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隐疾
贺昱神色一怔, 这已不是第一次觉得姜笙陌生了,面前的她与前世虽样貌一般, 可不在唯诺, 骨子的里坚韧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在这处感到难堪,可话又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囫囵不过去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
姜笙撇下眸子没再看他:“知不知道已经不打紧了,二哥, 往年你的照顾我很是感恩, 若没有你与姨母, 姜笙此刻早已尸骨无存, 你们于姜笙是骨肉血亲, 但除却骨肉血亲再没旁的了。”
贺昱身子颤了颤,只觉得这话实在刺耳,拳头紧握, 话里皆是不可置信:“明明之前你与我更好些,怎么现在却......”
姜笙语气蓦然一重, 忽的抬头看他:“二哥!我的话应当说的很明白了,你是我的兄长!只能是兄长。”
她的眼神生清亮又透彻,贺昱瞧见她瞳孔里映照的自己, 狼狈又无措。
直到他离去,姜笙才蓦然松了口气, 掌心的满是汗水, 后背湿了一片,忍不住打了寒颤,强撑半晌, 此刻脱力的靠在床头, 强行的平缓下急促的呼吸, 脑海里的画面犹如过眼云烟般。
忽觉得前世的自己犹如个笑话,在贺昱手中随意摆弄的笑话,前世里,她曾全心托付的表兄,却将她推至深渊,直到被抬进周家前,她对他从未起过怀疑的心思,但凡他对她有一分珍惜,她都未必会惨死。
可就是这样的人,今世竟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表情,笑话,当真是笑话,她虽一直觉得贺昱可怕,可唯有此刻,才真切实感的觉得那森森的惧怕之意似荆棘藤蔓一般将她紧紧裹挟,森冷之意深入骨髓。
“姑娘,你怎么了这是,可是后背又疼了!玉落,快,快去寻府医。”玉岁一进屋见姜笙面色苍白的可怕,吓得一跳,忙上前扶住她,想也没想就要去喊医士。
姜笙无力的靠在玉岁肩头,强撑着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轻声:“去寻他来。”
玉岁闻声一滞猜测道:“姑娘可是要寻世子?”
姜笙没答,可玉岁却大致猜到了,定时方才那位来说了些什么,玉岁没敢抚她的脊背,只伸手拍了拍她肩头安抚了两句,转身又喊道:“玉落,去寻世子来!快去!”
玉落不敢耽搁,小跑着便出了府,紧赶慢赶一刻钟才奔到了贺府新宅,她气喘吁吁的敲开了府门:“世.....世子可在!夫人寻他!”
那小厮见是个面生的丫鬟,本还考虑着将她撵出去,又听她说道了夫人,心一紧,忙道:“世子回国公府住了!”说着还指了指了国公府宅院的方向。
玉落轻啐了一声,却也不敢耽搁,忙小跑着离去。
半刻钟总算是进了国公府,寻到了武陌,一见着玉落,武陌心便咯噔一下,忙上前迎她:“夫人怎么了?”
玉落哪知道怎么了,她不过是传了信儿,边摇头边匀气儿,偏就是没说怎么了!
一见她这幅样子,武陌哪里还管的了别的,回身就推开了屋门,想也没想的直奔。
门外的玉落,只听见一声水花撒地的声音,而后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贺屿安披着衣裳便直奔出来,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潮落水汽。
“怎么回事?”虽是问着话,脚步却未停下,边系着衣裳便往外去。
玉落头垂的低低的,小声道:“奴婢不知,方才贺二公子来了一趟,而后姑娘房中便开始喊人了。”
贺屿安眯了眯眼,再未说一句话,加快速度踱步便往外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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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
姜城南风尘仆仆的敢来,见书房紧闭,正要推门进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姜城南看向他,那侍卫道:“殿下让你跪在这处等着。”
他眼神一沉,往后退了一步,而后众目睽睽之下掀袍便跪下,月夜下他姿态挺拔如松,无半分屈辱之意。
屋内德成听见外头的动静,看了眼闭目假寐的许永嘉没敢提醒,只低下头看着屋子里的滴漏,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永嘉忽的睁开了眼睛:“让他滚进来!”
德成忙去开门,门一打开,便瞧见跪在门口的姜城南,德成忙侧开身子道:“姜大人,里面请。”
姜城南起身,冲着他颔了颔首,才走了进去。
“殿下.....”
“闭嘴!”许永嘉利声打断,眯着眼看向姜城南,面上的怒火未掩半分。
姜城南见此,又跪倒在地,没再多言一句,现在他正在气头上,说多错多。
许永嘉轻嗤笑了一声道:“你好大的本事啊,一句话就将本殿辛苦铺垫的路尽数毁了!姜四,你这是要死了吗?”
