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枣糕和吃不消的小玩意(1 / 1)

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西瓜珍宝珠 278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5章 枣糕和吃不消的小玩意

  同码头纤夫过分壮实的大腿和臂膀相较, 沈平的身板要精壮均匀许多,江星阔曾在军中待过些时日,那些日日操练的兵士小将脱了衣裳,都与之差不多。

  “这沈平是退下来的伤兵?”江星阔心中留有疑惑, 原本打算回大理寺, 眼下转了方向, 打算去临安府查一查记档。

  檐上落人又飞去, 真如一只墨燕在雨夜之中, 叫人无所察觉。

  “平郎。”胡娘子裹着披帛倚在窗边娇滴滴的唤他,“奴要热水盥身, 莫弄些冷的来,禁不住。”

  “回床上躺着去,小声些发骚, 若叫旁人听见, 且叫你再吃一遭。”沈平皱眉却笑, 掀开柴堆上的棕蓑草盖,抱了几捆柴火往厨房去。

  胡娘子嗔怪的睇了他一眼, 粥铺生意本就要早起, 这铁打的郎君真是叫胡娘子捡着了, 她抚着心口躺回床上回味, 只庆幸出嫁时打了张好床, 日夜摇晃也依旧稳固。

  岑开致是被钱阿姥唤醒的,外头天色依旧昏沉朦胧,“诶,就来。”她蹭了蹭唇瓣, 总觉得有点痒。那抹酡颜红从架子上被抽了下来, 正代替了薄被贴在她身上, 透出的女体红粉,曼妙妍丽。

  怪不得睁眼就觉一片轻红,仿佛成婚那日摇曳的红烛照亮满室。

  她轻笑,心里生出无限期待。

  嘉娘小产也过去好些日子了,岑开致原先让泉驹去问过胡沁的意思,胡沁总说嘉娘心绪不好,不想见客,不过昨个传来话,说情况有些好转,若是岑开致肯去陪嘉娘说说话,解解闷,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岑开致到胡家时,胡沁亲出来迎她,胡家虽只有两房人,可有些亲信掌柜祖辈三代都一起住在外院,所以胡家很大,岑开致随胡沁左拐右弯,仿佛走迷宫一般。

  回廊上斜刺里走出一个拎着一包衣裳的仆妇,她连忙止步往回走,却已经被胡沁看见了。

  胡沁身侧的随从走上前,瞅了一眼那包裹里的衣裳,斥道:“这些秽物二房自己院里不能处理吗?还敢抱拿出来冲撞贵客!”

  胡家庶房的郎君做了只绿毛龟,叫人耻笑多时。听说他突逢大变经受不住中风了,胡家厚道,还肯替他延医用药,却救不了他的心病,如今已然痴傻,便溺全然不能自理。

  仆妇手上这些脏衣烂衫,原都是要扔掉的,听胡沁这样说,竟是要她们洗干净了再叫主子穿上的。

  “可,可这些屙脏了。”那仆妇壮着胆子道,她原是奶过两个公子的乳母,一向有身份,连自己的衣服都有小丫鬟洗,哪里洗过这种脏东西。可随着两个公子被赶出了府,她的荣光也湮灭了。

  见胡沁面色不善,他的随从就踹了那仆妇一计,“你好大的狗胆,说谁脏?”

  胡沁转脸对岑开致笑笑,道:“岑娘子这边请,见笑了,都是家丑。”

  岑开致无意窥见胡家这一面的事,只是觉得经过这么多事,胡沁这孩子,与原先到底有些不同了。

  胡沁还有事情,嘉娘院里的仆妇迎出来,他就先走了。

  还没见到嘉娘,就先听见了几分虚咳。

  屋里,嘉娘斜靠在美人榻上,瞧得出她体虚畏寒,岑开致一路走来都冒汗了,她却裹着一条披帛,笑容因乏力而显得柔和。

  岑开致做了一份枣糕带来给她吃,枣糕么,算是很寻常的糕点了。可岑开致一捧出来,满室香甜浓郁,枣糕用了椭圆的元宝模子,一个个深红温墩,面上嵌着过油酥炸后的榄仁,剥了苦皮的核桃,焙过的松子、芝麻和南瓜子。

  见岑开致笑着递过来一块,嘉娘迟疑了一下,接过来轻轻咬下一口,就觉湿润松软,极细腻香酥的口感,回味绵甜,唇齿研磨,各种果仁香气轮番迸现。

  嘉娘顿了顿,又咬了一口,慢慢将一整块枣糕都吃完了。

  她身边的仆妇眼圈登时便红了,用衣袖擦了擦泪,见岑开致不解的看着自己,那仆妇道:“娘子好手艺。都说枣子养血,这几日小厨房变着法的用枣做吃食,我们娘子都不怎么愿吃,您这枣糕是怎么做的,教一教小人吧。”

  “无礼,岑娘子的手艺怎么好随意打听。”嘉娘薄斥。

  岑开致笑道:“无妨的,枣糕是最简单易做的点心,不过我这枣糕用的佐料贵了些,本钱高,卖不出几个的。你要学,我就教你。”

  听着岑开致讲着如何将核桃先煮后剥皮,如何微妙的把控火候炸香榄仁,如何用蒸了大枣又捣烂成泥,过筛去了枣皮,嘉娘有些惭愧,道:“怎好劳动你费工费时,费心费力的为我做一口吃的?”

