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1)

哑夫难养 茶瓶花 2649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五十四章

  苏叶被柳艳云领着到了一处院子, 院中梅花正开,小池塘中碧波荡漾,靠近卧房的帘幕时, 有暖意从里头飘出来。

  进入之后,丫鬟已经将里头收拾完成,悄悄退出来。

  “苏姑娘,这就是你的住处了, 此清芷院有几分江南建筑之韵味, 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若有住的不舒心的,只管差人来告诉我,我替你来安排。”

  柳艳云脸色还有些发白, 对着苏叶时, 又是一副笑脸。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柳艳云闻言,悄然离开了。

  苏叶丧气地坐在软塌之上,对房中精致华丽的装扮毫无观赏的心思, 她想回宣陵,再好的房子也比不了她的青囊药铺。

  可依照柳艳云的说辞, 恐怕他们是不会让她轻易离开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尤其是温珵安和那位阁主,两人之间互相对视的眼神, 一点也不像是父子, 反而有些看仇人的意味了。

  温珵安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吗?

  冷漠严肃, 毫无生气的黑衣人四处巡视, 连丫鬟都跟哑巴一样, 能不出声就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 她从前院跟着柳艳云一直来到后院的这处清芷院, 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人,然而这座庞大的院落群中,一点人气和烟火气都没有。

  美好的景致,被这里头的一种令人压抑难受的氛围包围的,都变得失去观赏的心情了。

  联想到少年说过的,他杀过的人比她杀的蜈蚣还要多,她就觉得这会任阁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还不是简单的亡命之徒的聚集之所。

  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她不能留在这种地方,以她的能力又逃不掉,只能依仗温珵安,让他带着她离开了吗?

  “叩叩”,在苏叶想着对策时,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是谁?”

  少年来找她了吗?在这陌生又令她难以适应的地方,苏叶想要见到熟人的心情有些迫切。

  “苏姑娘,是我。”

  温润熟悉的嗓音,苏叶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她打开房门,将人请了进来。

  自上一次不告而别,她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温辞绎了。

  一段时间不见,温辞绎看上去清瘦了不少,人也没有之前见到的精神了,他走近时,苏叶还隐约闻到了血腥味。

  她想起了柳艳云的话,说他受了罚,卧病不起。

  苏叶有点担心,问他道:“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温辞绎摆手,宽慰她道:“无碍,只是些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

  “温公子你受伤,是因为没完成那位阁主交给你的任务吗?”

  柳艳云说的办事不力,又是办的什么事情?这两兄弟接近她,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的,全是来欺瞒戏耍她的吗?

  苏叶落寞的神情,温辞绎看在眼里,他察觉了她在想什么,或许现在正是时候,把那些隐瞒地过往坦诚出来。

  他沉声说道:“是,我去源州是为了将温珵安抓回会任阁,抱歉,我曾经在沅陵用你威胁过他,但除了温珵安身份相关的,我对你有所隐瞒,其他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跟温珵安来往,是为了任务,在宣陵跟你的相处,都是真心实意的。”

  在沅陵威胁过温珵安,莫非是她昏迷的那次,所以温辞绎才会在她的荷包里塞银票,那不是为了感谢她照顾少年,也是在对她表达歉意吗?

  “你们会任阁是专门干戏耍和强迫别人的勾当吗?”

  一个个的,装得道貌岸然,有礼有节的样子,实际上做出来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好的,就连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人,都是满腹算计。

  这里,真让人待不下去。

  温辞绎苦笑着,含着几分涩意回道:“你小瞧会任阁了,你说的那些,跟会任阁所做的其他坏事想比,不过九牛一毛。”

  苏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心底仍然固执地想要抱有一丝希望,“渝帮不是会任阁管的吗,你们所做的坏事,是生意来往吗?”

