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三生·神仙债 雪小朵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袍男子含笑走近。

  昨日未同云辞见到面,他差人递口谕给我,邀我今日午后同他逛一逛御花园。原以为不过是兄妹的普通碰面,却没料到,昨日婳婳一语成谶,我竟会在此处遇到我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人。

  婳婳不自觉握住我的手,人也往我身边靠了过来,紧张地唤了一声:“公主。”

  那时候,大沧礼法中对于冠服的规定甚是严苛,能够服紫的除了朝中正五品以上的官员,便只有十六卫的长吏。走在云辞身畔的紫袍青年,仔细分辨他绶带上的纹饰,分明是十六卫将军的服制。

  我的记性不好,宋诀长什么模样我心中已有些模糊。判断出与云辞一起出现的青年男子是某位将军之后,又揣摩了一下婳婳的紧张,才对他的身份有了七分确信。待二人走近,云辞张口唤了我一声“十四妹”,我才从恍惚中回神,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在梨花飘雪中行了一个浅礼:“见过皇兄。”

  云辞隔着些距离看我,微眯凤眸:“都说女大十八变,朕最小的妹妹,何时长成了这副绝世独立的模样?”看了宋诀一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某些人只怕是亏大发了。”

  宋诀没有出声,神情让人揣摩不清。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弄得我好不自在。我努力忽略他的存在,笑着迎上去:“臣妹这副模样,怎抵得上皇兄后宫那些美人?想来皇兄这几年是看惯了倾城色,时隔多年再见到臣妹这种朴素的类型,觉得亲切,才会有此感慨。”

  云辞闲闲道:“你变得这般谦虚,朕倒有些不适应。”目光略略移向我头顶,朝我递过来一只手,问我,“昨日可歇好了?朕记得你有些认床,别是辗转反侧了一宿吧。”

  我会意地低下头,让他帮我将头顶的一片落花拈去,他的动作自然,我也并不做作。

  帝王之家从来子女众多,并不是所有人都关系很好,我和云辞同在一处屋檐下住过三年,应该算是他比较喜欢的妹妹。他这个人,从小就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兄弟姐妹中谁生得好看,他便同谁亲近些。听说他刚出生的时候,便只让模样好的妃子抱,否则便会哭闹不止。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当今的大沧皇帝是个好色之徒。当我知道这位好色的皇帝在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选妃而是大赦天下的时候,曾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不可能。

  我笑道:“皇兄特意将流梨宫收拾出来给臣妹住,臣妹哪有睡不好的道理。”

  云辞淡笑着睨了我一眼:“你我兄妹一场,客套话便免了。”又道,“你昨日回来,宋诀也才回京未几,朕一直忙于政务,今日才有空召他进宫。你二人也算旧识,都不必拘谨,随朕走一走。”

  我笑,道了声“好”,眼角余光扫了宋诀一眼,却仍旧没有理他。

  听说宋诀前几日又打了胜仗,回京的时候自长安街策马行过,令街边所有的姑娘都发了疯。

  这一路上,我忙着与云辞闲话家常,他二人之间的对话,我虽客气地兑双耳朵听,却并不插话。逛了半个花园,与宋诀之间倒也相安无事。谁料,快要走到洗花池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凑到云辞边上耳语一阵,我离他近,便不小心听到了娘娘和上吊这两个关键词,就见云辞蹙起长眉,沉声道:“朕不过随口夸了某个小宫女长得秀气,她便醋成这样,你家主子这气性莫不是太大了。”

  小太监抹了把汗,道:“主子自然是太在乎圣上,行事才如此偏激。”催促道,“圣上还是快随奴才去瞧瞧吧。”

  云辞望向我,看到我点头,才叹一口气:“女人当真麻烦,朕去就是了。”又对我道,“让宋诀陪你走一走,聊些开心的,莫为此事扫了兴致。”走出两步又回头,嘱咐我,“晚上记得加副碗筷,朕去流梨宫用膳。”

  大沧帝国的新帝,早晚要死在桃花劫上。

  望着皇帝的背影远去,我回头对留下来的将军道:“大将军可走得累了,若是累了,不妨……”

  我本想说“若是累了,不妨先行回府”,却听他道:“前面有个凉亭,岫岫,我们去坐一坐。”

  我为他的称呼迟疑了一下。

  岫岫这么个乳名,自从母妃去后,便没再听谁唤过,他却唤得极为顺口,仿佛是我极亲近的人。我怀着疑惑看他,身畔正好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花树将阴影铺到他线条完美的脸上。他的皮肤白皙,一点也不像驰骋沙场之人,体格也并没有那般精壮,穿常服时,倒有些像个文官,只是当朝的文官大多文弱,他却像一棵英姿挺拔的树,长眉修目,模样脱俗。

  撞到他含笑却有些冰凉的眸,我再次迟疑了一下。隐约想起自己从前好像不大喜欢他,觉得他举止轻浮,不够庄重。想了想,道:“那个,其实是我有些累了,想回去补个觉,将军若还想接着逛,我让婳婳陪你。”说着就将婳婳推到前面,婳婳显得有些难以接受:“公主你!”

  我心安理得地躲到她的身后,听到宋诀道:“殿下是想让臣请你吗?”

  他的语调系在极为优雅的调子上,优雅地像极了唱戏的名伶。

  明媚的春光里,他缓缓勾起唇角,笑得清新脱俗:“殿下大约不大了解臣,臣办事一般不喜欢用请的。不知道殿下还记不记得,六年前的那个晚上……”

  我咳了一声,从婳婳身后走出,道:“突然没那么想睡了。咦,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亭子,我最喜欢在亭子里看风景了。”

  身后传来宋诀不紧不慢跟上来的脚步声。

  凉亭建在洗花池畔地势较高的地方,从阑干处往下看,能看到飘满落花的幽绿池水,一大串绣球花斜着伸向水面,与水中落影相映成趣。

  风景如许,我的心绪也如许复杂。方才经他提醒,我想起他这个人做事的确不大喜欢用请的,毕竟,能够直接威胁,他如果用请的该是多么伤和气。

  簌簌落花中,我想起他口中的六年前。

  元宵的一场宫宴,在记忆里是模糊的灯明之色,花灯铺满了整个宫城,将夜晚照得明亮如昼。前一年的开初我的母妃殁去,到了第二年开初,这皇宫里已经没有她生活的痕迹,仿佛她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来过。而我,也早从流梨宫搬去陈贵妃的如轩宫,打小生活的流梨宫便自那时成了座废苑。

  宫宴结束以后,我与几个皇子公主结伴去重庐殿后看花炮。皇宫平时禁火,只有元宵成了特例,会在重庐殿后的湖畔放些花炮供人遣怀。记得当时同行的还有几个家世显赫的世子,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