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哄骗(1 / 1)

南禅 唐酒卿 5219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7章 哄骗

雾色消散殆尽,咽泉斜刃淌血,泡得净霖一袖通红。他双眸一瞬不眨,提刃拔出。苍霁晃了一晃,血水如股窜冒,整个后背潮湿一片,身体倒地。净霖静静甩刃,血溅脚边。他袍不沾色,越过苍霁,走向陶致。

陶致又哭又笑,说:“我今日亲眼所见,你这没有心的人。净霖,大道坎坷,不怪父亲对你另眼相待,因为只有你,才能做得这般狠绝。”

“杀人偿命。”净霖面无表情,“我的命皆可给他。但错过此时,便再寻不到能杀你的良机。”

“于是你便下此毒手!”陶致捂面挡容,他因适才的撕咬已失原貌,当下躲闪着,说,“这天底下的所有人,皆能做你手中剑,具能为你脚下路。你卫道失心,你根本是走火入魔!”

“不错。”净霖立于夜色间,说,“凡阻我卫道者,不论是父子兄弟,还是亲朋故旧,皆可杀之。”

“你疯了。”陶致弯腰退后,他绕着净霖,用面目全非的模样沙哑道,“你这疯子,你才是邪魔,你是天下最大的邪魔!你良知丧尽……不,你早已不是个人。你天生缺情少欲,是杀人如麻的好货色。”

净霖剑刃一翻,寒芒直射浓夜。他眼中无情,手下也无情,那袖陡然卷风而盈,在剑芒间招若流云。陶致霎时拔剑,与净霖相搏交错,听得锋刃碰撞。

“当年是我技不如人,死有余辜!但你与黎嵘屡次三番将屠城之说推卸于我,这便也是你的‘道’?”陶致猛力压得净霖退后几步,他隔着锋刃泄恨道,“北地辽阔,九天门插手不得,到底是谁在屠城,你心知肚明!你为保他清名,便将我说得十恶不赦,这是道?这也是道!不过是无耻之尤的诡道而已!”

净霖单手挑击,陶致掌中长剑险些飞出,他面沉如水,不为所动。

“你便凭借此等遮掩之功诓得他视你为心腹,却不料转眼又被你与黎嵘携手斩杀!”陶致掌间血花爆现,他迅速退几步,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这样赶尽杀绝,是为了什么?那三界共主的位置么!可笑啊净霖,可笑你最终也不曾想黎嵘会因此与你反目成仇!枉费你这样心机谋划,最终成全了别人,沦落至此!”他脚踢苍霁一下,冷声,“他如今记不得前尘,便又叫你玩弄一场。妙哉,你净霖何等城府,说我视人为畜,你又何尝不是!”

“听得你一声声为他打抱不平。”净霖逼近,“不如当下杀我为他偿命?不想你在血海走一遭,还对苍帝这般心心念念。”

陶致不断后退,他气息不稳,被苍霁撕开的缺口泄灵不止,不宜久战。只是他废话不停,分明是在拖延战时。

净霖冷眼眺天,说:“援兵在天上?谁为你血海引路,谁又赠你画神纸符?不如今夜一并叫下来,与我一见。”

“就怕你如今不敢见人!”

陶致倏引天雷,电蟒随剑掷向净霖。周遭碎石飞旋,天地共夹于净霖一身。雷雨瓢泼而至,见得天雷嘶吼扭曲,尽数倾倒向净霖。净霖袍袖皆飞,青芒自脚底勾缠成巨纹之符,浮空猛地接住这震天雷击。

阿乙身化五彩鸟,在净霖接雷的空隙间吟声飞出。长羽惊空,绚烂夺目。只见他穿雷越电,口衔佛文金链绕得陶致上天不能。

陶致面上血色全无,他一脚踏地,就欲遁身。谁知脚踝一紧,那横了许久的苍霁刹那睁眼,一臂击地。地面龟裂立刻现出,惊尘暴荡,整个地面豁然下塌,竟然连石板都碎成粉末。陶致不及反应,已然被拖入地崩坍塌之中。他故技重施,化烟就跑。

咽泉剑荡狂风,骤地横扫!

