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时总的追妻火葬场 荣千树 379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4章

  事情告一段落, 时承景从书房里出来。客厅里的动静让他侧脸,原本沉着的目光突然一滞。

  是李姐穿过客厅去厨房,但是在时承景眼睛里, 他看到的是两个人。

  时承景身上是一件蓝色的衬衫, 衬得他脸色泛冷。清瘦的喉结在衬衫领口上动了一下,似乎才反映过来。

  时承景几步出去, 他身后,沈远莫名其妙地跟上, 两个人急急的脚步声很响,李姐听到声音又折返回来。

  时承景还没吃过晚饭,李姐心上算是挂着这件事, 就休息也不敢休息。

  “董事长,您是要吃饭了吗?”

  时承景这边只是看着李姐一个字没有,但实际上他只是在看着李姐身边站着的人, 木讷讷的, 眼神呆呆地看着他。

  “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时承景问,英气的眉眼不重地拧着。

  时承景的眼睛像在看她, 又似乎没有。李姐莫名其妙地移了半步,她身体动了, 转头了,那么一个人就成了一片会融化的雪花, 突然就化了。

  李姐成了一个人,她身边本来就没有任何人。

  被时承景在滚刀石上磨过的目光看着, 没人会觉得好受。但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只是给人一种惨兮兮的错觉。

  李姐无措地默了一下, 施以同情, “您如果吃不下饭, 我给您下一碗面?面条更好消化, 对您胃也好。”

  时承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李姐看看时承景,看看他身后的沈远,沈远拼命给李姐示意,李姐赶紧就进了厨房很快就端了碗面出来。

  施乐雅在海城的时候,李姐也给施乐雅下过面条,也加了海鲜。面条喂着会比饭要难喂许多,但施乐雅吃面的样子好像是喜欢的,时承景喂过几次,每一次都比喂饭要多上一倍的时间。

  偌大的餐桌,只有一碗面,时承景坐在桌子前,好好地将一整碗都吃完了。几天了他没像今天这么好好吃过东西,时承景原先也不喜欢吃面条,沈远跟余北就没怎么见他吃过。第二天早上,他们问他想吃什么,他说面条。

  三个人早餐一起吃面,昨天没能送出去让时承景很不悦的海鲜用来下面。

  “小声点。”吃着吃着时承景突然抬头,这是他第二次提醒余北了。

  余北很无辜,他吃得已经很小声。余北瞧沈远,沈远开始一根一根地卷着吃,也还是被时承景点名。

  “吃面条哪能一点声音都没有。”沈远笑嘻嘻的,是不敢说他自己吃面不也有点声音。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收了视线,握好筷子重新开始吃。

  李姐听到他们说话,从厨房里端着两盘小菜出来放在桌子上,李姐见时承景喜欢吃她做的面条很开心,一开心就忘了这桌子上坐的是谁。

  “我知道,太太吃面就一点声音都没有,董事长喂过她最清楚了。”

  “……”

  “……”

  李姐压根没注意到几个人,包括时承景脸色的变化,已经进了厨房。不管是在这个家,还是在公司,从来就没有人敢在时承景面前口无遮拦。李姐是沾着施乐雅的光不十分害怕时承景的,而时承景也好像对李姐有种特殊的优待。

  余北和沈远埋头吃面,别墅里进来了个人。有时承景的分咐,已经没人会这么不知趣。是老太太手里拄着拐来了,她身边没了以往的前呼后拥,一个人进了餐厅里来。

  老太太脸色难看得很,沈远和余北立刻从桌子上起来,用做贼一样的悄没声进了厨房。

  老太太质问时承景姜婶家的两儿子犯了什么错,她的人犯了什么错,他到底要干什么,撵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时承景说她们都是死有余辜。老太太问他为什么又回来,问他为什么折腾自己的身体?时承景说他自己也死有余辜。

  老太太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时承景没有一丝动摇,老太太亲自过来了,但她保不了任何人。

  时家姑妈经常暗地里说时承景是个冷血鬼,老太太知道后骂她,自己的侄儿也不知道爱护。此时此刻,老太太第一次用“冷血”这种字眼来看待这个她和老爷子引以为傲的人。

  他从没有让他们操过心。

  半晌,老太太无力道,“你就打算这么跟我对着干了?是想把我身边拆干净?”