“姜四知罪。”他朝着许永嘉端正磕拜了一下。
“知罪,知罪!你可知道,你废了本殿的心血!太子那边已经开始怀疑了,本殿虽用谣言暂时晃了晃,但纸包不住火,孔及令只要仔细一查,便知道你压根没失忆过!你羽翼未丰,怎敢这么快亮剑!你是认下了她,但也是害了她!”
这些后果,姜城南怎会不知,他之前迟迟没敢认下姜笙,便是因惧怕太子势力,最终祸水引到她的身上,可,一想起那日见她气息奄奄的样子,姜城南到底是没忍住。
认下姜笙,确实是一时昏了头了。
“殿下,我既敢认下她,便护得住她!”
许永嘉轻嗤了一声:“护得住?你拿什么护她,凭你区区六品官职的翰林院修撰?”
他已入朝为仕,封六品翰林院修撰,姜许恣,夏赫章则授为翰林院七品修编。
姜城南抬头,目光坚定道:“姜四不会一直是修撰。”
“天真!还想着升官?你以为太子能留着你到升官那日,待查清楚,最多七日,你必暴毙身亡。”
姜城南嘴角微微勾了勾,肯定道:“是,太子确实有这个势力,只是,他应当无暇顾及到我。”
许永嘉坐正了身子看他:“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殿下,城郊外的风要吹起来了。”
许永嘉眸光里闪过光亮:“到了?”
“还未,大约七八日也就到了。”姜城南答道。
许永嘉挑了挑眉头答道:“七八日?最多三日,太子便能将你的事查的清清楚楚,你能活过七八日吗?”
“不难,只是需要二殿下帮帮忙,拖一拖方能稳妥。”
许永嘉摆了摆手道:“什么忙?你起来说话。”
姜城南并未起身,仍然跪在地上,他知道待话说完,仍是要跪的,他沉声道:“殿下,贺昱此人可用,他既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便可用上一用。”
许永嘉蹭的一下便站起了身:“你有胆再说一遍!”
“殿下,眼下只有赌这一次,无论他是不是太子身侧的人,若想侍奉于你,都需得先奉上诚意,恰趁此机会试一试他的能力。
“姜四,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胡言乱语些什么!”
姜城南敛眸:“殿下,我既敢提,便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许永嘉轻嗤了一声:“他若真是太子的人,你可知道这便是放了只眼睛在本殿身侧。”
“殿下,若不是呢?那贺昱便是咱扳倒太子的神兵利器,就看殿下可愿赌这一赌了。”他顿了顿又道:“即便当真是太子身侧的人,太子也未必舍得废了贺昱这一颗棋子,为让他到您身侧,也要先损上自己一回,这次赌注,咱并不亏。”
许永嘉神色沉沉,又坐了回去,神色发怔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许久后道:“滚下去领罚,二十丈大棍!”
姜城南神色淡淡,心下却是松了口气,见许永嘉这个神色,便知道是成了,她抿唇对着他磕拜一下,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人刚走出屋门外,便听里头的许永嘉沉声喊“德成!”,守在门口的德成看了眼姜城南,忙闪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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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屿安紧赶慢赶,终于一刻钟后到了姜府,脚步未顿直奔主屋。
屋外守着的是玉岁,一见贺屿安来,忙迎了上来。
“世子,姑娘神色不大好,您赶快去瞧瞧!”
贺屿安抿唇,眼里头的发不出的怒火,抬步便进去,入眼便是趴在床榻上的姜笙,这些日子她又瘦了许多,趴在那处犹如张薄纸一般,可随风飘走,面色苍白的很,一双眼睛通红,浑身皆是支离破碎的悲悯感觉。
这样的姜笙,他显少见过,好似下一刻就会随风飘走,心一紧,忙上前揽住了她。
姜笙叫人抱了个满怀,着才回过神来,见抱着自己的是他,警惕感消散干净,才切切实实感觉出来,眼前这些都不是梦,男人的墨发竖着,还带着湿润,身上是沐浴过后的清香,他竟真的就来了。
“莫怕,我在。”他沉声道。
姜笙靠在他肩头,须臾才缓过劲来,从他怀里撤了出来:“你怎就这样来了。”
说着还理了理他的衣襟,贺屿安伸手顺了下她的凌乱的发丝,握住了她的手道:“我来迟了。”
姜笙抿唇,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又要夺眶而出,她眼里有些不解,这个人,怎就这样喜欢自己,前世里是,这是也是。
“怎么了?”贺屿安安抚了一会儿才问道。
姜笙眼眸里划过几分慌乱,靠在他怀里道:“做了个梦。”
她这话说的荒唐,这一下午她人就没睡过,怎会是做了噩梦,但见她不愿说,贺屿安也未逼她,只哄着她来道:“是吗?做了什么噩梦,说与我听听,解梦我也会些的。”
姜笙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锤了他一下道:“好啊,那我说与你听,你替我解梦。”
她顿了一下:“我梦见我死了。”
贺屿安眉头一皱,轻声呵斥道:“胡言乱语什么?”