陶致痛声滚地,变回人形。苍霁脚下一点,见陶致翻身而起,他爪扣住陶致后脑,将其一掌摁撞回地面。陶致登时口喷污血,脑后如压泰山,叫他动弹不能。

陶致啐声:“枉我替你骂一场,你竟与他联手骗我!”

“亲疏有别,内外要分。”苍霁俯身,“你所说之言,我一句不信。”

陶致齿间渗血,他深知此行逃不掉,便低声嘶哑:“你不信?五百年前杀你的人正是净霖!你猪油蒙了心!竟还肯信他!”

“这世间千万人来往,我独信他一个人。”苍霁指间收紧,“你算什么东西,也凭口舌欲想挑拨。”

陶致咳声剧烈,他喉间吞咽的皆是血,他说:“你怎知他不会骗你?哈哈!你这蠢人!你怎知他不会骗你!你等着,你且等着,来日你必会后悔今日!”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猛然抬起些许脑袋,拼力喊道,“我陶致!杀人不假!屠城却不曾做过!这天地皆是藏污纳垢处,便偏容不得我?!净霖,我待你——我待你下来偿命那……”

陶致声音戛然而止,咽泉剑轰然插在他眼前,头顶金链闻声砸落,烧得四下起火。苍霁于火中松开手,偏头舔舐掉指尖的血迹。

他若有一日骗了我。

苍霁盯着走向自己的净霖,眸光在火舌间模糊不清。

我就杀了他,吃了他,嚼碎他,许他同我融为一体,再也骗不了我。

净霖似有所察,俯身探过手来。苍霁不要他的手,反而栽在他怀中。

“你捅我一剑。”苍霁埋头说,“我腰酸背痛,吓得走不动了。”

净霖被他撞得咳嗽,拖着他的臂下,摸到他背上,说:“说好了不吃,你怎还是吞了他。”

“因为饿。”苍霁索性撩起下摆,拽过净霖的手,直接抚摸到肌肉上,“流了这般多的血,啊,净霖,我要一命呜呼了。”

净霖指触到血,湿热一片,他连声应着,欲要收手。可是苍霁偏不给他松,就带着他的手胡乱摸在自己身上,说:“这里痛死了!”他察觉到净霖还在抽手,不禁恼道,“你怎一点也不心疼?!”

净霖忍无可忍,腿抵着他腰腹,将人连拖带抱地撑起来,道:“邪魔易侵灵海,再不驱干净,你也要沦于魔道了。”

苍霁凑在净霖颈边,发蹭在一处,他说:“那你背我。”

病榻上躺了好多年的净霖立刻咳声不止,仿佛下一刻就会躺倒在地,连带着脚步都虚浮不定。

苍霁:“……”

烛火清幽,湿热的帕子擦掉污秽。苍霁趴在榻上,净霖俯身挑开伤口,见得黑气如丝一般紧扣在其中。

苍霁正假寐,后腰上一烫,他立刻撑身嘶叹,说:“邪魔烫不死,我却要熟了。”

净霖说:“吃!”

苍霁瘫回去,被子仅掩在后腰下,肩背到腰间的线条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彰显无疑。他说:“他贪食活人,又吞笙乐,仅凭佛文也烧不死,到了我肚子里,来日还能做些事情。”

净霖指间卡着小刀,挑着黑丝。酒残余的味道若隐若现,苍霁侧首,说:“坐上来。”

净霖说:“没地。”

苍霁说:“这么大的榻,随便坐。”

这榻一点也不大,贴着搁置瓶瓶罐罐的小案挤得很,净霖要坐只能坐苍霁腿上,不然只能站着。故而净霖不理会他,将青符揉碎在酒里,烫在刃上,再挑黑丝时便能听得“刺啦”的消化声。

苍霁舒展双臂,说:“谁站着谁傻子。”

背后静了片刻,腿上忽地一重。净霖跨坐在他腿上,再低身时发便袭在他后腰,搔得苍霁心里发痒。

“轻的像只鸟。”苍霁说,“近来没咬你,怎还这样瘦。”

“操心多。”净霖手上极稳,想必曾经对自己做过不少次。

“为谁操心。”苍霁明知故问,“阿乙么?”