  “是您先把我身边拆干净的。”

  时承景脸上没有一丝温和,硬邦邦地回答。还是那件事,还是因为那么一个人。老太太是真不明白了,不过一个女人,一个他压根就不会在乎的一个女人而已,何以到了今天?

  *

  雪在今天凌晨停了,江城的气温尤其是城里雪根本堆积不起来,半天的时间就几乎化得只乘房顶,树顶上盛着雪。城中村的路面到处湿漉漉的,施乐雅今天没去小店,下午了才从家里出来。

  化雪的天最冷,风吹在脸上像针刺一样。但施乐雅脸上带着笑意,她看看巷子口的那棵树,看看树下的那块大石头。

  她在这儿坐过,也每天路过,现在才算是看见它们的样子。

  施乐雅身上的羽绒服是周姨买的,没什么款式,但很暖和,下摆直长到脚踝。羽绒服下的脚步不急不徐,走到石头跟前。

  手指伸出羽绒服袖子,摸了摸石头,摸了摸树干,白皙的手指一下就从指尖开始变红。施乐雅嘴角泛笑,赶紧把手还藏进袖子里,裹紧衣服走开。

  小街里停了一辆黑色奔驰,经过,施乐雅瞧了眼,好像是之前在周姨店外见过的那辆,可能是住在这附近吧。想到那天在车耳朵上拿走的那团雪,她瞧了眼那耳朵,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施乐雅走到小街口就打了辆车,黑暗了几年,石头在她眼里好看,树干在她眼里也好看,连一片车流里刹车的红灯也不例外。

  轻轻眯缝起眼睛,车灯在模糊了的视线里就连成一片,微微闪烁,像满天的星光。

  她好像恍然看到一副画面,张开的手指,星河在手指下流动。

  车流动起来,刹车灯渐次消失,施乐雅好好睁开眼睛,什么画面就都消失了。

  网约车后一直跟着一辆黑色奔驰,跟得不近不远,像漫无目的,也像步步为营。

  没多久的时候施乐雅在一幢别墅前下了车,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跟她在门口见面。

  施乐雅回来了打电话给曾经上课,却无端终断的人道歉。对方对她突然的不辞而别有些生气,她道歉,放弃最后上的那两周课酬劳给对方赔罪,人家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也不再埋怨。只是另一家非问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才不辞而别,对方一片真心,施乐雅只得说自己是生病了,但因祸得福,现在眼睛能看见了。孩子妈妈一听,说什么也要请她亲自上家里一趟。

  当施乐雅带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站到那对母子面前时,前几天刚过完13岁生日的文祺第一秒钟就警告她,他已经自己练琴等她一个月了,什么时候能来上课。

  施乐雅总算看到了这个不要残疾人教的骄傲男孩子。

  比他想象得要高,比她想象得要可爱。

  虽然现在她不急需赚钱了,但是她需要这份工作,需要接纳更多可爱的人进入自己崭新的生活。

  周姨收了那张卡,这是物归原主,也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

  施乐雅从文家回来还早就又去了周姨的店里,告诉了周姨会继续去上课的事,周姨也喜欢那家人,觉得那家人不错,是很好的相处对象。

  周姨在屋里烫衣服,蒸汽扫过衣服的唰唰声充斥着整间小店。蒸汽散发的热气,从布帘子后往外冲,电暖器也不用开了,施乐雅站在吧台后仔细看小布标上的名字分拣干净衣服。电视机放着,没人有空看。她偶尔抬头看看街对面小巷里的灌木丛休息眼睛,倒又看到先前停在巷子里的奔驰车停在那里。

  应该是附近的邻居,施乐雅没多看,还是低头帮周姨干活,没多长时间,一个重重的脚步声走进来。

  眼睛撩起,入目的是个一身黑色棉服的身影。施乐雅心脏控制不住地一紧,即使明知道这个身形要矮得多,甚至有些那个人不会有的佝偻。

  时承景常穿深色衣服,施乐雅知道,这是她曾经听人说的,那天在医院里看到,也果然是。

  “你好。”摁下心里的起伏,施乐雅招呼人。

  “你们前几天收衣服的人呢?”男人抵到白色巴台前,四处张望,脸色不大友好。

  “在烫衣服,有什么事吗?”

