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付之一炬(1 / 1)

虎崽又在胡作非为 风歌且行 679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4章 付之一炬

  宴星稚在鬼市大闹一场的事, 果然是传到了仙盟那些人的耳朵中,当晚就组了团到时珞的大殿里找事。

  仙盟主要分为生门和死门两个部分,由盟主时珞, 和两门的宗主外加副宗主若干,一层层往下的权力来领导着整个巨大的仙盟。

  时珞的势力主要在死门,十几年前宴星稚还没有来仙界时,生门总是压死门一头, 时珞虽是盟主, 但地位并不稳固, 总是有人越级挑战权力, 其中以蔚柳和姬海瑶为首。

  后来宴星稚来到仙界, 被时珞养在身边, 随着她一天天长大,展示了强悍的神力之后,时珞的地位也逐渐稳固。

  她不受规矩的约束。

  确切的说, 是仙界的规矩没有资格约束她,宴星稚加入死门之后执行过几次极其危险的任务, 虽然下手不知轻重也造成了比较大的损失, 但她救了更多人的性命,正因为如此, 生门的人想尽办法挑她的错处也都被时珞挡下来。

  六界法则, 强者为尊, 所有人都会追逐更强者,因为宴星稚的加入,死门中的强者也越来越多, 时珞在仙盟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几乎独揽仙界大权, 连仙王也要礼让她几分。

  蔚柳一行人更是蠢蠢欲动,恨不得将宴星稚处之而后快,瞪着眼睛等她犯错。

  如今这机会,是送上门的,他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闹了整整一晚,时珞实在没办法,只得将人从神族区传唤回来。

  天界的人擅自前往魔界地带本就是触犯禁律,更何况她还顶着天界的名号在鬼市大闹,如此不仅犯了法规,还抹黑了天界和仙盟的名声,且还救下了一个魔族,这次的事情,饶是时珞无法为她开脱。

  姬海瑶要求严惩宴星稚,以正法规,不仅要吊在惩戒柱上当中受鞭刑,还要关入暗牢中好好反省。

  在时珞的力争之下,免去了她的鞭刑,关在孤山的暗牢中十五日。

  当然,带她去的黎策也跑不掉,就在她隔壁关着。

  姬海瑶的儿子,名唤姬乘,早些时候因为横行霸道,被宴星稚痛揍过几回,一直对她怀恨在心,见她被关了暗牢,立即就跑来笑话她,隔着牢狱结界在外面耀武扬威。

  宴星稚躺在一块石头上,翘着腿闭着眼睛,悠闲地晃着,并不理会他。

  倒是黎策气得在隔壁叫骂不止。

  宴星稚被关暗牢的消息很快传开,传到了神族区,虞思蘅乐颠颠地去找牧风眠,见他又在树上晒太阳,就仰着脸冲他喊:“阿眠,宴星稚被关牢里的事你知道吗?”

  牧风眠的眼睛应声睁开,往下看他,“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日啊,据说要管半个月呢!”虞思蘅颇为遗憾道:“据说是因为她大闹鬼市才因此获罪,那日我寻去的时候,金玉楼已经满目疮痍,没看到她大闹的场景实在是遗憾。”

  牧风眠却好像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疑问道:“她在仙族区不是有时珞护着吗?为何还会受罚?”

  “原本还要罚鞭子的,不过后来被执行,应该是被仙盟盟主给挡掉了吧,但宴星稚还是被关在了暗牢,就说明其实盟主也无法……”

  虞思蘅在碎碎念什么,牧风眠压根就没听,他的蓝眼眸转了转,而后问:“她被关在什么地方?”

