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赖床的清晨和犀角瓦子(1 / 1)

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西瓜珍宝珠 174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8章 赖床的清晨和犀角瓦子

  昨夜春宵昨夜梦, 一席冬雪落无痕。

  岑开致有时真很羡慕公孙三娘好觉,沾枕头便睡,睡得极沉,醒来精神抖擞的, 总不似她一般, 梦里红纱粉帐, 莺歌燕语, 醒来浑身黏软, 好生没气力。

  她想,总是近来与江星阔亲昵缠绵太过的缘故。

  眼下也是岑开致一年中难得懒惫的时候, 她正蜷在床褥中赖床呢,公孙三娘已风风火火的在打水烧水了,将江星阔送来三个暖水瓶一一灌满, 搁到岑开致和钱阿姥房门口。

  这暖水瓶听说是大食国进来的玻璃净瓶为胆, 水银为裹, 睡前滚水装进去,到了天明还温热呢, 有了这三个暖水瓶, 吃喝洗漱都便利好些。

  泉九和瞿青容成婚, 江星阔送的礼物里头也有一对暖水瓶。瞿青容一下就瞧出这东西的好处来, 放了一个在双亲房中, 方便他们起夜吃水。

  瞿青容正对镜梳妆,泉九倒同岑开致一个情状,懒洋洋的瘫在床上,脸上既有残余的欢欣, 也有两个黑沉沉的乌眼圈。

  铜镜中映出瞿青容一夜未眠却神采奕奕的面孔, 眼波流转间, 难得见到一抹媚意。

  “唉,难怪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了。”泉九感慨。

  瞿青容搁下炭笔,含笑觑了他一眼,道:“昨晚也不知是谁一会受不住,一会又食髓知味不节制的缠闹我,眼下餮足了,说起风凉话来了。”

  “胡讲!我哪有,分明是你。”泉九抱着软枕挡脸,闷声闷气的说。

  幸好他们独住小院,胡闹一夜,吟哦不断也没人知晓。

  瞿青容戏谑的道:“好好,是我是我。喝点水润润嗓,好起来拜公婆了。”

  泉九羞恼的起身,双膝还跪在床上,作为一个男人,他身上也忒白了些,那斑斑点点的红痕落在上头,衬着精瘦肌肉的走势,唯有几分男色可餐的意味。

  泉九边穿衣裳边很没底气的说:“在外头可别说漏嘴啊。”

  瞿青容哼笑道:“我又不似你们男人,凑在一块尽说些床笫之事。不过,可以同开致交流一下。”

  泉九大惊失色,瞿青容已经走出门了,他衣衫不整的追出去,嚷道:“不许啊,不许!”

  他吼得响亮,似乎把刚睡了个回笼觉的岑开致也震了一震。

  岑开致睡饱了,梳洗完毕起床时,公孙三娘以从外头回来了,正扶着杨母迈过门槛。

  “杨松也不知哪去了,把老娘寄在胡娘子店里,我把她带咱们这来,同阿姥就个伴。早间想吃什么,我去胡娘子那买些粥水来吃吧。”

  “你们都吃过了,那我自己去她铺子里随便吃些。杨阿娘你吃了吗?”岑开致问。

  杨母虽不会说官话,但问她吃没吃还是懂得,就赶紧点点头。

  “那好,阿姥定在灶下烤火。”岑开致说着出了门,往粥铺走去。

  粥铺此时刚走了一波客人,只剩冯娘子带着小儿在吃粥,岑开致见她便点头笑笑。

  一转脸就瞧见个男人立在她跟前,正是入赘胡家的沈平,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大眼阔鼻,留着短密的胡茬。

  “岑娘子吃什么粥?”

  “来碗红枣桂圆粥便好。”

  沈平没多说一个字,转身去后厨了,过了会子,送粥出来的就是胡娘子了。

  细论起来,胡娘子的面容并不很美,但一颦一笑之间总有几分妩媚风情,街面上的泼皮一向好占她嘴上便宜,如今见她再为人妇,夫君却是个平平无奇的残废,终日只藏在粥铺灶旁忙活,不由得叫人觉得心中不平。

  好比是一块嫩肉不留神掉进了狗嘴里,吃不着的人捶胸顿足的那叫一个恨呐!一时间传出好些难听的闲言碎语,说胡娘子招沈平做伙计本就是守寡熬不住了。钱阿姥听了几番,觉得着实不像话,出面呵斥,因晓得她是泉九干亲,人家不敢将她怎么地,只回嘴叫她个老货别多事。

  胡娘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并未受这些风言风语的影响,给岑开致的粥碗里添了勺红糖,笑着问她:“致娘,我听三娘说你明晚要跟江大人去犀角瓦子的莲花棚里看耍戏法,你瞧了同我说说好赖,若是有趣,顺便帮我订两张戏票来。”

  这不过是随手就能帮的事,岑开致自然答允,胡娘子又道:“略过得去的座次就成,那二楼雅间的价钱可是吃不消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杨松闷头走了进来,胡娘子道:“三娘把你娘接去食肆了。”

  岑开致见他神色有些不对,道:“杨松,怎么了?”

  杨松勉强笑了笑,道:“大哥三哥来找我,我给他们荐了份差事,这才回来。”

  岑开致吃完粥水,正见回了家又折返回来要去食肆接老娘的杨松,他手里正抓着一个脏兮兮的钱袋子。

  岑开致与杨松同路回去,扫了一眼,问:“是你的存银?想叫三娘替你收着吗?你那俩哥哥这回来不是求你找差事这么简单的吧?”

  杨松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岑娘子,还好我把存银都埋后院菜圃里了,早间去犀角瓦子收了笔账,交了一点钱给他们,这才同意找份差事来做。可若做的不顺心,只怕还要来折腾我和我娘。”

  犀角瓦子本有固定的炒货生意,不过杨松寻得山间一片老榧林,结出的香榧果子极好,江星阔尝过都要了两斤回去给李氏,文豆守了人家管事三日,才逮到空让他一尝。

  香榧的滋味有股说不上的山野气,酥松可口,爱的人极爱,这才同犀角瓦子有了买卖来往。

  “你找得什么差事?”岑开致问。

  “犀角瓦子正招劳力呢。你也晓得瓦子里养着些唱曲的小娘子们,晨起倚在栏杆上,落了张巾帕下来,掉在我三哥脑袋上,他便走不动道了。”杨松苦笑,道:“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人家,不若如此,哪里勾得住我两个哥哥。”