  男人这才好好看了施乐雅一眼,眼珠左右转了一遍,脸上不客气的怒色稍软了些。“你喊她出来,我有事情要问一下。”

  男人声音很洪亮,屋里熨斗的蒸汽关了,唰唰的声音也没了,周姨很快掀开帘子出来。

  “那天我衣服包里是不是有个钱包,这么多天了衣服都拿了,你咋都不说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我在家里找焦了才想起来你这儿。”

  “钱包?”

  “你别给我说没看过。”

  男人的样子很笃定,周姨的样子是压根不知道有这种事。店里的客人周围的街坊邻居多,但也有一部份是在城中村租住的流动人员,这些人都很陌生。

  男人30多岁,中等身材,样子不善得很。

  周姨弯腰从吧台下端出一个箱子,箱子底分着小格子,装着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你是不是记错了,或者在路上掉了,其它地方丢了。你看吧,捡到的东西全在这儿,有没有你的。”这些小东西没一样是值钱的,连认领的人也找不到。周姨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她这儿没有。

  “我收衣服都是当场就清理衣服兜,没有例外,清到的就全放在这儿了,没有就没在我这儿。”周姨把箱子推到男人眼底。

  男人目光一点点变恨,先前脸上那点讲道理的耐心也被周姨这一通话说的没了,“少跟我说些废话,我钱包里头有现金,还有身份证驾驶证,要是这些烂东西找都不会来找你。晓得你们这些做小生意的人没几个老实人,但你今天在我的头上就是做不动,识相的自己给我拿出来,少说废话。”

  箱子被男人一把掀开,在巴台上滑了一段,箱子里的小东西撞得哐啷响。周姨的生意也做了两年多了,从没受过这种委屈,气得脸铁青。施乐雅握上周姨的手臂,把她往自己身后拉。

  “我们真没捡到过钱包,你要不信,可以报警。但你硬说我们拿了,我们会报警。”

  “你啥意思,你以为我在敲诈你们?老子这辈子不打女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男人一巴掌拍在吧台上,拍很响,砰的一声。

  施乐雅长长的睫毛上下颤了一回,惊得脸色发白。

  “不拿是么!就800块钱是不是准备不拿了!”男人几步绕过长长的吧台,手掌不停地在吧台上狠拍,快抵到两人面前。

  三个人,两个弱小的女人,一个长相蛮横的男人,后脖子上纹着一个忍字,谁也没有注意到店里又来了一个人。他步子重,龙行虎步的来,身形更高大,一身剪裁精致的墨色大衣长到腿弯,脸绷得像铁板。

  他伸手,冷硬的手指一把握住那男人的棉衣后领子,一发力,把人直拽得从吧台边,从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面前跌开。

  “你他妈谁啊!”男人敏捷地从踉跄中稳住,反映过来立刻就朝时承景扑过去,倒恨恨挨了他一个耳光。男人从蒙圈里仰起脸来,视线还没清晰,脸还在承受这一耳光带来的刺痛,下一个耳光从另一边扇来。

  男人被两记耳光扇懵了,脸垂着,身子直晃。一步外,时承景一个字没有,锋利的眸子里腾着满满的杀气。

  连老太太都动不得的禁脔,旁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招惹。

  小店两边都摆着椅子给人坐,男人晃着身体后退,腿弯撞到了椅子,他瞧见,趁机顺手就拎了一把,只是他回身才发现对方手上已经举起了一把更结实的木头椅子。

  他说他:“找死”。

  作为男人,时承景个子更高大,面孔是常居高位的威严,一身墨色大衣,脸上似乎在冒着黑气,是一副更不善的形象。两个人看着似乎就要大打出手,但显然一方强一方弱。

  时承景的手毫不犹豫,就要砸下去。

  “住手!”施乐雅在吧台后出声,两个字抖得不像话。

  虽然两个人都拎着椅子,但谁能先把对方给砸了,似乎已经很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时承景因为施乐雅的住手顿住,男人丢了椅子就跑,塑胶椅子砸在地上劈啪啪几声脆响。

  作者有话说:

  比恶棍还恶的人,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