  “仙盟的暗牢,好像是叫孤山吧,在仙族区那边的边界地带,怎么了阿眠,你要去取笑她吗?”虞思蘅认真地问:“听说她被关进去之后,有不少人去取笑她呢。”

  牧风眠听到这话,心里没由来地有一股不舒服,他晃了晃腿,像是有一刻的思考,然后从树上翻下来,抬步要走。

  “阿眠真要去笑话她?”虞思蘅惊讶地问。

  牧风眠确实有一瞬的想法想去,但他从未去过仙族区,且现在去,任何一个人都会以为他去挑衅,包括宴星稚肯定也是这样的想法,于是他摇摇头,说道:“我去找师镜。”

  虞思蘅欢欢喜喜地跟上去,绕在牧风眠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宴星稚在这边被关到第十日,黎策因为罪状更轻一些,被提前释放,临走时他对宴星稚道:“再忍忍,还有五日你就能出了。”

  宴星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自己一天也忍不了。

  化作虎形时用爪子在墙上磨着,将十个爪子磨得尖利无比,思索着如何度过这剩下的五日。

  眼看着还剩几日了,就在宴星稚老老实实在孤山上坐牢时,仙界却出了一件大事。

  苍山起火了,赶上风大的时候,吹着火势到处散,整个苍山被烧了个彻底。

  有人故意设下了遮蔽结界,是以仙界的人发现之后已经晚了,虽然立即派出仙盟的人前去灭火,却因为妖火凶猛,一时半会竟无法镇压,待他们费尽力气熄灭大火之后,苍山已面目全非,山上所有生灵付之一炬。

  所有人都知道,苍山是宴星稚的诞生之地,如今苍山起火,她却在暗牢中毫不知情,仙界躁动不安,风雨欲来。

  事情并没有简单结束,没多久,就有人向仙盟举报,是姬海瑶的儿子勾结妖皇岛的妖邪纵火烧了苍山,企图等苍山万灵颓败,结界破碎之后,从山中逃走。

  苍山本就位于妖界与仙界的交界之地,与妖皇岛比邻,此方法倒也行得通。

  时珞勃然大怒,命人拿下姬乘,将他掉在惩戒柱上,当着仙界众人的面审判他。

  彼时牧风眠正好跟随前来调查事件原委的师镜一同在仙界,广袤无垠的广场上,姬乘被高高吊在上头,哭喊着求饶,说自己知错。

  姬海瑶也在一旁求情,大声喊着自己的儿子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并非是真心与妖皇岛的罪妖勾结。

  他伙同妖皇岛的妖怪纵火烧毁苍山,已成事实。

  牧风眠站在人群中静静看着,面前吵闹一片,周围全是议论声,他却没有被环境影响,只在想若宴星稚知道了此事,会是什么反应。

  蔚柳也在为姬乘据理力争,言他是被妖邪一时蒙蔽,应从轻发落,又将前些日子时珞护着宴星稚的话搬出来,两方僵持不下。

  就在双方闹得难看时,遥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响,所有人循声望去,脸色顿时剧变。

  牧风眠就听见有人喊道:“那地方是暗牢,会不会是宴星稚……”

  紧接着仙盟落在四处的钟声晃起来,叮叮当当的声响交错,时珞豁然起身,扬声命令:“立即去探查孤山的情况!”

  然而仙盟的人刚聚集出动,一抹金光卷着风刹那间就飞到了面前来,停在众人的上空。

  所有人同时抬头,就看见宴星稚如煞神一般浮在半空,身上的铃铛疯了一半地撞响,银色的发丝随着狂风飞舞,金眸锁在姬乘身上,滔天的杀意自她周身散出。

  显然,已经有人将事情告诉她了。

  而她打破暗牢一路飞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看这些人审判姬乘。

  宴星稚的出现,将姬海瑶母子吓得魂飞魄散。

  姬海瑶飞上前挡在姬乘身前,喊道:“仙界有仙法,我儿子就算是犯了错,也轮不到你来动手!”

  时珞也往前两步,软声道:“星崽,你先下来,别冲动行事,一切我会来解决。”

  蔚柳呵斥道:“仙界岂能让她肆意妄为,关进暗牢之中非但没有反省,竟然还将暗牢打破!盟主,若是不严惩宴星稚,只怕难以服众,又如何处置姬乘?!”

  宴星稚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时珞问:“苍山,真的被烧了吗?”

