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要相信阿姐
萧染眼睛被捂的严实, 什么都看不到, 她有些无奈的笑,却好心情的没阻止。看来昨晚白担心了,楚子栎心里的确是有她的。
齐浣被侍卫从水池里拖上来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秋季衣服虽没夏季的单薄,可里外加在一起也就穿了两件, 如今浸湿全都贴在身上。
男子最在乎的就是名誉跟清白, 如今齐浣落水, 这两样算是毁了一半。齐浣绝望的捂住被衣服贴着后格外明显的部位, 抬头看向萧染。
楚子栎挺直腰板睁圆了眼睛瞪齐浣, 心道:你看她也没用,你看她她也不会娶你!
齐浣恼羞成怒的咬唇别开脸, 心里气的想掐死楚子栎。
齐渺脱掉外衫, 大步走过去将瘫坐在地上的齐浣包裹起来, 扭头问萧染, “男子身子弱, 加上秋水微凉。陛下可否给浣儿请个太医来看看?以防万一。”
齐渺低头看着齐浣,目露担心,抬将他粘在脸上的头发撩开, 叹息一声, “母皇最是疼爱浣儿,他若是有个长两短,我回去要如何向母皇交差。”
齐浣生父是大齐皇上身边伺候的内侍, 借着皇上喝醉的时候,爬上了龙床怀了齐浣。
皇上对于自己被人算计心十分不爽,却念着齐浣父亲伺候自己多年,便留了这父子俩一命。
因此,整个大齐的诸多皇子皇女,就数齐浣最不受宠。
齐浣头都不敢抬起来,嘴唇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惊的,唇色发白。他在宫里受不受宠没人比齐渺更清楚了,可她为何要说谎?是维护他的脸面吗?
萧染抬轻轻握住楚子栎捂着她眼睛的那只的腕,轻声喊“子栎”,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楚子栎松,萧染将他拉着站在自己身侧,这才看向齐浣跟齐渺,“殿省已经着人去请太医了。皇女放心,朕一定请大萧最好的太医过来,再说齐浣殿下只是落水,最多染上风寒,不碍事的。”
“要是没事就更好了。”齐渺笑着说道:“有劳您了。”
齐浣被齐渺扶着往坤宁宫偏殿走去,齐浣浑身湿透了,若是回到昨夜居住的宫殿,还要绕圈子,万一被更多人看到了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
楚子栎看着这姐弟俩的背影,微微鼓起脸颊,没跟着过去,他蹲在水池边唤楚苗苗,“喵喵。”
楚苗苗划动四肢朝楚子栎游过来,昂头朝他“喵”了一声。
“小坏蛋,鱼都被你偷吃完了。”楚子栎轻轻捏着楚苗苗的耳朵,板起小脸说落他。
萧染着青衣先跟着齐浣姐弟过去,自己晚两步再去。她走到楚子栎身旁,弯腰低头去看他额头上的淤青。
萧染突然凑近,她身上独有的龙涎香味道将楚子栎整个包裹住。惹的楚子栎心跳加快,神色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不给她看。
“让朕瞧瞧,怎么青了一块。”萧染抬托住楚子栎的下巴,让他把脸扭过来。
一提到这事楚子栎就红了脸,转过头瞪着萧染,“你咬的。”
“胡说,朕那不是咬。”萧染也不敢轻易去碰那块淤青,免得他疼,只凑近吹了一下,问他,“涂药了吗?”
额头被萧染吹了一口凉气后,楚子栎的脸像只加热过的虾,又红又烫。
他眼睛乱飘,含糊着问,“不是咬,是什么?”
萧染低头,在楚子栎额头上的那块淤青旁边,用嘴唇轻轻的碰了一下,神色认真,“是亲。”
楚子栎心跳加快,腿麻的往后一仰坐在了石头上,抬头去看萧染。萧染垂眸看他。
楚子栎先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垂眸
看着自己膝盖,声音有些不自然,“阿姐、阿姐对子栎耍流氓。”
萧染说道:“娶就不是耍流氓。”
楚子栎心漏跳一拍,舔了舔嘴唇,心里憋着坏,小声哼哼,“可子栎还是个宝宝。”
楚子栎鼓起脸颊看她,眼里清楚写着:你这个连宝宝都不放过的老流氓!