  到如今了,她还是不想面对最差的情况。

  温辞绎沉默了,低垂的眼神里,藏着怨愤和悲伤,“渝帮,原本不属于会任阁的,那是我外族家的产业,后来并入会任阁的,至于生意,还是留给温珵安跟你解释吧,我若照实说,惹你不高兴了,温珵安定会跟我动手的,我如今伤没好,还是不刺激他了。”

  即使是在会任阁里,真动起手来,阁主那个人也不会讲什么道理的。

  他不明说,苏叶也不继续追问了,她装起了鸵鸟,问了,对现状也没多大的好处。

  眼下情况,转念一想,温珵安不仅跟父亲关系很差,跟兄长的关系也不好,再想到那帮黑衣人对少年刀剑相向的样子,这阁里的其他人跟他似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该不会这会任阁里,温珵安一个关系好的都没有吧。

  少年好像也并不在意,他对那些人都是明晃晃地嫌弃。

  苏叶甚至有些好奇,温珵安被称为少主,可他究竟在这会任阁里,别人给他的定位是什么,他自己的定位又是什么。

  “温公子,他去源州看起来像是去闹事的,不然阁主不会让你们把他抓回来,可我不明白,他这么闹,诉求是什么?”

  之前对少年的气未消,加上他极会转移话题,还有好多不解之处,都没有跟温珵安问清楚,在不断累积的好奇心下,她忍不出问出了口。

  温辞绎回想了一下少年以前做的事情,未曾细思地回道:“他从来如此,全凭心情做事,难以捉摸,令人头疼。”

  苏叶拨弄着腰间雁莲纹玉佩,问了一个跟上一个问题毫不相干的,“你觉得,他对我是认真的吗?”

  温辞绎:……

  他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转到这上面来了,以他的处境,他应该糊弄过去,说的模棱两可,甚至引导着苏叶怀疑温珵安的用心。

  “我觉得是。”

  他如实相告了,因为苏叶用那双水润的杏眼望着他,他不想破坏她此刻仍对他残留着的信任和纯粹。

  也罢,毋须贬低温珵安,温辞绎自信自己也会比温珵安做得更好。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苏叶低声说道,“依照我的直觉,那他的诉求,应该也会是认真的。”

  这话一出,本来还悠闲着跟苏叶说话的温辞绎突然起身,他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了几句,隔得有点远,苏叶听不清楚,随后,温辞绎就起身跟苏叶告辞了。

  苏叶再次见到温珵安,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了。

  少年亲自给她端来了早膳,厚着脸皮,央着苏叶要一起吃早饭。

  他笑意盈盈地说着:“阿叶,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喝的粥,我们一起尝尝吧。”

  说完,挥退了周围的丫鬟,主动给他和苏叶各盛了一碗,连拒绝的空隙都不给苏叶留。

  而苏叶也没想过要拒绝,在这安静的会任阁中,她只从丫鬟口中听到过两句不同的话,一句是“奴婢遵命”,一句是“小姐请吩咐”,再无其他的说辞了,有了少年撒娇似的话语,屋里有了些人气,苏叶才有心情用早饭。

  而当苏叶从少年手里接过粥碗时,她闻到了他身上沉香的气味,奇怪,他从不熏香,往日里,更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气味,今日这是怎么了?

  温辞绎受罚那话,又在苏叶脑海中浮现。

  她放下碗,焦急地扯着少年的衣袖,急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香的气味是为了遮掩别的,而能让他遮掩的,苏叶也只能想到血腥味了。

  “阿叶不仅鼻子灵敏,还很聪明,我的确受伤了,那我能留在清芷院,受你的照顾吗?”

  这话一出,苏叶想要检查少年伤势的手,迅速收回,谁要照顾他,他做过的那些事情根本没有意识到错误,她更没有原谅他。

  苏叶坐了回去,捧着碗,开始用早膳,还活蹦乱跳,有兴致在她跟前示弱,想来是没什么大碍的。

  用过早膳后,本来不想管的苏叶,还是有点担心,那位阁主看起来不像是好惹的样子,他真的没事?

  “伤势严重吗?”

  她还是没忍住,面对他总是不自觉地心软了。

  温程安张开双手,朝苏叶笑得艳丽,“严不严重,阿叶亲自看了就知道了。”

  得寸进尺,不该管他的,可他右臂上那一小团红色的痕迹,很明显不是衣服原有的,红的碍眼,苏叶还是没能硬起心肠。

  她缓步走向他,要去挽起他的衣袖,刚触及他的衣裳,她就无法动作了,因为她整个人被少年狠狠地拥入怀中。

  “温珵安。”

  “我在,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温珵安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被怒气和杀意填满的心口,慢慢地平复下来,暖意从心口开始蔓延,他越发不想放手,好像就这么抱一辈子。

  “你放开我。”

  苏叶挣扎了几下,都被少年压制住了,更让她心急的是,靠得近了,沉香都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血腥气了,受伤的人,胡闹什么。

  “不放,月余未见,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