净霖轻轻拍他后颈,让他老实地趴着。苍霁反而笑不停,他说:“苍帝也能这般,什么都吞得下?”

“嗯。”净霖想到什么,说,“……我未见过他。”

“那你那般待他?”苍霁余光斜瞟,“此人在你心里挺有分量。”

净霖不答,只是利落地浇酒烫邪气。苍霁烧得额前出汗,他眼睛盯向前方,说:“既然死了,便不要记得。死人有什么,他既不能……”

净霖忽然俯近身,苍霁便觉察刺痛的伤口附近落了片冰凉的柔软,他险些撑身回首,却又硬卡住了动作,不敢惊动。净霖轻吹出的气凉飕飕的袭在苍霁伤口,让烫疼感烟消云散。不仅不痛了,还让他几欲叹出声。

“今日我刺你一剑。”净霖低声,“你大可还手。”

苍霁汗珠未擦,他动也不动。

净霖抬身,说:“已经尽数挑出,休息一夜便没事了……”

烛台陡然翻掉,不及燃起来便已经熄灭了。小案“哐当”的被撞滚在地,酒瓶磕倒,登时满室弥漫着酒香。净霖翻躺在下,手腕被拽开,指间强硬地插入五指。苍霁赤膊压着人,俯首呼吸贴近,那迟迟没擦的汗珠滴在净霖颈间,淌下化在他锁骨。

“你刺我一剑,此仇不共戴天。”苍霁冷声,“我还手便完了吗?”

净霖发散榻间,他闭了闭眼,说:“对不住。”

“我不耐烦听这话。”苍霁拉开他一臂,说,“对不住顶什么用!”

“那你说。”净霖半睁的眼在昏暗中尤为迷惑,“我办就是了。”

“我好痛。”苍霁贴耳说着,与净霖鼻息相交时带着净霖的手覆在腹间。

净霖说:“邪魔作乱?休怕,定……”

苍霁猛地拽着他手,拖到了更下边。净霖一滞,苍霁已经扑下来。鼻尖相蹭时唇齿交融,净霖呼吸急促,唯一的柔软被哄骗吮住,让他热血冲头,竟被唾液呛住了。

苍霁指间收紧,气息不稳,再咬上来时口中含糊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交给你了。”

第68章 夫妻净霖曾于落花时节往北行,记得当时叶舟独行于水烟淼茫之间,天地一色,他袍襟沾雨,宽袖袭香,背负的长剑亦笼于两岸缤纷落英下。他照水中看,却见得一方天云八字分化,一尾黑色没进云海。

净霖不禁抬首,见那云烟层叠,龙的影子横过江面,一叶小舟也笼罩其下。江上薄雾由风推化,净霖稍侧一步,目光追随龙影而去。

净霖怔怔,腕间系着的铜铃“叮当”入耳。他抬手相看,见腕间挂着铜铃,系出一条牵入云层的红线。

净霖不知这线是什么,他抬臂拉动,听得天间龙吟,那水雾忽散,一双龙眸突至舟前。周遭水花顿时迸溅,见苍龙巨身入水,将这舟子圈在方寸间。

净霖鬓发微湿,他见龙眸直勾,竟生出些许害怕。他欲退步,不料腕间红线紧拉,反将他连人待舟拽得更近。冰凉湿腻的鳞片蹭过肩臂,巨身渐收,净霖身陷囚禁,逐渐呼吸不能。他忍不住吃痛吟声,掌心推抚在龙鳞之上,被锋利的硬质险些划破手。

净霖陡然睁眼,潮红未退,汗流浃背。他眼前一晃,已不知天至几时,只能看见苍霁伏在自己身上的赤肩。他闭眸平息喘气,感受到腰间被苍霁箍得发疼,才知道适才梦里的真实感从何而来。

