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仇是个棘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冒着背负千古骂名改朝换代修改律法,魄力和手段以及决心缺一不可。
于情于理,身为天枢国的君主,封镜逸只能够答应让司烨出宫,并不能为司烨和颜骆的事情在赫连仇面前做主。
司烨是赫连的储君,赫连仇是如今赫连王国的掌权者,他要把司烨带回去是没有人可以阻止的,而且,从赫连仇传来的书函和给司烨的书信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弟弟是非常上心的。
应离认真思考了片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暂时安慰司烨:
“这件事我会跟帝君说一下,然后跟清儿和殊寒商量,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你先别着急,左右都要面对,不如坦然一点,只要你不想走,我们就会尽力让你留下来。”
他要去问一问清儿他们,看他们上辈子对赫连仇是否了解,让他们帮忙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司烨也知道着急不来,点点头:
“我知道了,拜托你了。”
应离笑笑:
“客气什么,你要是走了,大哥不得伤心死,大哥可是跟我说了等红药的事情一过就筹备你们婚礼的。”
“好。”
司烨笑眯了双眼,忧虑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他也不是一辈子不想回母国,而是想用另一种身份回去,他不想再被桎梏再深宫里了。
……
十月初,红药跟萧云慕完婚,颜夫人亲自打点张罗,从头至尾不含糊。
吉日当天给红药梳头的时候,眼看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即将嫁做人妇,她心里既欣慰又不舍。
往后府上,再不会听到叽叽喳喳的欢快声音了,少女的天真浪漫,被统领夫人需要遵循的礼教束缚。
颜夫人既希望红药嫁人之后贤良淑德,与夫举案齐眉,却又担心她操劳受累受委屈。
每一句叮嘱都包涵着怜惜疼爱,每一句喜话都是千万心意的祝福祈愿。
亲自将人交给萧云慕的时候,颜夫人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已经变得伶俐干练的白芍哭得稀里哗啦,稳重如沉香和夜澜也红了眼眶,哽咽无言。
她们都是在颜府上一起长大的孩子,虽无血缘,平日里也吵吵闹闹,但却亲同手足,此时此景的分别,让她们既高兴又心酸。
颜夫人一一握了握她们的手轻轻拍打,往后,她还要看着她们一个一个觅得良人有一个好的归宿。
十里红妆从帝师府排到了萧府,热热闹闹的炮竹声乐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
……
红药和萧云慕完婚,颜骆带着白芍等人来,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入宫见司烨,也没有让应离将人带出来,在红药完婚第二天,便只身匆匆赶回扶桑城。
剩下的事情交由颜夫人和白芍等人料理,完了之后她们才和其他人一同返回。
年关将至,颜府事情很多,就连今年护送物资前往北疆都是请了走镖人帮忙护送。
加上莫老爷因为之前莫小小和堂府的事情一病不起,如今病危时日无多,莫家族内勾心斗角主仆相残,家业落败很多在变卖,他忙着和林修处理并购,所以实在是抽不出时间陪司烨。
只让应离给司烨传话,说等司烨正式离宫的时候他亲自来接人回家。
司烨得知缘由后并没有不满,反正最多还有半个月赫连仇就到天枢国了,到时候他就可以随便出宫了,只要可以解决不回赫连的事情,往后他就可以跟颜骆长相厮守了。
虽然颜清和应离都没有给出什么好的主意,但他相信,只要他坚持,能说服赫连仇让自己留下来跟颜骆在一起的希望是非常大的。
一边吃着精致的甜点,一边看着颜骆的传信,又圆润不少的脸上笑意深深。
十月深秋,天气已经泛冷了,穿着厚衣服的司烨看起来没有了之前的羸弱单薄,身高跟颜清差不多,但比颜清胖了不少。
因为吃好睡好,更显得整个人唇红齿白,简直就像是菩萨座下的门童似的。
司烨也知道自己的变化,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看书的时候会忍不住睡着,睡醒了就感觉肚子好饿……饿了就吃,吃了又想睡,就这么循环着……
幸好,昔邪近来看他苦恼,便教了他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这种拳法是修身养性用的,缓慢类似打太极,不需要练武底子,也没有什么攻击力。
他吃饱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就会让昔邪陪着打拳,练了一段时日感觉还挺有用,至少吃下去的东西没用完全变成膘了。
……
转眼到了十月中,陆陆续续的拜贺者入宫来觐见帝君帝后。
司烨每天听着昔邪告诉他入宫的人都是哪邦使节那位藩王,心也跟着渐渐提了起来。
直至十月下旬的时候,早些来拜访的人渐渐折返,这一天下起雨来,天气更冷了些,傍晚,司烨和昔邪在寝宫里围在炭炉旁煮茶,杨横亲自来传:
赫连王的王廷使已经入宫来报,赫连王在风来客栈住下了,明日便入宫来,届时帝君会设宴接待,请司烨一起过去。
赫连仇安全来到帝都的消息,让司烨提着的心放下后又提了起来,心放下是因为赫连仇路上没有什么意外,提起来是因为他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能见到久未见过的亲热,心里是欣喜的,但这个亲人是让自己害怕的就会有种别扭的感觉,总之心情七上八下的很矛盾。
司烨跟赫连仇的年纪差距是七岁,今年赫连仇刚好二十七,但是,自懂事起,他就对赫连仇有一种敬畏心里。
虽然赫连仇对他很好,但他见过赫连仇狠戾的一面,也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的心理阴影吧。
“公子看上去很害怕赫连王。”
昔邪看他又陷入莫名其妙的失神中忍不住说,这段时间司烨虽然不怎么提,但是他的反应却明晃晃的写着:他害怕赫连仇,赫连仇不是省油的灯……
司烨无奈的叹气点头:
“你见了他就知道,我的皇兄是个很危险的人,他曾当着父皇的面在皇宴上杀了在朝堂上对父皇出言不逊的人,不止一个……”
边说边回想,司烨眉头微蹙脸色也有点凝重:
“那件事我知道是他做的,因为在皇宴开始前,他避开所有人,唯独带着我,我亲眼看到他在那些人桌前的酒里下药,那种药叫醉生梦死,可以让人喝着喝着就死了……”
“你可以想象一下,歌舞升平的皇宴上,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大臣一个个醉死在君主面前……然后被大祭司一声令下,如死狗一般被拖到乱葬岗上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