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 / 1)

细腰美人宠冠六宫 离九儿 4563 汉字|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五十六章

  封衡并没有直接去勤政殿上朝。

  而是先回了帝王寝殿。

  重华宫离着寝殿颇近, 来回甚是方便,不会耽搁太久的时辰。

  封衡那日梦见朝露阁被火烧之后,就立刻想到了空置的重华宫。

  他的后宫人数寥寥无几, 空置的宫殿自然颇多。

  但封衡偏就挑中了重华宫。

  原因无他,就因着重华宫离着他的寝宫近。

  起初,他也没有故意如此, 甚至于想到将重华宫赐给虞姝,也只是本能使然。第一反应便想到了重华宫。

  对着铜镜照了照, 帝王修长的指尖稍稍掀开了一些衣襟,露出雪色中衣里面的脖颈。

  脖颈上有几道新鲜出炉的红痕, 一看就是女子用指甲划上去的。

  这天虽热,但皇上马上就要去早朝, 绝不至于热到不顾仪态的露出脖颈。

  这分明是故意的啊。

  皇上是想向谁展露脖颈上美人留下的痕迹?

  是给情敌看吧……

  无疑,是在炫耀呢!

  王权看透一切,他的眉毛一抖,没有揭穿封衡,担心封衡会觉得失了面子。

  封衡性子早熟, 幼时就是一副老气横秋之态,素来不轻易坦露心事, 亦不喜与人交流。

  王权都快差点忘了,皇上其实也曾年少风华。

  初次动心难免会略有失控。

  亏得昭嫔娘娘并不是什么心机叵测的狐媚子, 皇上也不至于因为一时的痴迷而荒废了朝政。

  封衡将自己脖颈上的红痕露出来之后,又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 一双狭长凤眸十分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脸。

  能孤芳自赏到这个程度,也是因着有绝对的自信心。

  看来, 皇上昨个儿夜里与昭嫔娘娘甚是“相处融洽”, 不然这一大早也不会有这种闲情逸致。

  要知道, 封衡此前就连命都不在意,又何况是一张脸?

  当一个人开始在意自己的脸时,那仅说明了一桩事——

  他/她有了悦己者。

  亦不知道昨个儿夜里,昭嫔娘娘如何伺候了皇上,竟叫皇上这般欢喜?

  王权看向了靠墙长案上的沙漏,提醒了一句,“皇上,到时辰上朝了。”

  封衡站直了身子,亲手从林深端着的托盘上取了帝王冠冕,又亲自戴到了头上,他本就高大颀长,戴上了冠冕之后就显得更是威严持重,叫人不敢直视。

  东边天际逐渐露出鱼肚白,天光尚未破晓,帝王大步行走在汉白玉铺制的宫道上,整个巍峨皇宫都仿佛成了他的衬托。

  身后一众宦臣一路小跑才能上他。

  昨日并未怎么休息,但帝王风姿卓绝、步履如风,风拂过,他身后一阵香气飘散在空气里,细一闻,除却冷松香和薄荷之外,还有似有若无的栀子花香。

  林深鼻子灵,甚是纳闷。

  皇上几时用过栀子花露?

  他愣了一下又反应了过来。

  皇上一定是用了昭嫔娘娘的香了!

  *

  同一时间,东华门。

  红色宫墙、黄色琉璃瓦、白玉须弥座……处处彰显帝宫巍峨。入宫上朝的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行走在冗长的宫道上。

  自从封衡将五日一次早朝的规制,改成了三日一次,不少年纪大的老臣子们已经逐渐吃不消了。倒是年轻的新起之秀尚且可以跟上帝王的节奏。

  一位勤政的帝王,是万民之福。

  但并非所有大臣都能受得住。

  帝王一声雷霆,满朝噤若寒蝉。

  新帝是当真心狠手辣,且算计颇深,攻于心计,不是什么人都能猜出他的心思。

  三品以下的文武官员皆不敢太过冒进,纵使此前皆是有各自的势力,也不敢直接与新帝抗衡了。

  此时,本朝两大权臣正并肩行走在宫道上。

  张相近日来算是在修身养性,心情不错,一只布满褶子的手拍在了太傅的肩头,笑道:“哈哈哈!太傅,你的府邸开始重新修缮了?我听说,虞副统领还在贵府四处寻找鬼祟?我倒是认识几个高人,需不需要引荐给你,做几场法事?”

