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夜色渐浓, 月挂柳梢头。
偌大的重华宫竟是一片黑灯瞎火,这个时辰说早不早,但说晚也不晚。
别说封衡了, 就是王权也觉得昭嫔娘娘的态度有些不可思议。
按理说,昭嫔娘娘今日才刚刚入住重华宫,以她眼下的位份, 能搬迁重华宫已经是帝王的恩赐与偏宠。
可昭嫔娘娘倒好,非但不主动报答皇恩, 反而不声不响就熄了灯。
这是直接拒绝侍寝的意思。
她甚至于根本不期待帝王的到来。
重华宫是离着帝王寝宫最近的一座宫殿,封衡这几日都是宿在御书房, 他今晚虽嘴上说回寝殿,其实王权心里很明白, 皇上是想来重华宫。
但又不知为何缘由,皇上今晚格外要面子,似是担心会被昭嫔娘娘拒了似的。
回寝宫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路过重华宫。
奈何,襄王有意, 神女却无情了。
轿辇停在了重华宫外的宫道上,两侧拂柳随着晚风扬起, 荡荡悠悠。月华之下,帝王一双细长的凤眸微眯, 他的脸隐在一片光影之下,晦暗不明。
沉寂许久, 王权不忍心看着帝王继续这般深沉,他是看着封衡从小团子一点点长大, 亲眼目睹了封衡这些年所有的苦, 自是心疼封衡。
遂压低声音劝了一句, “皇上,昭嫔娘娘许是乏了,或又是担心会叨扰了皇上,这才早早歇下了。”
毕竟,皇上这阵子日理万机。
封衡一手搭在轿辇圈椅扶手上,修长有型的手指捏紧了扶手,许久才闷闷吐出一个字,“走。”
轿辇继续缓缓往前,王权总觉得帝王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憔悴,封衡虽给人强势孤冷之感,但王权知道,他自幼就喜欢强撑一切,绝不会轻易暴露弱点和软肋。
平静的外表之下,或许早已波涛汹涌。
一想到皇上的一片热忱,被昭嫔娘娘给辜负了去,王权更加于心不忍,又劝说道:“皇上鲜少踏足后宫,或许昭嫔娘娘一心以为皇上不会来呢。”
轿辇一路往前,王权紧跟轿辇一侧,小片刻过后,封衡的嗓音才再度响起,听上去四平八稳、无波无痕,“多嘴。”
王权只能讪讪闭上了嘴。
*
寝殿空旷,龙榻宽敞,难免叫人孤枕难眠。
封衡沐浴过后,身上只披着一件雪色绸缎中衣,衣襟敞开,露出结实修韧的胸膛,往下是肌理十分清晰的块状腹肌,身段颀长,窄腰长腿。
他喜洁,这种三伏天,几乎每日洗发。
此刻,在夜风之中,男人的三千青丝随风拂起。墨发、白衣,月华如练之下,给人强烈的视觉对比。
沈卿言身为御前红臣,且还是宫中禁军统领,宫门下钥,也阻挡不了他入宫的步伐。
沈卿言一过来,便看见帝王立于一株女贞树下,负手而立,头顶一弯银月,说不出的凄美,似是画中人。
“皇上,沈大人来了。”王权上前提醒了一句,他一把年纪了,见不得皇上如此失落。
封衡侧过身,沈卿言直直盯着他的胸膛,然后就是小腹,随即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沈卿言纳闷。
他与皇上一同长大,经历也甚是相同,一路相持走来,可为何他的身段不如皇上好看?
老天还真是格外偏心眼。
封衡凤眸一眯,一手随意揽过腰带,将中衣系好。
但绸缎料子太过贴身,风一吹,身上一切轮廓还是若隐若现。
沈卿言又往下瞄了一眼,那双炯亮的眼仿佛发出了一声感叹:哇哦。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难道,这就是天子和寻常人的区别?
就连那处也是差距甚大。
封衡俊脸阴沉,不动声色在石案边落座,一手持起杯盏,“何事?”
沈卿言挠挠头走上前,咧出一嘴白牙,“皇上,臣今日特意沐浴了才入宫面圣。”似是在邀功。
封衡一记冷眼扫向他,“说。”
沈卿言张了张嘴,总觉得皇上格外冷漠,他难免失落。
皇上对他而言,可是最重要之人呐!
