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其实并没有因我死?”
他语气淡淡:“没有,但快了。”
我:“……”
总觉得,脑子正常的人干不出这种事吧。
他一步一步逼近,我已退到屋檐处,望了一眼下方,不由得咽口口水——此处将屋顶修这么高是做什么?
正六神无主,下方沈初的身影忽而闯入眼帘,只见他张开手臂,眉头轻扬:“长梨,跳下来。”
我虽然怀疑他这样弱不禁风的公子能不能完好地接住我,但非常时机,容不得多作考虑,何况,他的神情又委实令人安心。于是一咬牙,一闭眼,便跳了下去。
跳之前还提醒他:“砸伤你我可不负责啊。”
再睁眼之际,并没有预想中的两败俱伤,一双手臂牢牢承受着我的力道,将我整个身子稳稳接入怀抱。我从男子怀中抬头,撞到他含笑的眸,突然觉得有些窒息。
他温热呼吸弄得我脸颊微痒,听他语声含笑:“还想再抱一会儿?”
我的灵台慌忙清明,不待从他身畔离开,就听到极轻的落地声,唔,那刺客,好棒的功夫。
沈初一反手将我护到身后,对那刺客道:“要杀她,先过我这关。”
刺客轻蔑道:“你确定要为她丢掉这一世的阳寿?”
古怪的问法,脑子正常的人的确问不出这种话。
所以,我是何时招惹上这样脑子不正常的人的?搜肠刮肚也找不到答案,只好作罢。忽然,我产生一个念头:难道他杀我,是出于前世的纠葛。我再一细思,极有可能啊。
我果然英明。
我拉一拉沈初衣袖,低声同他道:“你打不过他,趁他现在还不想动你,快去搬救兵,这里我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的识时务在此刻突然消失,挡在我面前不动如山:“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临阵脱逃。”
我望了他一会儿,叹一口气:“好。”
前方刺客轻笑道:“你们商量好了?”
我抬眸,冷冷地望着他:“商量好了。”随后,一拉沈初的手,低低道,“跑。”
客栈因客房突然失火而陷入混乱,我拉着沈初沿外廊一路狂奔,身后的刺客则如影随形,狗皮膏药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我将路上遇到的所有障碍物都丢给他,听他不耐烦地嘁了一声:“哼,困兽犹斗,垂死挣扎。”
我觉得这两个成语用得很合适,但又有些不够含蓄。
跑到某处被他追上,恰好墙边竖了个扁担,我抄起来同他缠斗。沈初避在一旁,爱莫能助地看着我们。
有房客被骚乱声吵醒,推门查看情况。
一开门,正好将我和刺客隔开。书生模样的青年,看了一眼刺客手中的剑,又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扁担,立刻惊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和刺客顿了片刻,继续打。
听到一旁沈初慢条斯理地同他解释:“一个逃命,一个索命。”又建议他,“这位兄台最好避一避。”
书生听后,立刻板起脸道:“走廊上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说着也不顾刀剑无眼,张开双臂挡在我二人中间,道:“有话好商量,打打杀杀多不好。”
我默了默,听刺客不耐烦道:“愚蠢的凡人,还不让开!”
书生道:“愚蠢的烦人?非也非也,这愚蠢是一个形容词,烦人也是一个形容词,你可以说我是个愚蠢的人,也可以说我烦人,但你怎么能说我是愚蠢的烦人呢?”
刺客目瞪口呆地看了他一会儿,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我将扁担往书生手里一塞:“这位兄台,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他国文学的不好,你好好教一教他。”又问他,“敢问哪边逃命比较方便?”
书生道:“客栈里没有适合躲藏的地方,那边倒是有个林子,地形复杂,就是野生动物比较多,有点危险。”
我抱拳道:“多谢!”说着拉起沈初狂奔过去。
刺客回过神来,目色一寒:“哪里走?给我站住!”
书生挡在他身前:“这位兄台,方才那个学术问题我们还没有探讨完,所以说,你到底同不同意在下的见解?”
“什么狗屁见解,给我滚开。”
“兄台你怎么能口出恶言呢?学学方才那位姑娘和那位公子,为人多么客气。再说,兄台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同一个姑娘一般见识?”
“你还有完没完了?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兄台一身戾气,恐怕要对方才的姑娘不利,在下不能让开。”
“你这是逼我开杀戒吗……”
“什么?”
“就是这个意思……”
“兄台你……怎么能……打……人……呢。”
沈初边跑边问我:“他已经知道我们要往林中跑,你不怕他追上来吗?”
我道:“林子这么大,他怎知我们往哪个方向跑?”
沈初道:“有道理。”
我道:“就是有点对不住方才那个书生。”
沈初道:“放心,他不会杀他的。”
我道:“你怎么知道?”
他道:“我的直觉。”
我:“……”
林子果然如同书生说的那样,地势复杂,极其难走,又是在夜里,饶是那刺客再有本事,要在这里将我们找出来也不容易。而且,方才去追他的护卫,应该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欺骗,待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回过头来发现我和沈初不在,就会过来找我们。
也就是说,躲得时间越长,我们脱离险境的可能性就越大。
林间一片黑,一片静。周围的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月。耳边不时传来古怪的兽啼,我想起方才书生说的野生动物,不禁一阵胆寒。
我对沈初说:“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吧,万一遇到野兽就不好了。”
沈初握了握我的手,说:“附近应该会有山洞,我们找一找。”
我道:“嗯。”
这才意识到我的手还攥在他手里,手心都有些汗湿,忙要抽出来,却被他重新握回去,他淡淡解释:“莫要走丢了。”
我道:“放心,我走不丢。”
他默了一会儿,道:“我是怕我走丢。”
他的理由有点无懈可击,我只好放任他握着。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身边的人有些安静,只有清浅的呼吸响在黑暗里,我为了壮胆,唤他的名字:“沈初……”
他道:“嗯。”
我放下心来。隔了一会儿又道:“沈初?”
他声音含笑,道:“我在。”
又隔一会儿,不等我喊他的名字,他已经开口:“长梨,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嘴硬道:“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有点黑罢了,谁还会怕黑啊。”
他道:“我这里有火折子。”
我顿了顿,道:“你有火折子怎么不早拿出来啊?啊……”话还未说完,便发出一声惊呼。
不知何时脚下的路突然断了,我脚底一滑,脑子登时一懵。
听到沈初沉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再然后就是天旋地转。
然而,我从断崖上跌下,却只受了点擦伤,多亏沈初及时将我护在怀中,他自己的情况却有些不大妙。
我爬起来从他身上摸出火折子点上,灯火映衬下看清他脸上一层虚汗,眉尖微蹙,有些痛苦,喘息声也变得粗重。我额上亦蓄了一层冷汗,颤声问他:“你伤到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