  张相看到太傅吃瘪,就宛若是服用了上好的补药,整个人容光焕发。

  这个太傅也真是糊涂!

  新帝都登基三载了,竟还摸不透新帝的性子。

  新帝他几时被人威胁过?

  太傅竟设计要烧死新帝的宠妃。这不是找死么?!

  眼下,新帝正沉迷那女子,太傅的举动无疑是触了帝王逆鳞。

  这不,新帝依葫芦画瓢,给了太傅一次重创。

  亏得新帝没有赶尽杀绝,不然,太傅也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

  太傅沉着脸,被宿敌如此嘲笑,他没有直接被气厥过去已经是万幸。

  太傅,“哼!相爷近日不是在操持次女大婚么?等到大婚之日,我必然登门祝贺相爷嫁女。相爷位高权重,只是可惜了,竟是断送了张家香火,再无后继之人!”

  太傅此言一出,张相的脸色也沉了。

  没有儿子,是张相此生最大的败笔。

  饶是官拜丞相之职,权柄煊赫,但对时人而言,无子便是无后。

  张相明面上再无纳娶,民间皆以为是相爷对亡妻感情甚笃。

  可实际上,是张相年轻时候坠马受过伤,再无生养之能。

  一辈子只娶一妻,只是遮掩他身子有损的弥天大谎。

  太傅如今沦落这种惨状,嘴巴上自然毫不留情。

  张相气到腮帮子鼓动,绣云纹广绣用力甩开,拂袖而去。

  太傅也冷哼了两声。

  二人斗了大半辈子,早已不顾及彼此颜面,如今这把年纪了,虚与委蛇都显得多余。

  沿途的文武官员们亦不敢靠近他二人,更是不敢看热闹。

  权臣打架,搞不好就会殃及池鱼。

  *

  御前大太监唱礼,文武百官分开两列入朝。

  帝王端坐龙椅,额前流珠微晃,破晓天光从天窗泄入,映入帝王深邃的眼,他扫向整个大殿,所有人跪地叩拜,高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高呼声停下,帝王磁性低醇的嗓音在大殿之内响起,“众爱卿,平身。”

  帝王嗓音掷地有声,仿佛在大殿之内产生了回音。

  他一人之声,可抵数百人高呼。

  封衡的目光在辰王身上扫过,不知在想什么,凤眸微眯。

  接下来,便是轮到百官觐见。然而,除却太傅一党格外安静之外,张相的势力也没有发言。

  封衡唇角含笑,安静之中,笑了几声,“呵呵,爱卿们,难道无本可奏?”

  轰!

  群臣震惊。

  皇上竟然在大殿之上笑了。

  大臣们不由自主的后背冷汗涔涔。要知道,帝王素来不苟言笑,上一次大笑出声时,还是昨年命辰王挥兵北上,踏平了蛮夷之地。

  无人应答,大臣们垂眸看着自己的皂靴脚尖。

  封衡又是一声呵笑,这笑声仿佛带有穿透力,“当真无本可奏?”

  仍旧无人应答。

  大臣们都在揣测,皇上为何发笑。

  仿佛帝王之笑,必然寓意着什么深沉意味。

  封衡从龙椅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睥睨所有人。

  这一刻,无疑,他爽快了。

  看来,上次雷击太傅府,给了群臣不小的震慑。

  多亏了他的小昭昭,给了他依葫芦画瓢的灵感。

  若非太傅先对付虞姝,封衡也想不到那般精妙的报复手段。

  “既是无人上奏,那便退朝吧。”封衡淡淡启齿,嗓音却故意掺杂了内力,有股威压之感席卷整个朝堂。

  他所想要的,便是面前这副绝对服从的画面。

  三载了,那些老家伙们终于学会了闭上嘴!