  时珞顿了顿,目露不忍,却还是道:“我们去的时候太晚了,虽然也尽力抢救,但是活下来的生灵……”

  宴星稚的金眸微敛,冷漠的脸上似闪过一丝情绪,但细微到没人察觉,好像是个无情无义的冰冷之人。

  就连牧风眠也看不明白,她究竟是在意苍山,还是只是借这个由头大闹一场。

  然而下一刻,狂风从四面八方疯狂袭来,在宴星稚的周身形成一个风涡,问情化形长剑,裹着金灿灿的光芒铮鸣而出,金光直通天穹,洒下一片刺眼的光芒。

  宴星稚毫无征兆地动手了。

  她握着长剑一挥,姬海瑶就觉得腹部遭受重击,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另一根巨大的惩戒柱上,赫然将柱子装得轰然倒塌,周围顿时躁乱起来,惊叫声连成片。

  “星崽!”时珞大喊。

  “宴星稚,尔胆敢动手!”蔚柳凶狠警告。

  然而这会儿,宴星稚已经掐住姬乘的脖子,他发出痛苦的嘶喊,满脸泪水,叫着母亲。

  师镜见状,想上前阻拦,却被牧风眠一把拽住了手臂,他道:“仙族内部之事,与你何干?”

  “宴星稚是神族。”师镜道。

  “她身份特殊,既不受仙界管束,也不受神界管束,仙盟都还没有动手,哪会轮得到你?”牧风眠想了想,换了个劝法,“且她手中的问情锋利无比,你的九曦根本扛不住。”

  师镜一听,果然没有再动。

  仙盟的人越来越多,在周围形成一个圈,将宴星稚包裹在其中,蔚柳虽叫得大声,却不敢轻易上前阻拦。

  姬海瑶都被一击打得半死不活,这时候宴星稚显然在盛怒状态,谁上去谁挨揍。

  宴星稚对身边的所有声音都没有反应,她险些将姬乘掐得窒息,却在掐死他的前一刻松了手,还不等他喘息一口,就用剑柄在他的四肢上狠狠敲下,骨头碎裂的脆声伴着姬乘的惨叫,声音无比惨烈。

  而后她将吊着姬乘的铁链斩断,飞身一脚将他踹在柱子上趴着,抬剑时剑尖凝聚起金光,对准他的脊背。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时,时珞终于也坐不住,飞身上前双手幻出仙术,化作光链,甩过去缠住宴星稚的双臂。

  仙盟之人见盟主动手,也跟着出手,凝聚力量攻向宴星稚。

  汇聚而成的强大力量压在光链上,极力遏制宴星稚的行动。

  但宴星稚的神力像没有尽头似的,源源不断地外放,节节攀升,束神铃的声音也变得刺耳,刹那间仿佛天地都变了色,雷电风云都被她的力量支配,那股来自上古时期的强悍无比的神力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迫气息,就连已经晋神的师镜,也不得不释放神力防御对抗这股压力。

  宴星稚的神力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谁都不知道,因为平时有束神铃的约束,加之她从未真正碰到过生死场面,也没有如此盛怒过。

  今日一现,三界之人都将认识到在那个妖魔横行,秩序混乱的上古时期,能够称霸六界,令万族臣服的白虎神族,其纯种血脉所蕴含的力量有多么毁天灭地。

  风越来越大,在空中咆哮,巨雷在头顶炸开,宴星稚的衣袍猎猎作响,目露凶光,以一己之力对抗众仙,最终还是挣断了光链,所有仙被力量回弹撞出去。

  就见她执剑刺入姬乘的脊背,随着他惨叫的声音,将他的仙骨硬生生斩断。

  从地上爬坐起来的姬海瑶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肝胆俱裂,尖声叫喊:“乘儿——!”

  宴星稚剔出姬乘的仙骨,抬脚一踢,将他踢得在地上滚动几圈,而后又漠然着眸光扫了姬海瑶一眼。

  仙骨已失,姬乘只能入轮回降生于人世,唯有重新修炼直至飞升,才能再登仙途。

  宴星稚没有停留,身影翩跹,握着问情腾空而起,飞至万丈高空,化作缥缈细影,朝着苍山的方向而去。

  时珞连忙叫道:“快,跟上她!”