他忠于帝王,是帝王此生奴仆,一生为帝王效犬马之劳,此生不悔。
封衡的眼神更冷,像是从黑暗之中迸发出的目光,沈卿言立刻言归正传,“皇上,辰王府已在按部就班准备大婚,聘礼也已送去张相府。另外,太后要回宫的消息眼下是满京都皆知了,江南道的灾银今日傍晚十分暗中押运上了运河,由魏大人的同窗师弟亲自护送。”
将几桩要事禀报完,沈卿言止不住话匣子。
当初在北地,两人都还是个孩子,沈卿言惧黑,每每入夜都会缠着封衡说上好一会儿话。
彼时,封衡虽不善言辞,也不苟言笑,但耐心十足,会一直听着他絮絮叨叨个不停。
沈卿言如今也没改掉对封衡倾诉的毛病。
于是,接下来,沈卿言向封衡抱怨了楚香好一会。
“皇上有所不知,那位阿香姑娘,就是徒有其名,以臣看,她是半点不香。非但人不香,还是个爆脾气的女子,口无遮拦。以后真不知会祸害了哪位公子哥?!”
沈卿言说到这里,突然噗嗤一笑,“阿香姑娘的未来夫君,真真是可怜了。”
封衡噙了一口凉茶,剑眉微不可见的猛地一挑,未置一言。
他眼下最担心之事,莫过于江南道的灾情。
但他又无法亲自去一趟江南道。
朝中是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先帝在位时,朝堂已经溃败到不堪目睹,贪赃枉法的魑魅魍魉比比皆是,又盘根错节、官官相护!
封衡一番大刀阔斧之后,朝堂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在处处暗藏杀机。
他没有直接拨下灾银,而是暗地里先将灾银运送过去,先解了灾民的燃眉之急再说。
否则,又不知灾银会饱了哪些人的口袋!
解决贪墨之徒不急于一时,万一耽搁了赈灾,那就是帝王之过!
封衡见过人是如何一步步被饿死的。
他心狠手辣,天生刽子手,可偏生见不得那些苦难百姓遭罪。
他是魔,也是佛。
心中揣着黎民苍生走到今日,御极帝位早已不单纯是他自己的野心了。反而成了他的宿命,他的职责。
至于先帝和大臣们所支持的辰王,封衡并不看好他。
一个好人,注定了不可能成为好帝王。
仁者不可为君。
封衡坚信,这江山唯有他才能重新匡扶起来。
可原本一门心思匡扶社稷的年轻帝王,却忍不住动了凡心。
此刻,封衡的情绪并不太好,幽眸之中隐藏淡淡忧愁。
沈卿言又数落了楚香一番,这便伸了个懒腰,腆着脸提议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明日又有早朝,不如臣就在皇上这里借宿一晚吧。”
这种事已经不知发生一两回了,沈卿言若是遇到刮风下雨天,会偶尔留宿帝王寝宫。
此前,封衡从未召见嫔妃来寝宫,沈卿言也没觉得哪里不合适。
但,出乎沈卿言的意料,却闻帝王淡淡启齿,嗓音甚冷,“滚出宫去。”
沈卿言诧异,“皇上,你……”变了!
封衡有些鄙视沈卿言。
他想撮合沈卿言和楚香,可这厮倒好,将一个女子贬低的一无是处。
沈卿言一离开,十三就悄然无息冒了出来,一五一十禀报,“皇上,沈大人今日将阿香姑娘给打了。阿香姑娘去恒庆王跟前告了状,恒庆王并未寻沈大人的麻烦,或许恒庆王已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
恒庆王没有替自己的妹妹报复沈卿言,那说明恒庆王也赞同这桩婚事。
其实,不仅仅是封衡想拉拢恒庆王与冀州。
对方也想投靠封衡。
眼下的状况是,局外人已开始安排的明明白白,两位当事人却是稀里糊涂,还大打出手。
封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朕知道了,继续盯着,有必要就设法设计卿言,他那个榆木脑袋,不易开窍。”
十三应下,“是,皇上。”
安排好了沈卿言的事情之后,封衡猛然惊觉一事,他眸光一滞。
朕,这到底是怎么了?
