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娘子的心思很难猜(1 / 1)

驸马难为 慕容卿默 4662 汉字|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6章 娘子的心思很难猜

  去书院念书的日子, 和齐栾想象中的一样,无聊且无趣。

  他一个假秀才,混在一群真秀才里头,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尤其是他进的这个课室,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都铆足了劲的在念书。

  每一个人都非常的努力,非常的认真。

  上课的时候, 夫子提问, 所有人都积极的答题, 一个问题能说出三四种答案来, 举一反三搁在这儿,都不是什么夸赞人的话。

  下课的时候,这些人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讨论着课堂上还未解决的问题。

  听得齐栾顿感人生无趣。

  并且,他还发现,这些书呆子们, 像是有什么毛病,不仅仅喜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讨论课业, 还时不时喜欢对着他窃窃私语。

  不讨论学业的时候, 就讨论他。

  齐栾听到过不下三回。

  其实按照距离,应该是听不见的,谁让齐栾耳聪目明的, 不想听也听了个正着。

  直到这时, 齐栾才知晓他进京兆府监狱的事情,几乎闹得整个青山书院都知道了。

  而且这群书呆子以为的理由非常的奇葩, 说是他欺骗娘子, 心术不正。

  齐栾知晓这事儿之后, 差点没给气笑了,这群书生是不是真的读书给读傻了?

  单单只是欺骗娘子,就能让他进监狱?

  难道书院教书,都不教律法的吗?

  齐栾也曾经想过要换课室,倒不是怕了这群傻书生,只是成天听着这些言论,他容易睡着。

  上课的时候听着夫子讲课,他已经昏昏欲睡,课间休息,这群书生还不停歇。

  齐栾真怕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睡过去,又被好事者传到云若妤的耳朵里,平白的惹云若妤生气。

  他百无聊赖之际,想起云若妤说的话,拿出笔墨纸砚来开始誊抄文章。

  青山书院是金陵城最负盛名的书院之一,三年一次的科举产生的会元和状元,绝大多数都是出自青山书院。

  所以众多学子削尖了脑袋想要进青山书院。

  这样的盛名之下,青山书院不仅每天留下的功课有很多,就连课间休息的时间也极少。

  齐栾每日早出晚归,午时回来用膳,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有时候云若妤只吃了一半,齐栾就用完了饭去书院了。

  云若妤瞧了心中很不是滋味,便在齐栾回府用饭的时候,和他提议午膳由她送过去,“夫君,这天气也越来越炎热了,你这般来回奔波,实在是辛苦。”

  “不怎么辛苦,就是午休的时间有些少。”齐栾也是去了书院之后才知道,那青山书院简直严苛到令人发指。

  午休连同用膳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

  书院的学子们,午膳大多数都是在书院的饭堂解决,不怎么好吃,能解决温饱,还有一些是家中送过去,像齐栾这样特意回府的少之又少。

  他每次来回都非常的匆忙,可即便如此,齐栾也没同意云若妤的提议,“这天越来越热,做什么要特意跑一趟?万一中暑了怎么办?我路上走快些总能赶上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在家中好好歇息,最近天气炎热,你千万别乱跑,免得中了暑气。若是要买什么,就吩咐鹿竹和银蝶去,她们不怕晒。”齐栾吩咐完,便急匆匆的走远了。

  躲在暗处听到这番话的鹿竹和银蝶哭笑不得。

  敢情公主会中暑,她们就不会了?

  齐将军这心眼偏的,着实也厉害。

  云若妤因为齐栾不同意,只能暂时歇了心思,端午过后天气渐渐炎热,她待在家中,哪儿也去不了,但她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歇息了几日之后,又开始打起自己那些香囊的主意,云若妤知道了齐栾骗她,便什么都顾不上,就跑去找齐栾。

  还是鹿竹和银蝶机灵,把那些剩下的香囊和绣线全部收了回来。

  因为这件事,云若妤由衷的感激她们俩,彻底打消了要把她们送走的念头。

  鹿竹和银蝶因祸得福,终于没了危机。

  如今端午已过,这些香囊也没什么人会买了,说到底大家都是应景买的。

  鹿竹和银蝶见云若妤发愁,便提议做些漂亮的荷包,如今夏日炎炎,姑娘们会做漂亮的新裙子,自然喜欢配些漂亮的荷包。

  “能行吗?”云若妤有些不相信的问道,“真的会有人给每一件裙子都配上一个荷包吗?”