  仙盟的人一批一批往外调,跟在宴星稚的后面。

  牧风眠也看了眼抱着儿子痛哭的姬海瑶,跟着师镜一同前往苍山。

  苍山曾经灵力充沛,郁郁葱葱,里面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兽族,又因为跟妖界靠近,是以山中妖兽仙兽混杂,不论种族,都在一起生活。

  宴星稚当初在这里诞生的时候,一睁开眼,就看到很多小兽聚集在她的身边,正胆怯又好奇地打量她。

  她身为虎族,即便当时是一只黑毛虎,那也是万兽之王,没用多长时间,她就成了苍山的老大,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兽崽子在她身后跟着。

  各种兽族排着队给她送山间的灵果,有些修炼底子的,会开口叫她老大,不会说话但是开了灵智的兽类,也会跟在后面嗷嗷叫,表示对她的尊敬。

  那是她最舒坦的日子,不过宴星稚后来还是自己选择离开了苍山。

  离开的时候,很多兽族将山边站满,发出悲伤的声音为她送行,宴星稚就说,我还会回来的!

  宴星稚时常会回到苍山,跟兽类们玩闹,只是这次回来,看到的却是满山灰烬,黑秃秃的大地,烈火焚烧之后留下的残壁断枝,放眼望去,满地的死兽。

  她站在当初离开的位置,仿佛还能看到漫山遍野的花,和郁郁葱葱的树,还有地上树上花丛里站得满满当当的各种兽类。

  如今,全都消失不见。

  她的眼眸从东转到西,目露茫然,心中泛起一阵一阵的疼,但却没有落泪,似乎并不知道哭泣是怎么一回事。

  牧风眠和师镜比仙盟的人都快一步,他们在远远的地方落下,就看见宴星稚站在漆黑的灰烬之中,面对着已经被烧毁的苍山,一动不动许久。

  “她好像在难过。”牧风眠轻声喃喃。

  师镜诧异地看他一眼。

  “怎么了?”他问。

  “我们可不是为了看她难过而来。”师镜淡漠道。

  “何意?”

  “她要去妖皇岛了,你若是不拦着她,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师镜道:“你方才说得对,若我的九曦与问情撞上,定然会造成损坏,就由你来阻拦她。”

  “苍山万千生灵被付之一炬,平白丢了性命,总有人要为它们讨回公道是不是?”牧风眠道。

  “你想说什么?”

  “我不拦,谁爱拦谁拦。”

  没人阻拦的宴星稚,果然又动身飞往妖皇岛。

  她穿越两界的结界,落在那座被称为妖界牢狱之地。

  妖皇岛上关得全是犯下大罪的妖邪,本来密谋计划烧了苍山就准备离开,结果没等到逃跑的时机,却等到了一个握着问情的宴星稚。

  宴星稚在妖皇岛杀红了眼,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金光仿佛融入汹涌的海浪之中,掀起万丈海啸,一波一波地拍打在妖皇岛上,将满地的鲜血一遍一遍洗刷着。

  很快就惊动了妖族的人,妖族赶来时,见仙盟众人全都站在妖皇岛外侧,谁也不敢轻易去阻止大开杀戒的宴星稚,她爆发出的力量仿佛要将整座岛给击沉。

  闻风而来的师怜雪找到了牧风眠,停在他边上,轻声道:“阿眠,你说的果然没错,兽族天性不可控制,一旦失控将是巨大的祸灾。”

  牧风眠瞥她一眼,反问:“我何时说过?”

