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过了一会儿后,萧季和才松开手。
他仍是抱着她的姿势,带着占有侵略性的意味。
不过他开口却是不急不慢道:“阿窈,我喜欢你这般只在我面前会露出失落的样子。”
他喜欢她的所有情绪,也更喜欢她只在他面前情绪外露的样子。
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他与旁人在她的心里是不一样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萧季和又开口道:“我那日同你说的,”他忽然笑:“阿窈,我那日同你说的该是一个慢慢的过程。”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哪有人会一口吃成胖子的?”
温扶桑自是也知是自己急于求成了,她点头,然后“嗯”了一声。
萧季和看着她笑,而后又抬起另一只手。
他双手向外轻轻拉扯着温扶桑的脸颊,嘴上还不忘故意说:“阿窈,你胖的时候脸会变成这样吗?”
说完,他眼里的笑意还不散,仿若此刻的温扶桑俨然已变成了他方才说的模样。
温扶桑:“……”
她低眸看了眼他的手,见他还不放开,她就不自觉地又抬眼看他。
她方才的难过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羞赦。
温扶桑撇撇嘴,小声反驳:“我没胖,你才胖呢。”
“胖有什么不好?”萧季和笑了笑,随即他的手就往下寻到了她的腰。
萧季和低头,手指张开,一寸一寸地像是在仔细地丈量般,“你看,我记得我第一次抱你时你就这样,结果现在还这样。”
他拧了拧眉,认真思索,“可我明明已经很认真地在盯着你吃饭了啊。”
萧季和是真的不解。
即使是在冬日里穿的衣服较多,他也觉温扶桑还和以前一样瘦。
那平日他盯着她吃的那些是长哪里去了?
“阿窈,”萧季和抬头看她,一脸苦闷,“我觉得你还是得多吃点,之前的那些还是少了。”
温扶桑也不解他对于自己吃多少的事情为何如此执着,于是她温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为什么?”萧季和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解释:“因为你要长得白白胖胖的,这样才不会生病。”
白白胖胖?
温扶桑愣了愣,随即笑:“没关系的,我现在就已经很少生病了,你不用担心我。”
“那怎么行?”萧季和一本正经说:“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说完,他就把桌上的暖炉放进她的手心里,“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可能,我也会担心的。”
“所以阿窈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他一句没一句地在说:“尤其是我不在你身边时,你更要是。”
“你照顾好自己,我才能放心。”
“不然我每天可能只念着阿窈有没有吃饭,有没有休息,是不是忙着照顾别人就忘了自己?”
温扶桑安安静静地在听他说,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萧季和牵着她起身,又去一旁找来她的斗篷替她披好系好。
他状似无意问:“就像我是阿窈的夫君,那阿窈会不会…”
“会,”温扶桑没等他说完,就立即同他讲。
“我会,”她知晓了,他今日为何要与她说这么多了。
温扶桑刚缓和下来的低落又如藤蔓般地疯长,然后一点点,慢慢地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只觉现在的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会的,”温扶桑强忍住泪意,一字一句道:“所以萧季和,你要保护好自己。”
前日里南方的荒京一族屡来侵犯文朝边境。
安南侯萧临以前就是安镇南方一隅,圣上自然想到派萧季和去南方平定此事。
温扶桑早就听萧季和提及过,但一直没说是何时。
这几日他来净南寺寻她的时辰越来越晚,但今日却格外的早。
她早该想到的。
“萧季和,你是我的夫君,”温扶桑细细看过他身体上自己目光所及的任何一处,她抽咽了一下,却还是掷声道:“我不想看见你受伤,无论伤在哪里都不可以,无论伤得多轻也不可以。”
其实她想说自己不愿他去的,可她不能。
她见过他眼里的万里山河,她也知他心系天下。
他不仅是她的夫君,更是百姓口里的英勇将军。
所以她只能说不要受伤。
萧季和难言自己现在的内心所想。
以前的他最向往的就是战场,但现在他有她了。
如此小的战事竟也让他心有羁绊,顿生不舍。
“阿窈,”萧季和同她郑重承诺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垂首沉吟了会儿,“要是我受伤了,那我就…”