“……”萧染蹲下来抬捏楚子栎的脸蛋,“你昨个刚及笄,今个就又忘了?”
楚子栎厚脸皮的朝萧染眨巴眼睛,说的底气十足,“那子栎就是个刚及笄的宝宝。”
萧染身子前倾,撑在楚子栎身侧的石头上,凑过去又要亲他额头。
见她还亲上瘾了,楚子栎仰头往后躲,萧染一低头亲到了他的下嘴唇,一时间两个人都僵在原地。
萧染眼睛微眯,声音危险,“子栎,你若是再同朕装傻,朕就把你吃掉。”
她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听的楚子栎头皮发麻,眨巴眼睛,语速飞快,“子栎今天没洗澡,一点都不好吃。”
楚子栎说完脚就往后蹬,从萧染身下爬出去,拍拍屁股一溜烟跑了。楚苗苗从水池里上来,也跟着追过去,留下一地湿漉漉的水痕。
萧染直起身,眯眼看着楚子栎的背影拍了拍上的薄灰,“小滑头。”她指微蜷背在身后,朝坤宁宫的偏殿走去。
青衣将安太医请了过来,正在给齐浣把
脉。
齐浣只是掉在了水里,连风寒都没染,目前看来略微有些受惊,安太医就给他开了副安神的药。
齐渺一直陪在齐浣身边,看着小侍拿着干燥柔软的毛巾将他头发上的水擦干。
齐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无声的流眼泪。齐渺笑着说他,“哭什么,不就是掉进水里了吗。只要人没事,名节算个什么。”
“我没脸见人了,不如死了算了。”齐浣咬着嘴唇侧头朝萧染看去,眼里蒙着一层水雾,瞧着格外楚楚可怜。
齐渺神色为难,也侧头看向萧染。斟酌着语气说道:“听闻陛下宫里至今没有一位妃嫔,您看我这弟弟对您一片痴心,您不如就将他留下来,一来保全他的名声,二来你我萧齐两国也能借此会修个秦晋之好。”
楚子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萧染也跑了过来,他趴在门口露着半颗脑袋往屋里看。
如今听见齐渺要把齐浣塞给萧染,便不高兴的出声说道:“看了齐浣身子的人又不是我阿姐,我阿姐为何要做个老实人娶他?”
齐浣脸色沉下来看向楚子栎,齐渺嘴角的笑意也微微敛去。
楚子栎心里犯怂,躲在萧染身后,攥着她的衣袖壮胆,从萧染身后露出半颗脑袋瞪向齐浣,“你、你瞪我也没用!你瞪我也没我眼睛大。”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跑偏,萧染跟齐渺还真下意识的去将两人的眼睛对比了一下。
齐浣眼睛细长,的确没楚子栎的眼睛大。
楚子栎说了这么一通话,萧染却没出声喝止,明显她是认同楚子栎的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齐渺嘴角笑意淡漠,“救了我家浣儿的是大萧侍卫,可我这弟弟好歹是位皇子,如今只是落水而已,还不至于沦落到下嫁给一个奴才。”
若是齐浣嫁给了大萧侍卫,那整个大齐的脸都要丢完了。
“缘分这种东西不能强求,既然陛下无心于我这弟弟,那也是强迫不来的。”齐渺主动挽回脸面,笑着看向齐浣,“不怕,到时候咱们回京后由母皇给你重新指门亲事。”
齐浣嘴唇咬的发白,却没有多说什么。
萧染牵着躲在自己身后的楚子栎出去,示
意齐浣好好休息。
等外人全都退去后,齐渺嘴角挂着的笑意瞬间散去,整张脸沉下来。
齐渺看向齐浣,齐浣害怕的浑身发抖。
“没用的东西,给你会你都把握不住。”齐渺冷声说道:“大萧皇帝连娶你做个答应都不愿意,你还活着做什么?”