  “当然行。”

  “有的。”

  鹿竹和银蝶同时开口,说的非常笃定,这可不是她们臆想的,而是她们亲眼瞧见的,长公主和二公主都是如此,便是她们的主子五公主也不能免俗。

  五公主不仅配荷包,还会给每件裙子都配上不同的团扇。

  不仅仅是世家贵女和有钱人家的姑娘这般,但凡能这么做的,大多都是会如此。

  “按照你们说的,那来买荷包的应当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姑娘,可有钱人家的姑娘,看得上我们的荷包吗?”云若妤看着面前的香囊,想起了她支摊的经历,心中实在是没有底。

  她原本也信心满满的,却闹出了这么一大堆事儿来。

  “夫人太小看自己了,你瞧瞧这荷包上的绣花,如何会不好看?”鹿竹和银蝶两人不遗余力的夸赞着云若妤。

  “夫人先前不是说,郎君还给买了非常漂亮的丝线吗?不如就用那丝线做些漂亮的荷包,放到绣坊去寄卖?”鹿竹开始给云若妤出主意,她们俩深知云若妤的性子,知道她肯定不会放弃自己赚银子。

  便早早的打听好了对策。

  “放到绣坊去寄卖,还省了自己租摊位的银两,况且送到绣坊去寄卖,还能定价高些……”

  鹿竹和银蝶说的有理有据,云若妤就这么被她们俩说服了,再没有提要出去支摊的事儿。

  开始思考起荷包上的花样来。

  劝住了主子的两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大热天的,可不能放任公主出门。

  ……

  这边公主殿下开始想新的法子赚钱,而另一边,在书院里的齐大将军,依旧无法适应。

  齐栾过了几天书院的生活,每日早出晚归,不仅要面对一群脑子不好的书呆子,还有些补完的功课。

  书院里的书呆子,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议论,这些书呆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些不懂事的傻书生,他连计较都懒得计较。

  可回到府中面对云若妤,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云若妤不仅仅会陪着他念书,还会盯着他写功课啊!

  天知道齐栾已经多久没经历过这样的日子了,他上一回被亲娘盯着看书写字,还是十几年前?

  只是亲娘还可以随意糊弄,他不想念书还能跑。云若妤要怎么糊弄?

  他不想念书,连跑都跑不了。

  面对云若妤的时候,齐栾基本已经认了命。

  齐栾每日傍晚归家,身披晚霞,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府,每天不仅仅看着这些文章心浮气躁的,面对自己的功课,也是头疼不已。

  今日的功课更是来引战的——浅谈对于文官和武官的不同看法。

  这青山书院的夫子,是真的不怕学生们打起来吗?

  还是说这青山书院的夫子,压根就没有想过学生们会打起来的情况?

  反正齐栾瞧着这课题,是一个字都不想写。

  云若妤说过要陪齐栾一块儿念书,并且说到做到,他背书的时候陪着,写功课的时候也一块儿陪着。

  书房里只有一张书桌,两人共用一张书桌,椅子也挨在一块儿,显得亲密无间。

  书桌上头堆满了书籍和纸张,一个人使用的时候,大小正合适,两个人公用就会显得有些拥挤。

  每一次云若妤靠近的时候,齐栾都会有些恍惚,他觉得她挨得太近,想让她稍稍离自己远些,可每一次话到嘴边,都会莫名其妙的拐个弯,不是问她累不累,就是问她渴不渴的。

  从没有说到正题上过。

  这么过了几天,齐栾也已经习惯了,默认了那椅子的距离,甚至觉得这书桌的大小刚刚好。

  只是这习惯了没几天,罗察就趁着云若妤去厨房的时候,偷偷摸摸抬了一张小一点的书桌送到书房里。

  齐栾看着那书桌,只觉得有点碍眼,“你这是做什么?”

  “将军,属下知道您这几日不习惯,所以特意订了一张书桌送来。这是属下连夜找工匠定做的,为了不被公主看出来,属下还特意让工匠做旧,您瞧着怎么样?”

  齐栾看着自作聪明的罗察愣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还特意让工匠给做旧?

  他怎么就那么能耐?

  “您到时候就和公主殿下说,是从仓库里找出来的。”

  齐栾:“……”

  这是连借口都找好了?

  最后,齐栾还是没有搭理罗察,那张定制好的书桌,也被退了回去。

  而罗察本意是为了将功补过,不知怎么的好似惹上峰更生气了?

  他很是犯愁。

  云若妤这会儿,就坐在齐栾的身边,安安静静誊抄书籍,她虽说过让齐栾来誊抄,但也没真的让他做,更多的时候,她还是心疼齐栾的。

  书房里安静极了,齐栾的指尖捏着一页书卷,久久未曾翻过去,他单手撑着头颅,侧目看向云若妤。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认真落笔。

  齐栾认识云若妤的字迹,她的字清新飘逸,一笔一划皆是风采,非常的漂亮。

  他却是从未见过云若妤写字的模样,齐栾看着看着,思绪飘到老远。

  他二人的婚约是在云若妤十四岁那年定下的,那年她尚未及笄,在齐栾看来,那就是个还未长大的小姑娘。

  虽心中有些不适,却也明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顺帝亲下圣旨赐婚,婚配的还是五公主云若妤,于镇北侯府而言是无上荣光,这门亲事背后有着怎样纠葛牵扯,齐栾并没有深究,只是从定下婚约的那一刻开始。