  师怜雪一愣。

  牧风眠自己说过的话,竟一点也不想承认了。

  他看见宴星稚在众妖的极力反抗中遍体鳞伤,却好似感觉不到痛苦,手起剑落便是一条妖命,血将她雪白的衣裙染透了,变得血红,金色的眼眸仿佛蒙上凶猛的嗜杀,残暴得令人望而却步。

  牧风眠召出清屿飞去,在宴星稚的正面,将劈下来的问情接住,太极石相生相克,在相撞的一刹那,两刃似乎吸住了一般,宴星稚用力抽了一下,问情没能抬起来。

  “停手吧,宴星稚。”牧风眠盯着她的金眸,说道:“这里的妖已经被你杀尽了。”

  宴星稚似乎是因为听到了牧风眠的声音,又像是有人挡下了她这一击之后,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她眸中的杀意极快地褪去,浑身的伤散发出剧烈的疼痛,精疲力竭的宴星稚手上力道一松,闭上眼睛往前栽去,失去意识。

  牧风眠顺手将她接在怀中,也接住了问情,将两把剑收起来后,抱着她飞出了妖皇岛。

  所有人立即行动,一些跟着牧风眠回到仙界,一些进入妖皇岛探查情况,这场惊天动地的血戮屠杀总算结束。

  妖皇岛的妖怪几乎被杀尽,侥幸活下来的,也都被妖王处置掉了,此后多年,这座岛都是荒废之地,不在用作他途。

  而宴星稚受的伤也不清,蔚柳为首的一派极力主张趁这机会剔了宴星稚的神骨,时珞应对得极为吃力,最后还是牧风眠前来,将宴星稚亲自接到龙渊牧氏,蔚柳一派才不甘地消停下来。

  光是给她疗伤就费了很长时间,等她醒来之后,距离火烧苍山,屠杀妖皇岛一事,已经过去大半年。

  宴星稚醒之后仍要继续需要,是以并没有离开龙渊,整日在牧氏游玩,很快就熟悉了牧氏的环境。

  但她始终没有见到牧风眠。

  牧风眠平日都要在神族学府学习,神族区距离龙渊距离较远,所以一年之中回家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不过牧风眠自小丧父丧母,也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唯有跟爷爷牧潭比较亲近,所以那个庞大的家族中,并没有他很挂念的人。

  宴星稚这一休养,又耽搁了一个月,牧氏族人得了牧潭的命令,谁也不敢怠慢她,送她走的时候,还将龙骨做的挂饰送她为礼物。

  她朝气满满地回到仙族区后,往那一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经过那一次的事情和这些日子牧氏的滋养,她神力又突飞猛进不少。

  时珞也是满脸春光,笑得极为明媚,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着。

  神族向来不掺和仙族的事,但先前牧氏却主动将宴星稚接走,等同于表明了立场站在时珞这边,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时珞这段日子看什么都觉得极为顺眼,有时候生门那边的人做些小动作,她也不予计较了。

  宴星稚回来之后,像是已经忘记了苍山的事,恢复跟以前一样的状态。

  而妖皇岛的事也早就与妖族商量好了处理方法,正好藉着万仙盛会,让宴星稚献曲一首,对妖界表示歉意,将此事揭过。

  她屠杀妖皇岛,对妖王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帮妖界解决了一批隐患,是再好不过的事,是以妖界并没有追究,只是要在面子上过得去。

  宴星稚也同意了。

  牧风眠与虞思蘅还有师镜三人坐在清澈的溪流边上。

  虞思蘅绾起裤腿和袖子扑在溪水里抓鱼,牧风眠则半躺在石头上闭着眼睛休息,师镜站在一旁。

  “阿眠哥,你真的让宴星稚在牧氏待了大半年吗?”虞思蘅一边盯着溪水里的鱼一边问。

  宴星稚这一伤,睡去了秋冬春三季,在初夏醒来,无人知道她是在龙渊牧氏养病,都纷纷猜测她闯下大祸之后被秘密处决了。

  所以前几日她重现仙界,倒是令不少人震惊。

  牧风眠懒懒地嗯了一声,并没有仔细回答。

  “为何,这仙界哪里不能养伤啊?干嘛带去龙渊。”虞思蘅接着问。

  他言简意赅:“爷爷的主意。”

  “那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你回过龙渊吗?”