姜笙没理会他,轻声叹了口气,眼眸闪了闪,继续说道:“梦里我没能嫁给你,被人设计嫁给了旁人,死的很惨。”
贺屿安这回没再说她,小心的避开她后背的伤处,神色莫名问她:“哦?被谁设计了,又嫁给了谁?”
姜笙身子几不可微一颤,小到以为男人并未发现,须臾才平缓住心神似半开玩笑道:“梦见二哥是个坏人,被他设计嫁给了周家二公子,他人阴险又恶毒,不过两个月我便死了。你说这梦可离奇的很?”
她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好似并未给她半分影响,可唯有她自己知道,那前世似梦魇一般缠绕着她快要窒息了。
贺屿安眼眸眯了眯,她今夜实在反常,又听她忽说起周家老二,及笄那日的事不禁又被他想起,他抿了抿唇耐心问道:“都梦见什么了?都说与我听。”
姜笙眼睫微微颤动,抬眸看向贺屿安,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须臾之后只见她莞尔一笑道:“好,都说与你听。”
“梦里,及笄那日,你我被人设计荒唐了一场.......”夜渐渐深,屋内的灯火一直燃着,半开的明窗是不是吹进一两缕微风,拉住被吹得时明时暗,窗前依偎的身影时不时清晰,似情人低语,平和又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贺屿安怀中的人呼吸才渐渐平和,怕吵醒她,小心翼翼 将她放平,又小心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只是疫出了屋子,神色便成的可怕,一旁的玉岁正要进屋服侍,却被贺屿安叫停了脚步。
“她可跟你说过做的梦症?”之前虽知道姜笙做噩梦,但只当是在国公爷心思殚精竭虑的缘故,可今日她这么一说,贺屿安才猛然发觉,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之前贺屿安就问过姜笙梦症的事,那次之后便干净利落的搬出了国公府,这回又问,玉岁心不禁一坠,摇了摇头道:“奴婢只知姑娘长被梦魇所困,但姑娘从未说过梦到过甚。”
贺屿安眉头皱的更深,不愿意说?这梦困她已久,之前却未言说过半句,这回怎就愿意说了,他忽的想起成婚前姜笙对他时不时的疏离。
“她对周二公子很是厌恶?”贺屿安忽然问道。
玉岁被问的一愣,很快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谁,稀奇的点了点头道:“是,世子您怎知道,姑娘很是厌烦那位,却偏偏常常能遇到那位,有那么一回,奴婢想起了来了,就是世子爷回来的那几日,姑娘被周家公子吓得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那便不是简简单单的噩梦了,哪有人做噩梦,连带着现实都分不清了,再者,贺屿安比谁都清楚,他那位好二哥温润如玉的皮囊下是怎样的一副心肠。
及笄的那日的事情,姜笙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周齐杨的意图只是偶然,可贺屿安却知道,若非他突然半道儿截胡,那日救她的就是贺昱了。
他又想起什么,神色一凛问道:“姜城南呢?”
玉岁一直守在屋门,哪里知道姜城南有没有回来,摇了摇头道了声不知。
“看护好她。”贺屿安未在多言一句,只留下这一句话,便抬脚离去。
武陌忙跟了上来道:“姜公子自午下出了府便一直未归,不知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贺屿安顿下脚步,看了眼天色,今夜万里无云,圆月高挂于空,婆娑月色带了几分凉意,子时了,竟还未归?
“走,去趟二皇子府。”
只人刚出府,一辆马车便停于姜府门庭,定睛一看,赶车的是文成。
文成一心只扑马车里丧了半条命的姜城南身上,并未瞧见府门前的贺屿安,开了马车门,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姜城南下车。
正踌躇着怎么搀她下来,才察觉到身侧多了两人,他惊觉的看了过去,一眼便瞧见了贺屿安,似瞧见了救星,忙喊道:“世子,您来的正好,姜公子他......”
贺屿安见他虚脱要死的样子,看了眼武陌,两人上前便接过了姜城南,直到架起姜城南,听他闷哼了一声,才发现他被打的糜烂的后背,他皱了皱眉头,看了眼被染上鲜血的长衫,眼里头有几分嫌恶。
姜城南气息微弱看了一眼,抿了抿唇道:“嫌脏?”