  他便没了选择权利,终其一生,他只能守着云若妤一人。

  莫说他尚未定亲,便是有心上人,也只能舍下,没半点道理可言。

  定下婚约之后,顺帝本想让他们俩见一面,可因为种种阴错阳差的原因,一直未曾有机会。

  年节的时候,他总是来去匆匆。

  偶尔得闲回京,云若妤不是病了便是去往行宫游玩,两人一直碰不到面,总是这般接二连三的错过。

  所以云若妤从未见过齐栾。

  因顶着永安公主未婚夫的名头,上元、端阳,中秋佳节,齐栾总能收到云若妤的书信和节礼。

  她会写下近日的所见所闻,会问他近日可有何烦心事。

  虽然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但小公主总是一丝不苟的写下祝福。

  信笺上漂亮的字迹,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那就是齐栾对云若妤所有的记忆和印象。

  那个时候齐栾就觉得,虽然这门亲事有些尴尬,但他并不讨厌自己的未婚妻。

  齐栾看着云若妤,心中有些感慨,她是帝后幼女,上有父母疼宠,下有兄姐照拂,说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也不为过。

  但她却从未养成骄纵性子,反而心地善良,善解人意,齐栾永远都记得云若妤写给他的信笺末尾,总会添上一句祝愿他和所有将士们平安。

  无一例外,从未落下。

  她虽不知战场的残酷,却明白齐栾和边关将士的付出,有一回得知边关遭灾,云若妤头一次在不年不节的时候写信给他,很厚的一封书信,齐栾颇为疑惑。

  拆开之后才知晓,里头装的是几万两银票。

  让齐栾哭笑不得。

  惊讶过后便是满满的感动。

  这样的姑娘,本该是一路顺遂平平安安的渡过余生,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遭此横祸。

  齐栾心中歉疚,捏著书页沉默,许久未曾说话。

  “夫君为何这般看着我?”许是因为齐栾的眼神太过于专注,让云若妤察觉到了,她不由的搁下笔询问道。

  齐栾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始转移话题,“只是觉得娘子的字写的好看。”

  云若妤听见齐栾的夸赞,心中自然是喜悦的,她拿来一张空白的纸张,在上面写下了齐栾的名字。

  问他这三个字,哪一个更好看。

  齐栾起初并不知道她要写什么,待看着纸上“齐君檀”三个字,只觉得这一笔一划,就要印刻在他的心里。

  哪一个好看?

  其实,都是好看的。

  云若妤不是没有写过他的名字,只是从前,信封上写的都是齐栾,信笺的扉页写的都是齐将军。

  她从未写过他的字,可这一笔一划写下,却是半点也不陌生。

  齐栾虽然知道如今云若妤的记忆不全,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份,把他当成自己臆想的人,只是这名字是他的。

  齐君檀也是他。

  光是这一点,就让齐栾很难彻底的区分。

  “都好看。”齐栾认真开口,半点没有哄骗她的意思,“娘子写的字,本就很好看。”

  云若妤闻言更开心了,便将手中的笔递给齐栾,顺势将纸张也挪了过去,期待的看着他。

  齐栾有些不明所以,略显疑惑道,“怎,怎么了?”

  忽然把笔递给他是几个意思?让他写自己的名字?

  然后两个人比比谁的字更好看吗?

  这有什么好比的?他们俩的字迹根本就不一样啊,哪里来的评判标准,这要是他把云若妤比过去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齐栾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但为了不让云若妤失望,还是强忍着担忧,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就在云若妤写下的旁边。

  两个名字排在一块儿,怎么看怎么别扭。

  “娘子,我觉得还是你写的更好看些。”齐栾夸赞的说了一句很像恭维的话。

  云若妤:“……”

  她看着那并排的两个名字,忽然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她夫君好像理解了她的意思?又好像没有理解?

  若是理解了……

  怎么会写自己的名字?

  若是不理解……

  怎么会写下名字,而不是写点别的?

  齐栾接触到了云若妤那探究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娘子,你为什么要这般看着我?”

  云若妤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把那张纸从齐栾面前拿走,“没什么,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没有?你还是好好的写功课吧。”

  齐栾不知道云若妤的表情为什么忽然变了,他看着那张纸,忽然明白过来,难道云若妤递给他,是想让他写她的名字?

  是这样的吗?

  “娘子,方才……”

  “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快些写功课。”云若妤淡淡道,心中不知是何感受,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有时候觉得夫君很聪明。

  有时候又觉得,他是个榆木疙瘩。

  难不成她还要明示吗?

  “不是娘子,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将这纸递给我了。”齐栾认真的开口。

  并且迫不及待的抢过云若妤手中的纸张,沾了沾墨,毫不犹豫的写下云若妤的名字。

  只是云乃国姓,齐栾不好光明正大的写下,便只是写了阿妤两个字。

  他信心满满的写下,于是,三个名字排在一块儿,依旧怎么看怎么别扭。

  齐栾似乎也发现了。

  在云若妤说话之前,抽出新的纸再写,这一回,却是阿妤和君檀。

  两两对称,赏心悦目。

  云若妤只觉得原先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情绪,都渐渐的被抚平了,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名字,就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云若妤不动声色的把写了他们俩名字的纸张拿过来仔细的放好,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夫君,你该写功课了。”

  满心等着云若妤夸奖的齐栾:“……”

  怎么就应该要写功课了?

  这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的时候让他写功课,这会儿高兴了还让他写功课?

  总之高不高兴他都得写功课是吧?!

  作者有话说:

  熬……抱歉,我好像又晚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