齐浣一脸惊诧的抬头看齐渺,脸色苍白。头发上没擦干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滑,掉在他身前。
“你来的任务就是留在大萧,哪怕死,尸体都要留在这宫里。”齐渺声音又轻又狠,“你还想着回去呢?你觉得你这个样子回去母皇还能给你说亲吗?脸都丢到大萧了,你回去也是难逃一死。”
齐浣嘴唇发抖,拼命摇头。
“你死在大萧,母皇还能念着你的好善待你父亲,你若是回去,母皇怕是连你父亲都不会放过。”齐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侧眸看向齐浣,“怎么选择你自己好好想想。”
齐浣眼见着齐渺要走,抖着声音喊她,“皇姐!”
他眼泪止不住的流,声音发颤,“你、你帮我求母皇,一定要善待我父亲。”
齐渺嘴角重新浮出笑意,“这是自然,你就放心。”
齐浣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骨,瘫软在床上,捂着脸崩溃绝望的哭出声。
大齐想对大萧开战,苦于没有正当的出兵理由。所以他从一开始来大萧,大齐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齐浣崩溃的捂嘴痛哭。横竖都是死,不如给父亲留条活路。
萧染拉着楚子栎从偏殿出去,心情大好,侧头垂眸问他,“子栎为何不希望朕娶齐浣?”
“他坏。”楚子栎眨巴眼睛歪着脑袋问萧染,说出口的声音带着股不自觉的酸气,“阿姐喜欢他?”
萧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眼瞎呢?她是喜欢齐浣心肠坏呢,还是喜欢他心深?
楚子栎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抬轻轻挠萧染拉着自己的那只。
“别闹,朕同你说笑呢。”萧染将楚子栎的握在掌心里,牵着他往坤宁宫琴嫣殿走。
萧染没问楚子栎“别人都想嫁给她,他愿不愿意嫁进来?”
萧染能感觉到楚子栎喜欢她,但他心里却有顾虑,不敢承认,这才不答应,也不拒绝,见她要娶别人还忍不住拦着。萧染没逼楚子栎,想留点时间让他自己把事情想通。
两人不过才在琴嫣殿吃了顿饭的功夫,那边就见青衣脚步匆匆的走进来,一脸严肃的说,“陛下,齐浣殿下没了。”
萧染眉头微皱,见楚子栎好奇的看过来,便示意青衣先别说这么详细,“先通知齐渺过来。”
青衣点头退下。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萧染朝楚子栎说道:“不许好奇的过去,省的夜里做噩梦。”
萧染把楚子栎留在琴嫣殿里,同时示意花旦留在楚子栎身边侯着,生怕有人趁乱想做点什么。
齐浣是上吊死的,小侍推门送饭的时候,就见他一身雪白衣的悬空挂在房梁上,当时吓的小侍尖叫出声,跌坐在地上。
齐浣留了书信,说是觉得自己失去了清誉无脸做人,请求齐渺原谅自己给她添麻烦了,求他母皇跟父亲原谅他无法尽孝了。
不知情的人光看着这封信还以为是齐浣在大萧皇宫里被人做了什么,这才失去清誉。
整个皇宫里能做这事的,只有萧染了。
萧染眉头微皱,心里不爽。她示意青衣将齐浣落水的事情散播出去。
大齐想往她身上泼脏水,想的倒是美。
其实萧染不用散
播齐浣落水的消息众人心里也多多少少有数。瞧着昨天齐浣跳舞时朝萧染抛的那个媚眼,若是萧染真对他做了什么,他就是死也是高兴死的,哪里舍得上吊。
有人恶意揣测,莫不是萧染睡了齐浣又不愿意负责,齐浣一气之下这才悬梁自尽?