“我不要听,”温扶桑踮起脚,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她有些气恼地在凶他,“我不想也不要听你说这些。”
“好,”虽然他被她凶了,但是他却一直在笑。
他笑眯了眯眼睛,连带着声音都充满愉悦。
他说:“阿窈,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他话题转移得太快,温扶桑松了手,脸红着回了声“嗯。”
回完,她又觉不够,然后小声补充一句:“我也是。”
她说她也是好喜欢好喜欢他呢。
萧季和笑意更甚,他牵着她走,晃晃手的同时也道:“我知晓的。”
他对她从来就是没有保留地袒露爱意,所以他又说:“阿窈,以后你若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也可以不说。我来替你说,你就回我声嗯就好了。”
他的阿窈会害羞,但是没关系,他可以说出口。
翌日,安南侯府。
姜氏轻叩了叩温扶桑的房门。
“窈窈,是阿母。”
温扶桑随即放下手中的笔墨,她打开房门,“阿母,”
姜氏看了她两眼后,抬手轻抚过她的眼睛,“窈窈,你若是没事的话就陪阿母说说话吧。”
“嗯,”温扶桑点头。
姜氏带着她到院里的廊亭处坐下,接着又给她倒了杯茶。
自今日卯时萧季和走后,温扶桑就一直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就比如此时,没坐多久,她就开始盯着这桌上的茶水开始走神。
“窈窈,”姜氏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阿母,”温扶桑终于回过神。
她兀自懊恼着,只觉得方才的自己有失分寸。
姜氏倒没想这么多,她也正是担心温扶桑一个人会这样,所以她才把她叫出来的。
“窈窈,阿母以前也会像你这样。”姜氏看着温扶桑,仿佛看见了自己二十年前的模样,她笑:“阿母那个时候还怀有身孕呢。”
“……”温扶桑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而后悄悄红了脸。
姜氏忙调侃道:“阿母同你说这些,不是想急着抱孙儿的。”
她宽慰说:“阿母早和恪卿说过了,叫他别仗着你惯着他就胡来。”
温扶桑羞涩了,她急忙把视线从自己腹部转移到其他地方。
姜氏瞧见她心情好点后才继续开口:“窈窈,阿母是想同你说,阿母以前也会如你一样,一样的不安担忧。”
姜氏摸了摸温扶桑的头发,“但是呢,阿母作为一个过来人,此刻更想我们的窈窈能够开心一点,阿母喜欢看窈窈笑起来的样子。”
不安担忧是不起作用的,反而徒留神伤。
温扶桑微微失神,然后笑了笑。
姜氏点头,柔声说道:“这才对,这样的话,恪卿也会放下心的。”
提及萧季和,
“他啊,”姜氏笑:“恪卿他生怕你会不开心,昨夜还特意找了我,让我多生照看着你。”
温扶桑垂目,原来他昨夜是因为这个才说要出去一趟的。
姜氏还从廊亭桌下的夹层里拿出一样东西来,“这个,”她推到温扶桑的眼前。“这个也是恪卿交代我,让我记得给你的。”
温扶桑接了过来。
她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出一分来。
“阿母,”温扶桑抬眸,目光无序,轻声道:“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了。”
“好,”姜氏这次没留她。
温扶桑抓住手里的东西,而后站起身。
“窈窈,”姜氏突然叫住她,她只道:“不能偷偷哭鼻子,多笑笑。”
“嗯,谢谢阿母。”
温扶桑走回屋内。
她关上门,站在门处看时才觉这屋子一瞬空荡荡的。
温扶桑别开眼,她低头打开方才姜氏递给她的锦袋,里面装有许多纸条。
她坐在书桌前,抖着手将纸条全部摊在桌上。
里面仅有一张是未封口的,温扶桑将它拿了过来,上面写—
阿窈,我知晓相思难于写在纸上,但我也知晓我的阿窈一不开心时便会写字。
于是我就想,不如我来写吧,阿窈每日打开一个就好了。
温扶桑望过桌上其他的,这才看见那些封口处都写了她该打开的时日。
她兀自低下头。
“啪嗒,”是她的眼泪打在纸上的声音。
纸上的墨水晕开,连带着那勾满意气的笔迹也在她的视线里模糊起来。
温扶桑抿了抿唇,她打开今日该打开的那张。然后她忽地笑了,不过她笑着笑着就将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处。
窗外有风吹过,像是吹进了她手上拿着的那副画里。
那是她返京后第一次遇见他的那日。是茶楼外,是他眼里的她的模样。
画旁还写了句话:“阿窈,等我回来。”
温扶桑擦了擦眼泪,她撇撇嘴,神态上带有女儿家的娇态。
她喃声说:“你将我画的那么不好看,我才不要呢。”
说完,她还是乖乖地将打开的那张重新折好,叠进自己方才所抄写的经书里。弄完后,她又把未打开的按照次序装进锦袋。
他说的,他来写相思,所以她会记得的。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