贺屿安未答,但面上神色的嫌弃却并未遮掩分毫。
文成垂下脑袋:“殿下罚了公子二十杖。”
贺屿安抿唇,这二十杖是为何,他再清楚不过,只是看向姜城南问:“可还撑得住?”
“死不了。”他额头是密密麻麻的细汗,二十杖罢了,与以往受的苦相比,这二十杖实在算不上什么。
贺屿安扶着他往院里走去,对着武陌道:“去新宅将府医接来。”
姜城南正要拦着他,贺屿安看了一眼他道:“我府上的医士,嘴巴严得很。”
即便他如此说,姜城南却仍旧不肯,正要说话拒绝,背后的疼痛让他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再无暇顾及其他,人便就晕厥过去了。
文成见此一怔,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贺屿安薄唇轻启淡淡道:“真弱。”
话里的嫌弃不言而喻,文成有一瞬的哭笑不得,但见贺屿安眼神凉凉扫了他一眼,忙都将头垂的低低的,再不敢多说一句胡。
老府医大半夜被武陌拉了起来,见他着急忙慌的,还以为姜笙出了什么事,大气儿都不管喘,跟着他直奔了姜府。
年过半百了,都来不及匀上一口气,一见着贺屿安忙问道:“夫人怎么了?”
贺屿安抿了抿唇未言,武陌忙解释道:“不是瞧夫人,是瞧瞧姜大人。”
姜大人?哪里来的姜大人?
武陌忙将老府医拉到床边介绍道:“您上次瞧过的那位,夫人的兄长。”
床榻上的姜城南趴在床榻上,后背鱼肉模糊瞧不见一块好肉,老府医一见这面孔,便认出来是那日在新宅的那位少年,原来这位便是夫人的兄长。
“瞧瞧他!”贺屿安吩咐一句,顿了顿又道:“若是有什么旧疾,趁此机会一并治了。”
老府医都觉得颇有些缘分在,连着两回了,都是因着这位折腾的他气喘吁吁,也是无奈,一看贺屿安的脸色,连抱怨的地儿都没有,搁下了手中药箱,便替他看诊。
上回看诊,老府医虽也替他把了脉,当时并未觉察出哪里不对,只是这回,他神色忽的一沉,又细细把了把脉象。
一旁的武陌都瞧出老府医不大对劲,憋着一口气不敢吭声,生怕打扰了他,诊出什么来。
老府医收回手,看了眼贺屿安道:“世子,可否劳烦你们先出去。”
贺屿安没问为何,只眯了眯眼转身便走了出去,武陌忙跟上了上去。
屋内的老府医,看了眼昏迷的姜城南,轻声说了句“得罪了。”便掀开了他的衣袍,此刻他人趴着,想要弄清病症,还需得将他转过身来,他年过半百,虚虚抱着他还有些吃力,许是弄疼了他,下一刻便见人睁开眼睛来,眼里皆是杀气。
只听屋内哐当一声响,老府医哀嚎了一声。
“滚出去!给我滚!”
贺屿安闻声推开门进去,便见姜城南强忍着背后痛意,裤子好似被褪了一些,他还未看清,只听姜城南厉声呵斥:“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老府医医者仁心,见他动了杀心竟也不害怕,忙摆了摆手道:“我不动你就是了,你受了重伤,切莫动怒!”
只此刻姜城南犹如失去了理智一般,眼神凶恶的犹如猛兽,什么话也不停,伸手到枕头下竟掏出一把匕首,冲着老府医便奔去,老府医忙躲闪道一侧,贺屿安眼疾手快,一把遏制住他,在他耳边吼了一声:“姜城南!”
姜城南此刻才似回过神来,眼神中的杀气渐渐溃散,下一刻又晕厥过去。
贺屿安将他安顿在榻上,留下武陌照看他,自己则转身便走了出去,老府医忙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姜城南的失控太过突然,他尤记得进屋那一刻,瞧见的场景,转身看向老府医。
老府医因方才那惊魂一刻,有些会不过神来,犹豫了片刻囫囵道:“世子,那位公子有些隐疾在身。”
贺屿安有些诧异,转过身来看他:“隐疾?”
老府医点了点头,这事多少有些难以启齿,他也犹豫在说与不说之间,贺屿安瞧出了他的犹豫,挑了挑眉头道:“但说无妨。”
老府医心下叹了口气,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又往贺屿安身侧凑了凑,小声耳语。
贺屿安瞳孔猛然一缩,眼里是不可置信,抿唇问道:“当真?可是诊错了脉象?上一回怎未把出来?”
老府医肯定道:“老奴方才仔细看过,却然无误,置于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