净霖从空隙中抽出一手,推开乱发时又记起什么,皱眉嗅得指间似乎还残存着什么味道。他环视着手腕,见苍霁的灵线将他栓了个结实,不禁一阵头疼。

“听你喘息不定,梦见什么了?”苍霁闭眸不动,却早就醒了。

“一点往事。”净霖身上又重又热,他推了推苍霁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梦见谁了。”苍霁岿然不动。

“……不记得了。”净霖说道。

“下回骗人的时候,休要迟疑。”苍霁猛地撑身而起,他盯着净霖,“不说便不说。”

净霖见窗泄明亮,便转身欲起,腰间忽地一沉,苍霁竟直接擒着腰将他拖回身下。

“什么要紧的人。”苍霁说,“还真不打算给我说?那我偏要听一听。”

净霖说:“好说,穿条裤子再谈?”

苍霁看着他,说:“不成,穿了衣你就翻脸不认人。”

净霖叹气:“梦见北行时的景象,见得苍龙游云。”

苍霁闻言直身,说:“这龙与你还真是缘分不浅。”

净霖说:“碰巧。”

“世间的巧若这般常见,那我也想和你‘碰巧’。”苍霁牵起净霖的手,鼻尖抵在他掌心嗅了嗅,净是自己的味道。他说,“昨晚那般我很快活,做人都会如此吗?”

净霖指尖微蜷,他说:“……不知道。”

“我……”苍霁顺着他的指尖一路抵到他腕内,低暧道,“以后日日都想这么玩儿。”

那鼻息湿热,让净霖腕间的勒痕传来细微的刺痒。昨夜替人代劳时的热气重浮颊面,净霖横臂挡面,不肯应声。苍霁便以鼻尖轻轻摩擦着他的内腕,催着热,呵着雪般的肤,叫净霖细汗不绝,屈膝挡开他些许。

“好不好。”苍霁不依不饶,压着他的臂俯身来问,“行不行。”

净霖鬓发蹭乱,闭眼也躲不掉这样的步步紧逼。他欲说不好,苍霁便吮咬着他的腕,在内侧留下一点齿痕。净霖忍痛抽声,苍霁就重问“好不好”。净霖不答,他便继续咬。从净霖的双腕到净霖的脖颈,在但凡能够露出去的地方利齿流连。

净霖又麻又痛,终于在苍霁欲咬他后颈时用力“嗯”了一声,随后说:“你已长的这般大,许多事……”他轻嘶声,揪着苍霁的发,“咬死了!”

苍霁冲他后颈吹了一气,说:“我已长的这般大了,许多事你都没教。比如床笫之欢是不是?我明白了,那日左清昼脱千钰的衣,便是欲行此事。”

净霖说:“所谓床笫之欢,该是夫妻之间的事情。你我不是夫妻。”

“既然左清昼和千钰可以,你我怎么不可以?”苍霁觉着净霖的颈部、肩背都不似从前模样,他哪里都想咬一口,却不想咬出血,只想咬得留下印,咬得净霖嘶哑出声。

“左清昼和千钰不同。”净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模糊地回答。

“确实不同。”苍霁皱眉细想,说,“他们那日也不像昨晚,用手就行的事情,左清昼为什么还要将千钰推在书架旁?”净霖闷咳,苍霁抵着他,说,“我们不可以做吗?除了手,还有别的法子?”

净霖说:“……没有了。”

“那画上是什么?”苍霁一环一环扣着他,“那日在什么楼中见得的画卷。”

净霖探臂时见得自己肩头也被啃的泛红,扯了新衣一把罩在苍霁头上,隔着衣使劲揉了一番。苍霁蒙着衣,忽地从净霖双掌间顶上去,掀起一角,罩进净霖。

“做夫妻有什么难。”苍霁咫尺相望,“你跟我做夫妻也是行的。”

“为了一场春梦,连后半生的命也要交给别人?”净霖凉凉地拿住他下巴,“你才见得几个人,便知‘夫妻’的含义。”

“你见了那般多的人,也不像是明白的样子。”苍霁抵近,执着道,“你教我,我也教你,不好吗?”