  岑开致道:“你放心,有些工序我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自有人帮忙的,再说这枣糕做出来一大笼,大家都有吃的,你这里只是其中小半罢了。”

  嘉娘认认真真吃了些落胃的吃食,精神略好几分,挥了挥手,令仆妇退下。岑开致坐到榻边,柔声劝慰。

  嘉娘道:“这些道理我都知道,许是我心力薄弱,一个没成形的孩子罢了,却像是去掉了我的半条命。”

  “伤心难过都是人之常情,不能因为世间女娘都要经历这生儿育女的辛苦,就将这一切都说得如此轻描淡。”岑开致看着嘉娘凋零的容颜,轻道:“只是,悲伤也好,迁怒也罢,过分沉溺伤痛,恐伤身啊。”

  嘉娘半垂着眸子点点头,轻笑道:“你呢?怎么还没听到你与江大人的好信?”

  “只等我挑日子,他这几日忙着,等他闲下几分再说。”岑开致道:“荆方前些日子也刚从明州回来吧。周少卿的事你可知晓?”

  “嗯。”嘉娘略微来了几分兴致,道:“那周少卿死得也太可惜了,想一想还真是替夫君捏一把汗,夫君是早回来了无事,那几位同僚坐了快船也相安无事。唯有他,明明乘坐官船最为稳妥,却偏偏落得个葬身鱼腹的下场。”

  今年是个雨水大的年份,春汛汹涌,听去打捞的渔人说,那艘官船许是碰上暗礁浪头,兼之入港后船工懈怠,没有及时发现船底破损漏水,重重天灾人祸叠加,故而酿成大祸。

  “是,我也听夫君说了,是这么回事。”嘉娘道。

  “明州和临安之间的水路开凿多年,虽说天意难测,常有浪头暗旋吞没船只的事情发生,可那是一艘官船,行船的都是老手,船底破损,怎会不知,即便真不知,沿途也有码头可停歇,再者江河虽阔,却不是外海,春走夏未至,又没有台风,哪来那么大的浪头,一个浪头就能把船拍翻了?”

  嘉娘见岑开致分析得头头是道,也听得入迷,暂时忘却了自身的悲痛,道:“听了这事,真是不敢坐船了,宁愿叫马车颠几下。幸好夫君也不似前两年,每隔几月就要往明州去上一趟,不然我这心里,更是放不下。”

  岑开致柔声问她,“你与荆大人近来似乎和缓几分。”

  嘉娘唇边笑容有几分迷惘,道:“失了孩子,他未曾怨我,只怕我想不开,在我面前连高声一句都不曾有。我阿爹的身子不好不坏,翻身喂食,只要他和阿沁有空,都是他们亲力亲为的。如此一个郎婿,我还能说什么呢?”

  “是了,还未去看过伯父呢。”岑开致道。

  “不要。”嘉娘急得直起身,忙道:“我阿爹最好面子,如今这副样子,才不肯叫你见,偶尔清醒一瞬,说上几句话,唉,这话里话外,不是担心我和夫君,就是担心阿沁,他是连糊涂,都糊涂的忧心忡忡。”

  她说着又软回靠枕上,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感慨,“没孩子也好,省得到了发须皆白的时候,还要为了他们操心。”

  虽是这样说,一滴泪却在旁人看不见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没进了金丝织锦的缎面软枕中。

  江星阔接手了周锦录手上的案子,徐方又跟着去了明州,他的确是忙,就连泉九今日也让手下人传话来,说今晚歇在官廨。

  是夜,瞿青容过来与岑开致作伴,“周锦录毕竟是大理寺少卿,死的这样草率,总要细查的。”

  岑开致方才在浴桶里泡了太久,有些头昏脑涨的,恍惚的点点头,瞿青容也不知她听见了没有,信手将几件做好的褙子、衫子扔在床上给她看。

  岑开致一瞧,心思就叫瞿青容逗了起来。

  “你手也太快了?这就做好了?”

  “岂止做好了,穿都穿了好几回了。”

  薄纱摇晃,春宵如梦,激得某人腻歪得好似一块胶牙饧,誓做个金枪不倒的一夜七次郎,虽说勉强够格,却是纵欲过度,第二日晨起那叫一个脚步虚浮,两股战战,去正院的饭厅用早膳,差点一头扎进瞿先生怀里。

  这不,今夜只恐露怯,泉九留在廨舍为了一分是为公务,九分是为了养精蓄锐,好再战她几个来回。

  “这件?”岑开致愕然的拎起一件用绸纱做成的袙腹,透过这件小东西,清晰的看见瞿青容挑了挑眉,道:“你若害羞,多绣两朵花上去,啧,说不准更有意思。”

  岑开致捧着滚烫的脸,道:“罢了罢了,我是一时有些吃不消,哪日你与胡阿姐坐下来论这些花样,只怕茶水喝干两壶也不够你们说的。”

  瞿青容淡定的将几件小玩意叠好,笑道:“一时间吃不消,那等你同江大人成了亲,多些时间就好了。”

  岑开致眨眨眼,绝不好意思说自己心中的期待又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