  牧风眠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虞思蘅立即就猜到了答案,牧风眠不喜欢撒谎,所以他停顿的这一下的答案肯定是回去过的。

  “那你在龙渊与宴星稚碰面过吗?有没有打起来。”

  “没有。”牧风眠道:“她在龙渊西,我的寝宫在龙渊东,没机会碰面。”

  虞思蘅就笑着道:“阿眠哥连宴星稚在何处养伤都摸清楚了,定然是偷偷去看过。”

  牧风眠啧一声,不耐烦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啰嗦。”

  他站起身,伸长了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手一挥,虞思蘅就被扑倒了溪水里,浑身湿透,吱哇叫起来。

  师镜冷笑一声,“接着嘴硬。”

  牧风眠梗着脖子道:“我嘴硬什么?你怎么也跟虞思蘅一样聒噪?我先走一步。”

  “去何处?”师镜看着他问。

  “去参加万仙盛宴。”牧风眠扬声道。

  万仙盛会也是千年一度,说白了就是场联谊会,主要就是吃喝玩乐,连比赛都没有,不过就是为了让年轻的男仙女仙看对眼,然后生成美事,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还请来了部分妖族之人参加。

  盛宴上摆了成百上千桌的美味佳肴,请来了花神虞朝朝,将万花齐放,微风过隙就带起纷纷扬扬的花瓣,美轮美奂。

  宴会上极为热闹,所有人都举着美酒佳酿谈笑高歌,妖仙神混在一起,连座位都不区分了。

  牧风眠坐在小桌上,桌上没几个人,有人向他搭话,他敷衍回应,兴致缺缺。

  师镜则是带着虞思蘅寻去了大桌的主位,向虞朝朝行礼问好。

  虞朝朝虽为战神,掌万花之力,但性子却相当温和,尽管师镜已经有如此成就,在她眼里还像个孩子一般,她慈爱地摸了摸师镜的脑袋,说道:“去玩吧,这种宴会上跟大人在一起,玩不开心。”

  师镜摇了摇头,像是不愿走。

  虞朝朝又道:“那就当是陪小蘅玩儿,快去吧。”

  师镜这才与虞朝朝告别。

  师镜冷心冷情,不苟言笑,一柄九曦斩尽天下妖魔,不管走到何处都疏离待人,唯有与虞朝朝极为亲近,这也让一众旁人羡煞了眼,纷纷对虞朝朝夸赞起师镜来。

  妖王与时珞坐在一处,正聊得开心,还命人上了一批新酿造的酒,亲自倒了一杯递到妖王面前,说道:“尝尝这酒,刚成没几日,还尚未取名字呢,不知可有荣幸得妖王赐名?”

  妖王哈哈一笑,当即举杯要饮,忽而一阵笛声传来,他手上动作一顿,抬头望去。

  声音是从上头传来的,所有人同时抬头看,寻了一圈,就见宴星稚坐在洁白的云层上,身着雪衣红丝裙,手中持着一柄白色笛子,那声音正是从笛中流出。

  她轻闭着双眸,长发坠在肩头随风轻飘,垂下来的衣裙和红丝飞舞,一双雪白的赤足若隐若现,纤细的脚腕上戴着两个束神铃。

  笛声清脆悠远,曲调绵长婉转,日头从东方洒下来,落在云层上,染上一层金光,形成了极为瑰丽的画卷。

  不多时,所有人沉醉在这笛音之中。

  牧风眠抬头看她,不由自主地拿起面前被送上的新酿,浅浅喝了一口,先是酒的辛辣,而后回甘涌上来,从舌尖到喉咙都有股淡淡的甜味,融化在唇齿之间。

  香醇无比。

  明明才喝一口,牧风眠都感觉自己要醉了,视线竟出现了些许的恍惚。

  其实不仅是他,旁人也是如此。

  宴星稚头一回用问情化笛,吹出的乐曲并非是简简单单的曲子那么简单,问情所蕴含的力量本就巨大,她神力只需稍稍探入其中,就能将笛音染上神力,于是所有人听着听着,开始意识恍惚,昏昏沉沉,接二连三地沉入睡梦之中。

  便造就了名扬三界的“万仙同梦”之事。

  而宴星稚也不知道问情的力量如此强悍,她自己吹完,也一头栽在柔软的云朵上,握着短笛,呼呼大睡,沉入了她自己神力编织的梦境。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