“你要教我什么。”净霖由他抵近。

“教你快活事。”苍霁唇间微启,“教你坦诚相待。”

“你我昨晚已经足够‘坦诚’。”净霖说着松开指,“我不要快活。”

苍霁勾住他的小指,说:“不成,我偏要给。昨晚你教得好,我很喜欢。”

净霖说:“色令智昏!”

“那你岂能全身而退?我都昏了!”苍霁扯掉蒙头的衣物,说,“你如今浑身上下都是我的味道,还妄想人不知鬼不觉?我便要瞧瞧,谁还敢不识趣的往这儿凑!夫妻不做便不做,但你若想跟他人做——梦里都别想了。”

净霖抖开衣套上,苍霁见他侧颜如常,不禁又牙痒,用肘压了他的衫,说:“转头。”

净霖衣套了一半,回过头来。苍霁想也不想地就是一口,狠狠亲在他唇角,硬是亲出了气势。

“我要跟你玩儿更多次更多事。”苍霁说,“我不要别人。”

净霖唇上微红,眼角都似要晕开些红色,他道:“不吃我了吗?”

“我与你在一起,不吃也能得乐趣。”

净霖系紧扣,起身说:“那么无趣时,还是趁早吃了吧。”

苍霁见他要出门,便横身说:“你腕间系着我的灵,离不开十步。”

净霖回首,说:“起身吧,事儿还未完。”

阿乙忐忑地咬着包子,对净霖后颈上明显的齿痕无法视而不见。他自戳双目,在原地跺脚,说:“邪魔已除,小爷也要自己逍遥去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苍霁颇为惊奇地说:“门在那头,你怎还在?”

阿乙怒目而视:“小爷助你涨了这么一程修为,你还赶我!”

“所以昨夜没将你扔出去。”苍霁眺望王宫,“如今老皇帝死了,后续如何?”

“他儿子无数,随便挑一个也能成事。”阿乙擦净手,说,“我昨夜已按照净霖的意思,将信递给了那楚纶。只是他如成了第二个刘承德怎么办?”

“乐言在华裳手中。”净霖说,“楚纶如再鬼迷心窍,哪能活得了。”

“奇怪。”阿乙说,“华裳素来不屑与神仙为伍,此番怎么这样帮你?莫非你还与她有什么前尘?”

“她并非帮我。”净霖目光移动,从苍霁面上划过,只顿了顿,对阿乙说,“你归家之后,不必再为你阿姐担心,云生调她归境,长远而看,绝非坏事。”

“那你还要去哪里?”阿乙说,“陶致认得你,别人也会认得你。”

净霖却说:“事到如今,躲也躲不过。我有诸多事情不解,切须自己一探究竟。况且除非神魂泯灭,否则即便我转入轮回,也有人认得出。”

阿乙闻言无趣,他本也盼着这俩人别再与他相近,这几日受的苦已经足够了。尤其是苍霁,堪称阿乙如今最最不想见的人。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阿乙退几步,化作五彩鸟冲天而去,“小爷中渡逍遥,别再遇着你们俩人就好!再会!”

阿乙一走,苍霁便道:“这样急死忙活地让他走,是觉察什么了吗?”

净霖将阿乙留下的金链一扣,丢进袖中,说:“邪魔不易除,上有分界司看管,下有邪气难镇。于是晖桉便来了,分界司自此销声匿迹。而后阿乙也到了,白送着镇邪压魔的佛文金锁——不似偶然,倒像天助。”

苍霁说:“怎么有人一步一个坑,便有人有一步一设桥?冲着临松君来的人,竟还不是一路。”

“胡乱猜的罢了。”净霖拉下袖,掩住手腕,说,“千钰还未回来,想必仍在黄泉。左清昼多年所集的证据皆在他手上,想要趁此根除此案,便需要左清昼的笔墨。我们去见千钰。”

“你诓他下去。”苍霁说,“他不肯给怎么办?”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净霖几步下阶,说,“我兴许没有诓他呢?”

“见一见他也好。”苍霁说,“我正好有事问他。”

净霖略为在意:“什么事?”

苍霁抬臂枕后,对净霖哼声:“我偏不说给你。”

净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