若是如此,那真是笑死人了。齐浣床上功夫得多差啊,才能让人睡完了都不愿意要他。
女人们想的都是这种,而其他国家的皇子想的却是别的。他们再看向萧染时,目露怯意。
这女人九五之尊长相好看,可就是克夫。不然为何娶进宫里的男人死的死遣散的遣散呢?连齐浣在宫里住了一夜都没了,其他人谁还敢凑过去。
齐渺听闻齐浣没了,赶到的时候眼尾发红,明显是刻意压抑了情绪。她拿着齐浣的遗书,痛苦的闭上眼睛。
“浣儿他为何这么想不开?”齐渺攥紧遗书抵在心窝上,“母皇若是知道浣儿没了……”剩下的话她痛苦的说不下去了。
萧染示意齐渺节哀顺变,主动说道齐浣是在大萧没的,虽然人不是她们害得,但出于人道主义,她愿意给齐浣提供棺材,把他的尸体运回大齐去。
齐渺人在大萧,看着围在坤宁宫门口里圈外圈的金甲卫,噎了一下,只能点头说好。
她但凡敢说一个不字,今天就别想从大萧皇宫里走出去。
楚子栎的及笄礼已经过了,再加上齐浣没了,各国来祝贺的使臣心里都有数,这大齐跟大萧怕是要有战事,她们担心自己国家因此受牵连,全都收拾东西赶紧回去了。
齐渺将齐浣的尸体运回大齐,临走前竟发现大萧百姓全都好奇的围着她们的车马相看。
百姓们嘀嘀咕咕的讨论着齐浣落水后想不开自尽的事情,有人说就应该死,男子名誉大过天,有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嫁给谁不是嫁,说不定嫁给侍卫有嫁给侍卫的好呢。
齐渺咬紧后槽牙,往大萧皇宫的方向愤恨的看了一眼。好一个萧染,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心思深沉!
两国开战后的胜负取决的因素除却兵力强弱之外,讲究的就是民心了,若是战争师出无名,百姓们怨声载道,便会影响朝纲稳定。
齐渺让齐浣死在大萧皇宫里就有诬陷萧染敢做不敢当的意思。到时候她回大齐后以此为由开战,大萧的百姓便会因为突然发起的战争对萧染心有怨恨,觉得这战事都是由她引起的。
可如今萧染却将齐浣的死因散播出去,说齐浣其实是落水后被侍卫看完了,为了保全自己的清誉这才悬梁自尽。
日后若是大齐以此为由出战大萧,那就纯粹是污蔑。她大萧必须撸起袖子甩她们大耳巴子。
齐渺影响大萧民心的好算盘,如今莫名落了空,气的后槽牙疼。
即使如此,齐渺带着齐浣的尸体回到大齐后,依旧没放弃利用齐浣的死在齐国做章。她说齐浣在大萧失去清誉,大萧皇帝却不愿意为之负责任,齐浣一气之下这才留下遗书自尽。
大齐皇帝大怒,认为大萧欺人太甚,他齐浣好歹是一国皇子,大萧不娶齐浣,就是看不起她大齐。
两国的关系也跟着变的紧张起来,边疆战事一触即发。
听闻要打仗了,盛夏呆呆的坐在门口台阶上,神色愧疚自责。
楚子栎担心的看向他,皱眉询问,“夏夏你怎么了?”
盛夏眼里盛满泪水,听楚子栎这么一问,突然哭出来,抬头拉着楚子栎的说,“都怪奴才,要不是奴才故意挤了齐浣皇子,他也不会掉进水池里,也不会自尽,如今大齐跟大萧也不会随时就要开战了。”
盛夏不懂朝政,不知道大齐跟萧染都野心勃勃,所以齐浣死不死两国战事迟早都会打响,他因为不懂,才傻傻的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认为自己没挤齐浣就好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暮春听的一脸莫名其妙,说道:“你以为咱们大萧前几月为何要武选?为的不就是同大齐开战的那一天吗。”
楚子栎一脸赞同,抬摸了摸盛夏的脑袋,满脸骄傲,“要相信阿姐。”
萧染与他母皇楚昀不同,她是位好皇帝,楚子栎相信萧染,也相信大萧定能大获全胜!
因为她有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