  退朝之际,辰王抬眸看了一眼,目光恰好落在了封衡的脖颈上,虽只有一瞬,但他还是看清了封衡脖颈上的红痕。

  辰王垂于广袖下的大掌颤了颤,他转过身,跟着百官退出大殿,耳畔是文武官员的窃窃私语,但他什么都没听见,晨风拂面而来,他只觉得此生宛若丢失了一样最在意的东西。

  *

  下朝后,沈卿言去了御书房。

  他宛若是封衡的眼睛,会将暗中查来的一切如实禀报。

  魏安明也来了,手里提着一篮子红鸡蛋。他是帝王亲手提拔上来的,当初大婚之事,封衡还赐了贺礼。故此,喜得爱子之后,魏安明觉得很有必要给皇上送红鸡蛋。

  尚书阁那边的新龙案还没赶制出来,封衡今日暂时就在御书房外面的石案上批阅奏折,正好也能吹吹晨风。

  看着魏安明送来的红鸡蛋,封衡微微拧眉。

  沈卿言是个大嘴巴,生怕皇上不知道魏家添了丁,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笑道:“皇上,魏大人的双生儿子甚是可爱,臣瞧了都觉得心痒痒呢!那对双生子一般大小,长得一模一样,臣昨日还登门了魏府,亲手抱过呢。”

  “魏大人实在是厉害,昨年刚结婚,今年就有了两个儿子。不像礼部左侍郎,为了生儿子纳了足足九房小妾,但可笑的是,那九房小妾就连一只鸡蛋都没下出来。哈哈哈哈,皇上,你说,好不好笑?”

  “可惜,臣尚未娶妻,无法生养孩儿。可是皇上,你……”

  沈卿言自顾自说到这里,顿时僵住了。

  啊呸!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此时,封衡眉目清冷,本就寡欲的脸上,更像是淬上了一层冰渣子。

  九房小妾……

  这个数量有些耳熟。

  他的后宫是不是也有九位嫔妃?他已经记不清了。

  封衡眸光直直看着沈卿言,从编花篮子里拿出一只红鸡蛋,随手砸向沈卿言,“滚!”

  沈卿言徒手接住了红鸡蛋,但还是被这股大力击退了好几步,他挠挠头,立刻解释,“皇上!臣什么都没暗示!臣当真没别的意思!”

  真是越描越黑!

  一旁的王权脸都黑了。

  子嗣是皇上的心头大忌讳。

  亏得今日冒犯皇上的人是沈大人,若是换做旁人,已经身首异地了。

  沈卿言当真滚了。

  他一边走,一边暗暗侥幸的想着——

  以他和皇上的交情,按理说,皇上应该不会怪罪吧?!

  他又没直说皇上不能生孩子!

  其实嘛,太医院岐黄高手比比皆是,皇上若是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疾,还得早些治疗啊。

  *

  沈卿言那厮终于离开了。

  封衡凤眸扫过红鸡蛋,从石杌上起身,甩袖朝后,长身玉立,内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王权和林深也不敢插话,更是不敢提及子嗣的事。

  任哪一个男子都不想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可偏生,皇上非但顶了,还不仅一顶。

  封衡垂眸,又看了红鸡蛋一眼,“魏大人倒是很能干,一次喜得两个儿子。”

  这话怎么听,怎么酸。

  王权暗暗深呼吸,心想着,皇上若是不挑剔,十个儿子也有了啊。

  封衡突然吩咐,“来人,开朕的私库,将今年新进贡的蜀锦送去重华宫。昭嫔过于素淡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苛待后宫嫔妃。”

  王权,“……是,皇上。”

  虞姝昨日侍寝了,按着规矩,今日的确应该赏赐。

  但先帝在位时,每年进贡之物,都是交给后宫执掌封印的娘娘,再统一分配的。

  皇上却只赏赐了重华宫,这难道不是苛待了其他娘娘?

  罢了,王权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下多言一个字。

  以他的经验来看,皇上的心情又不好了。

  林深去开帝王私库,王权特意交代了一句,“你小子要记住,昭嫔娘娘深得皇上心意,日后仔细伺候着。”

  林深立刻应下,“义父,儿子省得了。”

  在王权眼里,封衡比他的命都重要。

  他见过封衡出生第一天的模样,看着封衡一天天长大,以及封衡年幼时所受的每一处伤,他都记得。

  封衡如今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上了心,王权自也瞧出来了。

  倘若昭嫔娘娘敢背叛皇上,王权第一个不答应!

  辰王算个什么东西?!

  谁被精心呵护时,不是温润如玉?