*
翌日,太后的凤辇抵达皇宫。
封衡携后宫众人迎太后回宫。
太后是两年前以“祭天吃斋”为由,被封衡遣送去了五台山,这一去就是两载,无论太后如何闹腾,封衡迟迟不将她接回宫,而这一次封衡又突然下旨迎回太后,对于帝王此举,太后本人是疑惑的。
但只要可以回宫,才有机会重掌大权。
故此,太后得到口信,这便就立刻准备好了启程。
后宫嫔妃皆到场了。
无疑,帝后二人走在最前头。
无论后宫谁最得宠,在重大场合,能有资格站在帝王身侧之人,唯有皇后。
因着后宫统共只有不到十位嫔妃,虞姝一抬眼就能看见帝后二人的背影。
帝王着一身玄色绣暗金龙纹的广袖袍服,兽首玉带钩束腰,衬得宽肩腰窄,背影看上去格外颀长挺拔。而皇后则是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半翻髻上插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甚是华贵。
虞姝只看了一眼,便就垂眸敛了眸中异色,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脸色如常。
她暗暗怪罪自己。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岂能将浓情时候的感情看得太重呢。
饶是她再得宠,她也不是皇后,不是皇上的发妻,不是可以与皇上并肩之人。
虞姝看着自己的绣花鞋,踩着汉白玉砌成的石阶,一步步往前走。清媚的脸蛋施了淡妆,瞧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静得像一幅画。
封衡微微侧脸,但并没有转过身去看。
他隐约感觉到了身后有一道视线。
他知道虞姝就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从一开始,他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她。
宫门口,太后由数十宫人簇拥着,仪仗队甚是隆重,排场十分盛大。
帝后等人驻足之时,封衡侧过身朝后看了一眼,准确无误的瞄到了虞姝。
帝王如同鹰隼般,一眼就能将人看个彻彻底底。
只见他这个欲情故纵的小昭嫔,一身粉色大袖对襟罗纱衫,下面是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垂云髻上仅插了只金崑点珠桃花簪,淡扫娥眉,美则美,但在一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嫔妃之中,虞姝的穿扮着实寡淡了些。
更重要的是,虞姝的衣领再不像之前那么低。
几乎已经遮到锁骨的位置了。
这般严守作甚?
封衡只看了一眼,眸色沉了沉,男人清隽年轻的面庞隐露几分不太明显的不悦之色。
现在已经将他得手了,她就这般敷衍了事了?
想起最初入宫,她那股妖媚之态,还知道故意跳下荷花塘诱惑他,封衡眼眸深沉,宛若被渣汉子得手后,又不被好好珍惜的痴女。
就在太后接受众人行礼的短短片刻之内,封衡脑中已是九曲十八弯。
太后与萧太妃同龄,而今四十出头的光景,保养得宜,脸上肌肤依旧白皙细滑,她扫了一眼后宫嫔妃,一眼就认出了生面孔。
太后昂首,像高傲的白天鹅,悠悠开口,“那个就是皇帝近日最宠的昭嫔了吧?短短不到两月之内,就晋升到了嫔位,哀家还以为有多姝色,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太后是在敲打虞姝。
虞姝低垂脑袋,再度屈身福礼,“太后娘娘说得是,嫔妾不过蒲柳之姿,幸得皇上看中,是嫔妾之福。”
太后哼了一声,不再多看虞姝一眼,仿佛这种的女子根本不了她的眼。
但目光刚移开,太后内心腹诽:好一个狐媚子!还真有几分姿色!难怪皇帝会一月之内连升她两次!
太后是赵氏女,她是姑母当年也是皇后,轮到她时,拼尽全力坐上后位,甚至于不惜错过此生最爱的男子,而今她的侄女也在后位上。
封氏皇帝的妻子,必须只能是赵家女!
太后一回宫就敲打虞姝,这无疑让后宫其他妃嫔欢喜了。
太后能熬到今日,在先帝在位时,就熬走了无数美人,而今一瞧见容貌十分出众的女子,就会本能心生厌恶。
然而,下一刻,就在所有人暗暗幸灾乐祸之时,封衡低醇清冷的嗓音响起,“母后,你吃斋这样久,看来并未修身养性,朕在后宫另外给你修建一座佛堂如何?”
言下之意,太后再咄咄逼人,封衡依旧会让她继续“吃斋念佛”。
太后一噎,皇帝是在怪罪她为难他的小妖精?!
太后看向高出了自己太多的儿子。
不知从几时起,在她完全始料未及时,这个儿子已经长成了狼一样人物!
太后好不容易回宫,当然不能再吃斋念佛。
她唯有给封衡几分薄面,没有继续盯着虞姝。
但她骨子里便厌恶狐媚子!
像虞姝这种清媚相貌的女子,最是讨男子痴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勾搭人的狐狸精。
封衡虚手一请,暗示太后不要再墨迹,尽快去长寿宫待着,“母后,日头很烈,早些回去歇着吧。”
太后张了张,只觉得口干舌燥。
她已贵为太后,先帝不在了,再无人能够压制她,可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是比先帝还要霸道蛮横。
太后只好往前走。
虞姝暗暗给自己捏了把汗,太后回宫了,她以后的小日子得更加谨慎小心了呀。
封衡的身子越过虞姝时,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皇后跟在封衡身侧,就在即将虚手搭上他的手臂时,被封衡避开了。
这个动作虽是不起眼,但皇后却是内心一颤。
她袖中的手死死捏紧。
皇上一定知道是自己给姑母通风报信,不然姑母又岂会知晓昭嫔的事。
是她大意了!
皇上不喜任何人僭越的!
