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课已经过半。
迟尧和尤枝一起迟到,从楼梯口到一溜儿的班级门口走过,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这两个人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光站在一起,就已经自带八卦效应。
尤枝站在教室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看她连书包都没拿,老师没往迟到和旷课上面想,没多问就让她回了座位。
座位上摊开摆放着许颂的课本和习题册。
“谢了。”她轻声说。
许颂弯了弯嘴角,关于她和迟尧为什么会一起出现,他只字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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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旗仪式,余淼生病请了假,温盈就落单了,便跑过来找尤枝,“一起去操场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语气也放的很软,有种乞求撒娇的意味。
尤枝看她这样也没推脱,和她一起跟着大队伍朝操场涌去。
温盈这次没有搀她的胳膊,只是和她挨得很近并排走着,“我还以为你今天也请假了。”
尤枝说:“没有,就是起晚了。”
温盈点点头,迟疑了半秒又问:“你和迟尧……是在路上碰见的啊?”
尤枝:“不是,我和他一起来的。”
“一起?”
尤枝“嗯”了一声,“我昨晚在他家。”
温盈不似余淼那样大嘴巴,尤枝觉得有些事情跟她说也没关系,她心思足够细腻,在很多事情上都很分寸,该说的不该说的,拎得清。
但这句话还是惊到了她。
“啊?你们在一起了?”温盈顿住了脚步,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还没到那一步,”尤枝语气很平淡,“只是在他家沙发上睡了一晚,别多想。”
“这样啊……”
温盈刚刚跟上她的脚步,又是一顿:“你身上这件校服,是迟尧的吧?”
“神了,你怎么知道?”尤枝微讶地看着她。
温盈轻咬着唇笑笑,“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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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迟尧在升旗仪式上又被郭主任给抓了,他这次的理由依旧是“忘了”。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把郭主任气到头冒青烟,最终罚他写五千字检讨和跑操场五圈,并严词警告,再有下次,就在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检讨。
迟尧乖乖领罚,多一个字都没有。
升旗仪式结束后,他就开始围着操场跑圈,这次尤枝没有走,而是站在观礼台上看他跑,毕竟这次受罚是因为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怎么又是因为她……
尤枝忽然发现,自从她和迟尧相识之后,好像两个人的境遇都没怎么好过。
别人都是干柴烈火,他们俩,好像更适合相生相克。
“还是你管用啊,我以为他今天不会来学校。”身后传来男生略带调笑的声音。
尤枝回过头,陈朔又变回了那个嬉皮笑脸的陈朔,和前一天的暴跳如雷判若两人。
“我会装啊。”她轻飘飘地丢出一句。
“你这阴阳怪气学的倒是挺快。”陈朔双手插着兜走下几个台阶,站在她身旁,“昨天话说重了点,我给你道歉,我也是担心阿尧,你是没看到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而且你想想换谁谁不气……”
“行了行了。”尤枝打断他。
她怎么没见到他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光见到了,还记忆深刻。
她眼神跟随着操场上移动的身影,问:“那这事打算怎么解决啊?难道还要打回来?打来打去什么时候算是个头。”
“不知道,邹旭那个怂逼到现在都没露面,学校学校也不来,也没人知道他躲哪去了,怕成这样还敢出手,你说可不可笑……”
陈朔说着,目光扫过尤枝的校服,话锋一转:“你这校服是迟尧的吧?”
“你怎么也知道?”尤枝有些纳闷,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校服,和别人的也没两样,怎么所有人都知道是迟尧的,这上面也没写他名字。
“什么叫也,还有谁知道?”陈朔看了她一眼,扯过校服后肩的位置,“这儿有串Q.Q号,是去年他打篮球的时候把这校服扔在一边,不知道哪个女生给留的,直接写他校服上,也挺牛。”
“他没加一下好友聊聊?”尤枝扒拉着去看。
“没有,他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投怀送抱的都不要,他还去加这破Q.Q啊,闲的。”陈朔说着,又揪着肩膀的位置往前扯了扯给她看:“你看,还画了个小爱心。”
尤枝别过脑袋,勉勉强强看到了一串黑色笔迹,很小,稍微离远点都不太容易发现。
“手拿开。”
迟尧跑完圈过来,全身冒着热气,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就先到了。
陈朔手一松,嘴上不服:“至于么?我又没碰到她,才一天没见,你护食成这样?”
迟尧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你俩昨晚上干嘛了?”陈朔贱嗖嗖地凑近他,“早上为什么会一起迟到?昨晚累着了?”
“没干嘛。”迟尧淡淡地答。
陈朔不依不饶,“怎么可能,迟尧,你连我都不说实话了是不是,我不信你们什么都没干。”
他越说声音越大,压根就不像在说悄悄话,尤枝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她咳了一声,提醒他当事人还在旁边呢。
迟尧意味深长地看了尤枝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学习。”
陈朔差点笑出声:“靠,你要点脸,你再给我装!”
尤枝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昨天迟尧按着她亲的画面,还有那句“现在学”,浑身又是一麻,她自认为脸皮不算薄,可迟尧总有本事在她心里掀起巨浪。
“我先回去了,这校服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她丢下一句话,抬脚就走。
再不走,她脸红要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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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尤枝把迟尧的校服换下,想着就一件衣服,便手洗了。
她翻过校服,仔细看了看那串号码。
笔迹挺可爱,尤其那个小爱心。不知道这又是哪个女孩子的心事。
她用手搓了两下,没搓掉,这么久了都没洗掉,应该是洗不掉了。
算了。
反正他这么招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把洗干净的校服挂在阳台,想起迟尧夏季的校服还在她家里,那件也早就洗干净,只不过一直没机会拿给他。
他们本不该有交集,却也不知不觉已经有了这么多交集。
尤枝洗完澡,把换下的脏衣服放在盆里,打算吹干头发再洗。
十分钟,头发吹的差不多了,她走出房间,没发现任何异样,直到推开洗手间的门,一抬头看到有个人站在盥洗台边。
不是别人,是孙秋鸣,手里正拿着她的黑色内衣。
镜框把暖黄的灯光割裂在他那张干瘪削瘦的脸上,丑陋又肮脏。
操。
尤枝骂了一句,猛地踢上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