  倘若辰王经历过皇上所经历的一切,他未必能有皇上如今的心性。

  *

  重华宫这一边,虞姝昨夜过于劳累,起榻时有些迟了。如今太后已经回宫,只要太后没有特殊交代,嫔妃们则需要每日前去晨昏定省。

  她洗漱匆忙,林深过来送赏赐时,虞姝来不及细细清点,赏了一袋银豆子给林深,这便带着知书和墨画前去长寿宫。

  直觉告诉虞姝,太后也不是好应对的主儿。

  她不能叫太后寻到错处。

  虞姝目前还在嫔位,是没有资格在后宫乘坐轿辇的,除非是在帝王御赐的情况之下,否则她只能徒步走到长寿宫。

  昨晚封衡折腾的厉害,还换了新花样,虞姝生得娇弱,很难跟上封衡的节奏,今日早晨难免有些身子不适。

  长寿宫大门外,张贵妃、淑妃几人已经陆陆续续乘坐轿辇过来了。

  虞姝走得匆忙,身上出了薄汗,本就白皙细腻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粉,宛若晨间初绽的芙蓉花,嫩得能掐出水来。

  瑰姿丽色的容貌也就罢了,婀娜有致、纤秾玲珑的身段更是叫人遐想连篇。

  细腰、丰/胸,如天鹅颈般的脖颈,简单的盘云髻上插了一根流苏玉簪子,天然去雕饰,愣是将旁人衬托成了胭脂俗粉。

  淑妃一看到这副画面,脑子里总会浮现出封衡如何宠爱虞姝,她撇开眼,不想看到虞姝,冷言冷语,“贵妃姐姐,你与本宫都是老人了,可比不得某些嫩生生的妹妹。也难怪,皇上就独宠那一朵娇花。”

  张贵妃不受挑拨,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并不在意,笑道:“淑妃妹妹说哪里话,在本宫看来,淑妃妹妹也是一朵娇花呢,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功夫雨露均沾。”

  提到“雨露均沾”四个字,淑妃就来气。

  帝王的偏宠,已经过于明显了!

  皇后管不得,太后总得管管!

  淑妃不再搭理张贵妃,气呼呼的迈入长寿宫。

  虞贵嫔缓缓走来,脸上涂了浓郁的脂粉,遮去了一切疲倦之色,明媚如初。她勾了勾红唇,走到虞姝面前,眸光极冷,嘲讽一笑,“妹妹呀,不是姐姐打压你。你如今虽然得宠,可这后宫之中就没有任何人可以盛宠不衰。”

  “淑妃当初就是独宠一身,可如今呢?你自己也看见了,皇上几乎不再召见她了。”

  “咱们姐妹一场,姐姐好心劝告你,可千万莫要高兴的太早。”

  丢下最后一句,虞贵嫔也甩着帕子往前走。

  浓郁的香气扑入鼻端,虞姝蹙了蹙秀眉,还没彻底喘过气来。

  她的好二姐哪里是劝告她,分明是警告吧。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个道理她自是明白,用不着旁人提醒她。

  刘宝林凑了过来,“给昭嫔姐姐请安,才一日不见,姐姐又好看了呢,姐姐这里是……”刘宝林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指着虞姝衣领的地方,压低了声音,“这里可是皇上弄上去的?”

  虞姝低头一看,就见低领宫装遮住的胸脯之处,一朵红梅清晰可见。

  倏然,她脸色更红了。

  今日早晨过于匆忙,她选错了衣裳,应该穿高领衣裳,眼下只好伸手拉了拉衣襟。

  刘宝林有些好奇,又凑近了些,“昭嫔姐姐,皇上每回宠幸,都会如此么?”

  虞姝愣了一下,与后宫嫔妃探讨帝王的床/笫之事似乎有些古怪。

  她也好奇了,因着与刘宝林还算关系融洽,遂也压低了声音问,“你侍/寝时,皇上不这样么?”

  刘宝林一讪,她性子开朗,也没觉得难为情,就如实说,“昭嫔姐姐,我从未侍过寝。”

  虞姝,“……”

  作者有话说:

  封衡:朕也想给群臣发红鸡蛋,一人一篮子……哦不,一人两篮子!

  沈卿言:有病得治啊。

  虞姝:(⊙o⊙)…

  ——————

  宝子们,今天迟了一些,晚上还有一更,会给大伙发中秋红包哦~

  PS:没有侍寝的嫔妃,以后会放出宫另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