说实话,皇后有些害怕。哪怕姑母回宫了,她也怕。但表面必须装作镇定温和。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只有她才是皇后最合适的人选。
*
太后回宫,老冤家萧太妃自然会来见见她。
萧太妃背后是百年世家,萧氏家族根基颇深,故此,即便是太后,也不能直接将萧太妃如何。
萧太妃领着辰王入宫给太后请安。
还特意带了一个戏班子,说是给太后接风洗尘。
萧太妃一惯很会来事,年轻时候容貌娇若牡丹,明艳妩媚。如今也是半老徐娘,她穿着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打扮得华丽贵气,一入长寿宫的大门,还没拜见帝王,就直接如同一只花蝴蝶般奔向太后。
“姐姐呀,你可算是回来了,哀家好生念叨你呢!”
此时的长寿宫内,帝后和嫔妃们俱在。
太后坐在上首的圈椅上,人还没坐定,回宫后的第一盏茶还没饮到嘴,就听见了这狐媚的嗓音,真真是败坏她的好心情!
太后与萧太妃斗了半辈子,论家世、容貌、手段,太后都不及萧太妃。
唯一胜利的地方,是太后生了一个狠辣的儿子。
辰王虽被先帝器重,可最后还是输给了封衡。
未及宦臣通报,萧太妃已经来到了正殿,一看见上座的太后,那双漂亮的水眸立刻就来戏了,“姐姐……你、你怎的变成这副模样了?姐姐这两年在外受苦了呀!”
萧太妃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太后的手。
太后的脸色更差了。
萧太妃这意思……莫不是说她老了?!
五台山的日子算不得清苦,她二人又是同岁,凭什么萧太妃美艳如初,她就会老?
太后皮笑肉不笑,先帝已经驾崩三年了,可她一看见萧太妃,还是会心肝肺俱伤!
封衡坐在另一侧的上首位置。
按着规矩,萧太妃是先帝妃嫔,又是妃位,无需给新帝行跪拜之礼。
但萧太妃这态度,仿佛眼中只能看见太后,而对封衡视而不见了。
此时的封衡,注意力并不在萧太妃身上,他对这个疯女子不甚感兴趣,倒是察觉到辰王踏足内殿的那一瞬间,快速看了一眼他的小昭昭。
虞姝倒是始终没有抬头。
封衡幽眸微眯,看似持盏品茗,但眼底神色高深莫测。
越是心虚,才会如此遮遮掩掩。
倘若当真忘记旧情了,理应会落落大方吧。
片刻间,帝王脑中又是一阵弯弯绕绕。
太后笑得勉强,“妹妹,亏得你还惦记着哀家。”
萧太妃捂唇一笑,一把年纪了,还娇气的很,“姐姐说哪里话,你我数年来姐妹情深,哀家又岂会忘了姐姐呢。对了姐姐,哀家今日特意带了戏班子入宫,给你接风洗尘。这个戏班子呀,里面的角儿各个相貌标致好看,保准姐姐喜欢。”
太后唇角迅速一抽,“……有劳你了。”
辰王找个机会给太后、帝王、皇后请安。随后就一直不动声色。
不多时,长寿宫就搭好了戏台子,萧太妃拉着太后的一只手不放,非要与太后坐在一块看戏。
新帝和他的嫔妃们也俱纷纷落座。
辰王不便和后宫嫔妃过多接触,他的座椅就摆在了萧太妃一侧。
从辰王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下首位置上的妃嫔们。
旁人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但细心如封衡,总能抓住细枝末节。
此时的虞姝已经完全不再悲春伤秋。
她是皇上的昭嫔,是嫔妃之一,哪能吃皇后的醋呢。
她很会开导自己,被戏台上的戏子们吸引了。
萧太妃所言非虚,这些戏子当真各个容貌标致,而且身段柔软纤长,唇红齿白,宛若魏晋风流男子。
虞姝看呆了去。
这也……太好看了吧。
男生女相,竟比沈大人还要俊俏呢。
难怪男子都爱看美人,她今日多看了几眼美男子,竟也心情转为大好,面前的糕点也变得更为可口香美了。
戏子开腔,唱得是悲欢离合折子戏。
虞姝听得痴迷,甚至于开始幻想帝王以后驾崩,她能不能也如萧太妃一样,过上这般潇洒肆意的小日子……
刘宝林凑了过来,也兴致勃勃,“昭嫔姐姐,我听说,萧太妃最是喜欢搜罗美人,今日一瞧,还当真是眼光极好。”
“是呀、是呀。”虞姝连忙应下,一双桃花眼就没离开过戏台子。
封衡这一边,他的目光更加幽深,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的昭嫔盯着戏台子上的角儿。
不过就是一些阴柔男子,有甚可好?
还能比他俊美不成?
封衡抬手,指尖轻轻一挥,王权立刻凑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封衡指了指面前的一碟子醋溜虾,“赐给昭嫔。”
作者有话说:
虞姝:多谢萧太妃给了我灵感,从此,人生有了新的指望~
封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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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咱们晚上见啦~
PS:太妃也是自称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