺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到了什么似的,点头应下,“是。”

  她说着退下,连带着周围的侍从也都带走了。

  长街之上,瞬间便只剩宋善宁一个人。

  十指在袖口里纠缠,指甲掐在掌心,有略微的刺痛感,她费了好大力气抽离,然后带着些许的试探,问:“你在,是不是?”

  她的声音不大,却顺着一阵清风传进了谢谌的耳朵里。

  谢谌倏地一僵,不知道她是在和谁说话。

  长街空荡,好似隔绝了一切繁华,夏风轻拂,柳叶微动。

  宋善宁又开口,这次声音放大了一些。

  更带了几分笃定,“谢谌,是你吧,你不敢出来见我?”

  作者有话说:

  昨天我晚上用电脑码完字,照例传到手机里,结果没有收到,去查看备份也没有,还以为是文档丢了,结果今天发现是没有传过来……服了我自己。

  今天码字早,干脆和昨天的合并一起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